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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裸体卧像-第28部分

小说: 裸体卧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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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知道那两个女人是谁。第一个是吕西·克罗,住在蒙帕尔纳斯的一位挪威艺术家的妻子。第二个是画家的妻子。都不是克洛埃。画家则是朱尔·帕森。
所有以往的同伴中,这是他最不愿意遇见的人。长期以来,他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知道他是否已经回来,弄到他的地址,并找到他向他提出深藏于他心中的那个问题。这个问题被他从事的新活动掩埋起来了,成为遥远的往事,只有这些活动能够使他摆脱旧日恶梦的缠绕,忘记约瑟夫一巴拉街的地下室。但是他克制不住想见他,他的意志力无法抵御这种欲望。他开始经常光顾有可能与帕森不期而遇的地方:阿尔弗雷多的咖啡馆、〃贝尔普尔〃。梅里的酒吧、〃红房子〃。每天晚上、深夜和清晨他都来这些场所。他来找他不是为了克洛埃,而是为了自己。
他碰到了他,但在别的地方。一天凌晨或者说一天深夜,他推开古特多尔街一所叫做〃绿灯〃妓院的门。他来向老板娘建议雇用一个诺曼底姑娘为她服务。一跨进门坎,他就发现这是一个无房间妓院,气氛极为自由。半裸体的女服务员来来往往穿梭于桌子和人们的怀抱间。男人们提出要求,她们就去满足他们。有些人要香槟,另一些人要搂抱。经常是两者都要。想于那种事儿可以在偏远的、黑暗角落的桌子那里进行,不过要付四十个苏,四分之一归老板,其余属于服务报酬。
刚一进门,列夫就看见了帕森。画家正坐在一张桌子边作画。他还是戴着这顶整个瓦万街都熟悉的圆顶黑礼帽,帽子稍向前倾斜。嘴角上牢牢叼着一支烟。头发浓而密,脸色无光泽,眼神比战前还显得疲惫不堪,茶褐色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然而表情热烈,动作也很自信,目光中充满了几乎察觉不到的忧伤。
列夫靠在一根离大门不远的柱子上,他客气地推开了一个要他摸到她花边内衣深处的女服务员。他的背紧贴在圆柱上,在朱尔·帕森看不见他的地方斜视着他。
他好像麻痹了,他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一个正在工作的画家了?
帕森躲在离一个轻挑女孩不远的地方,她终于靠近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狡猾家伙。帕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他借用火柴作画,交替地在水杯里和想必还有咖啡剩渣的杯子里蘸一蘸。他不检查所画的线条,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他选择作为模特的姑娘身上,而她无疑一无所知。他对他的观察对象有如此大的好奇心,甚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年轻女人自腰以上全都裸露着,她的眼睛只是对着她勾引的顾客。她拿起他的手,果断地把它放在她的胸脯上。那个男人笑着凑过来。帕森揉皱了画纸,把它扔在桌子底下,和其他同样捏成团的纸堆到了一起。他犹豫了一下,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所有纸张,用汽水冲淡了咖啡渣。然后,他关上图画本,从桌子边站起来,使那位躲在隐蔽处的观察者大为失望。正是在这时他看见了科罗韦纳。目光中露出了疑惑和疑问,接着是喜悦的光芒。他迎着列夫走过来,向他伸出手。
〃这是碰巧吗?〃他问道。
〃可以这样说。〃科罗韦纳回答。
〃让我们庆祝这难以置信的重逢吧。〃画家建议。
他走在列夫前面,外面天刚蒙蒙亮。他在第一个遇到的露天座上坐下,要了六个羊角面包和两杯香摈酒。
〃列夫·科罗韦纳,整个这段时间,你在于什么?〃
〃打仗。〃
〃后来呢?〃
〃差不多就这些。〃
列夫抛出同样的问题。帕森用几句话说明他跑了很多地方:伦敦、古巴、美洲。
〃你为什么回来?〃
〃我只是为了逃避战争才走的。在遥远的地方过了几个月,欧洲就消失了。〃
〃你画了很多画?〃
〃你呢?〃
〃没有画。〃列夫简单地说。
〃别人对我说了。〃帕森承认。
他叫来侍者,又要了一份饮料。科罗韦纳想拒绝。
〃你是我的客人。〃画家提出。〃在我们国家,当一个人请客时,另一个人就应该接受。早饭喝香槟,这是一种非凡的传统,应该永远保持下去。而且我们不只是庆祝我们重逢。〃
他向坐在对面的列夫看了一眼,忧郁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个梦境在跳动。
〃前天晚上,我和吕西·克罗睡觉了。〃
他举起酒杯。
〃为周年纪念日干杯!〃
当酒通过嗓子进入胃里以后,他补充说: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她是模特,这事情可能发生。今天,她结婚了,成了母亲,这事情也可能发生,但是更加复杂了。〃
这个故事使列夫心绪不宁,因为这是偶然中加上偶然。战前,帕森住的约瑟夫一巴拉街的画室后来被他占用了。在他离开之后,画室被吕西和佩尔·克罗租下了。帕森就是在回到地下室找他的东西时又看到吕西的。
〃晴天霹雳。就这样的三角恋爱,这存在不下去。〃
他又要了两杯酒。这回,酒精勾起了他习惯的伤感情绪。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和多情。他点着了一支烟,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在上衣的袖子上抚摸。他对新的处境感到灰心丧气:他在美洲娶了埃尔米娜·达维德,吕西有一个小男孩,她不愿意抛弃他;有了这第一次,他知道他的生活中将不能没有她。如何安排好这一切呢?
他喝完了先前要的几份酒。
〃我应该向你宣布另一条消息……美国人让我入了他们的国籍。我是犹太人,保加利亚人和美国人……这使我具有被异性看中的现代条件。我想吕西对这不会不动心。〃
〃蒙帕尔纳斯那边情况怎么样?〃列夫问道。
〃豪华。我从那儿经过,但没有逗留。利比翁卖掉了咖啡馆,富日塔有钱了,基斯林继承了一笔遗产,弗拉曼克说所有人的坏话。〃
科罗韦纳还想知道他昨日的同伴们在怎样生活,但是帕森,他只对列夫感兴趣:
〃你住在哪儿?〃
〃旅馆。〃
〃旅馆总是临时的。〃
〃那么你,你有一个长久住址吗?〃
〃我在找一个……为什么你不回蒙帕尔纳斯?〃
〃这是个古老的故事。〃列夫含糊其词地说。
〃艺术从来不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帕森反驳道。
他亲切地把手放在科罗韦纳的手上。
〃你,我,还有东欧的其他犹太人,我们都一样。我们不属于一个流派。在美洲,我试图当立体派画家,结果我把所有的画都烧掉了。我不喜欢线条,不喜欢正规。后来在古巴,我画了一些风景画。我啊!去画风景画!〃
他放声大笑起来,喝干了杯中的酒。
〃我又回到肖像画。画黑人。我特别喜欢黑人。当我回到法国以后,我又恢复了最初的嗜好:年轻姑娘。你,也是一回事。昨天你画画,今天你不画了,明天你还会回来再画画的。〃
他喝了香槟酒兴奋异常。而列夫正相反,酒使他心中闷闷不乐,于是推开了第四杯酒。一个问题就在他嘴边,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提了这个问题,他和穆娜及其朋友找到的小小平静生活将要结束。
〃陪我到瓦万街去。〃朱尔帕森建议。
〃不。〃
〃我们一起去多姆咖啡厅。我请你到巴蒂的饭馆吃午饭。晚上再回来。〃
列夫做了一个激烈的动作。帕森把它理解为一定要离开。
〃你是我的客人。〃他大声叫嚷起来。〃我还是邀请你留下来。〃
〃那就别再谈蒙帕尔纳斯。〃
〃同意。只是告诉我你是不是自己谋生,怎么谋生。〃
列夫厌烦了,于是和盘托出:
〃我为靠露大腿赚钱的妓女找地方。〃
〃因此我们和我们的模特一起干。〃帕森评论道。
〃不总是这样。〃
〃我是这样。我是某一种杈杆儿。我上前和她们交谈,把她们带上楼,让她们脱掉衣服,躺在一个长沙发上,我要求她们摆色情的姿势,画她们,亲吻她们,我卖掉我的作品。这不是更好吗?〃
〃我不同。〃
〃我被人看作是淫画作者。这是我的风格,我名声不好。〃
他又回到吕西·克罗的话题:他会狂热地爱她。至于埃尔米娜·达维德,他说永远不会抛弃她。谈到他的作品时,他认为是令人伤心的。说到香槟酒,他要求还应该再来几杯。
他们在纳瓦兰街的一个酒吧的后厅喝了一份又一份,共要了三份,在蒙托隆广场小公园的双条板凳上睡了一个午觉,以缓解早上的劳累。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因狂饮而口干得难以忍受。帕森喝酒是因为吕西不在身边;科罗韦纳是因为他难以抵制他的同伴把他拖向他想逃避的索绕心头的幽灵。
〃让我们去驱散迷雾吧。〃保加利亚人建议。
他把列夫带到一些他从来未涉足的场所,那是些半妓院式的地方,那儿的姑娘们开价只要给几个硬币就去旅馆,这简直是白送。但是帕森不上楼,他只是画画。
每次他都是向服务人员要纸,用他就地发现的饮料制造颜料。他用临时制作的铅笔和画笔,往往用手指,在纸上滑过,只是轻轻地触及纸张。从这些隐约可见的痕迹中,路过的女人或者坐在不远处的姑娘的身影和面容就显现了出来。
帕森又作画又喝酒。科罗韦纳则只喝酒不作画,他有时弯下腰,偷偷地捡起画家扔掉的纸,塞到他黑大衣的口袋里。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渐渐地都变得默默无言。这沉默无形中使他们俩靠得更近了。他们都拥有一股力量和一腔热情。各自都在寻找着某样东西。一个需要画画,另一个需要女人。他们在这两类事物的混杂中汇聚到一起。
帕森在家里画吕西,而且只画她。这是他后来告诉列夫的,当时他们正沿着拉雪兹神父公墓到一个仓库去,那里有一个乐队正在演奏夜间流浪汉们唱的那种调子。他画这个令人难以置信地吸引住他的女人。也许这是一种肉欲,或者是因为他猜测她内心存在一种不易觉察的拒绝态度,这揭示了他童年时代感受过的痛苦和失落感,列夫·科罗韦纳对这些充分理解,因为他有过同样的不幸经历。
〃遗弃。〃帕森说。〃令人讨厌的东西。这也是苏蒂纳的……中欧所有犹太人的创伤。〃
他摇摇头,好像是在控诉,又说:
〃我们艺术家的历史和生活就是以此写成的。我在吕西那里感受到了被遗弃的滋味。我已经痛不欲生。〃
他们来到仓库前面。在一个前后都敞开的金属架子下面,一支美国爵士乐队正在定音,准备为一群业余跳舞的配乐。摆在架子上的长木板代替桌子。客人们坐在音乐家的对面,跟随音乐的节奏拍着手。
帕森拉了拉列夫的袖子,把他领到乐队旁边。一个高个儿黑人正吹着萨克管,另一个萨克管与之呼应,音乐在全部打击乐器的齐奏声中展开。
画家向打击乐手打了几个手势,后者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一下子停止了敲击,他的全部乐器都哑然无声了。然后他站起来,而帕森则穿过饶钦走过去。令列夫目瞪口呆的是,保加利亚人甚至没有脱去帽子、解开上衣扣子或松开领带,就开始按萨克管音调的节奏比划,他用手和脚在各种乐器和它们的踏板上敲打,似乎他从来就是在美国乐队里负责打击乐声部的。
列夫没有向他告别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回到他在坎康普瓦街一个旅馆的三层租用的小小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帕森的画,用手掌抹平,放在灯底下长时间观看。他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邪念,不禁喜出望外。
凌晨三点,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让人拉到帕斯基埃街。他走进与穆娜办事的走廊毗连的小客厅。年轻妇女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算账。妓院的最后一批嫖客在过了缠绵而温馨的一夜后,正准备着掉换角色回到董事会的椅子上或者公证人的职位上。黑色帷慢拉开了。他听到走廊上这些先生的道别和妓女们快乐的致意,然后是脚步声和轻微的嘈杂声,当只剩下姑娘们的时候,从她们发出的如释重负的叹息中可以觉察到她们企图掩饰的虚情假意。
当科罗韦纳倾听着妓院里的低声细语时,穆娜正在对二十七个嫖客分类,其中九个是新的来客,那天晚上赚到了极大净利。
她飞快地跑到玛尔图娜的办公室向她宣布这个好消息。列夫抓起一张纸和一支钢笔,写了两封信,签上字后藏起来。
当穆娜回到小客厅里时,他站了起来。
〃互相送送吗?〃她问道。
列夫表示同意。她不再像最初那样问他是否愿意把她送回她的住处。他是这样做的,但他不上楼。她用唯一的胳臂钩住他,有一次她表露出一种他立即就明白的特殊悲哀。那是仅有一次他们之间出现了某种微妙而含糊不清的感觉,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一次的事。但是列夫从此总是设法让年轻女人不要把自己的残疾看作是他们之间的障碍,他们日常关系间的障碍,以及除了那天晚上她暗示的关系以外他们相处时的障碍。互相送送意味着一起到这个或那个住处的楼下,但是都不上楼。
在街上,他向她解释了他要求她做的事。她不知道谁是富日塔以及德鲁奥大厅在什么地方。但是她同意做他请求她干的事。她明白有某件更重要的事情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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