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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木石缘-第4部分

小说: 木石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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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狱是个很美的地方,只是。。。。。。太冷。
到了门口却想到自己刚才是跳窗出来的,杏女和梅郎一定是早就睡下了,这会儿敲门再把他们叫醒,麻烦事不说,恐怕还要挨他们一顿训斥。
寒石微笑,别人觉得他是高不可攀,不过身旁的人可都把他的性子摸的透透的,再不会怕他。
转过墙来,自己出来时的窗子还是开著,寒风施展身形,从窗口掠了进去。
脚步落在地下,轻盈的不会惊起一片轻薄的羽毛。
刚才出去兜这麼一转,却觉得胸口的沈闷松化了好些。寒石想起小七的天真靦腆,忍不住轻笑,止也止不住。
本来意料中应该是躺在宽大却冰冷的凉玉榻上,可是触手所及却是一片温热起伏的肌肤。寒石事先一点也没有察觉,猛然缩回手来,似乎一瞬间听到心房脱序狂跳的声音。
那人不动也不语,只是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放。寒石定了定神,沈声说:";出去。";
那人缓缓开口:";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没有旁的意思。";
寒石气向上涌:";说话?说话你上。。。。。。";话到一半又咽下去,停一停,换了口气,淡然说:";天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尘师弟,请你出去。";
寒尘翻身坐起,拉著他手只是不放:";师兄,我真的只想和你说说话。";
寒石张口便欲唤人,寒尘在昏暗中却瞧的清清楚楚,一手掩住他口,抓著他手腕向回一带。寒石被他扯落跌在榻上,寒尘翻身压制住他的动作,低声喝道:";别出声!你想让旁人都看到我和你在床上麼?";
寒石脑中嗡一声响,羞愤气恼怨恨不甘种种一起涌上来,心中恨极,张口就咬在他掌缘上。
寒尘吃痛,眉峰皱了起来,却不松手:";师兄,你可别逼我。";
这一句话果然很灵验,寒石一双眼乌黑晶亮,定定看著寒尘,似乎要他在脸上钉出两个窟窿来,牙齿却渐渐松开了。
寒尘心头一松。他并不想和寒石闹僵,可是寒石这些天来一面也不见他,话也不说。
";你刚才去哪裏了?";
寒石一双眼眨也不眨,寒尘才恍然,有些狼狈的松开手。寒石喘了两口气:";出去走走。";
寒尘觉得刚下去的火头儿又要冒上来:";那个吹笛子的小子是谁?";
寒石诧然:";你跟踪我?";
寒尘默不作声。老实说比跟踪更过份十倍百倍的事情他也对寒石做过,可是。。。。。。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稍一疏神的工夫,寒石骈指,淩空点了两点,一股大力将寒尘重重弹了出去。他随即翻身坐起,抬手释出一道冰晶似的屏障,将寒尘挡在外面。
寒尘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眼睛裏似乎有暗红的火焰灼热跳动。往日看到这样的眸光,寒石必定脊背生寒,战栗不已。这样的眸光代表著无情的催折蹂躏,暴虐淩辱。但是现在他看著这样发怒的寒尘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打从心底裏感到疲倦。
";你出去吧。";寒石平静的摇头:";我和你无话可说。";
寒尘手撑在冰墙壁上,阴森森的说:";师兄,你还是撤了这个的好。让我打破它过来,你还。。。。。。";
";我还怎麼样?还要多吃苦头?";寒石冷笑著说:";我死都不怕,为什麼还要怕你?你有什麼厉害招数只管使,我现在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也想想你屡屡以下犯上,师尊还会姑息你麼?";
寒尘的眼光似刀般冷厉:";师兄就不怕我嚷出来,让旁人都听见你的事情?";
寒石只觉得十分无力,和这个人真是无话可说。他早已不是那个曾经天真热情的孩子,现在的他修为卓绝,可是心却在一条偏执狭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师尊自会明辨是非,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麼我要为你的暴行承担责任?你不怕人知道,我自然也不怕。";寒石冷冷的说,适才进屋之前的好心情全部不翼而飞,满心都是愤怒不悦。
寒尘深吸了口气,放软了声音说:";师兄,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保证什麼旁的也不做。";
寒石静了一刻,淡淡的说:";好,你就这麼说吧,我听得见。";
寒尘愣了下,一时却想不起要说什麼话来。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的事吗?";
寒石静了一刻,说:";记得。";
";师兄,你向来对我是最好的,要是没有遇到你,我可能早在废园裏饿死了。你救我性命,教我武功,後来带我修行。。。。。。";
寒石心中微微一酸,随即刚硬起来:";那些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
寒尘顺了口气,柔声说:";师兄,我先前多有对不住你,你生我气麼?";
寒石只觉得这话十分匪夷所思:";你说什麼?";
寒尘噎了一下,说:";师兄,你原谅我好不好?";
寒石一瞬间想起许多事情,心中百味杂集,苦辣辛酸,却唯独没有甜蜜温暖。
他怔了半天,无力的说:";我不怪你,你走吧。";
寒尘听了这句话,心裏却一点释然的的感觉都没有,却觉得心中空了大半,似乎这句安慰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可是他想要的是什麼呢?
这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极力的想要,事到头来,却没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7
    寒尘这两天都有点恍惚;吃的什麼做了什麼都不知道;问他一句话;半天没有回音;再问他;还很茫然的反问你:";你问我?问什麼?我问谁去啊?";
日子这样过了几天,这一天轮到寒石讲书。四阶以上的弟子都可以去平步大殿听书。每月逢七都有宫主亲传的弟子来讲书,时常在的三个,寒尘,寒灵,寒石,还有半常不常回来的寒素,寒非,寒风,谁逢上了谁讲。
听书是件大事,可也要看是听谁的。寒尘来讲时,下面坐的大半是修外功的,喜欢强横武技,厉害的刀剑招数,如何对敌,怎麼样快速提高外功,寒尘喜欢讲这个,而且连说带比划,好几次还拔出剑来示意给人看,把平步大殿的柱子都砍坏过三回。
寒石讲的和他全然不同。他讲的是内家,妖精怎麼样练丹养气,如何固本还真。他声音清朗,气度雍容,讲书时又是深入浅出,详略得当,无论是刚刚入门的,还是已经研习精深的,都乐意去听他的讲书。常在轮到他来讲书的前一天夜裏,就有人来平步大殿裏占座头儿,以图抢个好位置,能听的更清楚细致。
寒石这一天起的早,他自己虽然不讲究,但梅郎杏女放心不下,早早的起来预备,吃的丹药,喝的汤水,净面的冷泉一早打了来盛在玉石盆中,已经加过竹沥和黄石梨粉,衣衫还是白衫,领口袖口却都滚绣掐丝,精致非常又不显奢糜。
";公子多吃些,自己要注意时候,不要一讲又没个头儿,象上次那样拖个一天一夜,人太累了。你现在身子不比往日,修为大损。。。。。。";
寒石只是笑,杏女伏在脚边,替他把鞋袜著好。
梅郎打了手巾服侍他净面,一面说:";你不用老念叨,我去和大殿今天当值的说好,到了时辰一定敲锺撵人,绝不让他们拖延时候。";
一切收拾停当,在梅郎杏女四只大眼的注视下喝了汤又服了药,才被允许出门。
寒石摇摇头,发觉自己越来越没威严。
出了门便愣住,石居的门口站了三个人,各自站在一边,并不搭话,明显就不是一路来的。
左边是陶子丹,看到他走出後露出个温雅的笑容。右边是那个易害羞的少年小七,一双眼黑亮清澈,唇边露出个怯生生的笑意来。正迎面站的人却是寒尘,脸上木木的没什麼表情,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挤出个笑容来,生硬堆砌,僵的厉害,让人不忍卒睹的一个假笑。
寒石微笑著和陶子丹打招呼:";真早,有事找我?";
陶子丹说:";今天师兄不是要讲书麼?我们根本相近,所以想去聆听师兄的心法妙问。";
寒石又和寒尘说了句这麼早起,转头对小七说:";你怎麼来了?";
小七期期艾艾:";我。。。。。。我想听,大师兄,讲书。";
想听书应该是去大殿等,而不是到这裏来等吧?
寒石好脾气的微笑,什麼也没说。陶子丹自然例外,他现在还算是半个客人,地位很微妙。师尊赏识他喜爱他,却没有给他一个弟子的名衔。寒风现在象是野马上了嚼头,这样说也不太准,应该说。。。。。。是一片四处游荡的云彩,终於遇到了一股相伴相随的清风。寒风寒风,一开始师尊给他他风字,寒石还想著师尊的意思多半是说寒风本性不羁,现在看来,这风是说的谁,还真是不一定的事情。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过去吧,顺路。";寒石冲小七招招手,看那个孩子脸上突然涨得通红,快快跑了过来。陶子丹问:";你早上吃了东西没有?寒风还叫我嘱咐你一定不要忘了时候,要记得惜力,你现在可不比从前的时候。";
寒石一笑,低声说:";怎麼会,梅郎杏女在看著呢。";
两人并肩前行,一个穿白一个著青,淡雅素净,衣袂轻摆。小七垂著头跟在他们身後,心裏虽然雀跃欢腾,不过越前插话他是绝对不敢的。就算不提他只是四阶弟子而寒石子丹的身份高贵,这样两个气度翩然不沾尘污的人,也让人觉得无法在他们面前多嘴。
可是他知道,却有人不知道。
寒尘就抢上了一步,正插入陶子丹和寒石中间,声音拔的有些高:";师兄,我陪你一起过去。";
寒石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两眼,淡淡的说:";不用了。";
陶子丹静静的在一边看著,寒石一扯他的袖子,两人继续前行,小七跟著走,寒石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忙跟了上去。
寒石刚才看他的眼光,是完全的平静沈淀,一点儿动荡也没有。
那些曾经的。。。。。。
曾经有过的,现在全都找不到了。
那些温柔,明朗,关切,情意。。。。。。还有,曾经有过的恐惧,惊惶,屈辱,痛苦。。。。。。
什麼都没有。
那眼光看著他的时候,是一片空白。
没有内容,没有他曾经担心的愤恨,仇视,伤痛。。。。。。没有,什麼都没有。
明明他是惧怕看到那些的,可是什麼也没有看到,却更加心慌。
没有友善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那麼多的。。。。。。变故之後,寒石还可以对他既往不咎,象一切都没发生之前一样,那才叫怪事。
可是。。。。。。
现在呢?
现在是什麼情形?该怎麼做?
太茫然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得到什麼,又怎麼样去向旁人要求?
浑浑噩噩走进大殿,裏头已经坐满了人,平时有什麼集会聚讲都是按阶或是按别的分座头,这种讲书会却是在抢座,有的人脚边还有寝具,明显是前一晚就来了。还有人在低著头小口小口的喝汤水,恐怕也来的很早。人虽然多,讲话声音却很小,嗡嗡的一片细浪般,如蚕啃桑叶的声音,等寒石与陶子丹并肩走进,大殿裏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8
    寒尘坐在靠墙边的位子上;看著寒石坐下;陶子丹的座位就设在他的旁边;哪裏象是来听讲的人;倒象是。。。。。。
心裏很闷,象是什麼?
陶子丹和寒石看起来那麼相衬,一个气度雍容,一个秀美沈静。一青一白坐在石台上,简素明朗。
梅郎杏女并没有来,奴佣僮子是不能进来的。
可是寒石的背後仍然有人站著侍候。
是那个小七。
越看他。。。。。。越觉得碍眼之极。
这麼一个小鬼从哪裏冒出来的,什麼时候出现在寒石身边的?
似乎时间不久,就是寒石这次醒过来之後的事情。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坐在那裏一时出神,一时发呆,台子顶上寒石讲了什麼,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再抬起头时,却是陶子丹沈稳的笑著,声音并不算高,殿中的每个人却也都能听到:";草木之属修行,有易处也有难处。相较山精兽怪,草木心静神清,聚气容易,但是根本扎在土裏,遇险难逃。再者,草木之属吸地气,聚水精,沐日月之精华。。。。。。";
他侃侃而谈,从容闲雅。底下的人屏息凝神的听著,连一个咳嗽打欠的都没有。
寒尘觉得胸口极闷,或许是殿裏人太多,大口吸气仍然闷的厉害。
陶子丹讲了一段,笑了笑,喝口茶,寒石便接著讲下去。
寒尘胸口更闷了。
这一天的书讲的并不太多,但是异常精彩,底下人无不听的聚精会神。多数的子弟都知道陶子丹身份来历,也有少数的不知道,小声在底下问:";那是大公子的朋友?";
";不知道。。。。。。好人品啊。";
";正是,若是和大公子。。。。。。";声音更低了:";倒是很般配。";
寒尘只觉得象硬吞了生胡桃,百般滋味噎在喉间,很是难过,又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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