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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部分

英雄志-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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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横竖是个死,也不必再想什么,卢云喂过萨魔鱼肉,便也卧倒歇息。傍晚时分,身一阵冰冷,卢云醒了过来,只见水势已到脚边。石面越小,可供站立之处越少,卢云转头去看萨魔,这妖魔定力十分过人,将死之际,却只盘膝打坐,似在固本培元。卢云却没这般好定力,他满心焦虑,只不住测量水势,只觉每过一刻钟,那水便上涨数寸,料来一个时辰过后,必有大水冲下。

    果不其然,未至午夜时分,听得远处轰隆隆地巨响不绝于耳,转瞬间水势暴涨,已至腰间,那大石紧余一小块停脚之处,其余全给急流覆灭,卢云与萨魔各自提起脚跟,背靠着背,情况大为紧迫()。卢云咬牙忍泪,心道:“倩兮、倩兮,我要死掉了,你现下在做什么?”

    大水越涨越高,已无法两人站立,两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各以单脚站立。卢云面露苦笑,眼望萨魔,此刻若要多活一时片刻,只有把身旁同伴推入水中,否则万难活命。卢云心道:“我该怎么办?把他推下去么?”心念才动,萨魔已然抢先动手,他一把抓住卢云,将他高举过肩。

    卢云叹了口气,他望向万丈深渊,那大水瀑有若鬼门,随时会吃掉自己。心中虽然害怕,但此刻又能如何?就算打死萨魔,顷刻间大水再涨,还不一样要死,又何必争什么?

    算了,就这样。仰望夜空,看看这十二载的总结是什么?

    今夜云深雾锁,四下一片迷茫。就这样。

    卢云泪水滚落,哈哈大笑起来。

    霎时间,身飞了出去,卢云闭目大笑,飞啊飞啊,身开始下坠,万斤水力即将压扁自己,把他送入地狱。

    砰地一声,背后传来一阵疼痛,身赫然停下了。卢云大为诧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张开双眼去看。

    滚滚急流中,自己倒在一处孤岩上,正是先前竭力过来而不可得的那处岩岛()!

    他飞过了十丈距离,被扔到这处孤岛了。萨魔把他扔过来了!

    卢云啊啊发抖,怔怔望向十丈外的牢友。赫然之间,他尖叫起来,只见狂涛冲来,已将瀑布旁的萨魔包围,巨岩上仅余小小的方寸之地站立。卢云惊慌喊叫:“跳过来!快!快!”他趴在孤岛边缘,拼命伸手向前,就盼奇迹出现,十丈外的萨魔能够一举飞渡滚滚大浪。白浪扑天而来,生死已在一线,卢云哭叫道:“快点来!这里很大啊!晚上睡觉可以翻身啊!”

    听着卢云的悲哭,萨魔报以一笑。水势越来越高,连最后一寸立足之地也要被淹没了,萨魔仰望夜空,对这个害人也害己的大尘世,他没有分毫的眷恋。猛然间,大水将至,已在面前,萨魔双手张开,哈哈大笑起来,他双足力蹬,翻空后仰,身在瀑布上旋过了弧影,霎时直直坠入了巨瀑之下。卢云放声大哭,连连尖叫:“不要死啊!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萨魔救了他,却也抛弃了他,让他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奋战下去。

    萨魔死掉了,天地之间,只余自己孤身一人。卢云呆呆地坐着,不停地哭泣。四周一片黑暗,剩下来陪伴自己的,只有无尽孤独,以及永无止尽的汹涌怒涛。

    一直哭,一直叫……流浪、落寞、孤独、潦倒,全部痛苦加总之后,得回了两个字。

    流放……

    河水还在高涨,似要淹没世间一切,眼望天边一道道滔天大浪冲来,直达丈许之高,淹到了膝盖,卢云哭叫着:“带我回家,带我回家……”滚滚急流回应着他,似要把他冲下瀑布,把他的尸带回北京()。卢云紧抱尖石,不住发抖哭泣。他仰望夜空,忽然间,他的两眼张得大大的,再也闭不起来。

    水雾盘旋,夜空里有很亮的飞影,那显得圣白的影在头顶飞翔旋绕,像是死去的狱友回来看他,告诉他那独自受苦的难友一句话。

    人间的善恶是非,仅在一线间。

    懂了……我懂了……卢云泪如雨下,连连颔。

    宽恕、怜悯、慈悲……在这浊浊尘世中,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追求的道。

    慢慢收止了泪水,卢云拿起尖石,神态沉默,静静在孤岛的岩石上划下印记,第一道印记刻画出来,也开始了第一天孤单的旅程。

    丈巨瀑倾泻而下,天地一片黑沈,流放天涯的孤臣孽双掌向天,深深吸了口气。

    “啊呀呀!正道啊!”

    万里惊涛中,水浪分开,孤岛里亮起了绝世光华。这也是南瞻部洲里,最光亮的地方。

正文 第九章 魁星战五关

    “许久许久之……之……哈……”嗤地一声,一名小童打了个响亮喷嚏,他抹去鼻水,又道:“这后院住了个恶鬼……”

    雪花纷飞,洒在连绵不尽的大庄院里,两丈来高的围墙上堆着厚重雪块,寒冰霜雪,层层叠叠,望来好似白头的巨人。只见墙边生着火堆,五名孩童围火取暖,四男一女,约莫**岁年纪。看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袄,服饰颇为华丽,想来都是大户人家的孩。

    “那鬼啊……他没有脸,没有舌,也没有双手,他是个干干瘦瘦的骷髅头……”

    一名着鬼故事,他举高两手至肩,做阴森厉鬼状,口中吱吱作态,惊吓听众。几名孩寒毛直竖,却又聚精会神,就怕错过了一点半点。却见火堆旁另躺了个男孩,身上铺着毛毯,好似睡熟了。

    那话,一时大感得意。又听他道:

    “那鬼整年住在井里,好寂寞、好孤单,于是每到深夜时分,月亮出来的时候,他就这样哭喊着,儿啊……儿啊……你下来陪我啊……”

    耳听那说故事的孩叫得凄惨,几名小童都是为之一惊。却听一名八道!那鬼不是没舌头么,怎又会说话了?”

    那胡正堂一脸尴尬,撇眼朝火堆看去,只见红艳火光照来,一名小女孩儿撅着嘴儿,呼着热气,严冬寒风吹来,将她的粉颊冻得红烫烫地。看她年岁虽小,鼻梁却为挺直,两只辫乌黑油亮,与白雪般的细嫩肤色一相对照,虽只**岁年纪,便已出落得十分美貌可人。

    胡正堂满脸火烫,不知如何圆谎,他咳了几声,道:“鬼又不是人,不靠舌头,也能说话。”那小女孩儿哦了一声,道:“听你信口胡诌,你见过鬼么?”几名孩听了这话,登时议论纷纷,都朝胡正堂望来,都在等待他回话。那胡正堂丢不起这个脸,也是下不了台,只能一拍胸脯,大声道:“怎么没见过?岁就瞧过了!”众童闻言,都有惊叹之意,那胡正堂更是得意洋洋,更要大声说嘴,却听那小女孩儿冷冷地道:“一派胡言。这世上压根儿就没鬼,你要岁就见过,赶紧找一只出来给本故事的男童姓胡,双名正堂,父亲乃是朝廷官员,家教一向森严。好容易腊月将至,堂夫启程返乡过节,胡正堂这才蒙双亲恩准,前来同窗好友家中过夜,本想众童群聚院中,烤火游嬉,必有一番乐,没想小美人儿一本正经,凡事都冲着他来,自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胡正堂见众孩童目光一瞬不瞬,都在等着自己回答,一名鼻涕孩童更是叫道:“是啊!正哥哥快抓一只鬼出来,大家都想看哪!”胡正堂一脸慌张,不知如何应付,当下先着大人模样,仰天笑:“哈!哈!哈!”那胡正堂在双亲面前十分乖巧,私底下却爱武师伴当的言语,平日专来江湖人物那一套,众童见他模样神气,更是敬服,哪知胡正堂的小脑袋一片空白,拼命思,只想找个法蒙混过去,那小女孩儿识破他的阴谋,登时笑了,道:“算了,饶过你吧。大家再来玩儿。”正要取出布娃娃来玩,却听胡正堂喊道:“谁要你饶!你……你听了!你既然敢说这世上无鬼,不如咱俩打个赌,看看有无魔鬼,敢不敢!”也是丢不起人,当下便做出赌约,盼来讨回一城。一旁孩童登感兴奋,纷纷拍手叫好。

    同伴满嘴挑衅,那小女孩儿将门虎女,生性豪迈胆大,自也不来怕,当下叉起了腰,扬眉道:“有什么不敢?谁怕谁!你划下道来,怎么赌?”胡正堂冷冷一笑,道:

    “怎么赌?当然是捉鬼!一会儿少爷入院抓鬼,我要没从井里拖出一只,我就……我就……”他连着两个“我就”,忽地面色惨澹,居然不知如何接口。

    看这世上鬼神都在庙里,一时半刻间哪能找出一只半只?那啊!”胡正堂喃喃地道:“我就……我就……”他坠入自己的陷阱,只感头皮发麻,嘴角发苦,忽然灵机一动,拿出了绝招,朗声大喊:“我要捉不到鬼,我就当场脱光衣裳,在这院里走上圈,怎么样!”众童听他说得神气大胆,自是拍手欢呼,雀跃无比。

    胡正堂气喘吁吁,双手高举,做胜利状,得意了好一会儿,便冷冷望向那小女孩儿,道:“华妹啊,我已经做了赌约,愿赌服输,谁输谁脱,脱还要脱得光溜溜,你敢不敢啊?”

    那小女孩儿本想与他对赌,银两童玩两不惧,哪知罚约竟然下流至此。她虽然胆大,却不是笨孩,一见几名男童目光不善,当下别开了头,娇叱道:“无耻!我不玩。”

    胡正堂早已料到她不敢答应,当下暗暗松了口气,道:“不过就是脱件衣衫,你怕什么?瞧,我现下就脱给你瞄瞄!”说着便往自己裤带扯去,小女孩儿呸了一声,双手遮脸,把头别开了。胡正堂打蛇随棍上,冷笑便道:“华妹,你既然不敢赌,那便开口道歉,我胡正堂是你随便损得么?”小女孩儿对他的喝问置若恍闻,只哼了一声,别开脸面。

    胡正堂知道自己大获全胜,当下着爹爹的模样,仰天大笑起来。大声道:“胆着几名孩起哄,纷纷叫道:“胆小鬼!开口道歉!开口道歉!”

    小女孩儿给众童出言相激,自是又恼又气,慌张之下,急忙去搬救兵,自对一名男孩唤道:“阿秀!他们欺侮我!阿秀!”她唤了两声,只见那阿秀缩在火堆旁,自管呼呼大睡。看他卷着毛毯儿,好似冬眠一般。小女孩儿抓了雪块,便往火堆旁扔去,闷响传过,正正打在那阿秀头上。雪块绷开,洒得满脸,哪知那男童真似昏晕一般,仍无知觉。

    “死相。”那小女孩儿有些着急了,喃喃哭骂。

    几名孩童相顾莞尔,胡正堂嘻嘻直笑:“华妹啊,我娘每回骂我爹,也总是说这两个字呢。”另名孩着那小女孩儿的腔调,吱吱尖叫:“死相!”

    那小女孩儿听他们言语粗俗,只气得脸色惨白,那胡正堂牙尖嘴利,仍不放她过去,只戟指冷笑,说道:“小妮,别想相好的会帮你,你要真带种,那便定下赌约,要不便开口道歉,否则我明日便上大街说去,要全北京都知道,你伍崇华是天生的胆小鬼!怎么样?”

    那小女孩儿气往上冲,喝道:“你敢?”胡正堂笑了笑,道:“有什么不敢?”当即双手箍嘴,圈呼道:“北京街坊老小听了!伍家大小姐羞羞脸……没种……是天生的胆小鬼!”他人机灵,口才佳,损起人来词藻丰富,全是大人那套羞辱把戏。

    那小女孩儿大怒欲狂,随手抓起脚旁的枯枝,狠命便往那胡正堂戳去。那孩斜身避开,做了个鬼脸,笑道:“打不到!胆着吐舌摆臀,更是着意欺侮。

    那小女孩沉下气来,看她左手捏着剑诀,却是隐隐有着武功底。她看准方位,霍地出手抽打,啪地一声,胡正堂臀上竟被狠狠抽了一记,火辣辣地十分疼痛。胡正堂惊怒交加,随手抓起雪块,便往那女孩儿砸去,骂道:“贱婆娘偷袭暗算,卑鄙无耻!

    不守妇道!”

    那小女孩儿听他骂得难听,目光满蕴怒火,她沉下俏脸,着爹爹的狠模样,压低了嫩嗓,粗声道:“胡正堂,你这般欺侮我,我不会饶你的。”那胡正堂哈哈大笑:

    “谁不饶谁呀!我好好地说故事,你这疯婆硬来打岔,活该给我取笑,活该!胆小鬼,活该……”几名孩童排做一列,着他的模样舞蹈摆臀,只在加倍戏弄。

    那女孩儿将门虎女,一旦动了真怒,一心只要对方流血,对无聊叫骂一概不睬。突见她半空一个旋身,手中枯枝飞快送出,这回不再容情,那枯枝方位精准,竟是朝胡正堂眼珠而去。几名小童见状,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喊道:“快住手了!”

    眼看便要刺中眼珠,惹出大祸,忽然一只手探了过来,将那女孩儿的枯枝抓个正着,众人转头急看,出手的正是方才睡得昏死的那名男童,阿秀。

    那阿秀双手叉腰,怒目圆睁,看他身穿绿袄,虽只是个孩,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头上系了条红带,带上缝了块方方正正的美玉,正正遮住了额头。他面有愠色,沉声道:“干什么!干什么!我才睡了一会儿,你们打打杀杀地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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