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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英雄志-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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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一时各有评价,莫衷一是。

    眼见西门嵩如此嚣张狂妄,不少正道中人都是心下不忿。只听一人轻斥一声,当场站了出来,喝道:“西门嵩,给我站住了!”此人神态不忿,手握节棍,正是宁不凡的知交好友阮世。宁不凡有意劝阻,阮世却不容他多说,霎时跳到西门嵩面前,摆了个门户,当场就要动手。

    西门嵩见他杀气腾腾,只嘻嘻一笑,道:“你想干什么?替人出头么?”

    这两人早在山脚客店照过面,那时阮世看这人猖狂,早有意出手教训,此时又见他侮辱老友,那真是自取死了。阮世暴喝一声,摆开手上节棍,冷冷地道:“西门嵩,你死到临头还敢放屁么!今日我没把你打得一归西,便跟你这下滥一个姓。”棍身飞舞中,左右两截便朝西门嵩腰间砸去。

    西门嵩也不来怕他,哈哈一笑,竖起折扇,便往阮世喉间戳去。

    两人正要过招,忽听一声叹息,一人道:“安统领啊,这使节棍的老先生是谁?看他挺有侠义心的,可否帮我引荐一番?”

    众人听这声音不急不徐,好似是那江充所发,忙转头去看,果然这奸臣翘着腿,端着茶,好整以暇,模样闲适,却不知有何阴谋。

    安道京从怀中取出一本册,急急翻阅而过,答道:“启禀大人,这人姓阮,双名世,生性武勇,以节棍法名闻洞庭一带。”

    阮世心下一凛,不知吉凶如何,便先退开一步。西门嵩也不追击,只笑吟吟地看着,似乎有恃无恐。

    江充点了点头,道:“生性武勇,蛮好的。”他喝了口茶,又问道:“他名字里还有个‘’字,可是家里有人念书做官?”

    安道京细读册,道:“回大人的话,阮氏本家都在练武,没有功名在身。不过阮世有个女儿嫁到了江西,翁婿是个知县,姓丁,七顶戴。”

    阮世听人提起女儿一家,猛地心下一惊,隐隐有着不祥之感。

    江充点了点头,笑道:“武一家亲,好了得。难得阮先生生性这么喜欢打抱不平,我可佩服得紧。你快把丁知县的名字记下了,等回京之后,咱们可要好好提拔这位朋友。”

    安道京大声喊诺,命部属送上笔砚,问道:“请问大人,我们该如何提拔丁知县?”

    只听江充笑道:“近年北疆一带不甚平安,鞑四出掳掠,姓苦不堪言,需要一个父母官过去打理。我看阮师傅这般高明武艺,他的女婿定也差不到哪儿。咱们边疆这个大肥缺,就等着丁知县来干啦。”

    安道京摇头晃脑,赞叹道:“大人如此体恤姓,又给了丁知县如此肥缺,真是两全其美啊!”

    阮世听这两人一搭一唱,竟有意将自己女婿流放边疆,想起爱女一家已然大祸临头,饶他武艺精湛,手脚还是发起抖来。众人见阮世面色惨澹,心下无不暗暗叹息,这西门嵩背后有江充撑腰,阮世此番贸然出头,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琼武川坐在一旁,听这奸臣玩法弄权,如何不怒?当下喝道:“江充!放我琼武川在这儿,你还敢作怪?你当我是木头人吗?”

    江充哦地一声,道:“琼国丈气什么啊?人家丁知县武功非凡,我怎能不为国举才?琼国丈要是看不顺眼,咱们不妨到金峦殿前,找皇上说明白啊。”

    眼前北境征战不断,边疆一带确实动荡不安,亟需地方父母官前去安顿,琼武川虽然气得脸色发青,但若以此指责江充弄权舞弊,怕也站不住道理,琼武川徒然咬牙切齿,吹胡瞪眼,却也无计可施。

    西门嵩见那阮世低头垂手,面色灰败,不禁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捏了捏阮世的面颊,笑道:“老狗,还想逞威风么?”

    阮世自知一个对答不慎,便会祸延孙,只好不发一言,任凭作弄。

    西门嵩乐不可支,笑道:“不敢动手,那便给我滚回去吧。”说着一脚踢上屁股,阮世下盘工夫扎实,这脚自然踢他不翻,但他不敢出手反抗,一脚受过,便垂头丧气地退开。锦衣卫众人见状,全都大笑起来。

    西门嵩望着厅上众人,笑道:“还有谁要过来教训在下?快快上啊?”

    以阮世与宁不凡的多年友谊,尚且不敢替他出头,其余各大门派与宁不凡交情平平,谁想淌这混水,与当代权臣犯冲?杨肃观、秦仲海虽曾戏弄过西门嵩,但此一时,彼一时,此刻若要大干一场,自不免把柳昂天牵连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肆虐了。

    一时之间,场内众人都是默然不语。上起灵定、下至娟儿,无论身分尊如国丈,还是卑似乞丐,只要活在人世间,每日须吃饭喝水,就不能不向权势低头,众宾客心下暗自难受,却无人胆敢出手。

    西门嵩见人人面怀忿恨,却无人敢过来啰唆,当下大摇大摆,朝自己座位行去。只见他伸了个懒腰,嘻嘻笑道:“能在天下第一的脸上吐口唾沫,这份爽快可真难得啊!哈哈!哈哈!你们要不要试试?”

    华山弟群情悲愤,但明知掌门是故意忍耐,自己若要上前厮拼,只有坏了他的用意,一时只有垂泪忍耐的份了。

    西门嵩正自得意洋洋,忽听破空声劲急,竟有一物飞来,西门嵩笑道:“啊呀!怎么了?有人看我不顺眼吗?”他抽出铁扇,手腕轻摆,扇面已然张开,当地一响,登将那暗器挡住,铁扇功使来,神态倒有几分潇洒。

    西门嵩哈哈大笑,正要说嘴,忽觉那暗器上的劲力大得异乎寻常,扇面虽是精铁所铸,但给暗器一撞,竟尔凹陷下去。西门嵩手腕酸麻,心下大惊:“这是什么玩意儿?”忽觉暗器还蕴着第二道暗劲,雄浑力道撞来,他手腕剧痛,再也抓不住扇柄,霎时铁扇脱手飞出,回撞胸膛,喀啦一声,肋骨竟已折断。

    西门嵩正自惨叫,那股劲力兀自不歇,撞断肋骨后,还再往前撞击,猛力一震,西门嵩的身倒飞出去,轰地巨响传过,肥大的身竟已撞破土墙,直直滚了出去。

    满厅宾客震撼之至,都是惊呼出声。罗摩什走上一步,从地下捡起一枚物事,众宾客定睛看去,只见那物状做圆形,中间一个方孔,却是一枚铜钱!

    众人心下大惊,仅凭这枚来实是骇人听闻,厅上众人交头接耳,都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居然能有这份能耐。

    江充心下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道:“安统领,这又是谁在打抱不平啊?还不快点请人家出来?”

    满堂宾客听了这话,都知这奸臣片刻便要发威,那出手之人定然要糟。

    安道京笑道:“大人放心,属下这就揪他出来,也好帮他升官发财。”说话间,手挺钢刀,便往暗器来处走去。

    哪知一步跨出,忽又倒退回来,只听他颤声道:“大……大人……是……是他……”

    江充放下茶碗,皱眉道:“什么他啊我啊的?到底是谁在作怪?”

    话声未毕,猛听咻地一声,跟着乓啷大响,江充手上茶碗竟给暗器打得粉碎,只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热茶,虽没受伤,却也狼狈不堪。一众属下急忙扑上前来,替他擦抹身体。

    江充大怒欲狂,一把推开众人,站起身来,怒道:“是谁敢这般无礼!不要命啦!”

    只见那暗器是枚铜钱,撞破茶碗之后,势道不休,兀自向前飞出,啪地一声轻响,铜钱撞上了墙壁,跟着反弹倒飞,直朝厅心飞去。这手暗器功夫一露,众宾客无不大为惊叹,若非碍在江充面上,定要大声叫好。

    众人目光随着铜钱飘移,只见那枚铜钱旋转不定,半空画过一个弧线,便往人堆急坠而下,众宾客见麻烦飞来,深怕惹祸上身,都是急速让开,厅心只余一人傲然独坐,宛若石像。众人讶异之间,急忙去看那人面目,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万籁俱寂之间,厅心那人手掌迎空,双眼微眯,一动不动,铜钱半空急速坠落,正掉在掌心之中。霎时那人握住拳头,双目睁开,微笑道:“江大人,好久不见了。”

    侠者之尊,以武犯禁,任你千万人沉醉,天地唯我独醒。此人以绝世武功冲撞当朝第一大权臣,正是那“九州剑王”方敬!

    “九州剑王”乃是昔年的英雄前辈,近年早已销声匿迹,众宾客有不少人没看过这人,不由大吃一惊:“这人是谁?怎地如此大胆,居然不怕江充?”满厅少年更是交头接耳,都在打听此人的来历。

    秦仲海见师父大大折辱江充,心下甚是痛快,卢云则是张大了嘴,颇感讶异。

    众人正惊奇间,猛听江充倒抽一口冷气,跟着暴喝道:“九州剑王在这儿么?来人,给我拿下了!”

    话声甫毕,一众锦衣卫士已然冲出,将方敬团团围起。众宾客见江充忽然翻脸,一见苗头不对,纷纷往旁逃开,都怕惹祸上身。

    江充大声道:“方敬屡犯教条,忤逆当今,今日却还敢大模大样的在此露脸,给我抓起来了!”

    几名识得方敬的宾客都是为之一惊,这“九州剑王”向来闲云野鹤,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眼中钉了?众人都是诧异不已。

    秦仲海见师父与江充之间颇有恩怨,心下自也一凛,想道:“难怪师父平日要我别提他的名字,原来江充这厮与他颇有怨仇。”以师父天生性的偏激,八成是见不平,殴杀了朝廷官员,这才与这奸臣结怨。只不知是何年何月犯下的刑案,却没听他提起过。

    卢云也是一惊,忙凑上头来,低声道:“看江充的模样,定要公报私仇,咱们绝不能让老先生给人欺负,说不得,我先去调军马过来,保护老先生离开。”

    秦仲海素知师父之能,便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来去自如,当下微微一笑,道:“卢兄弟不忙,这奸臣虽然厉害,却奈何不了我师父。你且耐心看着。”他一来知道师父武功非比寻常,绝无危险;二来不愿把柳昂天牵扯进来,便叫卢云不必插手此事。

    只听江充怒喝连连,叫骂不休,方敬双目却仍闭着,只不时转动颈椎,彷佛脖酸疼一般。江充见他神态傲慢,如何忍得?大怒道:“方敬!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怕吗?”

    方敬受了威吓,只笑了笑,跟着睁开眼睛,朝江充看了一眼。江充大怒不已,喝道:“好一个逆贼!大伙儿给我上!”

    一众好手轰然答应,吼声震得满堂宾客耳中生疼,但这帮人多是老江湖,自然听过“九州剑王”的手段,威名之下,竟无一人胆敢上前,只在那虚应故事。

    这“九州剑王”隐退多年,武林中人没有十多年的阅历,决计不知此人的厉害。厅上青年见锦衣卫众人面色惨澹,心下都感奇怪,不知眼前这老者有啥了得之处,却让堂堂的锦衣卫怕成这样?几名老成之辈却见多识广,自知方敬武功非比寻常,若要与他动手,那可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自不以锦衣卫众人的神态为耻。

    江充见众人胆怯,只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你们干什么!快给我上啊!”

    罗摩什闻得召唤,立时缓步上前,他站在方敬面前,合十道:“这位施主起来说话,江大人有话问你。”

    这罗摩什出身西域,过去不曾听过方敬的名号,此刻便上来逞功立威,说话时更是面带微笑,丝毫没把方敬放在眼里。

    方敬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罗摩什也是面带微笑,道:“小僧西域人士罗摩什,曾为汗国第一国师。”话声虽然平淡,但言语间却透出一股傲气。

    方敬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几眼,跟着闭目养神,道:“没听过。”

    罗摩什见他神色轻蔑,登时大怒,他森然冷笑:“站起来说话。”盛怒之下,双手运气,只等着出招杀人。

    方敬看了罗摩什一眼,眼神烦闷,好似给孩童纠缠的大人,直是不胜其扰。他叹息一声,跟着缓缓站起,道:“我站起来了。大师有什么吩咐么?”

    罗摩什怒道:“你戏侮师,眼里还有王法么?这就过去跪下道歉!”

    方敬听他说话带有侮辱之意,却不以为意,只微笑道:“成,反正好久没见江大人了,我这就过去。”

    眼看方敬脚步踏出,罗摩什忽然身发冷,大感不对。要知世间禽兽多有奇妙直觉,小兽豺狼不必亲见猛虎,只要闻到气味,立生恐惧之感,罗摩什生性奸恶,能够活到今日,靠的也是这等生死感应,他见方敬眼神隐藏猛烈凶性,霎时吃了一惊,心中念头急转:“这人万万不能招惹!”

    心念一动,脚下急退,往后飘开尺,随即双臂高举,拿出成名绝技“幽冥玄指”,左右两手食指急挥而下,这招守中带攻,攻中带守,法森严,霸而无躁,端的是精妙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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