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 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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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流霜没想到看到的竟然这样的一个场面,这样的一个慕容涤尘。不断嘶吼的慕容涤尘已经叫哑了嗓子,差不多三四十个黑衣人加上丽雪灼和文静倾,才把慕容涤尘和纪悟言隔开;因为寡不敌众,慕容涤尘打到后面已经没有了招式,几乎完全是肉搏的手法。只要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靠近纪悟言,他人就像铁铸的,伤得再重也没有疼的表情。可,却像一只困兽,被围在人群中央,丝毫接近不了他要找的人。那时的慕容涤尘的确是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能放手,怎么也不要和他分开。抓紧纪悟言的手指被人一根根掰开,他又一根根重新扣紧,再扳开,再重新扣紧,按入血肉中……直到把两人分开,二人的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可自始至终,纪悟言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他只是看著慕容涤尘快速的说著自己要说的话,「记得金疮药在柜子的第二格,记得药酒在第四格,如果不知道怎么用,就问夫人吧,她是二少爷的娘亲,一定会教二少爷的……」纪悟言虚茫的眼睛扫过卫流霜,这位慕容家高贵的夫人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涤尘这个孩子,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从没有关心过他,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不在你身边,二少爷要慢慢学著照顾自己。」涤尘……你一定……要好好的……最后的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纪悟言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一刻泪水滑落。很冷,好久没有这么冷过了。小小的他一个人缩紧身子蹲在地上,周围又黑又冷,他一个人好害怕,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对了,是爹和娘不喜欢自己,故意把自己放在远远的地方,不想看见自己觉得烦。紧紧的咬住嘴唇,他像往常一样安慰著自己,不怕不怕,涤尘不怕,我才不希罕他们。每次看到爹、娘,大哥还有小妹在一起都吵死了,自己喜欢的是安静的地方,才不要他们过来吵。涤尘不要怕,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就自己一个也能很好。任何人都不要,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二少爷,二少爷……你在哪里啊?」柔软的童音由远而近呼唤著他。不一会,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出现在眼前。他长得好漂亮啊!他在心中惊讶著,却看著小孩并不说话,自己又不认识他,干吗要理他。小孩看他不说话反而笑起来,春花初绽一般,「二少爷,怎么了?生气了么?悟言不是故意不见的……对不起嘛。」哦,原来他叫悟言。「悟言以后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二少爷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悟言一边笑著保证,一边仔细的看著他的反应。奇怪的是,他这话好像一阵温暖的风,吹过自己耳边的时候,莫名的趋走了寒冷,冻结的空气开始融化,阳光也冉冉照进来。看他脸色渐渐缓和,悟言有些绷紧的身子也慢慢的放松下来,看来他很怕自己生气呢。「二少爷,那我们一起来放风筝好不好?」悟言抿著唇神秘的冲他一笑,然后从背后摸出一个大大的燕子风筝双手递到他面前,期待的看著他。可惜他一点也不高兴,他看到悟言的手指上缠的布条,还有刺破的痕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悟言连忙想把手藏起来,却及时被他捉住,怎么也不放开。「是不是为了弄这个风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丝恼怒。「一点都不痛的。」悟言笑著说,轻轻把手抽回去。这话如果他信了的话就是傻瓜。「说!你刚刚人不见是去做这个风筝了吧……我又不喜欢风筝……」他有些赌气的说,心里却知道又自己冤枉了悟言。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偷看爹、娘、大哥和妹妹放风筝……听了他的话,悟言慢慢低下了头,「是吗?你不喜欢啊……」勉强的笑容看得他心疼起来。「笨蛋,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脸红的说完这句丢脸的话,却看到悟言猛的的抬头,一脸惊喜,「二少爷……」然后自己就被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喂,你做什……」「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悟言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成功的让自己安静下来。悟言……他柔软的指头抚著自己的额头朝著自己微笑。悟言……悟言……悟言……悟言……慕容涤尘瞬间惊醒过来捉住试探著自己额头热度的手,「悟言!……」可是眼中看到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人影,而是一直以来让他感到陌生的……娘亲。神智马上清醒过来……悟言离开了,悟言离开了……其他的事还来不及想,突兀的事实已经撞进脑海,只让心口一阵抽痛。卫流霜担心的看著他,想说些话安慰自己的孩子,却不知道说才什么才好。他们虽然是十七年的母子,可说话的机会屈指可数,以前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只有害怕和亏欠,如今见到了他的真性情,想疼想安慰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是可悲得紧。想了又想,卫流霜终于还是开口道,「尘儿,你虽然受伤不清,可还好都是皮外伤都不碍事的,养一阵子大概就没事……」她话音未落却已被慕容涤尘急急打断,「悟言呢,他怎么样了,去了哪里,可有事……」「涤尘!我们现在在拾月宫的监牢!」卫流霜失声一吼,显出了当年几分闯荡江湖的侠女风范,「涤尘你冷静一些!」慕容涤尘这才松开捉住卫流霜的手。是啊,悟言和那个拾月宫主走了。心中的热度和恐惧一起被逐渐的压下来,理智开始回到慕容涤尘脑中。一张草床,铁铸的栏杆,淡淡的月光从同样上著铁栏的窗户透进来……是拾月宫的监牢,确定的同时,慕容涤尘脑中以开始旋转,怎么设法让自己和娘脱困,还有怎么把悟言救出来……那个傻瓜,他怎么就不明白……总是牺牲自己,把自以为珍贵的东西给他;可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最珍贵的,就是他啊……此时的卫流霜也在叹息,长久不沟通的结果是忘了要怎么说话,刚刚自己又不小心的吼了他……要怎么办才好?此刻,她才深深的体会到,自己的这个儿子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至少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正当两人各有所思之时,牢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应著声走进来的,是拾月宫的宫主,那个害羞的少年。见他进来,慕容涤尘立即坐直了身子,即使稍微一动身上的伤口就痛得厉害,他还是拉过母亲做出防备的姿势。拾月宫主看他这样,脸红红的,说话却是对著卫流霜,自己介绍道,「我叫梅灵砂。」这个像女子的名字却把卫流霜吓得一个激动,颤声道,「你……你是那个魔头的……」梅灵砂也不见怪,反倒舒心的笑了,笑容也腼腆,「是啊,是啊,难得师兄过世了这许多年还有人记得他,真高兴呢。」卫流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二十年前黑白一役,死伤无数。自己那时虽然还小,可知道那一战其实只是为了消灭一个人而进行的。准确的说,其实是白道用了下流的手段,许多名门大侠一起围攻一个人,才把他逼得跳了崖。传说那人是当时拾月宫的宫主,武功十分高强。就是这许多高手一起车轮战,在他手下也没有讨得多少便宜。后来却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才险胜了过去,可也是战况惨烈。至今卫流霜还记得那时父亲对未出阁的自己提起那一战的表情,那种深沉的恐惧让自己也觉得惊心。父亲还提到那魔头的一个师弟,当年据说也是二十岁上下,好像被他们调开没能赶过来帮著自己的师兄,名字好像……就是梅灵砂。可,眼前的这个少年……怎么看也只有十四五岁上下……梅灵砂仿佛看出了她想什么,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年三十八了,却不知怎么的,练功越练人越发显得小了。」说完苍白的脸上还透出淡淡的红晕。卫流霜虽然知道魔宫行事怪诞,可从来也没听过这等诡异的功夫,只心道:果然是旁门左道。慕容涤尘却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直接道,「悟言呢?」梅灵砂这才看他,却发现这位慕容家的二少爷已经不见了方才的疯狂冲动,眸底像结了一层冰,说话虽然直接,可也直中要害让人无从躲闪,心下便有些心思升起来,于是道,「这还用说么……我圣宫不忌男女情事,其实男人和男人也不忌讳,我要他留下来,自然是喜欢他,想要他。」如愿的看到慕容二少脸孔一下子惨白。梅灵砂心中快意,又加紧道,「你放心,我不是真心恋他,到时候你如果还喜欢,我自然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你;就是你不要,我也可以给手下的弟子,以他如此姿色,一定不愁没有人疼。」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不变,甚至声音还有些虚弱,可这看似无害的人说出的话,却越来越让人心惊。「我这次来就是悟言求我的,他此际就在我的床上呢,等你们一出去,他便心甘情愿与我鸳鸯合欢了……」这下慕容涤尘却反而镇定下来,也不无论梅灵砂说了什么,只等他说完停下来,才淡淡道,「不管他怎样都是我的悟言。」这话声音不大,可听在当场的两人心中却都是心头一颤。卫流霜有了大儿子的教训怎么不知道二儿子遇到了什么事,这分明是深深爱意表露无疑,心中急切,可却知道不论如何,现在不是解决的时候,只得记在心中往后从长计议。梅灵砂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慕容涤尘还能这么冷静,连一丝慌乱也没有,虽说的确是要放了他们,可怎么也不甘心,便继续道,「是吗?无论怎样?……那如果是被无数人用过,受了无数虐待,身残智毁,再也认不出你……还是……你的悟言吗?」他这话已经含了几分讥笑,面上表情也说不出的诡异,他的确是可以这么做的。可却只引来慕容涤尘淡淡一瞥,「悟言不会的,就是按你说的受了那所有的事,他也一定不会认不出我,他一定会记得我,就像我无论怎样也不会忘了他。」这下却换梅灵砂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只觉得胸中淤了一口气出不来,当年师兄也是如此,如此笃定,可结果……怔怔站了片刻,梅灵砂制住眩晕的感觉,好容易才挤出来几个字,挥袖道,「你们走吧,跟著静倾出去。」此语一出,卫流霜还在发楞,怎么也不相信他们就要这样出去了,慕容涤尘却已经拖著她站了起来,连受了伤走路歪斜的姿势都来不及调整,就大步走了出去。她几次要说话,慕容涤尘却越走越快,甚至施展的轻功快得都让卫流霜有些跟不上;他身上的伤口也慢慢开裂,渐渐染透了身上的衣衫,呼吸也越发沉重。卫流霜为人也奇怪,她虽然希望自己母子两人能尽早脱困,也希望慕容涤尘对纪悟言不再留恋,可看著自己他这般急切的飞出去,心中却又有些不舒服,他怎么能对为自己付出良多的人如此呢?正这样想,慕容涤尘却已经扶起她加快了速度,急切的声音吹散在风中,「母亲,再快些,我要去救悟言。」
第八章
静静的幽室中,燃著淡淡的龙涎香,轻烟袅绕,仿若绝世舞者婀娜的腰肢。空旷的室内除了放著香炉的桌子,只有一张垂著轻纱的床;透过随风起了涟漪的纱帐,隐约可见帐中那个天下无双的人。随著轻微的响声,房门被轻手轻脚的推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锦衣少年步入房中。尽量放轻脚步,少年走近了雕花的床。想伸出手去掀起纱帐,却又在半路停下了手,一阵犹豫,又来来回回伸手又收回来,最后少年终于咬住下唇,用些许颤抖的指头挑开了垂纱。里面的人闭著双眸,神情安详,唇角还带著一丝笑意;足以令天下人情倾的容颜,让少年看得就这样呆在床边,忘了时间。半晌,他才慢慢握住床上人裹著纱布的右手,把它贴在自己面颊上,闭上眼睛细细磨蹭。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伸出左手的食指轻放在床上人的唇边,然后由左至右轻轻抹过他有些泛白的唇瓣。「……嗯……涤尘……」床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含笑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身子略微动了动,加深了微笑又沉沉睡去。可这一声却令少年身子一震,身上锦衣无风自动,抖成一片。咬紧牙齿,少年脸色铁青,俯身便向那两片柔软的唇吻过去,却……被一声轻唤止住。「雪灼,你在做什么?」现在没有什么能形容慕容涤尘的心情。急切,迫切,著急,心急如焚,心若火燎……都不足以描述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过,其实这时的他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半,自己的身体少了一半,自己的身边空荡荡的,脑子里空荡荡的,连心也空荡荡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想不出来了,只知道加快了脚步……离开。对,就是离开。慕容涤尘没有四处去乱闯,也没有四处寻找纪悟言的踪迹,这时的他一切都靠本能支配著,而他的本能现在做出的决定,就是离开。没有办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以现在的他,身体和武功都没有救出纪悟言的能力,仅凭梅灵砂那一手吹气解穴的功夫,自己实在差他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