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梦,风雨行 作者:叶九意(晋江2013-08-25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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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谁？如同战神一般出现，将她带离了那一场纷争？
　　作者有话要说：　　


☆、忆章台03

　　萧七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手脚冰凉。原先比武的时候因为全身处于高度警长戒备状态，并无所觉，如今一下子松弛下来，便开始寒气入体，微微颤抖起来。
　　那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原本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将自己的蓑衣打开，将萧七整个儿罩了进去，萧七觉得不妥，刚有挣扎的念头，却听到男子低低的笑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是吗？”
　　萧七这才听出来，这声音……是秦佑。
　　她微微抬头，在雨中朦胧的眼中，看到英俊的秦佑温润的笑容，心头有一股暖流涌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佑脸色一沉，笑容也收敛起来：“天仙楼和如烟楼出事了。”
　　“什么！”萧七猛地揪住秦佑的蓑衣，“怎么回事？”
　　秦佑脸色凝重，两只勒着缰绳的手将萧七紧紧地环住，眼底冰凉，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火灾。”
　　萧七原本就被雨水冲刷的苍白脸色更是血色全无，连被冻得发紫的嘴唇也开始发白：“人呢？万如烟呢？万如烟有没有事？！”
　　秦佑低低的嗓子在萧七耳边，如同一道道闷雷，声音不响威力却是无穷：“纪楚瑜和万如烟……下落不明。”
　　在萧七崩溃之前，秦佑急急低吼道：“你别激动！现在我带你正往秦淮赶过去！这是汗血马，一日千里。明天，明天傍晚之前一定能赶到金陵！纪楚瑜那样的人，怎么回有事？他也一定会保得万如烟平安！你别担心！”他的声音原本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然而此时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的声音在颤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那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如何去说服萧七？
　　可是萧七却安静地蜷缩在秦佑的怀里，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如同雨夜受惊了的兔子。她怔怔地说了一句：“秦公子……我相信你。”
　　秦佑将她抱得更紧。
　　萧七在马背上发了烧，浑身滚烫。秦佑知道那是急火攻心加上寒气入体所致。他在客栈里找了个大娘帮萧七换了身衣服，又请了个郎中给萧七看病。
　　那郎中捋了捋胡子，笑了笑对秦佑道：“尊夫人体质强健，老夫开个药方，一剂药服用下去，保管明日就好。”
　　秦佑微微放下心来，双手一拱：“多谢大夫。”
　　第二日早上，萧七的病反而没有好，反而发烧发得更加糊涂。新大夫告诉秦佑，想来是夫人平日里身体太好不常生病，才一生病来势汹汹，只能慢慢调理。在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秦佑怔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七终日睡得迷迷糊糊，额头滚烫，脸颊也红得不正常。秦佑于心不忍，只好在客栈照顾她。这样一来，就势必要耽误行程。然而萧七醒转之间，看到了秦佑那一双略显疲惫的英俊脸庞，只咬牙说了一句话：“秦公子若是等不及，可以先走！若是秦公子宁可留下来照顾萧七，那就麻烦秦公子带着萧七上路！否则……”
　　她没有说完“否则”后面的话，便已经昏睡过去，但是秦佑也猜得出来，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耽误他的行程，不愿让他为难。他看着烧得通红的萧七的脸颊，微微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要强的女子。不容许自己给别人带来任何麻烦。
　　可是他秦佑又怎么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这样的萧七，他如何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客栈？
　　“萧七……萧七……”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念着她的名字低叹。他决定带着生病的萧七一起上路。在抱起她之前，秦佑看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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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七的高烧退去的时候，秦佑带着她已经走进了金陵的城门。看着熟悉的景色，萧七整个人一个激灵。
　　秦佑微微一笑：“你醒啦。”
　　萧七点点头，有些不敢去看秦佑的眼神，只好低声地道了声谢。
　　秦佑摇摇头：“朋友之间，总是要互相帮助的。这个江湖，毕竟是人的江湖。”
　　萧七微笑地接上去：“只要是人，总需要朋友的。”
　　两人都笑了。可是，当他们听到一首曲子的时候，笑容纷纷僵在了脸上。
　　那是根据唐代诗人杜牧的《阿房宫赋》改变成的一首曲子：“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到底是什么，都变做土？是阿房宫，还是秦淮河边最为灿烂的两颗明珠——天仙楼和如烟楼？！
　　萧七几乎是从秦佑的马上滚下来的。秦佑阻止已是不及。萧七就像是一个疯妇一样匆匆地往如烟楼奔去。
　　转个角，抬头。天仙楼和如烟楼是整个秦淮河畔最高的两座楼，只要转个角，就可以远远地看见，可是如今……为什么空荡荡的一片？
　　好好的两座楼，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她不信！万花楼、如烟楼……在别人的眼中那也许只是一座曾经改了主人改了招牌的一座楼，可是对萧七来说，那里是她的家呀！从她十四岁被万如烟收留，那里就是她萧七的家！而万如烟更是她唯一的亲人！
　　如今，如烟楼呢？万如烟呢？！
　　灰烬……一片灰烬……满地的焦炭和灰烬……萧七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原本那一座繁花似锦的楼，如今……竟然只剩下这一堆焦炭？
　　她记得不久之前，这座楼还是那样歌舞升平！
　　她还记得，“如烟楼”的牌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是万如烟的亲手写下，那是她用十年最美好的年华换来的财富和地位。她每次看到那个牌匾的时候，眼眸里总会流露出一种骄傲和满足……
　　她还记得，那正厅的“春睡海棠图”是她亲眼看着万如烟一笔一画落笔，彼时她甚至还在她的身旁磨墨，谈笑间差一点将墨汁泼到那幅画上，万如烟生了气，她向万如烟讨饶了许久才作罢。
　　她还记得，她刚来那会儿，字写得极为难看，也认不得多少字，是万如烟把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教她，教她念书，教她写字，后来她还想学跳舞，只可惜学了几天就放弃了，被万如烟批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那一间一间的厢房，她倒是并不怎么熟悉，可是她的房间她却永远不会忘，十四岁那年，是万如烟亲自将她领到那里，她还吩咐婢子每日将她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以保证她随时回来都有地方睡。
　　如烟楼的那些姐妹，她平日里也接触得不多，但是人人见到她都会对她一笑致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万如烟的好姐妹。
　　万如烟知道她喜欢吃对面天仙楼的酒菜，总是不惜代价去叫上一桌，给她接风洗尘，陪她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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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一件一件地汹涌而来，几乎要将萧七的脑袋挤炸！她踉跄得倒在地上。来来往往搜查的官兵，看到坐在地上的萧七，颇有几分不耐烦，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扰乱公务，赶紧走，赶紧走！”
　　秦佑赶到，纵然是他这个见过不少腥风血雨的天机阁少主，见到此时的断井残垣也不禁动容。这里，曾经是金陵十里秦淮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今……不过一抔黄土！
　　“家呢？我的家呢……”
　　“我的家呢！人呢？！万如烟呢？！”萧七猛地跳起来攒住那个官差的衣襟，不顾一切地使摇晃着，红着眼问她，“人呢？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官差被摇晃得一股火气，杀气腾腾就要向萧七打过来，却被萧七的红眼吓得一怔，没好气地开骂道：“人到哪里去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就算是天王老子还不烧成灰啊？！”这句话对于萧七来说无疑是一道惊雷。她再没有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两眼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失去了焦距怔怔地坐在那里。
　　“站在这里干什么！”那官差怒道，“待会儿钦差大人要过来，还不快滚？！冒犯钦差大人的罪名，可是你能担得起的？”
　　萧七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官差被那眼神怔住，慌乱地逃了开去。
　　秦佑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过去扶起了萧七：“你先别急！纪兄和万姑娘都不是寻常人，不可能这样轻易去了的！其中定有蹊跷玄机，还不能盖棺定论！”
　　萧七看着秦佑，忽然扑了上去嚎啕大哭了起来：“她一定是死了……我做梦……我做梦梦到她死了……那天我梦到了这一场大火，梦到她们全都被烧死了！我也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万如烟那样的女人，纪楚瑜那样的妖孽，怎么会轻易地被烧死呢？可是……那个梦……”
　　秦佑僵住，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这一片焦炭……大火可是正正烧了一夜哪，火焰窜得半天高，都有人说那是天火……我看哪，这绝对不是寻常的走水，只怕是……有人蓄谋已久。若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浩劫……纪楚瑜和万如烟，以及天仙楼和如烟楼成千上百的人，他们逃生的几率又有多大？
　　“真是好大的一场火啊……”
　　“是啊，好好的两座楼，怎么就能同时走水了呢……”
　　“怎么会是走水……你莫非老糊涂了不成，那日那么浓的火油的气味，你都没有闻到？这分明就是……”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那里还有官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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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的细细的低语声交谈声议论声声声入了萧七的耳朵。她越来越绝望，而绝望之余，眼底熊熊升起的是仇恨的火焰！无论是谁纵火，她总要找出凶手来，无论万如烟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她都要报仇！
　　忽然在一旁忙活的官差都训练有素恭敬有礼地站在一旁，垂下了头齐声地见礼：“见过钦差大人！”
　　萧七被这整齐划一的高呼声一惊，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先是只见到了一双靴子，然后朝上，是一身质地优良光鲜的官服，再往上……萧七终于大笑了起来。
　　她早该料到的。这样……才算是合情合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火是个转折点呢……不过话说，原本打算把《江湖梦》早点完结，写下一部《风雨行》，现在我决定，还是……直接写在《江湖梦》上！也就是这篇文章……不是那么容易完结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