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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巫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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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过敏。”
吕锺看向应星,眼里只有无奈。这少年要在这时代存活,还真是不容易。这次他也不责备应星了,只庆幸应星及时给送来了医院。
“应星,让他到我那里住段时间。”吕锺似乎下了决心,应星粗枝大叶,顾虑不到细节。今日是药物过敏,明日难保不会再出现什麽食物过敏。即使无意谋杀这少年,可少年还真的险些死在了应星手里。
“应星?”
见应星没回应,吕锺又唤了应星一句。
“或许该送他回去。”
应星望向季浚袒露在被子上的手,他留意到了他手上的烫伤。这个古人不能适应这个时代,而他和吕锺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你那是送他回去送死。”
吕锺压低了声音,他对季浚比应星上心,还查找过季浚所处时代的背景。
“再说怎麽送回去,根本行不通。你将他带出来的,应星你忘了吗?”
吕锺不赞同,何况应星当时为何将这少年带出来,难道不是因为他那时候心里带著怜悯吗?
“让他到你那里住段时间,吕锺,我後悔了。”
应星说完这句话,便出阳台抽烟。
就是因为他带了季浚出来,因此他对他就此无法抹去一抹愧意,而这份愧意还在逐渐增加。今晚,若是他没有是神差鬼使提早回来,如往常一样到凌晨才返回,他是否会看到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告诉过他,带他出来那晚的情景吗?”
吕锺有话问应星,跟著出了阳台。
“没有,不过他日後会自己猜到。”应星头也不抬,季浚看到广告里的故宫和清宫戏演员就试图问过他了,只是他没回答而已。
“你说古人有没有时空观念?”吕锺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季浚永远想不明白他身处何方。
“有,只不过他们可能不将这概念叫时空而已。”
应星的回答让吕锺有小小吃惊,不过应星的话也许是对的,今日的人和古代的人很难交流,即使是双方都明白的东西,却往往找不到词句表达,也算是蛮无奈的事情了。
**********************************
凌晨时,吕锺离开了医院,他一早还得上班,应星留下来照顾季浚,季浚自送医院来,抢救时醒过一回,而後便一直昏睡,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醒。应星照看了大半夜,也累了,到隔壁客厅里的长椅上休息。
天快亮时,季浚醒过来,见到这熟悉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安静躺著,脸面向窗外发呆。他已分辩不清这是他第一次入院还是是另一次,他也分不清,他人是在梦魇里,还是在真实之中。
这些时日里来的遭遇,就像一场似的,而且是一场荒诞的梦。或许他根本就没进入一个诡异的所在,他一直都和他的亲人们在一起,无论是生是死,是在阳间是在阴间,都在他所熟悉的所在,只是虚幻蒙蔽了他的眼睛,他看不穿这虚幻,寻回真实。
那怪异的高吊的瓶子是虚幻的,这怪异的铁床也是虚幻的,这白色的,充满著死亡气息的所在,也是虚幻的。
还有,眼前那位一头短发,穿著怪异服饰的男子,也是虚幻的一部分。
“什麽时候醒的?”
应星走至季浚身边,此时天边已经泛白。
季浚不说话,他不理会的话,这些虚象就再也干扰不了他。
“季浚?”应星将手摸上季浚的头发,他的手很温暖,很真实。
“哪里难受吗?”应星的大麽指擦拭过季浚的眼角,他的眼角有泪,默默的滑落。
季浚无声的落泪,这是虚幻的,却也是真实的,他被囚禁在里边,再回不去。
应星难得没有再露出不耐的表情,他帮季浚露在被单外的手拉回被子,他搬了张椅子在床头坐下。
“你药物过敏,这是我的疏忽。”应星自言自语。
“你说点话。”应星再次伸手过去碰季浚,他将手搁季浚肩上,他似乎有些紧张。
季浚仍旧在流泪,他一句话也没有,脸色苍白而憔悴。
应星起身离开,他走後没多久,便带了一位医生过来。
“没事,让他多休息下。”医生查看後,说得很平和。
医生离去,应星看著始终没回过头、目光不知飘往何处的季浚,他决定回客厅。
天很快亮了,应星站在阳台外抽烟,看到楼下吕锺的身影,他一早又赶过来了。吕锺昨夜回去过夜,因为女友的电话催了又催。
“人怎样?”
吕锺见季浚裹著被子的身影,便低声问应星。
“刚又睡下,凌晨时醒来过一回,找医生看过,说是没大问题了。”
应星压低了声音,他一晚就睡客厅长椅,没睡好,一脸的倦意。
“我下午才有课,你先回去补下觉。”
吕锺是特意来替换应星的,应星不懂照顾病人,而且也没照顾过。
“那好,我正午过来。”
应星很快离开了,医院很沈闷,而且他亦不懂得照顾病人。季浚醒来时,那无声流泪的模样看得应星揪心,他该照顾好他的。最初应星以为季浚可能有十六七岁,那是因为他留了长发系发髻给人年龄上的错觉,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应星也发现了季浚可能还没到十五岁。他遭遇过可怕的事情,无论他想起与否,他也流落在一个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里,无论他愿意与否。
应星回到家中埋头睡了一觉,也不知道为何他感到特别疲倦。他一觉睡醒,已经是正午,他睡死了,吕锺打过他电话他都没听到,再打回去,吕锺却没接。
爬起床洗了个澡,更换衣服,应星去外头吃了顿午饭,顺便买了一些水果,包括一大袋小番茄。
这过程中应星又打了吕锺一个电话,吕锺说他人已离开了医院,因为下午有课,而同时他已经买过午饭给季浚,但是季浚无论是早饭或是午饭都没有动过。
“应星,他该不是恢复了记忆?”
吕锺问得很担虑,季浚一直不记得他因何受伤,先前还曾问过应星,但应星只做了敷衍,并没说实情。可今日他陪季浚呆了一个上午,季浚没有任何一句话,人显得十分的沈默,何况他还滴水不进。
应星也不清楚,自从他将季浚的发簪寄卖,季浚跟他话便很少,他不清楚季浚的心思。
前往医院,应星将小番茄洗了下,带进病房,搁放在床头桌上。应星进行完这些动作,季浚却仍旧是背对应星躺著,并没有回过头的意思。
“为什麽不吃饭?”
应星问,他也没期望得到回答,季浚的态度如清晨一样。
“你到底心里有什麽不舒畅?说句话。”
应星最不能接受别人一声不吭的生闷气,有事就说出来,直接点。季浚这模样让人无可奈何,无从下手。
“我和吕锺都和你无亲无故,即使我们不理会你也说得过去。”
应星心里有不快,他带了季浚出来,自此他的生活也有了些改变,他背负上了责任,即使他是个最讨厌承担责任的人。
季浚的眼睛眨了下,他终於抬头看向应星,他的眼里没有倔强没有孤僻,只有忧伤与迷茫。
“我想回家。”季浚的声音很平缓,他只想著回去,除此他别无所求。
“好。”应星做了回复,或许吕锺说对了,季浚确实已恢复了记忆。
应星自己做了决定,甚至没办理出院手续,他让季浚换去他身上病患的衣服,带他离开医院。
应星开车前往自家老宅,他不知道怎麽让季浚回去,但他带季浚去那里,他遇到季浚时的地方。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过任何一句话,应星将那袋小番茄带上了车,塞给季浚,季浚仅吃了两颗,便再也没碰。似乎再没什麽能引起他的兴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君问归期未有期…第四章(下)
老宅已被拆除,只剩一片破瓦砾,一架起起重机在瓦砾堆里搬运,高大的起重机下,一群戴安全帽的工人在忙碌。仅是几天的时间,老宅便化为乌有,甚至已辨认不出它曾有的模样。
唯一认得的,也就只有庭院里那株干枯的老树,与及老树旁新挖的一个蓄水池,将工地所需的用水储蓄於此。
应星将车远远停下,季浚自己开了车门,他身上只穿了一套中衣,那是他当初抵达这个异境时所穿的衣物,脚上踩的是双功夫鞋,他头发梳理得很整洁,头上没戴软帽甚至也没有网巾。
季浚出了车门,他将双拳并拢,高举致额前,他的身体向前倾,他行了个礼,当他将双手放下,身子直起後,他掉转了身子。
应星掏出烟,将烟点上,在烟雾中,他看著季浚越走越远,那个躬礼是辞别也是道谢。
在开车前来的路上,应星甚至怀疑季浚已经记起被他所救时的情景,也因此,季浚这一路上没有再问他,自己是如何为应星所救,於何种情况之下。
眼前的季浚已经走远,并不高挑的身影消失於前方的霞光之下。应星将烟掐灭,将车门关上,他该回去了。
应星启动汽车离去,季浚人已经走至了那棵熟悉的老树之下,他坐在树下,望著前面的蓄水池发呆。这池子并没有原本在此位置的那个池子的好看,它方方正正,蓄著的水也浑浊不清。季浚熟悉的那池子,水清澈可见底,倒印著荷花与荷叶的身影,碧绿中点点红,十分喜人。
季浚静静坐著,心里也很平静。他都想起来了,遇到应星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什麽事,他於虚虚幻幻之中,还是把握住了一点真实,那真实便是他的亲人全都死了,而他本该也死去。
季浚不知道他在水池边坐了多久,黄昏的凉风吹拂过他脸庞,工地的工人已对他视尔不见,他们在蓄水池里舀水,清洗手脸,他们已经准备停工吃晚饭了。
工人们逐渐散去,工地昏暗一片,远处几间低矮的简陋工房,橘黄的灯光亮起,此时工地上已再无其它人员。
被昏暗所笼罩,季浚并没有感到孤独,夜幕将现代的建筑与其余事物都隐匿了,可在季浚眼中,在这漆黑之中,他重塑了他所熟悉的家宅,他正身处於园林之中,他的身侧那黑漆的一片是空荡的书阁,而前方,那昏暗的灯光所在的地方正是起居室,灯火稀寥,是因为家人都聚集在正厅用餐,而其它房间的灯火还未点上。
很熟悉的景象,季浚在昏暗之中描述他的家宅,他似乎真的看到了这里曾有过的景象,他似乎回来了。
可这不是真的,他的耳边隐约可以听到附近车辆行使的声音,可以听到那片矮屋里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可这不是真的,因为他的家宅里将再无任何灯光,空荡一片,那原本用於吃饭的热闹大厅,也都将是阴冷静寂,那是再无任何主人的宅子。
冷风再次吹拂过脸庞,季浚的脸上一片冰凉,他觉得冷,很冷。
那一汪池水该是更为冰冷的,能将他所剩无几的体温带走,帮他终结这样一份痛苦。
应星将烟蒂丢於地上,将没有扣上扣子的领口扣上, 在这开阔而无遮拦的工地上,夏日的夜风不只是冰凉,甚至让人感到些许冰凉。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放回去,三个锺前,他便已打算回去,可他车还没开离这片区域,便又返回来了。车被他停在了一旁,自己坐在工地一堆建筑材料上抽烟与眺望前方,即使天黑後,前方那个并不清晰的身影更是变成了一个黑漆的身影。
妈的。
应星又掏出了一支烟,他心里明白,要麽他过去将这少年拉走,即使用上强迫手段;要麽他钻进车厢里滚回家去,一切一了百了。
将第六支烟点上,应星抬起头来,悬嘴角的烟掉在了地上,他甩掉了打火机,迅速的朝前方奔跑而去。
他跑得很快很快,即使他已经有好些年没竭力奔跑过,他心中满是恐慌与怒火,他也不清楚是恐慌多於怒火还是怒火多於恐慌。
应星连鞋子都忘了脱,他跳入水池,水池竟很深,恐怕都有两米五,在昏暗的水中他胡乱的摸索。就在他快要追及时,他看见了季浚的身子没入水中,他穿著那身白色的鬼般的衣服,在暧昧的月光下,竟是如此刺眼。
手指一碰触到衣物,应星就大力抓住,不管抓的是哪个部位,他死死抓著,扯著,拽著,让自己浮出头换口气也将对方的半个身子拽出水面。
应星水性不好,少年时他甚至在游泳池里溺过水,自此他再没下过水。
右手攀住水池混泥土做的框沿,左手死死拽著季浚的胳膊,在水中季浚竟还做了挣扎,应星怒骂了好几句。
将季浚粗鲁地推上地面,应星也爬了上来,他扑到季浚身上,挥了季浚一拳。
“你他妈的折腾够没?”
应星怒吼,他挥季浚拳头的手,在推季浚上来时曾被混泥土制的池沿擦伤,大片的血迹。
季浚痛苦地咳嗽,他呛了好几口水,若不是应星眼疾手快,只怕他已溺毙。
在水中应星已精疲力竭,他挥了季浚一拳後便倒在地上喘息,由於小腿腹刚在水中有抽筋的迹象,一上来後,这种现象竟加重了,应星一手紧抓住季浚的手,不让他爬离他,一只手按住正在经历抽筋痛楚的右脚,妈的,若是他再迟那麽会儿爬上来,只怕将永远都爬不上来了。
当年溺水也是因为脚抽筋,果然已经成为了心理阴影了。
抽筋的现象刚过去,应星便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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