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梦,风雨行 作者:叶九意(晋江2013-08-25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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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太平盛世？”
　　萧七愣住，惊奇的目光打量了李明珠半晌，才反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官样文章？”
　　李明珠脸突然红了：“我……我……”她咬咬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连看都不敢看萧七。
　　萧七了然，猜想她大概是个官家小姐，不方便透露身份，便笑道：“明珠，这样的话，你万万不可在外头乱说。安居乐业这四个字，实在是太大了。历朝历代，无论是暴君还是明主，都无法绝对地做到。”
　　李明珠怔怔地望着萧七。
　　萧七忽然意识到什么，才失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又开始说大道理了？奇怪了，难道是受万如烟的影响太深吗？怎么最近总爱这样子？真是在江湖上闯荡越多，这些歪理就越多，让你笑话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李明珠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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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如烟楼，萧七先自行去沐浴更衣。
　　恰逢万如烟也正忙，李明珠便大胆地自己一人在如烟楼里晃荡。平日里，因着叶九意的管教，她不敢乱来，如今，她非要把那些叶九意不让她去的地方都去一边，把那些她不被允许看的，也看一遍。人人都说秦淮好，连江湖美人榜的前几名美人也尽在如烟楼了，她倒是要看看，这秦淮河的青楼和洛阳的青楼又有什么分别，这如烟楼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看到一个大汉与一位青衣姑娘拉拉扯扯，若是在大街上她定会去为那姑娘出头，可是这是青楼，她在洛阳青楼已经捅过一次娄子，就想绕到而走，却在那一瞬僵直了脸，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殷思思！”
　　那青衣姑娘慌忙转过头来，在看见李明珠的那一瞬，脸色霎时失去了血色，无力麻木地被那大汉搂进怀里。那大汉得了逞，满脸大胡子抱着她猛地一通狂亲，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那大汉大手狠狠地箍着女子，破口大骂：“都是□了还想要立什么贞节牌坊！”
　　李明珠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在一旁狠狠地甩了那个男人一个耳光：“你放开她！”
　　那男子凭白被甩了一耳光，脸色涨红，顿时火冒三丈：“哪里来的小娘们，竟敢打老子！”说着抬起手来就要朝李明珠甩去！
　　“不要！”
　　“放肆！”
　　那大汉的手蓦地顿住，忽然笑了起来，看着李明珠整个脸都扭曲地笑了起来：“好彪悍的小丫头，老子喜欢！”说着高高抬起的手就要朝李明珠摸过来。
　　“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如烟楼来闹事？”万如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一把美人扇微微晃着，声音却清清冷冷，仿佛冷面修罗，不容一丝侵犯。“闹事”两个字被咬得特别重，柔情婉转背后透着的却是森森寒意。
　　李明珠和青衣女子都怔住，怔住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前一刻还彪悍蛮横的大汉此时忽然冒出冷汗，微微颤抖起来：“不敢……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到如烟楼来闹事……在下告辞，告辞！”说着，拔腿边跑，路上还撞翻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跌了一跤，爬起来又跑，十分狼狈。
　　李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万如烟，竟然会能让这样一个粗蛮的大汉吓成这样。而旁边的青衣女子看上去却是一点都不惊讶，垂下头对万如烟行了个礼：“多谢万姐姐相救。”
　　万如烟轻叹道：“傻丫头，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哼一声么……”
　　李明珠在一旁却是惊叫了起来：“殷思思，殷思思，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青衫女子有些微颤地转过身来，头却依旧是低着的：“姑娘认错人了，奴家碧琴，并非姑娘口中的什么殷思思。”
　　“胡说！”李明珠步步紧逼，“你分明就是殷思思！杭州知府家的三小姐殷思思！”
　　万如烟顿了顿，侧过头去望了望碧琴，目光有几分探究。
　　“姑娘认错认了，碧琴是风尘女子，又怎么会是官家小姐？”碧琴轻轻地笑了，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笑得有多勉强。
　　“我绝不会认错！你忘了，三年前，我随着我父……我父亲来江南的时候，住的就是你家的院子。我同你一起住了两个月，我父亲同我说，你才是天下大家闺秀的典范，要我跟你学学，那两个月，我们情同姐妹，后来，我回了洛阳，也一直记着你，你的音容笑貌，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认！”
　　李明珠铿锵有力的话，一字一字地打在碧琴的心里。她的眼眸里，那些刻意的伪装终于一点一点地崩塌，最终幻灭。
　　她拼命地想忍住泪水，泪水却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轻轻地跪倒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民女碧琴，见过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郎02

　　这一句话，便是承认了她是殷思思的身份。同时，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暴露了李明珠的身份。
　　李明珠呆住，她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揭开。她气极，脸色涨红：，指着碧琴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万如烟惊讶地抬头，原先碧琴的身份已经让她惊讶，没想到，这李明珠的身份，竟然会更加显赫。这个红衣的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竟然，会是皇家公主？
　　李明珠一急，赶紧把殷思思扶起来，骂道：“殷思思，你是在报复我揭穿你身份是不是？！”她瞪了万如烟一眼：“不许说出去！”
　　万如烟轻轻点点头，柔声道：“我为你们准备一间厢房，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厢房内，燃着淡淡的安神香。
　　李明珠和碧琴坐在桌前，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终究是李明珠年少，忍不住长久的沉寂，先打破沉默：“思思，你怎会如此？”
　　碧琴微微笑了起来：“公主，你还是不要再叫我思思了吧。殷思思这个人，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若是不信，到杭州城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李明珠瞪大了眼睛：“到底怎……怎么回事？”
　　“公主，你还是这个模样，真好。”碧琴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而我的一生，早已被我亲手毁了。”
　　“思思，你别这样，你好好说话好不好……”李明珠见到碧琴的泪水慌乱起来，她平时就爱装哭来骗她的父皇母后疼她，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碧琴的泪水不是装出来的。
　　碧琴含着泪点点头，笑起来：“好，公主，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希望你将来，不要像我这样傻。”
　　李明珠怔住，说不出话来。
　　“公主还记得三年前来过杭州，那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儿时的那个玩伴么？”
　　“记得，你说，你和她本来约定一起去闯荡江湖，后来……后来她嫁去了扬州。”
　　碧琴想起昔日的好友，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是啊，当时，我觉得她傻，到如今，我才知道，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碧琴高高地扬起头，想要将眼泪逼回去，笑道：“多谢公主还记得碧琴，可是公主，你知道么，江湖，完全不是我们当初想象的模样。”
　　李明珠一呆：“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
　　“怎么，也有人与你说过这样的话么。”她低低地笑起来，“因为，这是真的。”
　　“以前年少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江湖，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就是‘古道西风瘦马’的流浪，就是携手江湖浪迹天涯的柔情。可是真正到了江湖，才知道，这个江湖，这样乱，这样黑。好人也许根本得不到好报，坏人未必会有报应。要在这个江湖好好地体面地活下去，就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就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弱者，根本不会有人来保护帮助他们。他们唯一的结局，只有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决绝而深刻的话，从碧琴的口中说出来，震撼了李明珠。
　　“公主，我这就把你离开江南之后的事情全告诉你吧。”她低眉，流转在眉宇间的苦涩却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郎03

　　那一日，正是夏日的傍晚。十六岁的殷思思正在书案上写字，外头却忽然变了天。
　　乌云黑压压地笼罩下来，狂风大作，殷思思听到外头有花盆从窗台掉下来摔下来的声音，丫鬟小厮们忙着收拾东西来来回回噪杂地跑着，总之就是混乱一片。
　　天，闷沉沉的。她觉得胸口也闷闷的，便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坐在了一遍的小榻上，拿起一本书卷，看了起来。没一会儿，电闪雷鸣，大雨，也跟着倾斜而下。
　　窗外轰隆的雷声与磅礴的雨声，丝毫没有影响殷思思看书的心情，一直到夜深了，殷思思才打算稍加梳洗，上床就寝。
　　丫鬟兰儿将东西都收拾了，殷思思便独自一人吹灭了油灯，往熟悉的床沿摸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心猛地一紧，却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想要慢慢地退回去，将兰儿叫回来，却在那一瞬间，天地旋转，“砰”地一声，她已经被一个陌生人压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猛地尖叫起来，可是还没交出生来，已经被那强壮的男子用锦被捂住了嘴巴，黑夜中，她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觉得那人的力气那样大，她全然无法动弹。
　　殷思思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之时，那男子低哑的声音在殷思思的耳边响起：“深夜叨扰小姐，实在是过意不去，但却是事出有因。小姐若是能答应不出声，在下便不为难小姐，可好？”
　　一道闪电从夜空闪过，将天空照得透亮。
　　就在那个时候，殷思思看见了那个男子的脸，看见了她的眼睛，她的心，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万籁俱寂的黑夜中，那男子竟然能察觉她那细微的动作，轻轻一笑，放开了对殷思思的束缚，在一旁躺下。
　　思思不知道该怎么办，以至于明明可以动弹了，她却依旧僵在那里。她觉得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不知过了许久，她也不知道那男子是否已经入睡，便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思思又在想，到底是自己的说话声太小他没有听到呢，还是他已经睡着了……正胡思乱想之时，那个男子轻轻地开口：“不知小姐这里可有金创药？”
　　“我……我帮你去取一些来！”殷思思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床上鞋子套上外衣，就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江南的园林，为了避雨，建造了许许多多的亭台廊檐，就算是在雨天，亦能穿过重重假山，绕过杨柳水榭。殷思思跑的很急，溜进药房也很顺利，在黑夜中，瞧瞧地点燃了一盏油灯，不知道翻了多少的柜子，终于找到了几瓶金创药。她又不敢拿多了，怕第二日被药方的发现，只拿了柜子里最多的一种，料想少了一瓶也不至于被发现。她又找来了纱布，再不到还需要什么的时候，才匆匆地灭了油灯，关上房门，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屋内，却并没有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喂，你……你还活着吧？”
　　良久，那男子低低地笑起来，似乎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一般：“别担心，我没死，就是死了，也万万不敢死在小姐的闺房里。”
　　思思听到这样的话，不禁脸色一红，心想还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也看不到自己。
　　思思将药递给了黑夜中的男子，就在自己的小榻上躺下，听着床上人的动静，她一点也睡不着，心中思绪纷杂，愁绪万千。直到天蒙蒙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她竟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屋内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若不是桌上留下的那张纸条，思思也许会觉得，昨夜的那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桌上的砚台压着的那张纸条上，就写了两个不属于她笔迹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后会有期。”
　　原本，这一场邂逅就该这样落幕。
　　可是，殷思思没想到，仅仅半个月后，类似的场景竟会重演。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清楚了躺在自己的床上的那个男子的容貌，很英俊的脸庞，隐隐透着刚毅。只是，他身上的伤，似乎比上一次更严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不清楚，自己见到他的那一瞬，到底是喜多一些，还是忧多一些。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为他寻来了金创药，他却不曾醒来。她只好壮了胆子，凑过去，想要帮他包扎，可是她的指间刚触及他的肌肤，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看清楚是她，嘴角浮现出微笑来：“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男子的伤似乎格外严重，他并没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