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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裸体卧像-第33部分

小说: 裸体卧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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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会做。〃玛尔图娜冲着她说。〃您应该学会弯下腰来,而且您要换一种香水。〃
〃您完全没有理解。〃科罗韦纳插进来说。〃小姐在一所人体美术学校工作,她来这儿是为了挣点外快。〃
〃把她派到我那儿,我来教她怎么干这一行。〃
〃她不会接受的。〃
〃您的意思是说她不上楼?〃
〃不。〃
〃甚至有机会的时候……也不干?〃
〃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干过,而且别的人也不。〃
他指了一下正在桌子间来回穿梭为点东西的客人服务的几个年轻姑娘。
〃您的生意做得太沉闷而且虚伪。〃玛尔图娜挖苦了一句。〃人家分辨不出女孩子在这儿是为了做这事还是做别的事。〃
〃顾客能分得出来。〃
〃是些老主顾?〃
〃对,但是大部分人不是为这种事而来。〃
〃也许为了来跳舞?〃
〃您想参观一下吗?〃
〃已经都看过了。〃玛尔图娜冷淡地回答。
她在一个玉制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又说:
〃您下来晚了,趁等您的时候,我总得找点事儿干。〃
〃咱们谈点别的事儿吧。〃科罗韦纳建议。
拱顶舞厅里的钢琴停止了演奏,人们轰的一声谈起话来,持续了几秒钟后谈话中止,钢琴声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您为什么想见我。〃玛尔图娜说,她在黑烟嘴的头上又拧进去一支烟。
〃穆娜对您说了?〃
〃是的。〃
她转了一下银打火机的钢轮,打出来一个小小的火苗,盖子干巴巴地咯咯一声关上后,她接着说:
〃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加莱亚离开法国以后,我没有再见过她。她对我说过您在找一个小姑娘。我不认识她,我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费利克斯。〃
〃我希望您做的不是这个。〃列夫说。
〃更简单的?〃
〃更遥远的。〃
〃在法国还是在纳瓦尔?〃
〃在波兰。〃
〃小姑娘从那儿来?〃
〃看来是。但是她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您知道她姓什么?〃
〃我只知道名字和她的教名。〃
玛尔图娜在包里面找到一个小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一本精致的镀金面笔记簿。她把它打开。
〃请您拼给我听。〃
列夫告诉了她。玛尔图娜写得很慢,字迹笨拙而粗劣。
她敏捷地合上小本,因动作的关系,面纱稍稍掀起。科罗韦纳隐约看见眼睛周围有一个黑圈。
〃我没有请您看我。〃妓院老板娘低声埋怨。
她把本子塞进包里。列夫心想她情绪一下子变坏是因为眼睛青肿呢还是字迹难看。
〃我认识几个在巴黎的波兰人,还有另外几个在阿根廷。他们经常去华沙。如果您那个姑娘在那儿,我会打听到消息的。〃
一个矮个子男人坐到旁边那个桌子上,列夫没有马上认出他。
〃您为什么帮我这个忙?〃
玛尔图娜优雅地低下头,列夫想象得出她在面纱里露出的微笑。
〃在行慈善的人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您还留着莫迪格利亚尼那幅画吗?〃
〃当然。我要把它放在我的新妓院里最显眼的地方。〃
她站起来。
〃您邀请我跳舞吗?〃
〃我从来不跳舞。〃科罗韦纳回答。
〃我可以去跳吗?〃
〃条件是您别挖我的墙脚。〃
〃我可没指望您这儿!〃
他向她做了个怀疑的脸色。
她走进跳舞人群中,人们扭摆着臀部,所有顾客都看得喜眉笑眼,除了那个矮个子的人。他直挺挺地坐着,两只手放在雨伞的圆柄上,他戴了一顶对他来说过于大了些的帽子。列夫遇上了他的目光,从中流露出难以描述的蔑视感情。
〃您出色地选择了您的同伴。〃这位先生大声说道,向妓院老板娘走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能请您喝一杯吗?〃
〃当然不喝。我来只是要证实一下我的耳目打的报告说的是实情。〃
扎马龙局长站起来,他的嘴巴向排水沟那边歪了歪。
〃您更适于绘画,而不是粪坑。我深感遗憾。〃
〃我也是。〃科罗韦纳回答。
〃您让我想吐。〃
〃我理解,但不要在这儿。〃
他朝门走去,打开了门。
〃街道您可以随便走,德朗布尔街警察分局就在不远的地方。〃
小个子警察踞了路脚,像一个将军检阅一团不服从命令的士兵那样倔傲地跨过门坎,甚至不看列夫一眼地对他说:
〃我战前从您那儿买的画交给您处理了。〃
他蹒跚地走在铺路石不相连的路面上,消失在小街里。
科罗韦纳回到酒吧,对穆娜说他不愿意被打扰。他爬上楼梯直奔卧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扯掉领带和米灰色衬衫,珠光钮扣都被绷掉,滚落到床底下。他坐到地上,像从前睡在门廊里那样把两条胳臂弯过来遮住脸部。
后来他站立起来,点上灯,拿起帕森的画来到画室。他把一块海绵浸到水里,仔细地把它拧干,擦掉他刚才在镜框玻璃上着的颜色。然后他又重新开始作画。
他在十一月的一个寒冷的早晨踏上了波兰的土地。他在华沙火车站下车,身上带着一个地址,以及由帕森画的玛列娃脸部的复制品,这是减基基的美国朋友帮忙拍摄和放大的。
他的脚一边前车站,贫困的景象使他震惊不已。他立即觉得这似曾相识:这是他童年时代经历过的贫困,好像是基什厄奥夫周围村庄的人物、声音和味道。这种贫穷丝毫不像他到达巴黎后见到的贫穷。在那儿,街道是空的;而在这儿,街道遮蔽着耻辱。街道上就是乞丐和小偷集中的地区,一直到建筑物的大墙后面以及门廊和地窖的深处都有他们的踪迹。列夫对这一切记忆犹新。现在他以另一种身份在那里散步,以往他就生活在这种类似的环境中,今天他散发着兹罗提,似乎也在向他的过去施舍。他穿得像另一个世界的欧洲人,提着角上加固的皮箱,高高的个子套着一件有毛皮领的套袖大衣。他有一顶阻挡风雨的毡帽和能在泥泞地里行走的高帮靴子。他走在一些穿黑衣服的人群中,妇女的头巾又脏又破,小孩坐在水里,男人衣衫褴楼、无精打采,对生活丧失信心,如同他们伸出来乞讨的手。他们在兜售从顶楼角落里和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宝贝物品、破布、熟过头的水果和蔬菜、过时的报纸……
列夫让人把他拉到布里斯托尔饭店。他放下箱子就立即出来,买了一张城市地图,坐上无轨电车一直来到尼瓦亚街。
这儿的贫困是另一番模样。身体瘦弱的姑娘们呼唤着院子栅栏后面的男人,穿着过薄的破旧裙子来来回回从一堵水泥墙到另一堵水泥墙。她们拍打着手取暖。与富有城市里的妓女毫不相像,她们不知道如何做,没有干这一行的经验。
列夫进入一幢朝向街面的大楼,在狭窄的走廊里,他辨出了枯茗果和加了酸模的俄罗斯甜菜浓汤的味道。他敲响了一扇门,门扇上刻着一个姓名:米雷耶·梅勒罗维兹。这就是玛尔图娜给他的名字,这是他在波兰的唯一线索。米雷耶·梅勒罗维兹集中负责华沙和克拉科夫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交往事务。
一个女人站立在门口,她的胸脯和下巴结实得如同斗殴的人套在手指上的凶器。她的额头上有一条伤疤,一对小眼睛不时地在探索和观察。列夫作了自我介绍。
玛尔图娜告诉他,米雷耶·梅勒罗维兹曾经向到这儿来寻找运往阿根廷商品的国内派遣人学过法语。玛尔图娜没有搞错。
她法语讲得不好,但速度快而且明确,特别是在她和列夫估算了她提供秘密以后他将给她多少报酬以后。
列夫必须在几乎不到十分钟时间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他站在门前,一股过堂风吹到他身上,风是从街道和一个开口之间吹过来的,这个开口大概通向一个围有栏杆的院子,那里有几个年轻姑娘从她们所住窝棚的一头到另一头来回地走着。
米雷耶·梅勒罗维兹是加莱亚的朋友,两人为自己找到了同一种职业形式。米雷耶·梅勒罗维兹运气差一些,因为她留在了华沙,而她的同行在链条的另一端负责照管波兰去的小太阳,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阳光更充足。
〃我找到商品,她去推销。〃
米雷耶·梅勒罗维兹门牙中有一颗金牙。
〃我在穷人的街区里搜索,寻找姑娘。如果她们年轻,比较漂亮,又特别穷,我就报告。〃
〃向谁报告?〃列夫问道。
他说话语调很平直。
〃向中间人。是一些冒充皮货商的男人。他们来到姑娘的家里,买下她们,送往阿根廷,加莱亚收货。我,拿我的酬金。您知道价钱吗?〃
列夫摇了摇头,好像同时要把厌恶的感觉也甩掉一样。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个法国女孩是五个比索,一个波兰女孩是三个比索。
假如她们非常年轻,又很漂亮,皮货商用一百五十兹罗提买她们,倘若年龄稍微大一些,就花一百个兹罗提。我得百分之十。〃
科罗韦纳翻寻自己的口袋,拿出曼·雷根据帕森的画翻拍的照片。他把它凑到这个可亲的女人鼻子底下。
〃她叫夏娃或者玛列娃。我在找她。〃
米雷耶·梅勒罗维兹俯下身体,她不拿照片,但是仔细盯着足足看了好几秒钟。最后她说:
〃姑娘变了。〃
在套袖大衣里,列夫的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
〃您认出她了?〃
〃她是很久以前卖掉的。她的家在这儿。〃
〃那她呢?〃
〃一年前她回来过一次,也许两次。所以我记得她。她是加莱亚的一个朋友。〃
〃朋友?〃科罗韦纳重复了一遍。
〃她是被一个法国皮货商买走的。他在把她送到阿根廷之前,让她在布加勒斯特受训练学经验。〃
〃您知道她是不是有一个刺花纹?〃
米雷耶·梅勒罗维兹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胳臂。
〃在这儿。〃
〃一个嘴巴?〃列夫问道。
〃皮货商的嘴唇。〃
〃加莱亚有一个同样的。〃
〃在臀部。她给我看了……〃
〃为什么不在胳臂上?〃
〃因为他更喜欢一个的屁股和另一个的手。〃
米雷耶·梅勒罗维兹描绘了法国皮货商。列夫·科罗韦纳恶心得想吐。十一个小时中,他紧贴着这个法国皮货商,而他曾经是向米耶尔赞斯基家以一百到一百五十个兹罗提买下十六岁的小马列娃的人,这个家庭当时有父亲、母亲和三个女儿。
还活着的人现在仍住在华沙,在米奥多瓦街一个建有凸出部分的楼里,因为屋顶已经有一半倒塌,所以不难辨认。
列夫向她表示了感谢,付完钱后就走了。
房子确实有凸出部分,一部分坡度很大的屋顶早已滑落和消失。米耶尔赞斯基家住在最高层。第一间屋子有一半没有屋顶,向天空敞着口。因为没有门,列夫便走了进去。这里也许过去是一个卧室,四张没有卧具的床绷在冬天雨水的浸蚀下都已经生锈,地板由于潮湿而翘了起来,几件被抛弃的儿童玩具零乱地散落在这儿和那儿。在上面有屋顶遮挡的那部分屋子里有一间勉强可算是木结构的房间,它是由钉起来的木板做成的,然而水同样渗了进来。
列夫推开一扇门,他感觉自己摔进了一个井口,事实上是沿着一个梯子滚了下来,因为他没有能抓住梯子。他掉到了一块软软的地上,像是踩实的泥土,也许他已经站立在下一层的房间里了。
除了摆梯子的那个口,没有任何光线从哪个窗户或者洞口射进来。列夫确信在这个不透光的空间里他不是一个人,除此而外,他什么情况都不明。一种幻觉油然而生,使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在基什尼奥夫郊外的乡村里,农民们点燃放在掏空南瓜中的灯芯作为照明的灯,成群结队举着长枪和镰刀向犹太人冲击,他们因酗酒、仇恨和暴力的冲动而阴森可怖,杀气腾腾,大声叫骂,发泄几千年来的怨仇。这时候,犹太人就躲藏在洞里、地窖里、地底下,总是在地底下,因为屠杀犹太人的烈火烧毁的是建筑的顶部和底部,很难触及地下室。在楼层上他们会死去,被悬在空中吊死、被踩死、被石块砸死、被长枪和镰刀捅死。而在地窖和深坑里,他们能大批地侥幸活下来。当凶残的屠杀者向犹太人进攻的时候,列夫和他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便躲藏起来。在这幢被毁的房间底部,他感觉到有一种他熟悉的恐惧气氛,他能猜测到有人正圆睁着眼睛在观察他,他能设身处地代替隐蔽起来的人想一个问题,一个关系到生和死的问题。
他站立在屋顶开口处射人的圆锥形光柱中央,收集了意第绪语中他尚未忘掉的部分语句,他说:
〃你们没来得及掩蔽好洞穴和撤走梯子。可我是一个人,我对这一切都很了解。〃
由于人们以沉默作为回答,他又说:
〃我是来找玛列娃的。〃
他重复了一次:〃玛列娃〃,然后没再说话。
一般总是父亲或者祖父发出已经平安无事的信号,或者会听到一声无法克制的抽泣。当屠杀进行的时候,在恐怖气氛仍然笼罩的时候,人们从来不流眼泪。那时,列夫同他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一样倾听着、窥视着,随时准备逃命。只是在停止了喧嚣,恢复了平静,即使有时可怕的烈火仍然在熊熊燃烧的时候,眼泪才会涌出,那是因为这是个小小的奇迹,人们终于没有被发现,侥幸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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