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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裸体卧像-第30部分

小说: 裸体卧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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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层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朝北的极为宽敞,这是一间画室。地面和墙壁全是白的。画笔、画架、画布、松节油桶都是新的,从来没用过的。列夫不打算自己使用,只是想给其他人来用。
他为自己准备的是跟画室相邻的房间。一个三米宽五米长的房间里放着他在约瑟夫一巴拉街使用的床和桌子。其他什么也没有。他把绑伤疤的长围巾和从自己国家带来的大衣挂在固定于门后的衣钩上。每天晚上和早上,当他在这间屋里待着的时候,他看着它们,轻轻地抚摸它们。谁也无权进入这间屋子,只有在这儿他才有安定感——好比从前他的手在黑大衣左边口袋的旧皱格中寻找到一种安慰一样。
穆娜待在楼下酒吧间,她是整个这个娱乐场所的总管。是她雇来了曾经是美国远征军复员中士的黑人钢琴家,现在他成为〃卡梅莱翁〃芭蕾舞团团长。蒙帕尔纳斯就在他左手弹出的节奏下跳着狐步舞,他用另一只手打拍子,用食指指挥他那些吹铜管的美国同胞。人们在盖有拱顶的厅里跳舞。擅长跳舞的基基裸露着大腿在那里又喊又唱,她立即就占据优势,把所有人都带动起来齐唱同舞,喧嚣声一直要延续到黎明。她只在喝醉的时候才唱歌,她的女友泰蕾兹·特雷兹用很大的嗓门提示给她必然会忘记的歌词。自从列夫很久前在蒙帕尔纳斯火车站的一条长凳上遇见她那天以来,她已经变成瓦万街的画家们最喜欢的模特。所有人的画上都有她躺着的身影。这些画开始被众人所熟悉,基基变成了大红人。
每天晚上,她带着朋友们来到这儿,眉毛涂成当天所穿裙子的颜色,他们是画家或雕塑家、人体模特、普瓦莱公司或杜塞公司的服装模特。他们光脚从人行道上走来,穿着奇装异服,化妆得十分惹人注目。其中一个人打扮成牛仔模样,另一个是真正的印度人。他们大声喧哗,不时爆发出笑声,反复举办各种类型的晚会,进行挑逗、游戏,昏天黑地地鬼混一夜以后扬长而去。他们把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召唤到他们这儿,画家、作家、诗人们不加思索地痛快响应。德国人回来了。美国人来到〃丁香园〃,斯坎的纳维亚人涌向热特吕德·斯坦的娱乐世界,俄国人隐蔽在出租车的方向盘后面。人体画美术学校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咖啡馆一批接一批开张。舞厅又振兴起来。人们踏破了比利耶工厂的门坎,它战时生产军装,现在重新恢复欢庆娱乐活动的业务。人们在画室、在私人旅馆的大理石平台上跳舞,男人们化装成小丑、滑稽人、军官、驯兽人、女人,而妇女则装扮成母狼、上流社会的夫人、希腊或罗马女神、法国放荡女子。画家们制作令人叹赏不绝的布景构成晚会的背景,在这些夜晚,人们尽情叫喊。纵酒狂饮、兴高采烈,感受生活的美好,甚至再生的乐趣。 


 
第十节
 
有旧知,有新雨。人人脸上更加容光焕发,女人不再戴假首饰,男人穿着讲究,戴着活硬领。人们不再喝牛奶咖啡,以波尔多一弗利普酒或美国烈酒取而代之,让人喝后醉意浓浓。昔日的富豪同今日的新贵走到了一起。巴洛、比加蒂、雪铁龙轿车在酒吧门前等待着狂欢节之王。画家们告别了手推车,开上了自己的小汽车,对未来充满信心。 
列夫毫无表情地靠在〃卡梅莱翁〃的柜台边,观察着这个他自己也无法躲避开的战后的蒙帕尔纳斯。
一天晚上,苏蒂纳走进来。自从一个美国收藏家买了他那些被兹博罗弗斯基储存在一个顶楼角落里的画,立陶宛人的服饰焕然一新,就像个服装模特。他刚拿到第一笔钱,就回到但泽巷。他洗得干干净净,叫了一辆出租车,说:
〃到海边去。马上走。〃
在地中海海边,他喝了个痛快。两个月以后他回来了。
他抬了抬他的博尔萨利诺软毡帽,径直向酒吧走去,挥挥手要了三杯快响我饮料一饮而尽,把大量的科剂放在一个水杯里溶化后,满脸怪相地吞咽了下去,然后转向列夫。
〃你看见我的领结了吗?〃
一件花衬衣的领子上戴着一个端端正正的领结。
〃旺多姆广场那儿的,我的老兄!我有四十个同样的!还有我的手……回去看看!〃
他知道自己的手长得很漂亮。每当他来到〃卡梅莱翁〃,他都乐于伸出手来炫耀。他也为自己的指甲感到自豪,它们经过异常精心的修剪,近乎白色,略微发亮。
〃你摸摸!像瓷盘一样光滑!〃
他拿起列夫的手,把它放在他的手背和手掌上来回磨擦。
〃我让一个女人摆弄了一下!一个指甲修剪师!她把我的所有指甲都涂成了乳白色!〃
他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列夫敬给他第四杯快吻我。从苏蒂纳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苏蒂纳突然长大了,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就像他似的穿了一身无可挑剔的乳白色西服,上衣小口袋里露出与底色相配的小手绢,花领结上别着一颗珍珠。然而立陶宛人的举止显得不自然,自己并没意识到他那种对待一切事物的疏远神态,自从住在法尔吉埃公寓以来他的表情没有发生过变化。
〃达内罗勒翻遍了屋里的垃圾箱找我的作品。〃
达内罗勒是兹博罗弗斯基的司机。
〃我在扔掉之前把它们剪碎,而他们找回碎片,把它们粘起来,当作苏蒂纳的作品卖出去。你怎么想?〃
〃你有了发展。从前,你是自己完成这项工作的。〃
〃更正一下!我过去买旧画布是因为它们对画笔来说比较柔和,当它们被我弄破以后,我就用针再缝上。可我没有卖过!〃
穆娜出现在楼梯脚下。她穿了一条搂空花边长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缺一个袖子的白衬衣。她向苏蒂纳走过来。她在他穷途潦倒的时候不认识他,她认为这个人摆阔就跟一个不掩饰自己身份的权杆儿同样土气。她保证只要三个月就能让他变得文雅,六个月她就会把他改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绅士。
苏蒂纳但愿能如此。
穆娜走到酒吧台后面,弯腰拿上来一个不透明的罐放在柜台上。
〃我给您找到了您要的货。〃她对画家说。〃您有注射器吗?〃
〃干吗要注射器?〃科罗韦纳问道。
在个人爱好方面他从不干预任何事和人,但他禁止任何形式的非法买卖。
〃是为了我的牛。〃苏蒂纳声明。
他举起来一个没有针的注射器。
〃要是它妨碍了我,我就刺它。〃
〃它画动物。〃穆娜补充道。〃人家在中央菜市场选的。一头完全去了皮的牛。〃
〃是兹博付的钱,达内罗勒给送来的。〃苏蒂纳解释说。〃我把它吊在画室里。八天以来我一直在画它。当肉都变黑的时候,我就在上面泼一点血。但是它发出臭味,招来苍蝇,这一下家里可高朋满座了!〃
当他谈论自己的工作时,他脸部的线条都扭曲了,忘了举止应文雅,又变了回去,成了待在拉吕什公寓和法尔吉埃公寓时的模样。
〃苍蝇倒是不打扰任何人。成问题的是臭气。邻居请来了卫生局的人,他们想把牲畜拿走。我向他们作了解释,后来就都妥善解决了。他们教我该怎么做。〃
〃打一针甲醛!〃穆娜指着罐打趣地说。〃这使得动物尸体变得很硬,可后来一点都没有味儿了!〃
苏蒂纳把那罐货放在了脚下。当他直起身体的时候,碰上了帕森。两个人不认识,列夫为他们互相作了介绍。立陶宛人通常总是拉长的脸松弛下来,并且露出了喜色。
〃我欣赏您的画!〃他一边说一边欠了欠身体以表示致敬。
〃我也欣赏您的画。〃
〃特别是您那些姑娘们。她们非常刺激我。〃
〃我的姑娘们?〃保加利亚人有不同意见。
他把手插在腰上,挺了挺身子。
〃但我禁止您对我的姑娘们感兴趣!我不是为这个才作画的!〃
他指了一下楼梯。
〃如果您对这种艺术感兴趣,您只要上楼就可以了!〃
〃绝妙的主意。〃苏蒂纳说。
他喝光了第五杯快吻我,捡起他的罐子,向通往楼上的螺旋梯走过去。
帕森抓住列夫的胳臂。
〃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你。明天来我家。还会有一些朋友,但是我们可以找一个角落待着。〃
他又回到奉承他的那群女人那儿去了。
列夫朝楼梯看了一眼。二层对于跳舞时需要更衣的人来说是接待的地点,对于希望更彻底解决问题的人来说是妓院。无论是哪种情况,科罗韦纳一概不管,由穆娜和姑娘们设法处理。
一部分顾客来此是为了去二层,其中有一些是常客。其他人则在尽头的地下室里喝酒和跳舞。列夫·科罗韦纳看着他们。他自己从来不喝一杯酒,也不加入到他以往的朋友当中去跳安的列斯群岛的比基纳舞或狐步舞。他待在酒吧旁边,在临昂费小街的屋子和二层的妓院之间看着女孩们跳芭蕾舞。每天晚上他都在这儿,直到关张以后他才上楼,先穿过空荡荡的画室,总有一天会有他现在还不认识的艺术家来这里。然后他进入他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脱掉华丽的新款服装。他在从约瑟夫一巴拉街搬来的床垫上躺下,等待战争的气息和幻象把他抛入习惯性的噩梦之中,用阿梅德奥·莫迪格利亚尼的长绳把脚腕子绑好后缓缓入睡。
人们在帕森举办的晚会上狂饮乱舞。无论他是否向作为他亲密的奉承者的上千宾客发邀请,只要他打开大门,巴黎所有过夜生活的人看来都会到他家里来聚会。
克利希大街三十六号,无电梯的五层楼房。
列夫很晚才来到这里,正巧碰到楼梯上撒满了无数白石子。蒙帕尔纳斯的牛仔格拉诺夫斯基威武地站在二层的楼梯平台上,向一对光腿瞄准,表演快速射击,这是一对正处于激奋状态的热恋者。他从手枪套里拿出两把枪,一会儿装入一会儿又拨出,喀喀喀略地进行连发。
科罗韦纳在子弹间穿过。
成双成对的人手里拿着一杯酒靠在楼梯栏杆上。单独活动的人试图劝导堵在门口抱怨的邻居还不如放弃那晚的睡眠,加入到艺术家们的狂欢活动中来。
列夫向楼上走去,他觉得像是在攀登一座火山。熔岩从最高处喷出来,但炽热的岩浆撒得到处都是。四层上,基基在一群崇拜者面前跳着舞。她化妆成红眉毛,蓝指甲,穿一双根极细的浅口皮鞋,她脱下鞋子扔给一个她迷恋上的美国摄影师,他用一只手接过来就立即扔到楼梯井里,鞋随即消失在最底层。当列夫挤在墙壁和舞蹈家之间走过的时候,基基拿起他的手,把它放在她的眼睛上。她开始唱起她经常在〃卡梅莱翁〃唱的一首老歌的造句:
他把手放在我的双眼上,见鬼,它们怎么不长也不方!
啊!笨手笨脚的家伙……笨手笨脚的家伙!
他永远不会把手放在,把手放在那个恰当的地方。
一大堆人堵在画室门口。列夫在一群扔彩纸屑的、吹着哨子的以及几个戴化装面具的人之间挤出一条道。他走进了一间又高大又宽敞的屋子。一些成双成对的人正跟着手摇留声机放的曲子在跳舞。在一个窗洞里,有两个女人在半真半假地打架,她们走到围着房间的阳台上,在露天下互相追赶。其中一个是阿伊夏,帕森最喜欢的黑人女模特,另一个列夫不认识。
卧室里有一张床,一些横七竖八的身影懒洋洋地倒在那儿,有一些因吸了几口鸦片而显得疲惫无力,另一些正在乱爬,列夫决定不去弄清他们到底想爬到哪儿去。
他回到画室。基基已经离开走廊,她正在把一个她昔日的情人介绍给与她一起在康帕涅一普罗米埃街开房间的美国摄影师。
〃你应该帮帮他的忙。〃她说。〃他是一个奇才。〃
年轻人友好地注视着美国人,可是在他那充满活力的目光深处却出现了一颗闪光的珍珠,就坐在离他的对话者稍远一些的地方,也许这比摄影生涯更为重要。
〃阿尔丰斯·图尔普。〃美国人说。〃他拥有一个通讯社。也许应该……〃
〃请原谅。〃年轻人微笑着说。
他拄着一根深色竹手杖,靠近那个令他赏心说目的小姐。列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这位实习摄影师向陌生女人低下头来说:
〃我名字叫布莱米亚,姓博罗韦茨,签字时用博罗。〃
科罗韦纳发现了帕森。他在餐柜旁边,一看见圆顶礼帽就认出了他,它总是那样戴着,这是值得称赞的。保加利亚人俯身向着吕西·克罗,绷紧的脸有些苍白;眼神几乎是在哀求。看来他内心深处正经历一场悲剧,在光怪陆离的欢乐气氛中,他的悲哀显得越发鲜明突出。吕西把她的苦恼隐藏在剪得像男孩似的黑头发刘海下面。不远处,帕森的妻子埃尔米娜·达维德正勾着一个中央菜市场的搬运工在跳舞;从前,对那些因袭守旧的画家来说,这个模特是荣誉和祖国的象征,因而他在文学艺术界小有名气。佩尔·克罗正尽情地亲吻泰蕾兹·特雷兹,看上去毫无悔疚之感。吕西对这个场面完全不在意,她力图让帕森停止诉说。但是倘若画家真的不再说了,却仍会盯视着她,目光中流露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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