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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一举两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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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久一怔!“这金宝号不是汴城最大的商号?”
“是啊!他们也是生意人,绝不会送错的。怪就怪在,醉仙居酿制的酒向来只走水路运往京里或朝南送去,这些银票,实在来得莫名其妙。”
“姑娘!”见岑久托腮不说话,晓缘忍不住喊道。
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腹传来的震动让岑久心念一动。
只有一个可能——这笔知名不具的钱,是南宫哲给的。
“我明白了,你忙去吧。”
“姑娘,还有件事……”
“改天再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笔钱的事,我来处理。”
即便想告知的事迫在眉睫,但晓缘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从南宫哲离开后,晓缘已经很久没瞧见岑久眼里明亮的火簇,她不愿破坏这一刻。
岑久与南宫哲之间的情感默契,就算聪慧如她,仍有她想不透的地方。如果今日她与岑久易地而处,她绝不希望孩子的父亲只是用钱打发了事,尤其,南宫哲明知岑久最不欠缺的就是钱。
也许,感情之事,旁观者就算看得再清楚,仍有不能参透的是非吧。
想着想着,不免又绕回她所烦恼之事,晓缘跳上车子,人虽离开,心仍不得安宁。
从岑久消失在醉仙居后,不知打哪儿开始散布的流言,绘声绘影的说着岑久的离开是因为未婚有孕;这一传,便是没完没了,不少曾经在岑久底下吃过亏的男人,更是有事没事便踱来醉仙居门口,不时指点张望,他们不是嘲讽着,就是戏谑地问起岑久的去处,连清儿那没长眼儿的剑都没能吓退这些好事之徒。
流言的杀伤力还不仅如此,醉仙居在这段日子,生意是过去数十年来没见过的惨澹。
明知这是事实,面对众人的目光,晓缘仍旧断然否认;不过,显然她的力量太单薄,而醉仙居以往相应不理的方式也失了效。末了,她只得庆幸岑有金已离开秋水县,听不到这些话,没把事情搅得更复杂。
心烦意乱间,晓缘又想起投宿在醉仙居已近三个月的木少柏。她脸颊羞红,叹了一声,扬起鞭子,驱车往醉仙居的方向去。
屋里屋外,两种心情,夕阳余晖洒满远处的河面,照得一片粼粼金黄,岑久手执银票,闭眼回想着南宫哲离去前凝瞅她的眼神。
那野人温柔的时刻不多,但愈是这样,总能让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在她的心里,曾经怨过南宫哲,那么也是因为自己太刚强、太不肯对自己示弱,以为他既能走得潇洒,她也该学着去忘了他。
但他的骨血时时在她体内成长茁壮,就算能抽离魂魄,她的身体怎能不去在乎!
一直悬在心里的问号,都在今天有了答案。南宫哲是在乎她的,他明明知道她不缺钱,但他身在异地,能够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
真是奇怪,他们相处不过三个月,她却能那么笃定的懂他。
轻压着被孩子踢动的小腹,岑久垂眸,温柔地笑了。
在猜疑中度过的孤寂,终于在这几张银票中了结;虽然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但岑久的心,却充塞着从未有过的温暖与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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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饱足的塞下最后一块饼,袁姬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才把空空如也的篮子还给美娘。
“你要我办的事,我全办妥了。”
“我知道。”一想起近日来传遍秋水县上下的流言,美娘露出满意的微笑,顺手将篮子扔给守在屋外的下人。
“醉仙居现在没有客人敢上门,我看,关门是迟早的事。”袁姬嘿嘿笑出声,随即补上一句恶毒的咒骂:“平日里那贱丫头老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会儿我真想把她揪出来,呸她两口痰。”
“会等到那天的,”美娘敛住笑,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等我接了醉仙居,你想怎么对付她都成。”
这全然不加掩饰的野心令袁姬瞪大眼。打从美娘接济她,并嘱咐她四处散布岑久未婚生子、打压醉仙居的消息,这其间,她都是基于报复的心态,并未仔细想过美娘的理由。
现在,袁姬终于恍然顿悟。
“三妹要接收醉仙居?”
“当然!”美娘柳眉一挑,“要不,我费这么大的工夫做什么?”
见袁姬一脸难以置信,美娘站了起来,“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对于醉仙居,我一直很有兴趣‘况且,只要我能接手酒坊的一切,就算那死老头要跟我翻脸,我也不在乎。”
“老爷子还没回这儿的打算?”
美娘仰头哈哈一笑,“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早在他出门前,我便要芳柳在京里弄了几个缥致的丫头绊住他,这会儿,恐怕那死鬼是乐不思蜀吧!”
袁姬呆呆地望着美娘,心中尽是五味杂陈,一方面羡慕美娘心思的缜密,一方面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时运不济,白白让荣华富贵自手中溜走,如今只沦落到让人使唤的地步。
使唤便使唤吧!袁姬心里暗暗咬牙,反正想回岑家已经无望,倒不如就跟着美娘赌上这局。输了没折损,赢了,至少今后还有些汤水可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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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急急催到门口,没等轮子停妥,晓缘便急急下车,脸色发白地冲进门里。
“姑娘!姑娘!”
岑久从房里走出来,从前轻快的步履变得笨拙而缓慢,她吃力地撑着腰,不明所以地望着晓缘。
“姑……姑娘……”
“慢慢来,什么事急成这样?”她握住晓缘的肩,口气不疾不徐。
一口气提不上,说不出话,晓缘喘急着呼吸,只是死命摇头。
“朝廷下了……下了道旨,要查封醉仙居!”
事情来得晴天霹雳,岑久一僵,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这回换晓缘慌了,赶忙去扶。
“对不住,我早该把这事儿告诉姑娘……”
她扬手制止了晓缘的解释,“不说那些,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掌运酒船的赵官爷儿跟咱们有些交情,是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跟我透露的,我……我……咳!咳!”
“你慢慢说!”岑久拍着她的背,又焦急又心疼。
“这事儿……这事儿早该跟姑娘说的,是我不想坏了姑娘待产的心情。根本没人瞧见姑娘大了肚子,但就有人指证历历,说姑娘行为不端,醉仙居是御赐的酒坊,当然不能毁在姑娘的手上。”
听着这些话,岑久的脑筋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盯着晓缘看,整个人像脱了魂似的,半天都没吭句话。
“姑娘……”晓缘摇着她,颤声叫道,脸上至是泪水。“求您快拿个主意吧!那赵官爷说……圣旨最迟后日就会到了,铺子封了事小,晓缘就怕……就怕连姑娘都会有事呀!”
“别说了。”她护着肚子,吃力地站起身。
见她跨出门槛,晓缘一把拖住她。
“姑娘,大白天里,您去哪儿?”
“这事儿是我惹的,说什么我都得亲自出面。”
“别去呀!”晓缘拉住她,眼底浮现泪光,“外头那些……那些话把姑娘说得很难听,平日几个早妒忌醉仙居的街坊甚至还大模大样地到店里闹事,弄得没客人敢上门。这回真让他们瞧见您,还不来羞辱姑娘吗?眼前您这模样,只怕挨不住呀!”
“但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醉仙居是饶家百年事业,绝不能毁在我手里。”
“可……孩子呀!姑娘,当初你就是为饶家的传承才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差几个月了,您千万谨慎些。”
提起孩子,岑久脚步顿时摊了,小腹深处传来的重重一蹬,让她扶着门慢慢地滑下来。
晓缘在一旁抹着泪,一会儿,突然被岑久伸手扯住。
“那位木公子,还留宿在店里吗?”岑久问道,没有半滴泪,她的眼神发亮,仿佛方才的沮丧只是错觉,眼前的她,仍是过去那信心满满的岑久。
提到木少柏,晓缘一怔,原来哭泣的脸庞突然变得很不自在。
“好端端的,姑娘提这人做什么?”
“方便的话,你请他亲自来一趟,我要见他。”
“到……到这里?”晓缘愕然。
岑久点点头,“快去吧!趁店里还没开始出乱子前,把这事愈快解决愈好。
纵使心中百般疑惑,但在这非常时刻,晓缘没敢浪费时间多问。她拭去泪,匆匆又赶回了醉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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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跨进醉仙居,晓缘连口气都还来不及喘,木少柏早等在里头,兴匆匆地迎上来。
“晓缘,来得正好,瞧我给你买了什么?”他收起褶扇,手指悬着一枚翠绿色的东西,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手。
原来焦急的心思因为他这般亲密的举止而猛然打住,晓缘的脸红了,竟垂头柔顺地任他替自己戴上了项链。
“我没看错,这坠子的色泽挺适合你的。”
抚着胸前这尊名贵的玉观音,听到木少柏的赞美,晓缘的脸更红了。近来总是这样,每回他这么盯着她笑时,她那与生俱来的冷静与干练就会突然没了影。
“怎么不说话?”木少柏体贴地问。
晓缘没答话,裙下绣花鞋却不住磨着地,一刻钟前的烦恼全忘了,她羞涩地只是笑。
“看你进门时一脸的着急,怎么,有事么?”
她一僵,急急点头。
“我家姑娘有要事找公子!”
“久姑娘?”他瞪大眼,脑子飞快地转过近日传得甚嚣尘上的流言,“有一段日子没瞧见她,她从长安回来了?”
晓缘不吭声,一把扯住木少柏的袖子,低着头使劲将他往外拖。
“嗳,去哪儿?”
“带公子去见姑娘。”
“咦?现在?”他莫名其妙地问。
“少爷!”二楼的木楚见状,匆匆下梯走来,“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儿!”木少柏摇头,从容地拍拍晓缘的手,“你先在车上等着,我吩咐几件事,立刻就来。”
“少爷要出去?”
“嗯,你在店里候着,我跟晓缘姑娘去办点事,去去就回。”
“可……”木楚抗议:“老爷交代过,少爷出门,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候着,况且,天色也晚了。”
“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叫你待着就待着。”木少柏跳上马车,没再理会他。
木楚的态度,晓缘看得一清二楚,她垂首不语地赶着车拐过街角,突然落寞的问道:
“这么做,会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你多心了。”木少柏呵呵笑道,但瞧她眉间攒愁,随即收了笑。
“这半年来,就是面对那些无聊男子骚扰,也从没见你这样忧心忡忡,难道是遇上什么了不能解决的事?”
“……”
“久姑娘出了事儿?”
“没有!”她抬起头,强笑道:“晓缘一直没问公子,这些日子来,那些关于我家姑娘的流言……”
“那是真的吗?”
“公于相信?”她捏住玉坠,声音微微打颤。
“这跟我相不相信没关系。对醉仙居而言,我毕竟只是个花钱的客人,我担心的是,久姑娘一日不出面澄清,这谣言永远不会停歇,而醉仙居门可罗雀的情况,只怕也会继续恶化下去。”
几句话,一针见血道出了她最害怕的事。晓缘眼眶浮出眼泪,她别开脸不再说话,暮色中,马车将沉默的两人送进僻静的胡同内。
就在进门前,晓缘突然牵住他的衣角。
“一会儿……你若瞧见我家姑娘,可千万别失礼。”
“失礼?你夸张了吧。”见她主动开了口,木少柏原要嬉闹一番,但见她沉肃的脸,急急又敛了笑。“怎么回事儿?你这紧张模样儿,还是第一回见。”
晓缘没肯回答,迳自开了门,将他推进去。
小厅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晓缘摸索着走进门,扬声唤着岑久。木少柏怕她不小心摔了,忙把悬在门外的灯笼取来。
灯笼还没进屋,厅里亮起了两盏火苗,然后,木少柏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驾光临,木公子。”
木少柏扭头正想微笑,但是当目光触及对方那隆起的肚子,他的笑容冻住了。
耳闻流言是一回事,但亲眼目睹事实真相,可就让他没法子这么置身事外了。
这番反应在意料之中,岑久并没纠正他,只是安好烛火静待他回神。
“咳……呃……在下失礼了。”察觉自己失礼,木少柏俊脸上一阵讪红。
“不,这话应该由岑久来说才是。”岑久淡淡一笑,“这么晚了,还劳烦木公子到我这荒僻小屋来谈事情。”
“没有的事,”木少柏尴尬地回以一笑。“久姑娘今日好兴致,怎么会来找我?”
“晓缘,你在门外候着。”
晓缘点点头,忐忑不安地掩上了门。
“岑姑娘……”
她扬起手,利落地打断对方的容套话。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今天要晓缘请木公子走一趟,是想请您帮个忙。”
“在下只是一介小小商贾,能帮上姑娘什么忙?”
“我要麻烦你替我解决朝廷查封醉仙居的事。”
“查封醉仙居?”木少柏惊异地挑起眉。“有这回事儿?”
“流言传得满城风雨,查封醉仙居,其实是预料得到的结果。”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肯出面?”木少柏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些许的怒气,“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晓缘姑娘替你挡去了多少难堪与羞辱?”
“晓缘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周密,加上我在这儿足不出户,要非事态严重到她无法处理,她是绝对不会来告诉我的。”
“你是说,你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他不相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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