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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部分

英雄志-第678部分

小说: 英雄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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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望上加,到时等她发觉了此物的身价,那还不赶紧拿去献给正统皇帝,换个关内侯回家,还轮得到自己分油水?

    当此一刻,自己只能行险,她越觉得东西卖不出,自己越能买得到。

    听得靴老爷出价低,那女人便也哼了一声,道:「两银?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不当了。」朝大门走了几步,却听屋外传来喊声:「娘!我肚饿!肚饿!」

    靴老爷心下冷笑,早已算到了这步棋。女儿嚷肚饿,娘心如刀割,要那女人如何不就范?果然那女人满面痛苦,乖乖转了回来,低声道:「靴老爷……我看这样吧,我这里减减价,算你两万五千两……」猛听砰地一声,靴老爷两只脚再次放回了桌上,声腔拔得天高:「两银!你当还是不当?快快交代一声,别碍着老爷做生意哪。」

    眼看靴老爷只在那儿哈欠,好似真不要了,那女慌了手脚,忙道:「等等、我再减减,算你两万两…这是最少了……我……我夫君还在牢里,等着使钱……」靴老爷心下大喜:「什么?你丈夫坐牢啦?」那女人醒了过来,忙道:「不、不是,你听错了……我丈夫好好在家里……」

    靴老爷暗暗冷笑,蓦地把脚用力一蹬,大吼道:「下一个!」那女人惊道:「你……你干什么?」靴老爷冷冷地道:「我干什么?小娘,你请吧,这桩生意,老爷没法做了。」

    那女人傻住了:「为什么?」靴老爷森然道:「我这行是功德事业,救急救穷,活人无数,却老是让人阴损。你说实话,不论咱拿多少银给你,你都觉得咱在趁火打劫,对么?」

    那女人低下头去,却是无言以对,靴老爷道:「说正格的,你这图能值多少钱,我也没把握,我今日若给你几千两,别说我自己不放心,恐怕你也会觉得不足,以为我在讹诈你,日夜咒我是个奸商,想我堂堂正正做人,又何必受这个闲气?」霎时暴吼一声:「下一个!」

    那女大惊道:「等等!等等!别赶我走!靴老爷,价钱的事,大家好商量……」

    靴老爷心下暗暗得意,要知世上宝物无分来历,其实都只有两个价钱,一是万两买不到,一是两银没人买,一天一地,差别只在识不识货。惟今之计,就是趁虚而入,只要能唬倒那女人,便能让她心甘情愿交出河图。

    眼看那女人怕了,靴老爷便道:「也罢,我是个修佛的人,慈悲心肠,看小娘这么可怜,我也于心不忍。这样吧,你若真想当这幅图,便得拿点诚意出来。」那女人低声来问:「我……我该怎么做?」靴老爷傲然道:「跪下来求我,我可以多加点银。」

    靴老爷出狠招了。天下一切,都有个价钱,却只有脸面不要钱。凡人一旦不要脸,什么都好谈,届时要杀要剐,手到擒来,还有什么是拿不走、要不到的?

    眼看那女人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想是悲愤已。靴老爷笑道:「唉唉唉,这没什么可耻的,照我看哪,什么忠孝仁爱、信义和平,还不都有个标价在那儿?尤其廉耻二字,不怕没人卖,就愁没人买,你现下跪了,以后儿女有饭吃、有衣穿,有主喂养,有朝一日等他们光宗耀祖,便换别人跪你啦。」

    那女人泪水飕飕而落,膝盖慢慢弯下,正要屈膝跪倒,忽然眼光一转,那滚动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刘基」、「姚广孝」的大名,均是开国时的奇人,霎时勇气倍增,大声道:「算了!不当了!」

    靴老爷吃了一惊:「不当了?」那女人咬牙道:「我只是一时缺钱,不是真心要卖这幅图。否则此图乃姚天师、刘国师监修,便几万两银也值得。你不识货,那是你没本事,我何须在此受你的闲气?」转过身去,冷冷地道:「奸商,把你的两银留着吧。总之我不当了。」

    眼看那女人好生刚烈,靴老爷不禁慌了手脚,忙道:「等等、等等,你一个女人家,粥粥无能的,若不典当维生,却想靠什么养家活口?」那女人道:「不必你管。反正我什么都当,就是尊严不当。」正要傲然离开,却听砰地一声,那两只靴高高翘起,傲然道:「且慢!」

    那女人转过身来,冷冷地道:「怎么?想求我啦?」靴老爷森然道:「谁求你了?告诉你吧,你那烂图便送了我,我也不要。」那女人冷冷地道:「既是如此,你喊住我做什么?」靴老爷道:「冲着你那句尊严不当,大爷咽不下这口气。」

    那女人庄容道:「听好了!这世上岂只尊严无价?无价的东西多了,亲情无价、性命无价、人无价……」正说间,猛听「碰」地一声,柜台上扔来一张银票,靴老爷森然道:「过来,把我的靴舔上一舔,只消舔一口,这一两银票便是你的。」

    那女吃了一惊:「你……你说什么?」靴老爷道:「看你是个美人儿,想必自负貌美吧。不过咱告诉你,我既不要你脱裙,也不要你来脱我裤。我只要你来舔靴,舔一口,两银,金口一开,银就来,这生意划算吧?」

    门外女儿哭得震天价响,直嚷着肚饿,那女人自也呆住了,她盯着两银票,自知这是全家老小的救命钱,只消忍过一时屈辱,待日后闯过了难关,谁又晓得今日之事?正犹疑间,台上的双脚真似发痒了,只相互搓弄,隔靴搔挠,不忘大笑催促:「快啊!不肯做,我还怕找不到别人舔吗?一口一两!便公主娘娘也抢着舔啊!哈哈哈哈哈!」

    都说人穷志短,一个人舔完了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不能卖的?这才叫做釜底抽薪之策。正哈哈大笑间,靴微微一动,真似让人舔了,靴老爷顿时仰头狂笑:「哈哈哈!哈哈哈!胭脂两、肚兜十两,狗也似地舔靴,无价!」正要再说几句无聊的,却听柜台下传来小孩的嗓声,大喊道:「有人在家吗?咱要当东西。」

    靴老爷定睛一看,惊见一名男童手提树枝,恶形恶状,正朝自己的脚底狠戳,不觉怒道:「那女人呢?」那男童道:「她边跑边哭,给你气走啦。」靴老爷怒道:「什么?跑了?」心下气恼,正要命人追她回来,转念一想,却又压住了焦念。

    都说「放长线、钓大鱼」,此刻若要遣人去追,万一河图之事因此泄漏出去,自己还能浑水摸鱼么?不如暗中遣人跟踪,慢慢诱之以利,威之以势,那才是正理。他想通了道理,傲然道:「滚得好,省得老爷看得烦。」淡淡又道:「小鬼,你来这儿干啥?」

    那男童道:「我要当东西。」靴老爷哈欠道:「无知小儿,能有什么东西当?出去、出去。」那男童拂然道:「你别看不起人,我这儿有件无价之宝,包管你看了大吃一惊。」

    靴老爷有些累了,只脱下靴,自在桌上抠脚,懒懒地道:「听你夸口的,左右无事,拿来瞧瞧吧。」那男童捂住鼻,道:「你等等啊……」低头下去,用树枝夹起一物,置入靴老爷的趾缝间,道:「夹稳啊。」

    靴老爷咦了一声,只感趾缝热呼呼、黏答答的,饶这五趾经历丰厚,什么玉石金银、古董字画,乃至山五岳的奇珍异宝,无所不夹,却不曾有此异感。忙凝神来看,却见趾间一团黄黏黏,不由愕然道:「这……这是什么?」那男童道:「哮天屎。」

    靴老爷呆住了:「哮天屎?那是什么?」那男童笑道:「真笨。二郎神养的狗,叫做什么?」靴老爷道:「哮天犬。」那男童道:「是了。哮天犬拉的屎,叫做什么?」靴老爷愕然道:「就……就是哮天屎么?」

    那男童俨然道:「对啦。哮天犬性傲,飞得高,专在五宝大雪山上拉屎,我朋友费尽千辛万苦,方从山顶挖了一块,你要不要啊?」靴老爷气反笑:「你……你要当多少钱?」那男童道:「万两。」靴老爷狂怒道:「来人!把这顽童拖将出去!打断他的狗腿!」

    左右保镖大喝一声,纷纷奔上前来,正要将幼童揪住毒打,却听门外传来吐痰声:「干什么?干什么?不过当个东西,怎就出手打人啦?」

    滴滴答答,店里传出尿臊之气,随即脚步大作,似有人夺门而逃。靴老爷却是浑然不觉,只管找来草纸,一边擦拭趾缝狗屎,一边皱眉道:「怪了,饭前才解了手,怎又想尿啦……」

    正想去寻夜壶,柜台旁却传来脚步声,想是武师回来了,靴老爷哈欠道:「人轰出去了么?」听得一人道:「轰了。」靴老爷微笑道:「打断腿了么?」那人道:「快了。」握住了靴老爷的脚踝,听得砰地大响,靴老爷哎呀一声,正正撞在栏杆上,睁眼惊看,赫见柜台外来了一条虎也似的大汉,生了一双怒眼,额上还有一个「罪」字。

    靴老爷尿意大盛,尖叫道:「你……你是谁?」那大汉道:「你管我是谁,我的宝物呢?我不当了。」靴老爷寒声道:「什么宝物?」那大汉皱眉道:「哮天屎啊,怎么,你偷吃了?」

    靴老爷心下一醒,才知那顽童另有靠山,却原来是一伙的,不由手酥脚软,颤声道:「大爷要哮天屎是吧,您等等啊……」撕下簿本,在趾缝里忙了半天,捧起了一小团黄黏,细声道:「大爷久等了,来,这是您的哮天屎。」

    那大汉打量半晌,作势嗅了嗅,忽地暴怒道:「这不是哮天屎!」靴老爷陪笑道:「怎么不是呢?方才拿进来的……气味多纯啊……」那大汉怒道:「放你妈的屁!哮天屎多大一块,就这么点?」召来男童,喝道:「这人偷窃咱们的传家之宝,抓住他的脚,把他拖出来!」

    那男童自是阿秀了,嘻嘻一笑,便与那大汉各抓一腿,奋力急拉,听得轰然巨响,靴老爷两腿穿过栅栏,奈何胯档出不去,便正正撞上栏杆,直痛得他纵声惨叫,几欲昏晕。

    那大汉怒道:「搞什么!不信拖不出!」阿秀心下大乐,正欲再拉,却听靴老爷哭道:「且慢!且慢!」忙取出一把碎银,惨笑道:「壮士,小本生意,没什么钱银,小小意思,请您笑纳。」

    那大汉狂怒道:「混蛋!当我是强盗么?告诉你!我只要我的哮天屎!」双手揪住铁栏杆,一声低吼,碗儿粗细的铁栏杆竟已弯曲,当即抓住那人的双腿,沈声运气:「不信拖你不出,一、二……」字未出,靴老爷已然大哭道:「饶命啊!饶命啊!小人还想活命啊!」

    大汉怒道:「你要活,那我就该死了?快把哮天屎还我!否则要你赔命!」靴老爷情急生智,慌道:「等等!等等!小人想起来了,我早把您的哮天屎收入府库……这东西既经典当,不克归还……」那大汉缓下了脸色:「原来已经当了,怎没当票呢?」靴老爷忙取来票,陪笑道:「好了、天界哮天屎一块,咱已收下啦……来来来,这是您的票。」

    那大汉冷冷地道:「当了多少钱?怎没写上?」靴老爷骇笑赔罪,忙提起毛笔,划上一横,那大汉暴怒道:「一两?当我是乞儿么?」靴老爷颤声道:「误会!误会!着添了一竖,成了个「十」,那大汉还是不悦,森然道:「十两?老不当了。」

    宝物不当了,便得原物归还,还不出便得死。靴老爷哭了起来,提起毛笔,二一添做五,哽咽道:「五十两,够了吧?」

    阿秀心下不满,朝他脚底搔了搔,靴老爷哈哈大笑,毛笔一偏,在十字头上添了一斜,阿秀咦了一声:「十上多了一斜,那是五……五……」霎时双手一拍,大喜道:「五千两!」

    一块哮天屎,典当五千两,应当不必赎回了。靴老爷心如刀割,痛惜哽咽:「你俩高兴了吧?呜呜、呜呜……我的银啊……」正心疼间,两脚一缩,碰倒了一枚印章,正正落到了当票上,「五千」之后竟又多了一字,阿秀凝目讶道:「这字笔画好多啊,有草、有田,念作阿』……」

    正胡说间,脑袋遭人狠拍,听那大汉不悦道:「什么咿咿啊啊?这是万!」阿秀忖忖喃喃:「五……千……」霎时大惊起跳:「万!」

    砰地一声,靴老爷昏晕在地,两脚却还仰天高翘,搁放桌上。那大汉满意地道:「五千万两龙银,这才是哮天屎的身价。算你识货。」拍了拍靴老爷的腿,道:「好啦,金银收在哪儿?咱们要兑银了。」喊了几声,这人都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真晕假昏,那大汉奋起臂力,听得「轰」地一声,栏杆已是连根拔起,便道:「算了,咱们自个儿找。」

    阿秀一辈没见过银库,忙攀过柜台,狂奔而入,那大汉手持铁栏杆,朝墙壁上一阵乱刺,猛听轰地一声,墙壁破开,白银倾泻而下,险些将阿秀压死在地。那大汉啧啧称奇:「这老贼挺能敛财哪,瞧,至少十万两白银在此。」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阿秀让元宝压到了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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