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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部分

英雄志-第500部分

小说: 英雄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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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给碗豆浆。“那老板凝望面前的怪人,只感心头发毛,却又不敢把人赶走,他苦笑两声,只得转入内厨,喊道:”老婆啊!客人上门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老板娘来了,她行到卢云身边,忽然间只听当琅一声,那碗豆浆竟然打得稀烂,溅得满地白汁。卢云低头喘息,回头去望,只见那老板娘眼中噙泪,只在低头望着自己,卢云见了她的脸面,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险些摔倒在地。

    小红?情兮的丫环,她在这儿?

    卢云张大了嘴,抬头看了看店招,那“尚书豆浆”的金字招牌闪耀生辉,竟是如此的刺眼耀目,逼得卢云举起袖,遮住了自己的脸面。

    不要,不要,不要小红看到自己这个鬼样,他要躲起来……从人世间里消失不见,谁也看不至……

    小红惊愕悲切,霎时间双手掩面,泪如雨下,转身奔回了后厨。卢云张大了嘴,像是要等着喝豆浆,脑中一片凌乱,直到咚地一声,小红再次端来了豆浆,奉到卢云面前。

    豆浆碗放落面前,卢云嘴角紧紧苦闭,他像是做错事的孩,两手放上膝盖,身不住前后晃动,非但不敢去碰面前的豆浆,更不敢往四遭看上一眼。

    十年过去,小姐嫁人了,老爷也过世了,便连小红也出嫁生了。那些往事。泪眼朦胧间,她望着当年的卢公,什么都变了,唯独他没变,他还是一样穷、一样莫名其妙,一样悲郁无言。小红见了他这般神态,忍不住趴倒桌上,痛哭失声起来。那老板满面惊惶,低声道:“老婆,你……你哭什么?这……这人是谁啊?”

    小红含泪苦笑,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丈夫的问话,面前这人姓卢名云,他是小姐出嫁以前的未婚夫,这样的称呼,谁能听得懂?

    趴下头去,卢云凝望桌上那碗白净泛香的豆浆,这是倩兮的尚书豆浆……杨肃观喝了四年的尚书豆浆……已成老字号的店面,却是自己生平头一回进来……

    卢云两眼眯起,垂望着那碗豆浆,耳中传来小红的哭声,他很想过去安慰她,可是他就是吭不出一个字儿……他明白自己如果说话了,他会恨透了那个人,那个缺席的人……那个流放到天涯海角的孤臣孽……

    “卢云啊!”一声尖叫响起,把卢云拉回了尘世,卢云愕然回,惊见一个女人急急奔到面前,睁眼瞪着他。她指着卢云的挺鼻,不住颤抖尖叫:“是你!是你!”

    “二姨娘。”卢云忍泪咬牙,低声答道:“我……我回来了。”

    “你去死啊,”一柄扫帚当头打来,整碗豆浆全泼上了身。耳边响起了悲愤呐喊,二姨娘手举扫帚,拼命击打,口中哭喊不休:“都是你!都是你!老爷会死,全都是你害的!你这杀千刀的,鬼你个正道,你害得我们顾家好苦,居然还有脸回来?你去死!去死!”

    卢云啊啊张嘴,他很想抱住二姨娘,听听她这十年来过的好不好……他想知道小红的丈夫是什么人……毕竟已经过了十年啊……

    扫帚一直打、拼命打,卢云根本不能说话,众人慌忙去拉,二姨娘却抵死不从,哭叫之间,扫帚当头重重打落,霎时内力反震,帚身断裂,二姨娘也已脱力倒地。她坐在地下,兀自挥拳大哭:“瘟神!带着你的正道滚吧!求求你饶过我们全家吧!”

    几十幅血泪斑斑的正道,带走了顾老爷,留下了无尽的苦难。小红含泪蹲地,安慰着姨娘。小红的丈夫则是嚅嚅啮啮,望着卢云的眼神满是惊怕,像是怀疑此人染有瘟病。

    瘟神孤身坐着,他眼中噙泪,嘴角下弯,凝视面前那翻倒的豆浆碗。

    确实啊……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没有听从仲侮的劝告,也没把倩兮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他弄成这鬼模样。瘟神毒死了自己,毒垮了顾家,一无所有的他,是个彻底的大输家。

    哭声不绝传来,卢云也擦去泪水,他默默挑起了面担,转身离开。

    走吧!卢云!你害得她们还不够?你还想要再害人么?

    满街喧哗,元宵夜里的京城很是热闹,此时卢云清醒了许多,他不想回家了,他只希望避开欢欣鼓舞的人潮,早些离开这块伤心地。东躲西藏中,街角一处昏暗地方吸引了他,那里黑黑沉沉,幽幽暗暗,那里合适输家,可以让他喘上一口气。

    大输家孤身行向黑暗,坐在冰凉彻骨的台阶上,门口有只破败的石狮,坐在那儿陪他。

    本来是一对的石狮,现下却只剩下一只。本来是一群的英雄,现下也只剩下这一个。

    卢云眼神黯淡,朝那威武的石狮挥了挥手,石狮也向他笑了笑,卢云嘴中喃喃自语,软倒在地,仰望着早已破败的大宅。

    血红破败的门梁,上头有一幅匾额,污金泥字灰脏蒙尘,上头写道……

    “征北大都督府?”卢云大惊失色,他急急爬起身来,仰抬望,那门上的匾额虽已蒙尘,却掩不去“善穆侯”的烫金身分,确实是这儿,这儿就是那辉煌一时的柳门大宅啊……

    “上苍!”卢云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握拳,“我真的回来了!”从贵州水瀑出发,沿着那最后的旅程,他终于回到了十年前启程的第一站,他真的回来了啊!

    “有人吗!里头还有人吗?”卢云槌向大门,嘶哑呼喊,碰地一声,虚掩的大门摔落地下,惊醒了栖息院里的野猫老鼠,黑洞洞的院里飘出秽气,到处都是虫鼠窜逃()。

    颤步入门,曾经辉煌显赫的花圃不见了,只有满地杂物臭屎,那是街坊扔进来的。整面墙全给砸坍了,地下黑漆焦炭,看得出来战火曾于此地焚烧。

    这是谁干的?这是景泰皇帝做的好事,还是后来的武英皇帝下手糟蹋的?找不出答案,他也不想找了,反正人都死了,纵使天地万物杀一空,那又能如何呢?

    “有人吗?还有人吗?”卢云热血沸腾,啊啊大叫,他想要找到同伴,哪怕只有一个,只要有一个就好。寂寞孤单的卢云疯狂飞奔,他踢倒脏瓮,踩过臭屎,在满地杂物中闯出了一条,直奔厅堂而去。

    面前有一个大洞,脚下有崩塌的石块,卢云来到了厅堂,他四处望着,双手挥舞,尖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陡然之间,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说话声、讽刺声,打水声……人群来来往往,眼前有仲海、肃观、定远、侯爷……有军人、武将、婢女,朋友、婴孩、上司……

    好多好多人,全数不见了,四下一片沈静,远处猫头鹰不住夜啼哭叫。卢云呆呆傻笑,原本激动无匹,此刻却又垂头丧气,他不再呼喊,只低头向前走着。

    漫漫长犹在眼前,什么时候才会走完呢?大输家萧苦笑,神气悲凉,他恨不得能被二姨娘打死在地,省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凭着十年前的回忆,他穿过了脏臭破败的花圃,来到了一处地方。

    怔怔仰头,木然凝视,忽然间,卢云口中啊啊地叫了起来()。

    大书房有光!柳侯爷的大书房里有光啊!

    有人活着!一定有人活着!卢云大声喘息,却又不敢再叫了,他的叫声如此悲哀,连鬼也会吓跑,他要小心翼翼,一溜烟地跑进去,只有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他才会看到同伴啊……

    鬼鬼祟祟到了房门口,偷偷摸摸窜了进去,卢云躲在房里,偷眼打量四遭。

    月光明媚,照得眼前一片温柔。地下蛛网泥灰,屋内大致完好,那张大桌依然正对着自己,屋内仍旧摆着那四张木椅,观海云远的座席,一切都没变。

    卢云心情紧张,低声轻喊:“有人吗?侯爷,卢云回来了啊!”四下幽静,无人回答问话。卢云并不死心,他提起了嗓,细声再喊:“有人吗?快点出来啊!”

    卢云呆呆站立,他还是没听到声响,陡然间,卢云生气了,他大吼一声,振臂高呼:“出来!出来!全部出来!卢云活着回来啊!”

    内力威震,激得屋瓦门窗喀喀作响,泥沙更是飕飕而下,洒得卢云灰头土睑。

    回音渐渐远去,夜阑人静,元宵夜里月光明,温柔地拢着卢云。那心疼曲星的月神姑娘,温柔地向状元爷诉说,别喊了……就算喊得嘶哑,这儿也不会有人回答你……

    卢云静默无声,转头瞧了瞧那四张椅,他缓缓把面担放落下地,面色肃穆,行向自己惯坐的那张椅,低头就坐()。

    啪,木椅碎裂,状元爷摔倒在地,他撑开四肢,东滚西翻,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醉了、还是醒了,状元卢云啊,人家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你呢?你十年一觉梦醒,你又赢了什么啊?

    卢云笑着滚着,更多时候是拿着脑门去撞地板,看看能不能撞晕过去,可怜卢铁头神功盖世,额角似钢,非但撞不死,连撞晕都难。在口涎横流,手舞足蹈的将疯时刻,身边传来幽幽叹息。

    月神降临,她柔声啜泣,轻轻向自己靠来,呼唤道:“卢云……卢云,别伤心……别伤心……”

    卢云张大了眼,转头望去,黑暗中光芒亮起,屋内燃起了一盏孤灯。灯旁叠腿坐了一名美艳姑娘,她眼中含泪,向自己张开双臂,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姑娘?”卢云张大了眼,瞬间坐起身来,在这倒楣的一天,他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熟人。

    附注:本书所列之五十七边形之无刻尺规作图为真实所有,此图原被视为无解,后于西元一七九六年,经数家高斯(gauss、1777—。

正文 第一章 皇天在上

    寒天冶飕飕,锅里的汤滚了,笋也孰了。

    咚咚咯,锅旁搁只碗,全是空的,望来便是二张小鸟嘴,仰天啊啊,嗷嗷待哺。小鸟肚饿了,汤瓢最懂小鸟的心事,它舀入锅中,乘来一只香嫩鸡腿,直向第一只瓷碗而去。汤瓢知道,这只碗是给老婆准备的,坐月的女人,不能不补。空碗渐渐满了,里头有浓汤、两只嫩鸡腿、外加一瓢笋。应该够吃了。勺四下,这回又捞起一大瓢鸡爪,转向第二只空碗而去。这碗是给娘亲的。老人家这两日犯咳,身要紧。汤瓢捞捞找找,便又把鸡头、鸡屁股、鸡脖找全了,这些统通留给女儿吃,还在长大的乖乖小姑娘,不能不吃肉。

    个女人只碗,老婆、亲娘、小姑娘,却把锅掏光了。可怜还有个人杵在那儿,此人姓王名一通,十五岁,他是这个家的阿爹。

    汤瓢摇来晃去,小王口涎横流,可怜他也饿了,只想偷口鸡汤来喝。该偷谁的呢?

    偷老婆的?她刚生产坐月,自己再卑鄙无耻千倍,却也不能偷她的。尝女儿的好了?身为人父,居然欺侮爱女,岂有颜面去见祖宗?

    偷娘的?不孝有,偷窃父母不知多大,八成比无后还来得大。

    可恶……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小王却如木头人一般,他忽然抓了抓脑袋,心下暗暗忿恚:“可恶啊……为何公鸡不像蜈蚣呢……”

    那样就有一只鸡腿了,大家都能吃饱了……

    小王越想越恼,越恼越饿,终于不顾一切,趴头向桌,嗖嗖嗖声,每碗各偷一口浓鸡汤,最是公平不过。

    嗯……小王嘴角发抖,闭目回味,彷佛神游虚。

    “来!来!来!”后厨布廉掀起,王一通端着木盘出奔,笑喊道:“瞧瞧什么来啦!”

    “鸡汤!”元宵这日大清早,北京铜罐胡同绿竹巷爆出一声欢呼,寒舍里一家口如数转过头来,齐声欢叫。王一通望着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笑道:“瞧,这是什么?”

    “鸡屁股。”小姑娘从爹爹手中接过汤碗,欢容娇喊:“烫!烫!烫!”小姑娘烫得跳脚,却也烫的心里欢喜,步并做两步,不顾双手红通通,径自拿起筷,上桌大嚼起来。

    小王嘴角含笑,取起第二只汤碗,交到娘亲手中,听得老迈笑声响起:“哎,鸡爪呀!可多久没吃罗?”笑完之后,除了那呼噜吸吮之声,便只余下嗯嗯赞赏声,其余再无声息。

    晨曦普照,小王身穿宝蓝印花长袍,他轻轻坐到床边,对着家中最后一个女人微笑颔,柔声道:“来,我服侍你喝汤吧-”

    第只汤碗送出,床上迎来了一双玉臂。清秀的老婆坐起身来,她怀抱刚出生的小婴儿,轻声笑道:“好香呢,瞧不出你这么好手艺。”

    小五微微一笑,送来了一调羹鸡汤,替老婆呼了呼热气。老婆却不张口吃,只柔声问道:“你自己呢?吃过了么?”小王干笑道:“吃了,早在厨房里便吃饱了。”眼看老婆还要多问,赶忙举超手来,硬将汤瓢塞入她的嘴里。

    竹笋鲜汤,慢火炖了乌骨鸡,吃得全家和乐融融,但见老娘吮鸡脚,女儿啃鸡嘴,连老婆也给喂得满头是汗,再也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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