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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云涯苍苍-第60部分

小说: 云涯苍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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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转身走到床榻前,放下怀中正在甩动着大尾巴胡子一抖一抖抗议中的小白狐。凝视着眼前这样孤冷绝尘得仿佛冰雪雕刻而成的俊美容颜,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何苦呢……………终究你我师徒一场……………”

    伸手撩起袖子小心轻柔地为云涯子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目光不经意之间流转到他掩盖在袖中的白皙手腕上————一道很小很浅的伤痕,如今正微微泛着幽绿色的荧光。慕卿裳微微挑眉,感觉到他虽则面容平静,周身散乱波动的仙气之中却隐约散发着些许妖气,十分诡异。探指扣于他的手腕上略加一查看,虽然脉搏依旧稳定,但很明显体内真气却是在各大经脉之中四处乱窜,隐有走火入魔之态。想来以云涯子百年修为加之冷情淡然的性情,凭借上仙之力,居然也无法彻底遏制住体内这股邪魅异常的盅毒,看来这次他遇到情况还真危险。

    画面切换到两个时辰之前。

    “师父~~师父~~”慕卿裳拽着云涯子的袖袍,执意不肯放他离开。

    “不行。”

    抬手微微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云涯子头也不回地决然一口拒绝道:

    “那九尾白狐执念太深,带在身边毕竟不妥,休再多言!”

    脚边蜷缩着一团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此时正拼命摇晃着尾巴‘啪啦啪啦’两眼含泪地盯着他们二人,神情极为凄楚可怜。

    慕卿裳一手拎起它的后颈抱入怀中,满脸都是讨好的媚笑,围着云涯子直打转:

    “师父,其实你可以施法让它没办法再化为人形,然后封印住它的法力。我觉得白狐很有灵性,以后可以陪我解闷哇!”

    最重要的一点是,将来或许它能晋升为她逃跑之路上的关键存在。

    云涯子对于她的哀求视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径自一甩袖向前走去,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墨发如瀑、白衫翩袂,一派遗世独立之姿。怀中的小狐狸‘呜呜’委屈地叫了两声,仿佛感觉到了被一棍子打趴掉的悲剧处境,死命巴拉着小裳的衣服泪汪汪地瞪着她,看得她脑后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直流。

    随手把小狐狸一丢,慕卿裳立即飞身而上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云涯子的腰,撒娇道:

    “师父~~让我收养它吧!我绝对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它的,好不好?”

    言语之间一如当年在昆仑山上,彼此心无间隙时的单纯岁月,是那样自然而然的亲近与温馨。身体贴近的温暖让他的步履不由得一滞,感觉到背后亲昵的磨蹭,身子下意识地一僵。伸手想要去拨开她的小爪子,慕卿裳却趁机勾住了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鬓发纠缠:

    “师父~~师父~~”

    被她缠得没奈何,云涯子只能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眼中尽是无可奈何之色:

    “既然如此,你自己要小心些,切莫掉以轻心。”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环,上面用玄玉镂雕着几圈古老的咒文,似乎是一个法器,交入她手中仔细叮嘱道:

    “这个法环可以收服妖魔,若是平日里无事的话,就把那白狐封印在环中。虽然白狐通灵,法力高强,但毕竟心思难测,你需要小心为上。”

    “好。”

    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从师父手中接过那小小的法环。看着怀里小狐狸一脸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悲催表情,她抬头远目了一回,顿觉心情甚好。

    因着与那九尾白狐斗法损耗了他不少真气,云涯子只觉得脚步虚浮,一阵眩晕。隐约间感觉到手腕处没来由得一阵刺痛,仿佛噬骨如心一般,且愈有加深之势。侧身避过慕卿裳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悄悄低头撩开袖子一看,手臂上的主要血脉处赫然一片幽青瘀肿,内力随着蔓延的经络逐消失,竟如同被吸收入无底深渊。心中蓦然暗惊,掩去眼底震撼之色,正欲点住胸口穴道将毒血逼迫出体内,静心运功疗伤。突然一阵雷声划过,不消片刻天上便落下了迷蒙细雨,且越下越大,犹有波澜壮阔之势。吹起的冷风袭卷着地上的尘土砂石,豆大的雨点顷刻之间滂沱而下,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云涯子敛眉凝神,心随意动、掌心微转。顿时一阵白色银光骤然闪起,似一圈光雾迅速将他与慕卿裳笼罩其中,真气汇聚而成的护体光罩阻隔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和冰冷湿气。纵然雨势再大,他们居然寸缕未湿。两人继续一路前进,沿着茂密阴森的树林往山坡下走去。行走之间他只觉得一股冷热交织的强大气流不断在胸腔之中翻滚,时寒时热,慌忙定住心神默默将绵延不绝地内力灌注入心脉之中,逐一打通各路经脉,设法暂时纾解体内的古怪阴毒。

    “那里有间小木屋,不如我们先进去避避雨?”突然,慕卿裳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不远处湮没在一片树荫中的些许砖瓦,一脸兴奋地说道。

    云涯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倾盆大雨如天河决堤一般流泻而下,恍若水帘自天际吹落下来。料知这雨大抵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停止,此处又十分荒凉偏僻。按照如今他的身体情况和处境,的确是不适宜继续赶路,更兼之还要照顾这徒儿。思绪微微一砖,便淡然颔首,由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袖向那边走去。

    “请问有人吗?”来到木屋前,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了几声,眼见着连只水蚊子都不曾出现,慕卿裳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唔,大抵这里原本是猎户在这打猎时临时搭建的小房子,所以如今是没有人住的。

    眼角余光在周遭略为扫视了一下,房子不大,但是很干净。里面只有一张柴木桌子、条石板凳和一张铺着兽皮绒草的床榻,空荡荡的,只窗户上那些许个蜘蛛网还依稀有些生气。屋子里泛着一种静谧得令人不安的沉默,黑压压透着几分阴森。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当初从风逐轩那顺来的巴掌大小夜明珠,小心地放在了布满灰尘的桌子上。夜明珠的光芒柔和而耀眼,漆黑一片之中,竟然转瞬就变得亮如白夜,把原本就不大的小木屋彻底照亮。

    突然,云涯子因着方才勉力自制强行将盅毒逼回肺腑之中,这会儿刚好遇上内力反噬,顿时喉头一阵腥甜翻涌,便生生地从嘴角流淌下一抹刺目的殷红出来,映衬着白衫若雪泛起红梅点点。彼时里慕卿裳正在四处打量着,始料未及师父突然之间气血逆流、一股淤血自口中喷出,眼看着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当下便慌了手脚,慌忙将他搀扶着至床榻上躺下。

    “师父,你还好吧?”

    一手撩了袖子拭去他嘴边殷红,一手自背后轻轻地从体内抽取出一部分诛仙之力送入他体内,然后小心地用手托着他的身体放到床榻上。

    云涯子闭目探息,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陡自缭绕于心头无法驱散,浑身各处仿佛利刃削骨一般,疼痛无比。原本冰寒刺骨恍若置身冰窟,下一刻却又灼热无比好似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燎,冷热交替,纵然硬靠浑厚内力支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毫无成效。

    正自混沌之中,隐约感觉到一股清冷柔和的力量自背后慢慢渗入体内。仿佛烈焰之中的一缕清泉缓缓流泻入各处经络,两股力量彼此牵制抗衡,一时竟难分上下、互不相让。意识渐渐随着不断消散复涌的痛楚陷入混沌之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最后一丝清明消散而去。整个人瞬间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落入身后人的怀里,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淋失去知觉。

    回忆结束。

    慕卿裳略有些无言地抬起头望了一回天,两手撑着下巴。开始低头敛眸认真思付着最近自己是不是又造了个什么孽,才惹得今日这样无比尴尬的地步。脚边的白狐狸彭着一条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活似个扫把,圆溜溜一团,恍如一个刚出锅热腾腾的大白馒头。慕卿裳斜眼瞥了它几眼,以手之颌,柳眉微挑,开始思考着究竟是带着它私奔呢?还是干脆在这儿直接一锅把它给炖了填肚子呢?

    许是她那灼热的目光太过直接,地上那团毛球似有所感,立即‘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浑身狐狸毛倒立好似只炸毛火鸡一般,瞪着两只大大的墨色眼珠子恶狠狠地对着她龇牙咧嘴中。慕卿裳觉得心灵小小受到了一些冲击,遂默然无语地转过脸去,做淡定状:

    切,谁要吃你这个白毛畜生?!

    起身慢慢来到云涯子身边坐下,轻抚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看着他日益清瘦的脸颊,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你若不是执意要化去我体内诛仙剑之力,又如何会引得自身内力耗损如此之快?”

    指尖在他的眉宇之间轻柔拂过,似乎想要抚平他即使在昏迷之中依旧紧蹙的眉心。那一枚鲜红如血的掌门印记在指下恍若雪地红梅初绽,却又隐约令人望之生畏之感。这究竟是作为仙人的证明,还是他与曾经身为凡人的自己诀别的烙印?

    “……………………终究我唤你一声‘师父’,可不要总是这样逼我啊!”

    伸手拢了拢他散落在枕边的长发,慕卿裳眼中满是无奈与苦笑,声音平淡如水。

    寸步不离,同榻而眠,云涯子暗中施法欲要化解掉她体内凝聚的诛仙剑之力。固然能够做得悄无声息,可是,防人之心如此之深的她,又岂会察觉不到?只是,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不代表就不存在,不知道。人有太多太多虚伪的面纱,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往往是暗潮汹涌,一旦撕破了这层伪装,或许就会变成真正无可挽回的局面。

    微微蹙眉,低头俯身替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正欲转身离开。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微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上就被谁伸手忽然扼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这股强硬的力道猛然一用力,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脚下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仰面直直栽入了一具温暖宽广的怀抱中。

    慕卿裳对此早已司空见惯,遂十分淡定地面不改色做悠然倒地状,从云涯子怀中探出脑袋,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师父,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帮忙么?”

    诚然以她多年经验,此番不是嘘寒问暖一番便是俯首谢罪一下,又或者是二者兼备之。然则彼时里因着她不曾猜中那开头,自然就没有预料到那本该是预料之中的结尾。

    

卷五:炼魂鼎中宓妃泪,断尘化蝶珠胎结 缠绵悱恻

    她等着云涯子一如既往的淡淡嗓音,身后却除了隐隐不稳的呼吸,未有任何回答。忽然间臂上一紧,转瞬之间便天地逆转,硬生生被他压在了榻上。猝不及防脑袋一下子就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床榻上,疼得她立即捶心捶肺眼冒金星。手腕上修长的指骨却是异常得灼热,慕卿裳心中顿时一惊,暗叫不妙,连忙挣扎着意欲从他身下爬起来。抬头一看,却赫然发现云涯子的眸色竟是一片赤红,身上的仙气缭绕散乱,银光飘渺之中仿佛雪莲盛开,清冷之中又点缀着几分妖娆。全然不复往日的沉浸凉薄,仿佛心智此时正陷于混沌之中,看得她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毛。

    乌黑如墨的长发顺着他的颈侧悄然垂落,轻轻触着她的脸颊,带来丝丝的冰意。她缩了缩肩,飞快地伸出爪子拽住云涯子的衣襟,一边推他一边呵呵傻笑:“师父,雷雷更健康~~”

    岂料云涯子纹丝未动,手掌一翻,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可怜上仙的“轻轻”可不只是“轻轻”就能概括,只听“呲啦——”一声邪恶的布帛撕裂,她顿时一呆。只见云涯子香肩半露,眸光潋滟流转,几缕发丝贴在修长精致的锁骨上,墨色衬着雪肤,泛着细瓷般的莹光,发间隐约可见的朱砂鲜红似血,竟平添一分艳色。

    慕倾裳心里一时口水长流如尼加拉大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美色当前居然忘了反应。云涯子松开她的手,缓缓穿过她的腰下,一边贴了上去,黑发如水一般淌过她的颈窝,不禁让她想起当年海飞丝广告:给予你柔顺如丝一般的感受。可是当云涯子的鼻尖轻轻滑过她的肩颈,往日冷淡薄凉的唇软软地磨挲,即使脸皮厚如慕倾裳者,也不禁脸红了。然后眼角一扫,入眼小狐狸媲美飞利浦电灯泡的大眼,她的脸又不由得绿了。

    她她她再怎么……也不至于是被压的那个吧?!

    肩上猛然传来剧痛,她一个哆嗦没忍住,仰天长啸:“啊啊啊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我绝对绝对不走神肯定肯定全神贯注身心………………”的暗中继续预谋逃跑!

    上仙不愧为上仙,即便是牙齿也不同凡响,非我区区一介凡人可比拟的啊!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云涯子的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眸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地幽深。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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