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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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厉无痕突如其来迸发的热情令他又喜又怯,疏云双颊烫红,低声喘息著,睁眸定定望向自己脸庞上方,那双在黑暗中仍是发出活像要烫得人,体无完肤火焰般光芒的锐利眸子,脑筋一片混乱,几乎无法进行思考。
该放?该继续?
无法决定,摇摆不定。
怦怦……怦怦……这该死、而恼人的心跳声!真想停止呼吸算了……
即使在黑暗中只是无声的相拥著,却远比方才的激情缠吻要令两人觉得忐忑及羞赧。
「你……」总觉得该说些什么,疏云张口欲言。
厉无痕眼神一黯,伸指压在他唇上,阻止他出声。
呼吸窒了一窒,疏云不解地望著他。
「……该睡了。」语调恁地冰冷、低沉。
好好睡上一觉,忘却今夜发生的这一切。
似此今宵,本就不该,有方才的事情发生。
接收到从厉无痕寒漠眼神传诵而来的冷酷讯息,疏云原先仍不住烫红的脸颊也逐渐冷却了下来,尽力地,朝他露出一抹洒脱笑容。
「嗯,晚了,是该睡了。」
好,既然你不想承认,那就忘了,忘了这一切。
忘了方才死生也要纠缠在一起的激情……全忘了!
愁!为何要吻我?
苦苦思索,攒眉无度。
可恶!
疏云敛眸幽幽一叹。
早说了,这三月春风,恼人羞!
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烦!为何要亲他?
反覆思来想去,想得脑子都要破了,却依旧没个解答。
该死!
厉无痕咬牙低咒一声。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要个解答了!
睡吧睡吧!明天一早醒来后,一切会再度恢复正常的!
一定!
月黯,星沈。
第七章
「哈——啾!」
异响乍起,厉无痕足尖一顿,嘎然止步。
随即咚!一声,一个不名重物自树上落下,掉在他面前。
痛……疏云摔得头昏眼花,一时爬不起身来。
失策!昨晚光溜溜地在凉寒似冰的溪流中逗留了太久,一向身强体壮、无病无痛的自己居然不慎染上风寒了!
明明头晕目眩、四肢发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极了,却还是逞强地爬上树头想看看厉无痕走到了何处,谁知猛地打声喷嚏,手指一松,就这么狼狈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更丢脸的是,他这一摔,居然就正好摔在厉无痕面前,疏云难堪地呻吟一声,直想立刻挖个洞将自己就地掩埋算了!
没空理会他耍什么猴戏,厉无痕面无表情,视而不见继续往前直走。
喂,好歹问候我一声好不好也行呗……疏云神情难过地盯著他决绝背影,抬手欲言又止,却终究没出声唤住他。
唉,早知这人天生没心没肺,自己却还是……
「哈——啾!」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昨夜真是泡太久的水了……
唔,突然感觉好冷,不只身冷,心也好冷……
疏云打个哆嗦,双手紧紧环抱住身子。
噗!
咦?天色怎么突然暗下来了?
疏云奇怪地伸手一抓,将突如其来覆盖在自个儿头上的?块鸟漆抹黑的东西扯了下来。
呃,这是什么东西啊?拿在手中反覆仔细研究了下,终于瞧出这是一件黑色披风……虽然已经因为年代久远且又经过不住缝缝补补,跟块破布一般没啥两样了。
等等,这是……披风?厉无痕丢给自己他的披风?
乍然领悟到此,一股如和煦春风似的宜人暖意霎时缓缓流过疏云心中。
这件被风虽然已经破破旧旧了,却仍是远比性情冰冷的本来拥有者还来得舒厚暖和。
呆愣地看著手中的黑色披风良久、良久,疏云终于浅浅笑开,只觉得胸口温暖得仿佛快融化了……
「还不快披上!」
呃!疏云愕然往旁一看,只见远远站在一旁的厉无痕用著一双严厉的目光,微露责备地瞪视著自己。
他还没走远……?
啊……那方才脸上的傻笑……全被他看光了……?
饶是脸皮厚得跟鞋底板一样,疏云仍不禁脸红了。
见他只是痴痴望向这边,厉无痕又奇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皱起眉头,暗骂自己干嘛多管闲事地狠狠低咒一声,铁青著脸转过身,迅速离去了。
「嘻……」
疏云将一脸笑意深深埋在手中的黑色披风中。
真是个无比别扭又笨拙的人……
抱著怀中沾染了他身上一丝好闻男性气息的温暖披风……眷恋地搁在颊边摩挲著。
从没有过的心满意足。
厉无痕,我一定会让你喜爱上我的……因为,像你心思这般别扭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会喜欢了。
一个走,一个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被追者与追逐者,也许都能同时到得了天涯海角……
但,这毕竟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奢想罢了。
树林著火了……
无数小动物从起火方向奔逃出来……
火焰如一片红海翻腾,草叶、树枝燃得吱吱作响……
热浪一波波袭来,映照得人红光满面。
热,真的很闷热!可是再热,也热不过厉无痕心底逐渐升起的心火!
「别再跟著我!」厉喝。
「咳咳……」身后传来很无辜的咳嗽声,仍是形影不离跟著。
「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你说得很大声呢。」调皮地微微一笑,却仍是没离开的意思。
厉无痕冷哼一声,骤然提气往前疾行,瞬间自原地向前移动了十公尺之远,然而,令他异常吃惊的,才一眨眼间,本以为早被自己远远甩开的人,已如鬼魅般现身于眼前,挡住他的去路。
「咳咳……」还是轻咳著,白皙脸颊因不住咳嗽而有些泛红,染上一抹迷人红晕。
「……」厉无痕却毫无怜惜之情,紧紧抿起薄唇,冷寒的眸子逐渐透出一丝杀气。自小,生死楼楼主莫继天便不断灌输自己一个信条,凡碍事者——杀!而他也从没手下留情过。
仿佛没注意到他已经眼露杀机了,疏云仍是一脸担忧地望著他,柔声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明白的,你只是想吓唬我,并不是真心要赶我走。」
「……」
「我也明白,你其实不讨厌我一直跟著你,甚至还有一点喜欢……但你现在为何要急著赶我走?」说著、说著,语气竟含了一抹责怪似的幽怨。
「……」喜欢你个头!厉无痕狠狠瞪著他,深深觉得这家伙自说自话的功力,已经高深到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掐死他的发指地步。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笨一点……」他不回话,疏云仍旧自得其乐地喃喃自语著:「你赶我走,是否因为找死的人都来了?」
「那你还不走?」厉无痕下颚一紧,并不否认他的确不希望疏云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他从来就不是个甘愿束手就擒的人。将近半年来被众人一路穷追猛打,他心底早已渐感不耐烦了,他们放火烧林子,无非是想引自己出去自投罗网,而厉无痕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很久了!
距离塞外只剩几十天路程,各大门派精锐尽出,却始终拦不下自己,他们心底想必也是著急得不得了。
现在待在林子外头守株待兔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力了。
要通往塞外,这一战势必免除不了,若无法在这边一举击溃他们,到了边关附近之时,只怕会有更厉害的杀著等著自己。
所以,跟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要反被动为主动,抢先一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片甲不留!也因此,他刻意在林子中逗留多日,耐心等他们聚齐好人手——守株待兔的狩猎者,或许该说是自己才对。
「咳咳……你明知他们人多势众,却为何偏偏选择跟他们硬碰硬呢?」连连咳嗽声中,仍掩不住一丝透出来的担忧。
双拳举立见难敌四掌,虽然疏云有把握杀敌一半犹能保持全身而退,但敌人事先布了什么厉害的阵仗陷阱,又岂能轻易预料得到?连自己都觉得此战无比凶险难料了,更何况是他呢?若有个万一……万一……
「这不干你的事。」厉无痕冷冷道。
是啊……这本不干我的事……疏云微微一叹。
可自古有云: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的不是?
疏云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披风,强笑道:「我可以帮你打退他们……」顶多,将命赔上了便是。
「免了!」厉无痕打断他未完的话,冷声道:「厉某还没落魄到需要他人身出援手的地步。」
无论如何,厉无痕绝对不希望他插手。
即将面临的生死决战,任厉无痕再如何自信,也仅有最多三、四成的活命把握而已,但,若是由自己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同在林子中的疏云绝对有九成的机会活著离开……这个极隐密的心思,是他不顾去想,也无法说出来的。
没察觉他心思起伏汹涌无比,疏云仍是柔声苦劝:「可,打架时,身旁多一个自己人总是好的……」
明明是生死相搏,疏云却偏偏说成是「打架」,仿佛即将到来的殊死战在他眼中看来,只是两方人马的一时意气用事。
「我早习惯了单打独斗,多你一人,只会防碍我。」冷酷眼神没有一丝动摇。
「你……」微恼地,一声幽幽叹息含在疏云口中。「好,我走开便是了!」
转身,离去。
如一只灵巧燕子,足尖轻轻掠过地面,随即咻地隐没顿去,不回首,亦不留痕迹。
呃,就这么走了?
他走得太过干脆,厉无痕心底反而滋生一缕解不开的惆怅了……不行!不能再想了!
厉无痕猛地摇头,甩去心中任何想法,灵台保持一点清明,凝神聚气,肌肉紧绷,进人绝佳的备战状态之中。
一脚一印往林外走去,每多走一步,厉无痕脸庞神情就更空白一分,漆黑若深渊的眸子,死气沉沉,阴气森森。
唯有凝心不动,才能杀人于无形。
逐渐而缓慢地,他恢复了当年号称生死楼第一杀手时,手中一柄无情利剑,斩杀人命有如探囊取物的感觉了。
冷冷一笑。
来吧!孰生孰死,谁输谁赢,很快便能见个分晓!
……该拜托师兄弟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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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一处空地的疏云,望著手中从怀里取出的一个样式奇特的木匣子,心底非常犹豫。
这本是自己的事情,就该由自己独自解决,劳烦他人一向不是自己的作风,更不是他会做的事,但他……实在无法可想了!
将手中木匣子直立起来,猛下决心,按下机关。
咻!咻!咻!三声细微到人耳几乎听不见的声响疾雷般冲破云霄,直没入天。
疏云仰头望著被黑色浓雾遮去七七八八的蔚蓝天空,神情复杂。
只盼望,七个师兄弟中,能有一个人听到了实时赶来相助也好。
将手中木匣子重新收入怀中,疏云猛一咬牙,纵身投入林中。
七七四十九,一组齐全的数字,更是一组可以致命的数字。
林子外头一条溪流的下游处,总共聚集了七七四十九个人,这四十九个人,皆同时屏息苦苦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师叔,你想,那人真会出现吗?」山林都怏快烧掉一半了,却还是不见欲擒的人影,段鹏天等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定会。」蒙面男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厉无痕从来就不是会逆来顺受的隐忍性子,否则,当他每杀一人,也不会坚持只拿十两当代价了……姑且不论是杀人的罪恶感在作祟,还是真的视人命若草芥般轻贱,不过与身为一名绝情冷性的杀手相互冲突矛盾的顽固根性,总有一天,会害死他!
日头逐渐西下,暗红色的光圈染红了一大片天空,与树林后方滔天火光相映成辉,风徐徐吹拂,卷起几片落叶纷飞,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呀——!」前方突然一阵骚动,一人来不及呼救已头身分家,投胎转世去也。
「敌人偷袭!」
「卑鄙……啊!」
不但不趁机脱逃,反而主动攻击……果然不出我所料!蒙面男子眉头一挑,拔剑大喝:「大家切莫惊慌乱了阵势!」话语方落,身子已如一只无羽箭矢般疾射而出,锵一声,招式精妙无比地截住了厉无痕,一转眼间便连夺五人性命的无情凶剑。
真不愧是师叔!段鹏天稍松一口气,连忙指挥大局起来。
厉无痕轻「咦」一声,抽手换招,剑芒大炽,腾腾冰冷杀气直破入霄,蒙面男子确是夷然不惧,见招拆招,转瞬又是「锵!锵!锵!」兵器互击之刺耳声响不绝于耳。
身若矫龙游走,剑如流水挥洒,几番对招下来,两人竟是不分轩轾!
剑身交击时激发出的微弱光芒,宛若溪边流萤,星星点点,美得迷乱了众人的视线,可光芒散发出来的催魂冰冷,却刺骨得令人心脏瞬间麻痹。
这两人的身手根本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一局手的级数,一时间,在场四十多人竟无一人能接近得了两人的身。
久战不利!
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厉无痕忽地轻声低吟,手腕一转,利剑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