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不为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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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芙颊羞红的娇妻,江书砚心底浮现一种莫名的满足。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寒风送走满地落叶,换来漫天白雪,一转眼,时序已经入冬。
不知不觉,宛筠嫁入状元府都已经半年有余了。
“纹珠,你去前头瞧瞧姑爷回来没?”宛筠在饭厅忙着,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她一下子瞧瞧炭火加足了没有,一下又检视汤头入味了没有,忙得很。
今晚天冷,她特地备了酸菜白肉火锅,等着丈夫回来一块儿用膳。
酸菜白肉锅虽是满族的传统菜肴,但江书砚也挺喜爱的,所以只要天气特别冷的时候,她就会准备热呼呼的酸菜白肉火锅。
“是。”纹珠转身刚想走向前厅时,就瞧见厅外有人走来。
“啊,状元爷回来了!”
“真的?”宛筠欣喜地快步走来,果然瞧见江书砚也正快步往厅内走来。
“相公——”宛筠的笑容硬生生停住,因为她发现江书砚身后还跟着两道纤纤丽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好一阵子没见的姚守青与云雪眉。
宛筠心底倏然一颤,但她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所以深吸了口气,落落大方地微笑招呼道:“姚姑娘,云姑娘,欢迎欢迎!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除了这阵大寒风,还有什么?”姚守青依然一身青衣,说话依然犀利得很。
“抱歉,宛筠格格,打扰了。”云雪眉温婉微笑,柔声道歉。“眼看着圣上亲持的殿试就快到了,仕群闭关苦读去了,偏偏外头下着大雪,我们姐妹不想打扰仕群,又无处可去,才会上江大哥这儿来。希望您不介意让我们暂时叨扰一阵子。”
“当然不!我怎么会介意呢?”宛筠也回以微笑。
做人处事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只要他人别桶着她的痛处,她从来就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来,别光站着,外头冷,过来喝点热汤。今晚吃什么呢?”
江书砚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桌上那蒸腾的热气给吸引,他过去一瞧,发现是自己爱吃的酸菜白肉锅,当下大声叫好。
“是酸菜白肉锅!云妹、青妹,今晚你们可有口福了。”
他走到桌旁,指着那烧着红炭的黄铜柱火锅,笑着道:“你们尝过满族的酸菜白肉锅没有?这铜锅底下烧着炭火,里面放着酸白菜为汤底,切得极薄的白肉下锅一涮,那滋味酸中带甜,滋味之甘美,真是难以言喻啊,不尝一次,你们绝对会终生遗憾。不是我自夸,我这儿的酸菜白肉锅,可是天下一绝哪!”
“是吗?”瞧他对满族的菜肴赞不绝口,身为汉人的云雪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脸上仍是带着笑。
“既然江大哥如此推崇,那我倒真要尝尝了。”
“来,两位姑娘请上坐。”
宛筠亲自招呼她们,没失了基本的礼仪。
“这看来不过是一锅子酸白菜跟水煮白肉,有哈好吃的?”姚守青上了桌,一瞧见锅子里头只有白菜,当下大声批评。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些白菜可不是普通的白菜,采长白山上种植的白菜,用盐细腌发酵,酸得恰到好处,再用慢火细熬的高汤煮成火锅后,香气四溢,汤头鲜美,配上涮过的白肉,那甘美的滋味真是教人回味无穷哪!”江书砚仔细说明,让云雪眉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
“好啦,江大哥,瞧你说得口水都快淌下来,我们不赶紧尝尝怎么行呢?”
“来,两位请用。”
宛筠让下人拿来两份碗筷汤匙,为她们递上。
“我先尝尝。”云雪眉先舀了口汤头,吹得半凉后喝下一口,双眼顿时瞪大。
“这汤头……”
再吃一口刚涮好的肉片,果真齿颊留香,酸甜的滋味一直蔓延到喉头,咽下后还慢慢回甘。
“很鲜美吧?”江书砚笑着说道。
“是很鲜美。”云雪眉无法否认。
“味道是还不差。”姚守青尝过后,也不情不愿地承认。
“我没说错吧?”江书砚脸上满是笑意。
“不知可否告诉我,这火锅是怎么做的?”
见江书砚如此喜爱这道菜,让云雪眉也兴起学习之心。
“你若想学,让宛筠告诉你是怎么做的好了。”江书砚笑着推妻子出马。
宛筠淡淡一笑,谦虚地说:“其实也没下什么工夫,就是普通的酸白菜跟肉片而已,不过汤头很讲究,采用猪骨细熬一整天,一大锅汤熬到只剩些许时,差不多就能熬出象样的汤头了。”
宛筠的解说很详尽,但云雪眉不懂的是……
“为什么宛筠格格这么清楚呢?瞧您说得好像这火锅是您亲自煮的一样。”云雪眉很勉强地挤出笑容。
宛筠淡淡地扬起唇角,启唇正要回答时,江书砚急忙替她回道。
“你可猜对了,这火锅正是宛筠做的。她现在厨艺精进不少,尤其这道酸菜白肉锅,更是个中翘楚。”
“这是宛筠格格亲自做的?!”
别说云雪眉讶异,姚守青更像是活见鬼那样惊骇。
“是啊!做得不好,两位姑娘别介意,多吃点。”宛筠笑咪咪地吃着江书砚夹来的菜,一边招呼道。
而此时云雪眉和姚守青脸上诧异的表情,就是对她最好的赞赏。
人生至今,就数今天最痛快。
汉人老祖宗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今天她总算尝到那美妙的滋味了。
“满意了?”
夜里,充满浓情密意的闺房里,是夫妇两人一天之中难得私密的谈话时间,他们总会在睡前谈谈天,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不是很满意,但可以接受。”
宛筠舒服地趴着,让她的丈夫替她按压酸疼的背脊。
每回只要下厨做菜,哪怕是不累,她也撒娇吵着丈夫替她这边揉揉那边捏捏。
她喜欢他的大手,那种温柔待她的感觉。
“你啊……”江书砚修长的指点了点她的脑袋瓜,笑着摇摇头。
她与云雪眉的心结,他怎会不懂?所以他今天刻意在大家面前,大大夸赞了她一番,哪知道她还是不够满意。
女人啊,果真是小心眼又难以捉摸。
“云姑娘喜欢你。”宛筠拧着眉头,噘起嫩红的小嘴。
没想到他们都成亲半年多了,那女人还是不放弃。
“云妹?怎么可能!哈哈,你别胡思乱想。”
哪知江书砚完全没感觉,认为是她自己想太多。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宛筠不高兴地翻身爬起来。
这摆明就是事实,他怎会以为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呢?
“就算是事实好了,我们已经成婚了,她又能如何?别想太多了,睡吧!”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肩。
“可是——唔!”
狡猾的江书砚又用老方法堵住她的小嘴,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忙得没时间说话。
而这件事,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第八章
半个月后
“你在做什么?”
闲来无事,宛筠又晃到厨房去,想弄些好吃的东西,让自己的相公回来后有点心可吃。
但进了厨房,才发现里头早就有人了,而那人正是云雪眉。
云雪眉与姚守青住进府来已经有半个月,但一直很安分,谨守着客人的分寸,也不再对江书砚有所冀盼的样子,所以久而久之,宛筠也卸下心防,开始试着与她们闲聊几句。
只是姚守青依然对她爱理不理,只有云雪眉待她友善。
“啊?是大嫂呀!我正在做玉兔雪泥包。”
云雪眉转头对她笑笑,又转过头去捏她的小点心。
她开始喊宛筠大嫂,也是宛筠愿意对她撇下心防的一大原因。
“玉兔雪泥包?那是什么?”
被这名词吸引了好奇心的宛筠,当她看见云雪眉捏好的雪泥包时,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好可爱噢!”
一只只小兔子,整齐地排列在盘子里,兔子的小手、小脚和耳朵,都捏得栩栩如生,还点上了红色眼睛,看来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这就是玉兔雪泥包呀!这外头的皮是面团捏成的,里头则包着白豆泥馅,玲珑小巧,香甜讨喜,江大哥很喜欢哪!”
“啊,是吗?”
听到江书砚也喜欢吃,宛筠也起了想要学习之心,立即不耻求教。
“云姑娘,我也想学做汉族点心,你可不可以教我呀?”
“当然可以。”云雪眉慷慨地立即允诺。
“那么今儿个我就教你捏这道点心,其实这不难学的。”
“真的吗?”
“来,这玉免要这样捏……”
宛筠打发了纹珠,赖在厨房里,有了新鲜玩意儿后,她连自己原本想做什么都忘了,马上一头栽进面团里,跟一只只小兔子奋战起来。
她充满兴味地捏着,完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直到云雪眉有些犹豫地开口唤她。
“那个……宛筠格格?”
喊了好几声,宛筠听都没听见,最后大喊一声,宛筠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讶然问:“噢,有什么事呢?”
“真对不住,我想要……那个一下,我先离开,等会儿马上回来。”
“叹?什么?你要去哪儿?”
宛筠一开始不明白她的意思,之后见她面色尴尬窘迫,欲言又止,这才忽然明白。
人都有三急嘛,饶是她这样的清秀大美人,也是要上茅房的。
“啊!好好,没关系,你快去吧,这些小兔子我替你看着。”宛筠赶紧说道。
“谢谢大嫂,那就麻烦大嫂了。”
云雪眉如获大赦地点点头,随即快步离闲厨房。
她走后,宛筠专心地捏着兔子,但没多久,眼尾余光便感觉到门前似乎有白影在晃动着。
她纳闷地抬起头,讶然瞧见有只小白兔在门前溜达,东跳西跳地找东西吃,当下惊喜地瞪大眼。
“是白兔儿耶!这里怎么会有白兔儿?啊,等等啊!”
见白兔跳走了,宛筠想也不想,立即拉起裙摆跑出厨房,追兔子去了。
她走后,立即有另一道身影走出,神情冰冷地盯着眼前一大盘捏好的玉兔包,然后一猛力伸手打翻。
云雪眉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辛辛苦苦捏好的一大盘玉兔包,全被摔成一沱沱变形的面团。
那人瞧着,冷冷地笑了。
最后,宛筠仍是没有追上白兔。
毕竟白兔儿有四条腿,她只有两条腿嘛,怎么可能追得上它呢?
追丢了兔儿,宛筠扫兴地折回厨房,却发现云雪眉已经回来了,不只如此,里头还多了好多人。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啊,相公——”
走进厨房,意外看见江书砚也在,她开心地想跑过去向他撒娇,但立即察觉他脸色不对。
而且,云雪眉正以手捣着脸,秀肩剧烈抖动,哭得好伤心。
“云姑娘怎么了?”宛筠纳闷地问。
方才她说要去上茅房,久久没回来,怎么一回来就哭了呢?
“你还敢说?”正在安慰云雪眉的姚守青,抬起头来,厉声喝斥。
“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麻!”
“我?我做了什么?”宛筠瞪大眼,一脸莫名其妙。她是招谁惹谁了?
“你自己看看这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宛筠这才瞧见满地歪七扭八的玉兔包子,方才辛苦包好的玉兔雪泥包,全都给毁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宛筠惊骇地大叫。
方才她离开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啊,也没发现异状,怎么现下全毁了?
这里头也有她辛苦捏的小兔子哪!
“你告诉我,方才你上哪儿去了?”江书砚面容严肃地问。
“我?我离开了一会儿。”宛筠先是一愣,接着心底猛一抽疼。
“你为什么这么问?是在怀疑我吗?”
她的丈夫,竟然在怀疑她?
“不是你是谁?!”姚守青立刻尖锐地道:
“我表妹请你看顾一下,你人突然就不见了,接着她捏的包子就被打翻,想也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不是我!我有什么理由要那么做?!”宛筠气极了,大声为自己喊冤。
那里头也有她自己捏的心血结晶,是准备蒸好给相公吃的,她怎么舍得扔到地上去?
“还问为什么?不就是嫉妒嘛!你嫉妒雪眉玉兔儿捏得好,所以趁她不在时推到地上去,再故意离开假装无辜,其实压根就是你做的!”
“乱讲!我家格格才不会那样,我家格格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别乱说!”
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