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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非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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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越冰莹摇摇头,看看太阳已然落山,原来自己晕过去竟有好一会儿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姑娘,公子既然交代小的送姑娘回去,小的就一定得照办!否则,回去后公子问起来,小的不好交代!烦请姑娘体恤我们下人的难处,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侍墨认真地道。
  话已至此,越冰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和他一起攀上那个断裂之处,骑上那位龙公子留下的马,原路返回了。
  侍墨一直将她送到门口,又好说歹说留下两个好大的金锭,才跨上自己的马牵了另一匹马,在茫茫夜色中远去了。
  
  越冰莹把那两包掉落地上弄湿了的药拎到后院,预备在那个雨布搭起的棚下将它们晾干,这才发觉自己那匹马儿竟然早都跑回家来,此即正站在厩里吃草呢!
  越冰莹又好气又好笑,把它身上的药包卸下来,忍不住轻轻在它脑袋上拍了一掌,嗔道:“你怎么那么顽皮?我快被你害死了!”
  她检视一下,发现只丢了一包柴胡,其他的倒还都在。
  她把各种药晾好放好时,夜已深了,便疲惫不堪地一头栽到床上,昏昏睡去。
  午夜梦回,才发觉自己又一次泪湿枕畔。
  方才的梦境那么清晰,一切还历历在目:她又回到了那个幽深神秘的山谷,山谷中到处回荡着谢轻尘的声音,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越冰莹心里一着急,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梦里哭得那么伤心,以致于她醒来之后仍然觉得不能自拔,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在黑暗中将她席卷……
  
  第二日仍然没有什么生意,越冰莹便骑着马去找那包丢了的柴胡。
  春天的人容易感冒发烧,柴胡是退烧的良药,可不能少的!越冰莹想着,就又穿过了那片树林,可是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地拆穿自己:借口!家里的柴胡明明还有一些的!真的需要,为何不再去“双桥镇”买一些?还不是想去探探那位龙公子在什么地方?几个月来,没听说附近的村镇里有姓龙的大户人家的!
  好吧好吧!就是去找一找那位龙公子又怎么样?人家又是差人送自己回家,又是送金子,莫非也不该表示一下谢意么?
  啊呸!倘若不是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个声音那么像——像他,你还会来找什么龙公子表示谢意么?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龙公子,对不对?
  也许,他看到你思念得那么苦楚,特意来看看你?
  也许,龙公子确有其人,只是——他的声音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只是你思念太深,又在迷迷糊糊中,就出现了错觉?
  
  越冰莹勒住马,看看已然近在眼前的那片幽暗的树林。
  她吸一口气,跳下马来,将马儿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自己从那片断裂处跳了下去!
  除了无边的浓绿和无穷的寂静,林中什么也没有。
  她慢慢往前走,听着树叶在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声,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
  脚下突然觉得一空,越冰莹猝不及防就陷了下去——匆忙之中,她甩出一根素带,卷住旁边一棵树的粗干,借力跃了上来!
  可是还不等她站稳脚步,斜刺里一抹寒光就挟着风声往她颈中袭来!
  越冰莹大吃一惊,忙不迭侧身一躲,脚下却踩着一片滑不留丢的东西,不由跌倒在地上,而另一边一把钢刀就架在了颈中!
  越冰莹瞪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是两个穿着褐色衣衫的壮汉,他们身上的衣衫颜色,几乎和树干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来?”把刀架在她颈中的汉子厉声喝问。
  “这丫头孤身一人闯进来,又身负武功,肯定是奸细!”最初偷袭她的那名汉子冷冷地道,“不必跟她罗嗦什么,一刀砍了便是!”
  “等一等!”越冰莹吓了一跳,忙道,“我不是什么奸细!”
  “那好,说说你是什么人?”对方的刀刃寒气凛然地往下压了一寸,紧紧地贴上了她的肌肤。
  “我是前面‘李家集’的郎中!”越冰莹道,“昨日我丢了一包柴胡,就出来找一找的。”
  “你是‘李家集’的郎中?”另一人忍不住怪笑一声,“哈哈!那我就敢说自己是皇宫里的御医了!”
  “我、我说的是真的!”越冰莹忙道,“不信你们可以去‘李家集’问问!对了,昨日的事,还有一位龙公子也可以作证的!”
  “龙公子?”那两人眼里火花一闪,对视了一眼,“你说的是哪个龙公子?”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越冰莹看到对方眼里的杀气,连忙又道,“可是昨日他在此地打猎,还派了一位叫作侍墨的小哥送我回家的!”
  “侍墨?”那两人眼里又是火花一闪,彼此对视了一眼。
  把刀架在越冰莹颈中的那汉子皱了皱眉,对另一人道:“要不,咱们还是问问的好?”
  另一人点了点头,蹲□来:“姑娘,那就要委屈你一下!”
  越冰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那人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将她反绑起来。
  拿刀架在她颈中的汉子接着就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拉她起来,押着她往前走去。
  
  可是才走不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顷刻之间已奔到跟前。
  越冰莹听到一声马儿的长嘶,马蹄声随即戛然而止,一个清扬悦耳的声音猝不及防就灌进了她的耳中:“咦?马齐,你这是做什么?”
  天哪!那样熟悉的声音,而且也是那样一口略带江南口音的官话!越冰莹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她几乎已经要站不住了!
  “公子?”身边的马齐立即跪了下去,“这位姑娘说她是‘李家集’的郎中,昨日丢了一包柴胡,来这里寻找——她、她还说认识公子,因此,小的正打算带她去见公子呢!”
  “哦?”越冰莹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原来是昨日那位姑娘啊!马齐,你也真是,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位姑娘呢?”
  越冰莹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喉头梗阻,莫说讲话了,连气也快要喘不过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一脸,越发说不出话来。
  “姑娘,昨日当真对不住啊!你还好么?你、你为何哭了啊?”
  越冰莹却只是屏息凝神地听着他的声音,当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唉,你生气了么?怎么不理我?”
  越冰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道:“啊?不是,没有!”
  “哦,那就好!姑娘,我急着回家,就先失陪了!”接着便听他又吩咐道,“马齐,还不快快放了这位姑娘?叫人家回家去吧!”
  然后马蹄声重又响起,飞也似的远去了。
  越冰莹终于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马齐解开她的绳索,又去掉她眼睛上的黑布,看到她满脸满眼痴怔的神情,不由惶恐地道:“姑娘,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唐突勿怪!今日之事,请姑娘切莫告诉外人!至于此地,且听小的一句忠告,姑娘以后万万不要再来了!今日你是运气好,遇到了公子,否则只怕——”
  “多谢,我知道了!”越冰莹失魂落魄地道,“方才那位就是你家龙公子啊?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马齐愕然,看着她折转身走回去——那清削的背影,竟是那样伤心欲绝!
  
  天下会有这样一模一样的声音么?而且,连说话时的口音和习惯都全无二致?
  可是,倘若是他,看到自己,又怎能那样漠然,那样无动于衷?莫非他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疯狂地找寻他的么?以他的聪明,猜也猜得到啊!
  要不,就是他还在生我的气?不想理我?
  还有,怎么就如此倒霉,每次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看不到他的样子,兴许是件好事呢?万一看到一张和谢轻尘完全不同的脸,会不会更加绝望到恨不得去死啊?
  越冰莹闭上眼睛,就觉得心口又剧痛起来!
  
  仍然没有什么生意。
  可是每每孤独地坐下来时就会想起他: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一切,都是利刃,寸寸剜割着越冰莹心底每一处地方,叫她痛得几乎疯狂!
  还是出去走一走吧!
  可是鬼使神差的,等她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又来到了那块低谷的断裂处!
  算了,昨日遇上了马齐,大约还算运气!万一今日再遇到什么牛齐羊齐的,又没有那个悦耳的声音来救命,岂非糟糕?
  她叹一口气,望着低谷里阴郁的树林,在草地边上坐下来,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又听到了马蹄奔驰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繁星满天。
  越冰莹懵懵懂懂地看着天幕上那些璀璨的星辰,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她坐起身,看到眼前漆黑一片的树林,才想起自己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到傍晚的时候,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已到了二月底,可是夜晚竟还有些凉意,而且这里草深露重,不免觉得有些冷了。
  她缩了缩肩,裹紧了身上那件厚重的衣物——等一等,这是什么?
  越冰莹蓦然完全清醒过来,她低下头,惊愕地看着身上这件厚厚的长披风:星光下,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反正黑黢黢的,颜色很深,可是那衣料摸在手里的感觉却很舒服。
  这是谁的东西?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呢?
  她站起身,展开那件衣服,不由觉得呼吸都不均匀了:披风的主人,应该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和——和他差不多!
  越冰莹紧紧地抱住披风,重又坐下来,把脸埋了进去。
  披风上没有谢轻尘那样林间清风般的气息,只有一股混着青草味道的淡淡异香。
  
  第一抹晨曦从山峦间投射到越冰莹身上的时候,她终于又从那些许久没有做过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越冰莹坐起身,这才看清那件披风是深深的墨绿色。
  除了各种深浅不一的蓝色,她不记得谢轻尘身上还穿过什么颜色的衣服,所以无法想象这样的绿色在他身上会是怎样的情形。
  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可这件披风因为是盖在身上的,因此倒还干爽。
  越冰莹把它叠起来放在膝头,左右看一看,本来是预备离开的,却意外地发现身侧不远处还有一个油纸包。她惊讶地打开来,看着那些精巧的点心,不由彻底愣在了那里。
  哥,是你来过了,对不对?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细心地照顾我?可是,你为何不肯出来见我?你就当真那么恼恨我,一点都不肯原谅我么?
  她本以为自己经过这数个月已然变得很坚强,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却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
  她伏在又湿又冷的草地上,终于把这几个月来压抑在心底的悲痛与思念全都发泄出来,直哭得天愁地惨山河变色。
  
  “大清早的,干么哭得如此伤心啊?”
  蓦然在身边响起的叹息与问候,把哭得正伤心的越冰莹吓了一大跳。 
 神秘山谷 。。。 
 
 
  
  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庞,惊愕地看到身边坐着一个人。
  身着一件淡淡的湖绿色长衣,腰间系一条银白色腰带,衣料华美,贵气天然;头戴白玉冠,耳边垂下两根翠绿的丝绦,各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星辰。
  越冰莹看着那张在她梦魂中萦绕了千百回而从不曾有一刻忘记的面容,不由瞠目结舌愣怔在那里!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长得很奇怪么?”他扬起下巴侧脸斜睨着她,翘了翘嘴角,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鄙夷之色,“还是,你夸完了我声音好听,看到我的样子,反而很失望?”
  “哥?”越冰莹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轻轻挑了挑好看的长眉,一脸饶有兴趣的神情,微笑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又在做梦?”越冰莹仍是一脸的恍惚痴怔,“等到你不见了,就该醒来了?醒来才发觉,又是一场空?”
  “你在说什么啊?”这回轮到他意外了,“还没睡醒么?”
  越冰莹茫然地看看四周:朝阳正从山间冉冉地往上爬,晨曦把草叶上的每一颗露珠都变得和他鬓边的珍珠一样晶莹剔透,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璀璨光芒。
  这些都是梦境么?难怪美丽得如此不真实!一如不知何时就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身边的他,对吧?
  “如何?”他轻笑道,“弄清楚是不是做梦了么?”
  越冰莹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哥,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他又轻轻挑了挑眉。
  “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很简单啊!”他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我教你分辨:把你的右手拿起来,把食指放进嘴巴里,咬一口,用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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