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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第2部分

小说: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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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切需要的,不是闹离婚。他当时需要的,最迫切需要的,只是去休假!

彻底的休假!彻底的放松!哪怕一个星期、哪怕三五天也好,远离工作环境,
把书稿的程序也彻底从脑子里删除,一心一意,什么也不想,哪怕就是回一趟老家,
回到父母身边,和弟弟们玩一玩牌,和小侄子讲一讲童话故事,只要有那么三五天,
紧张的情绪立刻就能缓解过来。

只需要那么三五天,换上一个环境,缓解一下心情。

可惜,中国人不懂。刚刚学会进入现代社会进程的中国人民还没有“休假”这
个概念,还没有每年的“带薪休假”这个概念。个别单位有这个假,也都是虚设的,
没人确切知道该怎么用。

他就疯狂地、看似不知疲倦地这么转哪,转哪,结果,神经绷断了。

“喀嘣”一声,断了。

可怜的是,断了之后,他们俩都不知道原因出在哪儿。还在到处找毛病,总是
在旁门左道上找毛病。

毛榛想,假如我能早一天认识到这些,我还能有以后一系列的悲剧事件发生吗?

假如我早一点有这方面的认识和常识,当时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立即陪陈米
松去休假,出去呆上那么三五天,把神经休息、缓冲那么三五天,我的个人生活,
我和陈米松的家庭生活,还至于像今天这样糟糕、落得个这么糟糕的下场吗?

工作,是永远都没有个完的;焦虑,有时也是能够焦虑死人的。



这三年,从1996年底到1999年底陈米松最后完成书稿的北三环这三年,他披肝
沥胆、焦头烂额,全部心绪都凝结在他的出版史上。

1997年,他第二次去台湾,这回是有目标的,广泛接触业界有关人士,搜集出
版信息、资料,拍摄大量照片。回来时,什么也没给她买,只带回一箱子出版年鉴,
里头全是大三十二开本的硬皮年鉴两箱子资料。行李超重了,在机场还被罚了款。

第一次去,1994年,盲目游玩,新鲜无比,给她带回大量好玩的东西:包、手
表、金戒指、情趣内衣……

现在,他已没有那份心思。并且,也觉得他们已是老夫老妻,没必要再来那一
套了。

这几箱子材料,更增加了他的信心。

他的全部生活目标,就变成了只有这一个:一定要把这个出版史写出来。

可事实上,一天天过去。离完成仍旧很遥远。

一个人,完成一部庞大的书写历史计划,首先遇到的障碍是他没有时间,没有
整块整块的时间来供他写作。

一般来说,作为一名国家机关的公务员,他的作息时间是这样:早上差十分钟
七点起床。七点零五分,会听到楼道里各家各户防盗门使劲撞响的声音,所有坐班
车的人全都下楼,往停车的地方赶。每天还都有一个小学生嗲声嗲气说话、咚咚咚
跑下楼梯的声音。那个小孩是五楼一户人家的孩子,天天跟他爸搭乘班车往城里上
小学一年级。毛榛算了一下,每天从七点零五分出门,到晚上六点钟左右陈米松再
坐单位班车归来,他每天共要在外面呆上十一个小时!

这其中包括了路上来回的两个小时。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作者:徐坤
  
 
 第四篇

1997年,北京的私家车开始发展,交通状况开始拥挤不堪,尤其每天上下班高
峰时间;1998年,北京城市的大气污染一下子就达到了历史最高点。猛增的车辆,
让北京在那一年里,几乎就没见过蓝蓝的天。城市上方,永远是灰蒙蒙、雾蒙蒙的。

陈米松就一路带着被交通堵塞、被大气污染过的脑袋,带着一天在外十一小时
积累的病毒,疲倦地赶回家来。往床上一瘫,就什么也不想干了。

但是,他还不能像那些一下班回家就没事干、就不想事儿的人一样瘫过去,自
由自在地看肥皂电视剧、无所事事地休闲。他还要爬起来,搞他的科研,完成他的
著作。

等到他吃完饭,洗洗脸,看完新闻联播,已经八点来钟了。开电脑,上机,进
入写作状态。将近十一点左右,脑子已经烧起来,正好使的时候,一看表,必须关
机睡觉了,否则明早起不来。

洗漱,躺下。大脑仍处于兴奋思考状态,关不上了。于是就失眠,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又要在六点五十分起来。又要去赶班车。又是在外十一小时。

每天每日,周而复始。

三年,三年呐!

这三年,他可是怎么过来的?

这期间他还要不停地出差、不停地处理日常的大量的繁琐家务。每一件事,都
能使他的写作中断。于是他就焦虑,愈发着急没有整块时间。

他已没时间没有心思干别的了。心思被缠绕着。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因
为写作,他已变得孤独、焦灼,内向,沉湎于内心。原来生龙活虎、有说有笑的一
个小伙子,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这时他的身体完全进入了“亚健康”状态。莫名其妙的就浑身疼,胃疼,头也
疼,关节疼,总是便秘。心脏不对劲。频繁地跑医院检查,查不出什么来。

他总怀疑自己有病。每次验血、验尿,全都正常,没问题。查不出问题究竟在
哪儿。

同时,研究资料的问题对他也构成了一个大难关。

他打过多少港台电话,写过多少封求助信?不记得了;求过多少人帮忙,认识
的、不认识的、转弯抹角搭上关系的同行,帮他在那边查找、复印、捎带、邮寄资
料?不记得了;他跑过多少次图书馆、台办等,为着一个索引、一个人名,查烂了
抽屉、一查就查掉了大半天时间?也记不得了。

家里变得书山书海,全是陈米松的出版资料,卧室里、书房里、柜子顶上、地
上到处都是,简直已经下不去脚了。家里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闷而紧张。白天,当陈
米松上班时,毛榛就抓紧时间写字和工作,等到晚上回来,就把地方全让给他,能
躲就躲,能让就让,尽量不去打扰他。

他们不再一起散步,没时间一起玩,连两个人的亲昵地打打闹闹也没有了。白
天他不在家,晚上回来了又没有力气说话,星期天和节假日他要么闷头写作,要么
出去查资料。他的全部心思,满腹牵挂,都集中在这部著作上头。

第二章

新东方的大楼很有气势。毛榛来这里报名上学习班的时候正是“十一”,陈米
松陪她来的。当然不是专为陪她报名而来,而是因为“十一”放假,陪他们家的两
个台湾来的亲戚家小孩出来玩,请他们到海淀黄庄的“鸿宾楼”吃饭,顺路过来的。

台湾来的两个小亲戚,是堂姐弟俩。姐姐在中国音乐学院,学二胡(一个台湾
小姑娘花着钱,拿着父母给的可以随时签航班和日期的open机票,来大陆就学个二
胡!)弟弟则随他父母来大陆做生意,上高中,正在新东方复习托福,准备到美国
去念书。




两个小孩都很可爱,很健康,说着嗲声嗲气的国语。不像他们家大人那样来做
生意时,一门心思赚钱,市侩气,充分免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陈米松他们家在大
陆方面的亲戚资源,而且用人白用,分分计较。小孩子永远是可爱的。那个姐姐一
个劲儿的教育弟弟,那个一米八五的豆芽菜弟弟就驼着个腰,不爱说话,憨厚地笑。
姐姐的眼睛很圆,弟弟扎耳朵眼儿,戴耳环。席间陈米松听他们俩老是叨咕托福、
雅思、GRE 分数和学校什么的,他就像顺便说起似的,说:“哎,你嫂子现在也正
准备考博士,正准备跟班复习外语呢。”

毛榛听得出来,陈米松这是有点炫耀、有点在人前找平衡的意思。不管怎么说,
她是他的骄傲。毛榛很得意。她一直是陈米松在外面的娇傲。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陈米松在外面是个要脸面、要强的人。她就间接听朋友反馈回来的消息说:“你们
家陈米松在外总夸你,动不动就说‘我们家毛榛如何如何,我们家毛榛如何如何’
……”

这回听到小堂弟堂妹说到考试什么的,他就忍不住又提了一下毛榛。

他堂弟就说:“那就让嫂嫂上新东方吧。新东方出来的人,一考一个准儿。”

毛榛以前早听说过新东方,但自从几年前考完职称后,再没有什么外语考试机
会,也就没太注意打探这方面的事情。

于是他们吃完饭,就四个人打车,陪毛榛去观摩新东方。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作者:徐坤
  
  第五篇

一见到熟悉的路,陈米松和毛榛都百感交集!尤其一见新东方大楼里出出进进
一张张朝气蓬勃、布满雄心壮志的脸,年轻的脸,他们的热血又不免沸腾!

这是跟机关里完全不同的脸;是跟酒吧里、跟古老的研究院里完全不同的脸,
是朝阳般的、新鲜的、未来栋梁的、睥睨一切的、狂热妄想的、生猛激情的、自负
而又稚嫩的脸!

说这里凝聚着中国的未来和希望,一点也不夸张。

虽然,这么说话看起来太官腔,有点《人民日报》社论色彩,但是它真的一点
也不夸张。而且,毛榛和陈米松当时真就是实实在在这么想,只能用这样的形容词
这么想。

三十六岁的处长陈米松和三十四岁的作家毛榛看得怦然心动!被社会生活折磨
得、拖拽得疲沓的陈米松和毛榛怦然心动!甚至陈米松的兴奋劲儿比毛榛还甚。

这次对他们震动很大。回去的车上他们默默无语。

正是在实地考察了新东方后,见到了那么多张脸以后,才唤发起他们的书生意
气,引起他们向前走的激情。

陈米松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本世纪末以前把自己的书稿完成;

毛榛则在这时候,才下定了一定要考取博士的决心。

毛榛在最初决定考博的时候,想法是朦胧的、模糊的,微微怀有一点浪漫色彩。
就像陈米松最初决定写出版史一样,只觉得兴奋、刺激、好玩,而且知道一旦成功
之后,会很受用。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同类人。她和陈米松是同路人,书生意气,浪漫十足。

现在,他们要把它当成一项事业来完成了,要脚踏实地,把它完结,获取成功。

他们都摩拳擦掌,加油努力。

毛榛一旦开始报名、报考后,就无法再停下来。

有各种辅导班,专为对付国内外各项考试而设,真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什么样的病毒,就有什么样相应的杀毒程序、软件问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水涨船高。托福、GRE ,雅思,为公派出国留学人员准备的水平考试,现在叫WSK ,
应有尽有。

破解题型,讲解规律,辅导词汇、语法、翻译、写作几大项。

毛榛报的是周末班,每周六、日上课,每天六小时,从早八点半开始上课。报
名的人十分之多,学校租了万泉河畔原来印刷厂废置的厂房作为授课地点。到了那
个厂房一看,十分空旷,比一般学校的阶梯教室的容积还要大,是平面的并且各种
设施齐全,桌椅板凳、黑板黑板擦、播音器小喇叭,应有尽有,后排的同事也能清
晰听到声音。

看来这里早就是他们专门的授课地点了。隔壁教室还有托福班在上课。连门前
卖煎饼的、卖汉堡包和热牛奶的,也都拉着煎饼鏊子车、端着微波炉,每天中午学
生们下课放学时按时开业。

因为中午只休息一小时,老师们是上下午轮流换人的,可以回家吃饭,学生就
只能简单对付一口,下午继续听课。

就业紧张,留京难,新世纪未来对高素质高学历人才的需要,都促使世纪末的
时候考研的人呼啦一下比往年多出几倍。高学历也许不等于高素质,但是没有这个
学历,招工单位根本就不要啊!这个事实是客观的,也是无情的。像毛榛她们研究
所,以后只进博士了。

一共八周课,这八周却正好横跨了北京秋冬季最冷的季节。从11月底到12月中
旬。暖气烧得半死不活,况且屋子太大,顶棚太高,只能稍微有点热乎气,保持在
不冻手的状态。但是脚还是凉的。



坐到这里,毛榛才能明显感觉出自己岁数大了,体力不行。一天六小时冰冷的
屋子坐下来,窝得肚子疼,腰疼,腿脚关节凉。这等于是强化体力训练,更是强化
脑力训练,大量大量的语法往脑子里硬灌,塞得满满登登,脑仁儿都发胀得慌,消
化不了,必须经过一星期的反刍,回去之后自己做题、复习一遍,才能加深一点印
象。否则,讲完课就全忘了。

再一看,来的基本上都是应届生,往届生也有,但是少。应届大学本科毕业生,
那正是十三年前毛榛第一次来北京时的青春年龄,无论是体力上,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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