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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部分

英雄志-第714部分

小说: 英雄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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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肃观含笑道:“当然了,我这一生,都在做这件事。”这话一说,卢云自是大大的不以为然,马人杰也是咳嗽连连,牟俊逸笑道:“杨大人,人算不如天算啊,那照您的意思,这花剌模该和该战,也能用算盘打了?”

    杨肃观道:“我说过了,天下一切大事,都得先用算盘打一打,方明虚实。”

    牟俊逸笑道:“怎么打法?拿算盘砸人?”正要哈哈大笑,却听杨肃观道:“牟大人,这和战之间,本是一体之两面。蒙古所欲谋我者,不过食粮、美女、金帛者,我若杀美女、焚金帛、毁食粮,试问蒙古跋涉万里,所为何来?死伤数十万将士,得空城一座,无功而返,我看成吉思汗怕连自己的位斗保不住了,敢问开战之前,他这算盘拨还是不拨?”

    听得杨肃观要坚壁清野,众人都哑口无言了。何大人干笑道:“杨大人,这成吉思汗还没来,你自己就烧房了?这可不大好吧?”牟俊逸也道:“正是如此,你别顾左右而言它,杨大人,敌人都打到了城下,到底是和是战,你只能选一边。”

    牟俊逸把话挑明了,今日局势,杨肃观究竟主战主和,他必须选。良久良久,何大人咳嗽一声,道:“杨五辅,快说吧,内阁还等着听你的高见。”

    何大人毕竟是当朝宰辅,非同,杨肃观欠身便道:“回阁老的话,下官以为,和战必须并用。若无求战之新,便无求和可能。若无谋和之心,则战端一起,终将必败。”说着望向了那个“慡德”,道:“寿春王,您是马人杰的得意门生,您说这话是么?”那慡德甚是聪明,忙道:“杨大人教诲的是。求和一事,须得两家有心,否则单若一相情愿,必然贻误战机。”

    杨肃观此话一说,又是战、又是和,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卢云却已听出了弦外之音,已知他有意以战逼和,可秦仲海岂是善男信女,倘若也抱同此心,两边把算盘一打,恐怕便打出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了。

    一片沉默间,忽听一名孩童道:“杨大人!有件事载懹不懂!想向您请教!”牟俊逸笑道:“丰王世有话说了。”一名孩童站起,双眼炯炯,呼吸沉缓,这孩竟是身怀内力,何大人干笑道:“载懹,听说你练成了武当的松鹤心经,武功很了得啊。”

    那孩童忙道:“不敢,在座兄长都是各派师傅的高徒,载懹万万不是兄长们的敌手。”牟俊逸笑道:“做人也别谦了。来来来,你有什么高见,这便说吧,牟叔叔替你撑腰。”

    这载懹正是“丰王世”,拜了武当元易道长为师,看来武功真是冠于全场。听他朗声道:“载懹无知,方才听杨大人说,这花剌模有五十万兵,人数比蒙古还多,可双方决战,却怎会打不赢了呢?这不是很奇怪吗?”世们都看到了要紧处,纷纷嚷了起来:“是啊!明明人多,怎么会打不赢呢?没道理啊!”

    杨肃观道:“灭里将军,你看花剌模此战为何而败?”灭里道:“其一,阵法有误。当时花刺模君主摩诃末怯懦,成吉思汗兵临城下,他非但躲于阿姆河之后,甚且将兵力分散于各城池,故而让成吉思汗从容渡河、各个击破。”

    杨肃观道:“其二呢?”灭里道:“摩诃末大败之后,不思围剿反制,反而向西逃窜,直至吓死在里海为止。至他死后,扎兰丁方才向蒙古反击,可惜那时手下兵马仅剩数万人了。”

    众人痛心扼腕,无不暗骂昏君误国,杨肃观又道:“那若是一开始便由扎兰丁统帅,他将如何迎战蒙古大军?”灭里道:“依史书所载,扎兰丁主力决战,誓将举国一切兵力,渡阿姆河,与成吉思汗决一死战。”载允、载碁纷纷喝彩,大声道:“正该如此!”

    杨肃观见两个孩振奋激昂,便道:“徽王世,依你之见,这阿姆河也是该越过去的?”载允大声道:“回杨大人!这河当然该过!”杨肃观道:“兵法有言,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你不想躲在阿姆河后,以逸待劳?”

    载允凛然道:“杨大人!蒙古军疾如风火,来去神速,此乃我父亲教诲,这阿姆河更是长达数里,蒙古军今日在东、明日在西,兵行如电,什么以逸待劳、什么截击中流,遇上蒙古兵马,都不过是书生之见罢了!”这载允是徽王爷之,果然从得竟是头头是道。杨肃观颔道:“那越河之后呢?若由你指挥,该当如何?”

    载允咬牙道:“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皆是置死地而后生,此战若起,载允将备妥遗书,以背水之势,王见王,帅见帅,以五十万对他的十万,寻敌死战!”载碁大吼道:“说得好!载允!咱俩一齐去杀光他们!操他的种!灭他的国!”

    房总管咳嗽道:“两位世,庙堂之上,凡那几个不雅的字,都不可说。”

    众大臣听着载允之言,虽说大胆,倒也不是不可行,想来当初若依扎兰丁之见,花剌模未必灭亡。良久良久,听得载允道:“杨大人,你以为载允所言如何?”杨肃观微笑道:“你很好,不过该让别人说了。”拍了拍手,道:“徐王世,你的伤势如何了?可以说话了么?”

    那载儆早就醒了,只在那儿哈欠,一听此言,忙道:“我我的头还疼着。”淑宁也低声道:“表哥,他都伤成这样了,你你就别为难他了”牟俊逸笑道:“庙堂之上,表哥表妹相见欢,好亲热啊。”淑宁狠狠回瞪一眼,骂道:“小人!”

    场面难看,只怕要吵架了。杨肃观笑了笑,道:“也罢,今晚还有谁没说过话?”!”杨肃观笑道:“也好,川王世是国丈荐保,必有高见。你说吧,你若是扎兰丁,你要怎么打成吉思汗?”小胖咦了一声,茫然道:“谁是扎兰丁啊?”

    众人都笑了出来,看这载允果敢好胜,像个秦皇,载碁暴劣粗直,像个纣王,没想还多了个晋惠帝,杨肃观又道:“来,康王世勋毅,你整夜不发一语,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了?”

    众人一齐转过头去,望向一名孩,想来便是这“康王世”了。杨肃观又道:“勋毅,你是宗人府力荐的贤能之士,说你熟读兵史,聪明过人,岂难道并无高见?”

    那孩低头默然,仍旧不发一语,只是看他肤色白皙,与载允、载志等人大不相同,倒与杨肃观有分神似,都有些王莽的影。

    良久良久,那勋毅道:“回杨大人的话,这阿姆河渡是不渡,其实并无分别,照勋毅之见,此战一样必败。”载允怒道:“无知这话?”

    勋毅道:“敢问杨大人,蒙古兴起之前,天下最强的铁骑兵,由哪一国统属?”

    杨肃观本是监考官,没想反让人考了,当下微微一笑,当下微微一笑,便也答道:“据黄金史所载,世间第一精锐骑兵,便是大金国铁骑。”勋毅又道:“那我再请教杨大人,设若将大金国铁骑与花剌模步兵相比,却是谁强谁弱?”杨肃观道:“自古东强西弱。大金远胜花剌模。”

    毅勋道:“这就是了,敢问野狐岭之战,女真夹击蒙古,共用多少重甲骑兵?”杨肃观道:“号称二十万,实则不到十万。”勋毅道:“是了,我这儿再请教杨大人,当初大金对蒙古,双方以骑兵对骑兵,以四十万打十万,敢问此战之后,是谁胜了?”

    杨肃观笑了笑,并未回话,卢云、灭里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均知野狐岭大战,实为女真亡国的关键一役,此战大金铁骑以数倍兵力包抄,却落得死伤大半,从此天下再无一国可独力对抗蒙古,举世皆暴露于蒙古鬼卒的斩刀之下。依此看来。扎兰丁即便率军渡河,与蒙古径行决战,只怕亦难逃覆灭下场。

    杨肃观道:“那照康王世看来,摩诃末躲于诚中,其实是条上策了?”勋毅道:“蒙古骑兵最善野战,以女真的六十万重装铁骑,尚且不堪一击,何况其他?摩诃末不敢野战,正是其高明之处,故而入城自保,坚守不出。说来这条计策并没有错。错只是错在他没料到蒙古人已有大炮,可怜他的城墙不够厚,只能在铁木真的面前倒下了。”

    全场闻言默然,均知上天不仁、必将亡花剌模。无论扎兰丁渡不渡河,蒙古的这柄屠刀仍将斩来,恐怕韩信、项羽复生,也保不住花剌模的举国妇孺。牟俊逸、马人杰都叹了一声,想来也没话说了,何大人低声道:“杨大人,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

    “大家都坐着。”杨肃观拿起茶杯,朝砚台里倒了倒水,道:“诸位,杨某留世下来,要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打赢这场仗。”何大人闻言一怔:“你是说你能保住花剌模?”

    杨肃观低头研墨,润了润笔,轻声道:“岂但保住花剌模?杨某若生于西域当时,成吉思汗若敢来犯,我将亡他蒙古种姓,使其从此不复在。”

    牟俊逸笑道:“杨大人别要空口说白话啊。你若有这般兵法本事,何不请伍定远让贤,由你杨肃观上去?”杨肃观微笑道:“牟大人这是为难我了,杨某其实不懂兵法,也没带过兵。”

    牟俊逸笑道:“那杨大人夸夸其词,所为何来?你凭什么与蒙古战神相抗?”杨肃观提起白纸,拿着浆糊刷了刷,贴到墙上,随即提起笔来,写落了两个字,大道:“凭这个。”

    墙上多了两个楷书,端正严谨,众人凝目一看,齐声道:“正道?”相顾愕然间,只见杨肃观放落了笔,道:“诸君,何谓正道?正道者,就是做对的事情。”

    牟俊逸呆了片刻,实在忍俊不禁,终于捧腹大笑起来:“杨大人,你也配谈正道了?那天下婊不都能给自己立牌坊啦,哈哈!你打算拿这个笑死成吉思汗啊?”

    杨肃观润了润笔,在“正”字之旁添了几笔,见是个“”字,却成了一个“政”字。

    众人呆了呆,齐声道:“政道!”杨肃观放落了笔,颔道“这个政道,就是杨某毕生的道统。亦是灭蒙古、击战神,抗击世间一切外力的必胜之道。”银川公主原本默默无言,此时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地道:“杨大人,何谓政道?”

    杨肃观环顾堂下,道:“政者、正也。率以正,孰敢不正?这个政道,其实也就是正道,然诸位可曾想过,古人造这个‘政’字之时”手指提起,定向墙上那个“政”字,道:“为何要多加一个‘’字边?”

    牟俊逸冷笑道:“拿着正字作章啦。”杨肃观微笑道:“说得好。正道者,所行皆为对的事。政道者,所言必是对的事。这个‘言’字呢,便是让你打从心里相信,我所作所为的这一切”行下台来,俯身望向牟俊逸,握住了他的手,静静地道:“都是对的事情。”

    牟俊逸哼了一声,别开头去,这回却也没再讥嘲了。一旁何大人干笑道:“杨大人,你靠着这个‘政道’,便能挽救花剌模吗?”杨肃观道:“这个自然。打一开始,花剌模就用不了扎兰丁,甚且也用不了摩诃末,哪怕再多的贤臣勇将,也无法挽救当时危亡。说来世间能救花剌模的,也只有这个‘政道’。”众人愕然道:“为何如此?”

    杨肃观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个“政”字,道:“诸世,欲知一国之兴衰,必先观何处?”载昊道:“必先观钱粮。”樉德道:“必先观姓。”载允道:“必先观军马。”小胖狂喊道:“必先看神仙姐姐漂不漂亮!”

    杨肃观道:“勋毅有大才,你说吧,欲知一国之兴亡,必先观何处?”那勋毅道:“观一物,必先观其内。”杨肃观道:“何为一国之内?”勋毅道:“为姓。”杨肃观道:“何为姓之内?”勋毅道:“为法制风气()。”杨肃观道:“很好,那法制风气之内呢?”

    勋毅沉吟不语,马人杰便道:“天下之风气,必起于天。”杨肃观道:“是了,那天之内呢?还有什么?”牟俊逸冷笑道:“私心。”杨肃观哈哈笑道:“俊逸兄大材。天之内有私心。可牟大人怎么不说说,天的私心都藏于何处?”

    牟俊逸咳嗽几声,并不回话,杨肃观笑道:“难得世都在这儿,牟大人不说,那杨某说。这帝王私心之所在,便在后宫。那儿有他最心爱的人,故而在他心中的份量,足与天下等值。”

    这话已然影射时政,自是谁也没接口。良久良久,忽听马人杰道:“若是皇帝并无所爱之人呢?”杨肃观道:“那他就不懂得爱任何人。他的私心会是古往今来、天下最重。”

    杨肃观笑了笑,望向了银川公主,又朝诸大臣瞧了瞧,道:“所以杨某观花剌模之国政,第一件事不是看它的府库存粮,也不是看它的姓风气,而是看摩诃末的后宫,看看他的私心何在,看看有谁可以分掉他的权。”灭里啊了一声:“你你说得是秃儿哈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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