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娘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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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弟!」德烈策马驰前,一手箝住德煌的肩膊!
德煌不平。「十一哥!」
德烈沈声警告。「一名卑贱女子罢了,值得你这么卯上吗?」
「可──」
「别教人看笑话!」德烈低声喝止他驳辩。
德煌怔怔看了德烈半晌,之后瞥了冷笑的蒙古公主一眼,才转头去瞪领头的达尔开。
感觉到背后射来两道冷光,达尔开畏怯地退了两步,不再为难莲儿。
「走吧!!」德烈一喝,达尔开立即跃上马背,领队离开。
眼睁睁看乱蹄践踏着大娘的骨灰,莲儿心底像被针戳一般刺痛,她两手揪着心口发狂地喊──
「不要,求求你们别这样──」
她不顾自身地扑上前去,德烈见她突然扑上来,千钧一发间要拉转马头却已来不及──
「啊──」
莲儿一声惨呼,在乱蹄下活生生被踏断肩骨,霎时血腥飞溅!
众人见了这血肉横飞的一幕,个个都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该死的!」德烈见了血却是反常地动怒,他翻身下马。
腿上的剧痛麻痹了莲儿的知觉,昏过去前,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遮去了顶上扎眼的日头,逐渐暗澹的光影中她见到一张男人的面孔……
他轮廓分明,有一双好看的眉眼,星目锐利有神,下巴还有一痕明显的凹陷,再加上眼底的冷酷,他看起来显得固执、不近人情……可那张英挺俊朗的五官却在刹那间进驻她的眼底、心房,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是那么好看,却对住她皱眉头……
莲儿晕了头,她直觉这么好看的人不该皱着眉,她挣扎着伸出手想抚平他眉心那道皱摺,还没触到他前,男人眸光一冷撇开了脸,莲儿来不及看见他嫌恶的表情,吁了一声,呕出一口浓血,一口气换不上来,就此昏死了过去!
※※※
「好……好痛……」
莲儿悠悠忽忽醒来,唯一意识到的就是左肩上传来剧痛!
「爷,她醒了,这就没事了。」苍老的声音道。
莲儿想睁开眼,看说话的人是谁,奇怪的是竟连这样一个小动作也出奇地困难!她挣扎了半天,眼皮仍然不肯合作,反倒是极度的困乏占据她全身……
「她先前失血过多,这会儿力乏气虚,恐怕仍不能睁得开眼,不过意识能清醒过来就表示性命已无虞!只要日后细心调养,个把月余就可回复旧观了!」那苍老的声音又接下去道:「她这断了的骨头我已给接上去固定住,往后只要每日换一次药即可,我明日再来。」
之后静了一会儿,过半晌才听到一个男人沈定的声音道:「穆先生慢走。李英,送穆先生出去!」
「喳!」
过后又没了声音。
可莲儿直觉有股热暖的气息靠近她,就在她脸的上方俯瞰她!她努力想睁开眼看个究竟,可眼皮子掀了几掀,终究使不上力。
「你安心睡吧,别挣扎了。」那沈定的声音贴着她耳畔低语。
莲儿不自觉吁了口长气,不知是否她的错觉,男人语音间似乎渗入一丝温柔?
灼热的触觉停留在她的肩胛上,接着丝被盖上她的伤处,似蜻蜓点水一般轻之又轻,似乎怕伤了她……
那温热的气息仍然萦绕在耳畔,渐渐的莲儿安下了心,她再一次跌进黑甜的睡乡……
「第二章」
莲儿再度醒来时,不再觉得困乏,肩膀也不再痛得教人忍不住,虽然身子还很虚弱,可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不再似上一回虽清醒着,却虚乏得连眼皮都张不开。
「你醒啦?」甜美的女声在她耳旁道。
跟着一张圆圆的笑脸,友善地探到莲儿眼前,冲着她微笑。
「这儿……是哪儿?你……是谁?」莲儿虚弱地问道。
「你醒了,没事就好啦!」圆脸的女孩笑道。「你啥事也别想,好好养伤,明白吗?」
那女孩说完话,转身要走,莲儿赶紧叫住她。「姊姊……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儿……」
女孩转过身来,歪头想了会儿,随即咧开嘴笑。「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莲儿。」莲儿乖顺地回道。
女孩儿点点头。「我叫巧儿,在这儿你叫我巧儿便好!」停了一会儿,她又问:「莲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六岁了。」
「十六岁了?!」巧儿夸张地吸口气。「倒看不出来哩!不过倒也是,你瘦巴巴的,瞧来没几两肉,也难怪看起只有十二、三岁数,要教人误会!」巧儿笑嘻嘻地道。
莲儿眨眨眼,不明所以地道:「在咱们家乡,人人瞧来不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她仔细瞧了巧儿的模样,是比她来得丰腴些。
巧儿捂着嘴笑了笑,指着莲儿的胸脯,小声道:「我是说这儿呢!」
莲儿粉脸儿一刹间通红。「巧儿姊……」
「别羞啦!」巧儿呵呵笑道。「实在的我也没剥光你的衣服仔细瞧过,知道你身子长得怎生模样的,大概只有十一爷了!」
莲儿听了巧儿这一番话,起先脑子里一片空白,跟着突然省悟过来,她睁大眼,猛地喘了口大气──
「巧儿姊!你、你说……你说有个什么爷的……看过我的身子?!」
「是啊,可就十一爷不是!」巧儿促狭地瞅着莲儿。
莲儿好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幽幽地问了一句:「巧儿姊,这儿……这儿是花街吗?」
「花街?!」巧儿闻言噗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会这么想的?」
莲儿嗫嚅地道:「因为……你刚说有个什么爷的……」
「是有个爷啊!不过他是咱们这房子里的爷,他脱了你的衣裳也是为你肩上的伤,当时你被马蹄踩得血肉模糊的,好不怕人!爷是怕咱们不懂得如何处理伤口,这才亲手替你宽衣的!」巧儿解释道,不再捉弄莲儿。
「原来……原来是这样。」饶是如此,她心底对于自个儿身子被一个大男人看过,仍觉得不自在极了。
「噫?现下你气色可好多了!」巧儿瞧着莲儿粉颊上生出的两朵红晕,忍不住又取笑了莲儿一回。
「巧儿姊……」
「好啦、好啦,你休息吧,我不闹你了!」巧儿说着转身要离去。
莲儿忽然想起什么,忙又唤住巧儿。「巧儿姊!」
巧儿回过头来。「怎么啦?」
莲儿焦急地问:「巧儿姊,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个蓝布包袱?!」
「是不是那个?」巧儿伸手指着五斗柜上一个沾满了泥灰的破包袱。
「是,就是那个!」莲儿吁了口气,这才安下心来。
那包袱里装着大娘的骨灰,是她拚了命扫回布兜里的。虽然骨灰坛子破了,骨灰洒了许多出来,可现下能抢救回这一些些,已经是万幸了!
「那里头是什么东西?瞧你宝贝的!」巧儿问,一边走上前去,好奇地想解开那布包袱。
「是……」莲儿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是我大娘的骨灰……」
「啥!骨灰?!」巧儿夸张地大叫,一连退了四、五步不止。「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伸手碰了它哩!」
「对不起,巧儿姊……」莲儿歉疚地道。
「唉,算啦!算啦!」巧儿呸呸几声,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又再笑口常开了。
莲儿见她笑了,才有胆再问她:「巧儿姊,我几时……几时能见着我的救命恩人?」
巧儿一听,像是颇伤脑筋似的歪头想了一会儿。「等爷要见你时,自然能见着!」
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巧儿姊……」莲儿再唤,巧儿却已转身出门外了!
「等爷想见我时,自然能见着……那要等到何时呢……」莲儿喃喃自语。
还有大娘的骨灰……
前债不清又有后事,她一到京城来似乎事事不顺!
躺在床上,她轻轻叹口气,过了一会儿终于疲累,沈沈地睡去……
※※※
等到莲儿好得可以下床后,巧儿才告诉她,原来这儿是深宫禁苑,她当日挡的是皇家公子的路!原来她的救命恩人是皇十一贝勒,也就是圣上赐封的奕亲王!
莲儿知道后不禁惶恐不已,巧儿反而安慰她。「放心吧!爷不但把你带回来,还延请穆先生看治你的伤,想来他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可是……」
「别多想了!」巧儿问:「对了,你的伤现下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往后你有何打算?生活可有依靠?想好了往哪儿去没?」
莲儿瞪大了眼,巧儿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她都没能答得上来。
巧儿见她这模样,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瞧你是全无打算了!等你伤全好了,可有想过要如何在这京城里讨生活?」
「我原本打算送还大娘的骨灰后,就回到乡下去的,可是谁知……」
莲儿上京前后的事,这个把多月来已经让巧儿从她嘴里打听得差不多了,莲儿的事,巧儿说不准比莲儿自个儿记得更清楚!
「她老人家那不肖子摆明是不要老娘了!」巧儿啐道。「现下你又经过一番折腾,要养好身子,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的,别想还能走上百千里路回家乡去,我瞧到不了半途,就要了你的小命!」巧儿道。
她说话一向这般直性,久了莲儿也知道她的脾气,明白她一向说话如此,倒没有恶意。
「可是我不回去,留在这能做什么呢?」莲儿忧愁地道。
京城虽大,可若无一技之长,却也是谋生不易。莲儿虽然见识不多,这道理她却是明白的。
「要不你就留下吧!我去求李公公给你派个差事!」巧儿道。
这个把月来,她同莲儿已培养出姊妹般的情谊,她也不舍得同莲儿分开!
「可是这……行得通吗?」尽管莲儿也不想同巧儿分离,可更不愿她为难。
「我去求李公公,自然行得通啦!」巧儿拍胸脯保证。
「可是我什么也不懂,要是做错了事──」
「有我在,你怕啥呢?!你不懂我教你就是了!」莲儿话还没说完,巧儿就抢着道。
「那……那就麻烦你了,巧儿姊。」能留下来,一来生活有了着落,二来不用同巧儿分开,莲儿心底也高兴。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在这儿等我,我现下就找李公公去!」巧儿说风就是雨的,立刻掉头找李公公。
※※※
莲儿在屋里等了好半日,始终不见巧儿回来。过了晌午,外头渐渐下起灰蒙蒙的细雨,莲儿想起有几盆桂花一早便搬到园子里晒,这会儿淋了雨水,怕要走了香气!
那桂花是巧儿姊负责照料的,这会儿巧儿为了她的事,无暇顾及花儿,要有了什么差错,巧儿姊可要挨管事嬷嬷的骂了!
思及此莲儿也顾不得雨势加大人便冲出屋外,一口气奔到花园,找到那几盆桂花后,她想把那几盆桂花树搬到屋棚下避雨,可雨势越来越大不说,花盆更是重得教人搬不动。
她搬了半日,也不过移动了几步路,累坏了她不说,仍然徒劳无功,眼看着花儿都教豆大的雨点给打落了……
「莲儿?下这么大的雨,你在这儿做什么?!」
远远地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莲儿抬头望向嬷嬷,气喘吁吁地道:「下了雨,我怕这几盆桂花树承受不住,想把它们搬到屋棚下头……」
「□□,这可使不得啊!」常嬷嬷跑过来,手上拿着把纸伞,赶紧遮住莲儿。
「你伤才刚好,身子骨还虚弱,怎么就不知多爱惜自个儿些,还跑出来淋雨!」
常嬷嬷拉着莲儿,回头就往屋里去。
「可是那些桂花……」
莲儿还不肯走,常嬷嬷没好气地嚷:「别理那些桂花树了!」
到了屋里,常嬷嬷才说:「是爷使我来瞧你的,看你伤势如何。就这么巧!我一来便瞧见你这丫头不知死活地在园子里淋雨!」
「对不住,常嬷嬷……莲儿教你担心了!」莲儿嗫嚅地道歉。
「同我对不住有啥用?要是当真又病了,到时苦的可是你自个儿啊!」常嬷嬷不苟同地道:「再说这搬花的粗活儿也不是你该做的,自然有担负这事的底下人,况且爷带你回来,可不是巴望着你替咱们府里干粗活儿!」
莲儿听了这席话,低下头不语。
「怎么了?你嫌常嬷嬷罗嗦?还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中听?」
「不是的,」莲儿慌忙摇头。「常嬷嬷你别多心!」
「那是怎么了?」常嬷嬷皱起眉头。
莲儿还是低下了头,半晌不发一言。
「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说话啊!净杵在那儿,活像个小媳妇似的!常嬷嬷我可没凶你啊!」常嬷嬷口气倏地转为严厉。
莲儿幽幽地抬起脸……她不是不说,而是有口难言。
她明白自个儿在这儿的身分尴尬,她从小自食其力,从不欠人的,也知道自个儿欠不起!欠人的难还,欠不起的人家要给脸色看……她完全明白这道理的!人世的凉薄,她懂得。
许是天生柔软的心性,懂得替别人着想、替自个儿留余地。对加诸在自个儿身上的苛难责骂,她一向逆来顺受,不争不求,也不为自己分辩。
「说啊!我可说了什么不是的?!你对这奕亲王府要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