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禅最新文集:一地相思两处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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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剧本，有很多地方打动了我，你写过：爱一个人心会醉，而爱情好像出牌，每出一张牌必有它的道理。我想你和我回上海一定有你的道理，我来北京也有我的道理，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出的牌，一定有不错的牌局。
在那个小四合院里，颜素心住了十天，那十天我们足不出户，每天在炉子上煲汤，我们最爱喝的是一种荷叶莲子煲，里面放些桂圆和红枣，非常好喝，我写字的时候颜素心就呆在一边看书，很老的一些书，川端康成的作品，还有我推荐给她的杜拉斯的《情人》，后来我写字间隙看她时，她总是红了眼圈，但不忘了把手边的话梅糖放进嘴里。
这是我曾设想过千万次的爱情生活，有一个美丽的女子红袖添香夜读书，屋里弥漫着粥的味道，金黄色的小米在锅里沸腾着，像一粒粒沸腾着的心。我指着那跳着舞的小米说，颜素心，那些全是我。
我们按照爱情的路线出着牌，一步步走近着，颜素心离开北京时，我吻了她。
四
再去上海时，我明目张胆地说，想你了，就来看你了。她听了，使劲拧了我一下，我说疼，她就笑，疼才是真的啊。
这次，没有住旅馆，她带我去她自己的屋子，那天她开了一辆宝马车，黄色的，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子开着一辆这样的车子很扎眼的，我也被人注视着，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她住的房子更让我感觉汗颜，一套240平米的复式结构的大房子，楼上楼下全是那种德国进口的木地板，很豪华的装修，我无法想像她一个女孩子住这样好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况且，推开窗就能看到东方明珠？
她带我去巴黎春天，说我的衣服太单薄了，那时快冬天了，我带了几千块钱，没想到只是杯水车薪，到了巴黎春天，本想给她买件衣服，看到她看中的衣服，每一件都是过万的，而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刷卡了，为我买了两件毛衣，我没有去看价格，怕触目惊心。我父母只是中学教师，从小教育我要节约过日子，我自以为已经是花钱如流水，在颜素心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女孩子，哪里来那么多钱？
从开始的宝马车到豪宅再到刷卡时的一掷千金，种种行为让我怀疑，我的一个朋友曾说，现在，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住到你一生都无法买到的房子里面不是件难事。
原来果然如此。
我心情黯淡下来。她的阳台上养了很多名贵的花，全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只在角落里我看到一盆要枯干的兰花，我为它浇了水，那时颜素心正接一个电话，说自己的时装发布会的事，正拉着赞助，要几十万，她笑着讲，几十万对你吴老板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呢？
到底是商人。我想，商人重利轻离别，我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速回北京，在这豪宅里，我找不到自己了。
我的电话响了时，我和朋友演练着刚才的话，颜素心在一边听着，说完了，我尴尬地笑着，你看，多不巧，我要走了，有时间我……下面的话我没说，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我感觉到窒息。没了纸牌，我出完了自己所有纸牌。
我有很多故事没有告诉你呢，颜素心站在我面前，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我打断她，够了，你所有的一切还有你的锦衣玉食说明了一切，再告诉我你太滥的过去会让我更难过。
她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问我，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没有再解释，提了包打了车去机场。这次，我在上海停留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去时路和来时路一样，但心情，天地迥然。
五
五年以后，我终于来到英国，在爱丁堡在康河牛津剑桥留下自己的足迹，我想起和颜素心说要一起来英国，那么遥远那么遥远，远到只像一个梦的影子一样，在伦敦的雾里，我常常会一个人走在那些我想像过的桥上，看着远处的大笨钟，偶尔会浮现颜素心的影子，甚至想不起她的具体样子，也许爱一个人太深了总会忘记她的样子？
偶尔我也在咖啡馆里喝一杯咖啡，看一份当天的英国报纸，当颜素心的照片出现在我眼帘时，我以为是梦。
是时装发布会的广告，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把发布会开到英国来。
买了票坐到角落里，看着风姿万种的模特演绎着一种概念，那个概念是秋天，到处是明黄黄的颜色，看到我眼泪快流出来，那样的秋天在我记忆中是有的，外面的银杏树叶落着，屋里有荷叶红枣莲子粥，金黄色的小米沸腾着。
颜素心出来时闪光灯和掌声雷动，有人问她这组时装的灵感来源，她说，来源于五年前一个秋天的小屋，那时，她和自己的爱人正煮着金黄色的爱情靓汤。
第二天，报纸上高度评价了她的发布会，说她是既年轻前卫又与古典结合的一个设计师，然后有她的简介，父亲是香港商业巨子，她是独女，从小喜欢设计，一个人四处跑，去过二十多个国家，是个国际化的时装设计师，而父亲一直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女儿。但颜素心的恋情却一直是空白，有很多跑八卦的记者没有发现她的任何珠丝马迹，每次问，她都淡淡地笑，爱情像出牌，没有找到出牌对手，怎么可以随意出呢？
而她的第55张爱情牌我没有看到，错过了。因为很多时候，爱情是不按照牌理出牌的。

第82节：终于傻到想结婚（1）

终于傻到想结婚
董家禾说，准备什么，他随手变出一支玫瑰来，然后双腿跪下，我爱你，请你嫁给我。我立刻点头，好好好，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求婚，我终于不再去求别人了，还不赶快答应下来，我又不傻。
兰蝶对我说，一个人一生中得有三个男人，一是你爱的，二是爱你的，三是和你结婚的，如果让你选择，你选择哪个？她总是从流行杂志中看来这些破问题，然后测测我有多傻，我说这有什么意思，我想找个最爱的，然后再找一个人为我殉了情，最后嫁个傻瓜陪伴我一生，总之一句话，我一个也不想落下。
兰蝶说我太贪婪，哪像她呀，她只爱一个人，还是暗恋，我们公司的主管董家禾，人高高瘦瘦的，冷着个脸，好像谁欠他二百斤粮食一样，兰蝶第一次来找我时便迷上了他，然后对我说，我可不可以爱他？
我说当然可以，就像我爱上林风扬，然后直接走到他面前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林风扬被我吓坏了。一向男追女，这下出来个女追男，有什么不可以？看到他和乔丹一样篮球场上飞奔我就心跳，恋爱宝典上说，女人一心跳就证明爱上了，我心跳了，然后爱闻他身上的汗味，于是做了他的校园恋人，毕业后都留在北京，他在中关村给一家IT公司做软件，每天发十条短信息给我，这是我爱的一个男人，按照兰蝶的说法万里长征我只走了第一步，刚经历了一个男人而已。其实我只是嘴里说说而已，我真恨不得明天就嫁给林风扬算了，但这小子不求婚我怎么办？他就愿意这么混下去，难道还要我去求他不成吗？我跪下来说：亲爱的林风扬请你娶我吧！天啊，难道我嫁不出去了？他除了会打篮球会点电脑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吧？但我为什么对他这么着迷，好像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我问过兰蝶，兰蝶说，贱。一言以蔽之，上一辈子我欠他的。
就像兰蝶暗恋上董家禾，董家禾有什么好，一天冷着个脸，衣服永远没有一个褶子，而且喜欢用点香水，好像多小资。这种人，假得不得了，但他很细心，大家一起去张家口坝上草原玩，事无巨细全是他想起的，从一包纸巾到一包榨菜，还提醒我多穿点，好像我妈一样，哪像林风扬那么潇洒，总是嚼着口香糖看NBA，和我说着世界的风云变换，让我崇拜得不得了。那时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女孩子追求他，我得了手，你说，林风扬得有多帅？
那天我到底只穿了裙子，夜里冻得我直发抖，大家围在一起吃烤羊腿时我只剩下哆嗦，是董家禾脱下了衣服给我披上，我发现这个工作起来很狂的人居然也非常温柔，我把这件事告诉兰蝶，兰蝶说，董家禾爱上了你！
我说你胡说什么，我如一个假小子，短发、牛仔裤，从来不淑女，他爱也是你这样的职业女性，穿Only时装，擦CD的粉底，哪像我，一盒大宝就完了！兰蝶叹息一声说，你还不信吗？男人只有爱上一个女人才会这么细心！

第83节：终于傻到想结婚（2）

我说我不信，因为我只爱林风扬，虽然林风扬招蜂引蝶，到现在为止还有三个女孩子对他不死心，如果不是我看他紧，谁知他会怎么样？
为了让兰蝶不再单相思，我约董家禾吃饭，然后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有个客户个子高高长头发总穿黑色职业装。
董家禾脱口而出兰蝶的名字。
这就好办了，因为至少，他对她有如此深的印像，假如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我还得给他们介绍，那样我不成了媒婆？
她爱上你了。我说，然后吃他买给我的冰淇淋，一共三个，哈根达斯，花了他一百五十，反正他红包拿的比我多，凭什么我不吃他喝他？
董家禾说你先停停你的冰淇淋，和我说说谁爱上了我？
兰蝶啊，我说，我的密友，不然为什么总把他们公司的业务给你做？暗恋你啊，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暗恋？为了解脱她的相思之苦，所以，我要替她说出来，请你给她一个机会，你不妨试着接触她，既漂亮又淑女，多好啊。
董家禾忽然握住我的手，你喜欢给别人做媒？
我点头，忽又摇头，你才喜欢给别人做媒！我是看见她暗恋心疼。
你不心疼我？
心疼你？我笑着，开始吃第三个冰淇淋，真甜啊，为什么？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因为我暗恋你啊。
啊——我把嘴里的冰淇淋喷出来，饶命啊，你别拿我开这种玩笑，虽然我在你手下混，但也不至于让你当作小品来演吧。
是真的，董家禾说，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虽然有时候你那么任性不讲理，但是我喜欢。
我浑身发起抖来，然后说，别闹了，我快结婚了，因为除了林风扬，我谁也不爱了。
真是不幸言中，爱我的人出现了，我爱的人居然还不想结婚，我跑去中关村，打开林风扬的小屋子，却看到一幕戏剧性的场面，林风扬和一个长得像章子怡的女孩子搂在一起，难道是在演戏吗？林风扬又不是演员，这个我爱的人，为什么，改不掉花花公子的肠子？我哭着跑出来，然后打电话叫出兰蝶来，搂住她放声大哭。
兰蝶说，世界末日了吗死丫头？我这么暗恋人家都还活着，我说我已经被林风扬抛弃，还有，我把你暗恋的事告诉了董家禾，我没告诉兰蝶董家禾暗恋我的事，我还没有傻到把不应该说的话全说了。
兰蝶开始和董家禾约会，当然是兰蝶主动，这个年头，仿佛女人嫁不出去了一样，为什么，主动的总会是我们？
林风扬跑来请求我原谅，他说是那女孩子主动，他情难自禁，我淡淡地说，我再想想吧。因为爱情是女人一生的事业，一步走错就是过河的卒子，无路可退，万劫不复。就是他现在求婚，我都要考虑考虑是否嫁他，因为男人不怕不爱，就怕花心。
兰蝶和董家禾进展很快，我总是开兰蝶的玩笑，你们应该谢谢我这个大媒的，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而我像一只孤独的小鸭子，每天在夜色中一个人醉酒到天亮，爱情没有了，我还能去做什么？
没想到董家禾约我吃冰淇淋。我说嘻嘻，兰蝶不错吧？他给我买了三个冰淇淋，我说不够不够，他又买了三个，我说还是不够不够，然后我低头一直吃，吃到第十个的时候，我嘴麻了起来，而且不知吃的是什么，我边吃边流眼泪，董家禾递给我纸巾，一张接一张，我吃累了也哭累了，拍了拍肩膀说，哥们，我要回家睡觉了。
兰蝶很快就和董家禾订婚了，她趴在我耳朵上说，管它谁和谁求婚，只要能得到他，我就是高兴的。
我心里有点酸酸的，虽然不爱董家禾，但我喜欢他买的冰淇淋，还有他给我的“心相印”纸巾。
公司放大假，兰蝶和董家禾出去旅游，他们都说叫上我，我说不去不去，不做你们的电灯泡。
兰蝶说，去吧去吧，算我们谢你的大媒，董家禾说，去吧去吧，我请你吃冰淇淋。
我忽然想哭，这个男人，一直知道我爱吃冰淇淋，我从小就爱吃冰淇淋，无论春夏秋冬都爱吃，和林风扬谈了三年恋爱，他不知道我爱吃冰淇淋，也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次冰淇淋，而和董家禾认识一年，他知道我爱吃冰淇淋，而且给我买冰淇淋吃。
在路上，无论到哪里，董家禾总是举着几个冰淇淋笑笑地出现，然后放在我手上，兰蝶是不吃冰淇淋的，她说怕闹肚子，大秋天的吃什么冰淇淋，我吃了一路冰淇淋，我不闹肚子。
我们到达的那个景点没有冰淇淋，而转眼间董家禾就不见了，我和兰蝶在那里默默无言地站着，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