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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小玉儿传奇-第4部分

小说: 小玉儿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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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所以兄弟妹妹里没有一个人不敬他三分的。

    “这……这是娘的意思。”她吞吞吐吐地招出整桩事件前因后果,包括父亲如何逼她下嫁锺家,以及母亲献策的结果。

    “娘真是糊涂了,居然陪你闹著玩儿。”宫泓喝出凶狠的命令。“不成,明天我就派锺雄送你回家去。”

    “不要!”她猛然扬顿。辛辛苦苦躲到天涯海角来,哪可能说回家就回家,功亏一篑的事情她是万万不做的。“现在送我回苏州,不如拿把大刀砍了我。”

    “胡闹!”宫泓差点火大得经脉逆转。“你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大江南北地四处游历,成什么体统?咱们宫家的女眷可不比那些落拓江湖的女人,如果你抛头露面的消息传扬出去了,以后还想不想嫁人?无论如何,你明儿个就给我回家去。”

    平时让她跟著出来游历一番、开开眼界也就算了,偏偏他此行另有其他重要的目的,连家里的人也不晓得他最终的目的地是何处,他又怎么能泄漏给小妹妹知道呢?

    “我不管!”润玉也使出撒手锏来。“二哥,如果你硬要强迫我回去,我就向爹爹告密,说你去完洛阳之后打算偷偷溜到关外。”

    “你──你知道了?”该死!

    由于关外地区属于蒙古人的势力范围,宫老爷子为了安全顾虑,不许宫氏产业在该地设立分号。但是宫家几个兄弟全看出来,关外经过连年的征战,物资缺乏,此时运些好货过去贩卖正是绝佳时机。说穿了,大伙儿全想发一笔战争财,所以他才瞒住老爹,假藉前往洛阳名义,其实沿途搜集了不少杂货,打算运到关外去试试运气。

    这下子被小妹发现了,倘若她回去向父亲大人告密,家人铁定会发出十二道金牌押他回来。

    必须转换策略才行。

    “妹子,二哥其实是为你著想呀!你不是最讨厌臭男人吗?”宫泓的语气当下来个乾坤大挪移,轻声哄她。“你可知道这一路赶到洛阳,途中会遇见多少个臭男人?想想看,沿街叫卖的鸡贩子黏著鸡毛鸡屎,挨到咱们身前来兜售,那种气味说有多难闻便有多难闻;还有小乞丐啦、癞痢头啦,身上全是脏兮兮的跳蚤,一不小心就跳到你头发里,更何况那杀猪的……”

    “别说了。”润玉脸色苍白地跌坐进椅子里。

    “还有蒙古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蒙古人的异味?”宫泓越掰越起劲。“你也晓得,在沙漠里清水的价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更昂贵,蒙古人当然不会把它们浪费在洗澡上面,所以他们散出来的那股子臭味,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好。通常鬼蛮子一生只洗两次澡,一次是他们出生的时候,一次则是踏进棺木之前。倘若你闭上眼睛走在他们的营帐,包准分不出前头散发出臭味的究竟是一匹马或一个蒙古人。”

    “住……住口。”老天,她快吐了……

    “很臭吧?很脏吧?所以我才劝你赶快回去。”嘻嘻嘻,宫泓心里暗来。

    润玉的额角淌下冷飕飕的汗水。原来,男人都是如此粗鄙恶心的动物。决定了,这一生她宁可死也不要让男人碰到她。

    “的确很臭也很脏!”她挥挥额角的汗水。“因此,从现在开始我会紧紧跟牢二哥,绝对不离开你三步远的距离。如果这一路上二哥让那些脏臭汉子碰著了我的衣襟,小妹立刻掉头回家……”

    “真的?”那……太好了嘛!宫泓当场打定主意,立刻用十个叫化子来搓跳蚤给她瞧瞧,再叫十个杀狗的过来泼她黑狗血。

    非常时刻,虽然运用这种对付魑魅魍魉的手段来招待小妹稍微下流了一点,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后告诉爹爹你打算偷溜到关外!”她说完其后的但书,撩起裙摆,捧著作呕的胃部回客房里吞酸梅子去了。

    若非妹妹和他正好同胞所生,宫泓绝对会跳起来诅咒她的祖宗十八代。

    “他奶奶的!”他忍不住藉用老爹专用的口头禅。难怪父亲大人平时和妻子女儿吵架时永远敌不过她们,原来女人耍起手段来,阴狠的本事比男人高出九丈九。

    也罢,见机行事吧!或许他在出关之前,就已拟想出一条赶妹子回家的好方法,也可能她先看厌了沿途的风景,自动请求他派人送她回去哩!

    当然,天性中务求实际的部分正在嘲笑他:姓宫的,你太天真啦!但是宫泓决定暂时把耳朵关起来。

    ※※※

    大宋边陲。

    虽然在版图上青秣镇位于大宋的辖境,其实它已经建构在沙漠的边缘,天苍苍、野茫茫便是这个小镇最好的写照。

    漫延至天际的黄沙广地围绕著小镇,由北、西、东三面望出去,除了远方几堆矮小的沙丘以外,再也见不到其他特殊的景观。任何人纵马驰骋一时辰,视野所及只有那片凄凉荒冷的漠地,再奔跑一个时辰,看见的还是那片长不出半根青草的黄沙。任何人对这种景致存有其他幻想或惊喜,只会被同伴以“你疯了?”的眼光看待。

    既然青秣位于边缘地带,照理说应该成为旅人们歇脚和补充食水的最后一站,即使该镇的人口再零落,多多少少也应该具备基本的客栈和商店市街,不至于沈沦到如今的落拓样。

    然而连续好几年,边关的宋军和蒙古人的马蹄时时交锋,旅人们已经绝少涉足这个动荡的地域。镇民的屋宇则成为两军相战的牺牲品,四处可见塌了屋顶的、颓了土墙的,有些地点甚至只剩下几把椅子留在中央,提醒路人这寸许的土地上原来盖著一栋砖瓦房。

    直到两军对垒的沙场渐渐转移到襄阳,辛勤的镇民终于缓出一口气,开始利用有限的资源试图重整家园。偏偏近四个月来,城邦西区驻扎了一队抢匪,专门挑中残破的小镇进行最后的洗劫,因为他们看准了小镇里没有足够的壮丁与他们对抗。

    小镇居民几乎要绝望了,先是经历过战争的摧毁,继而是匪徒的威胁,他们的家园再地无法恢复成当年的平静小镇。因此,当撒克尔领著手下路过青秣镇时,发现镇民面临极度的困难,因而自愿留下来帮助他们打退嚣张的恶贼,建立坚固的新房屋,人人惊愕得不敢相信。

    撒克尔从来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历,然而他轮廓深俊的五官和挺壮拔高的身长,在在透露出他并不是汉人的事实。久而久之,当村民发现他的西夏语、契丹语、蒙古语说得和汉话同样流利,丝毫寻不出端倪,他们终于放弃臆测他和那队形影不离的死士究竟来自何处。

    天下本一家。即使他真的和蹂躏大宋江山的蒙古铁蹄是同一伙的,那又如何?起码他留下来援助边陲的难民们重建家园,而应该保护自己人民的大宋天子却只会缩在京畿的龙椅上发抖。

    大伙儿胼手胝足地打拚下来,青秣镇民们终于卸下怯怯不安的心防,开始对撒克尔和他的人感激得痛哭流涕,只差没以活菩萨的牌坊来供奉他。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伟大的撒克尔对于自己的“伟大”已经觉得非常无聊兼不耐烦了。因为只要伟大的他一踏出大门,总有人膜拜著每一寸他走过的伟大土地。他都快怀疑自己是否八百年前已经咽气了,否则怎么会有人一天到晚对著他的影子烧香膜拜?

    “老大、老大!”他的得力助手嘎利罕大惊小怪地冲进营帐里。

    “干什么?是不是又有哪家姑娘自愿以身相许,报答我的大恩大德,请求你替她们转达诚意来了?”他平均每隔三天就要受理一次类似的请愿。

    “不是。通常遇见这种姑娘,顶多上呈到我的阶段,小弟我就会替你‘接收’下来,何必还进来惊动老大呢?”嘎利罕抹掉额头上的热汗。“七里外的探子回报,有一队不明人马往本镇的方向驰过来。八成是上回被咱们打退的土匪,咽不下这口闷气,招呼了伙伴回来寻仇。”

    “不会吧?”嘎利罕记得清清楚楚,那票土匪已经被他们杀掉一半,要恢复元气好歹也需要三两个月的时间。“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商团而已。”

    “不可能的,探子观查得清清楚楚,他们推过来的十车宝贝全是刀枪剑戡之类的,摆明了不怀好心思。咱们的手下上前询问他们来意,被他们莫名其妙抡起刀来砍了两记,这样的‘商旅’也未免太普通了吧?”

    撒克尔立刻拧起了眉。那票人马居然敢动他的人?这下子他万万不能姑息他们了。

    “我倒要会会看,是谁长出这一副狗胆子?”

    他领著七名随从来到青秣镇的入口,只见满天飞舞的沙石凝聚成烟黄色的迷雾。尘土中央,他部署在小镇外围充当侦察兵的手下们正和“抢匪”们厮杀个你死我活。

    “杀千刀的!各位兄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这群不识相的家伙居然先和咱们干上了,走!大伙儿一齐上!一个也不准放过。”葛利罕挥动流星锤,一马当先地冲入战斗圈里。

    撒克尔挺立在风暴圈外,一眨眼的工夫便判断出己方的人马占了八成赢面。抢匪之中真正好功夫的员将不过一、两个人,而他的将从人数却高出他们一倍以上。光是打车轮战,自己便立于不败之地。

    场子里,宫泓发现另外有五骑兵马踏破沙尘,冲进打斗地点,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方才接近青秣镇时,一个外族蛮子突然跳出来朝著他们大吼大叫,但是宫家一行人当中没有人听得他怪腔怪调的语言,结果那个蛮子居然得寸进尺,动手翻查他们的货物。

    当黑蛮子发现这十辆大车子里装满了兵器,眼睛一亮,居然抽出刀子来要胁他们,俨然想索取过路费的意思。开玩笑!这家伙当他宫泓破人唬大的吗?

    宫泓眼珠子一转,发现小镇里四处萧索,镇民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而这些蛮子又超人一等的霸道,立刻明白他们正是闻名边关一带的匪徒,非但占领了青秣镇,甚而妄想私吞过往商旅的财物。

    于是两方人马就这样正式同彼此宣战了。

    原本他们即将擒住黑蛮子和几个同伙,没想到他的伙伴越打越多,到最后居然一窝蜂一窝蜂地涌出来。这下子还得了?他们误入土匪的大本营啦!

    倘若只有宫泓一个人沦陷也就算了,偏偏他身旁还跟著细皮嫩肉的小妹妹。幸好途中他事先吩咐润玉改扮为男装,所以混战当中暂时不会有人发现她真正的身分,然而她脂粉味儿的语态、姿势瞒不了盗贼多久的。他真不敢想像一旦己方的人马战败了,润玉会受到匪徒们如何凄惨的凌辱。

    不行!即使奋战到最后一滴血,他也要保全小玉儿的名节。

    “润玉,跟紧我!”他抢过一面盾牌,竭力冲向受惊的坐骑。

    “噢!二哥,我好害怕,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会不会杀死我们?他们──”正说著呢!她的眼前突然晃过白花花的人影。“咦?二哥?二哥?你在哪里……”

    刚才明明站在她跟前的,怎么一转眼之间就消失了?二哥!她惊慌失措地张望著。

    “小玉,我在这一边,快点过来。”宫泓遥遥站在街角上,单刀奋力砍向纠缠不舍的盗贼。

    “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她泪眼汪汪地奔向二哥,死命黏回他的身边。“下次要跑之前先告诉我一声嘛!我好害怕──”

    咻!一枝响箭破空射向宫泓的面门,宫泓没有时间理会妹妹凄惨兮兮的呓语,赶紧弯身使出一招“懒驴打滚”避过翎簇,箭尖堪堪划过他的左脸颊,留下一道血口子。

    润玉尚未搞清楚状况,继续无意识地蠕动嘴皮子。

    “我又不像你会武功,你一下子跑向东、一下子窜到西,我怎么跟得上──啊!二哥,你在哪里呀?你又不见了!”她放声大哭。

    “我在这儿,快过来。”宫泓挺身跃回马背上,对她呼叫。

    “你怎么又跑到马背上?你什么时候上去的?”她哭叫著奔向二哥的坐骑。

    蓦然间,一颗流星锤从黄沙土中窜出来,结结实实地击中宫泓的胸口。宫泓猛地觉得眼前罩上黑沈沈的暗影,一口鲜血哇地喷出口腔。

    啊──润玉吓得魂飞天外。

    宫泓脑中闪过强烈的晕眩,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跌下马背。

    “二哥,你──你没事吧?”润玉急忙扑到他身边,仓皇失措的泪水霎时如同瀑布般,倾泻得更加汹涌。“二哥,你不要死呀!二哥……”

    “他……他奶奶的。老子还没咽气,你……你就诅咒我……”宫泓勉强从嘴角迸出怒气。

    还有力气骂人?那么二哥应该没有大恙。

    “二哥,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抹乾眼泪,试图伪装起坚强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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