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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部分

英雄志-第7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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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事情牵扯到侄儿身上,对方竟有见猎心喜之意,崔风宪沉下了脸,森然道:“真心劝你一句。你要是弄伤了我的侄儿,十条性命也不够赔。”崔中久笑道:“怎么?你侄儿有靠山么?”崔风宪厉声道:“听好了!他是魏宽的女婿!”

    “魏宽”二字一出,崔中久脸色一变,笑容登时消散无踪。其余朝鲜武官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想来魏宽武功之高,威望之大,当足以撼动天下群雄。

    一片寂静中,忽听“啪”地一响,对面立起了一只高大黑影,正是那名英俊男起身了。他拍了拍手,那崔中久闻讯转身,恭恭敬敬地向那人躬身,模样之谦卑恭顺,宛如晚辈之于长辈,全无先前说话的一分张狂。

    那英俊男缓步向前,瞬息之间,满场武官全数向旁让开,但见申玉柏随侍在前,崔中久、柳聚永陪伴在后,这人排场竟如皇族般浩大。

    眼见对方益发逼近,崔风宪摆出了掌式,低声道:“大家退后。”两名婢女脸色苍白,一左一右携著崔轩亮的手,慢慢向后退去,众船伕身上飕飕发抖,人人手持刀械,把少爷护在人群当中,一步步退向船头。

    崔风宪一夫当关,他孤身挡在人群前,跟著扎下马步,但见他身上衣衫气流鼓盪,竟已佈满功劲。

    那英俊男缓缓站定,看他左手叉腰,右手慢慢一招,猛听“嗡”地一声,身旁柳聚永纵身而出,拔剑出鞘,霎时间寒光大现,刺得众人玻鹆搜邸

    朝鲜本是人荟萃之地,与东瀛人相比,他们像是“小中华”,与中国人相比,他们却更像突厥女真,兼具关外契丹的草莽,与那儒汉人的风华,终于焠炼了“高丽剑”与“济刀”这两大名物。

    看这“柳名士”手中宝剑青铜所铸,竟与春秋战国的吴越剑有几分神似。水雾从他身边飘过,那剑锋宛如鸭绿江水,古远悠长,让人目眩神驰,

    左是“目重公”,右是“高丽名士”,崔风宪见敌方来了两人,忍不住又慌又急,顿时戟指大骂:“无耻之徒!不是说好了以一对一么?怎又想以多欺少了?”

    那英俊男凝视着崔风宪,轻轻说了几句朝鲜话出来,一旁申玉柏通译道:“崔老英雄莫怕。我家主人说,你信守然诺,便算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也不肯相负。如此人物,天下间已很罕见了。”崔风宪骂道:“废话连篇!你家老板若真佩服我,那便叫他趁早滚蛋,少在这儿纠缠。”

    申玉柏摇头道:“对不住了。我家主人职责在身,为了保卫千千万万的朝鲜同胞,他定得带走那个东瀛人。”崔风宪喝道:“少跟我来这套大义凛然的废话!你家老板到底有什么屁放!快些喷出来吧!”

    申玉柏道:“我家公说了,两国相争,死伤再所难免,如今崔老英雄不愿交人,可局面也不容我方退让,形格势禁,别无办法,他只能请你回去交代遗言。”

    听得“遗言”二字,满船上下尽皆骇然,崔轩亮大怒道:“胡说八道!你们才要交代遗言!”

    崔风宪浑身震动,当知对方真有十成十的把握杀了自己。想起近日身体违和,血脉不畅,骤然间,心里出了一个不祥念头,他惊觉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

    人孰无死,此生六十五载,庸庸碌碌,死了也就罢了。可侄儿年纪还小,家里的两个女儿也不曾出嫁,自己怎能这样丧命海外?崔风宪心中酸楚,他慢慢低下头去,一时之间,心里起了投降之意。

    崔轩亮见他迟迟不动,登时吶喊道:“叔叔!这些人好狂!你快打死他们一两只啊,让他们晓得你的厉害!”正催促间,却见叔叔转过身去,低声道:“老林、老陈,你俩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说。”

    崔轩亮獃住了,万没料到英雄盖世的叔叔,真也有交代后事的一天。他眼眶一红,蓦地扑了过来,大哭道:“叔叔!叔叔!你别这样!要是真打不过他们,那咱们就投降吧!”

    少年人易于激愤,一会儿叫嚣宣战,一会儿哭泣投降,终究是少了定性。听得侄儿的哭声,崔风宪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见两名婢女也在瞧着自己,便道:“小茗、小秀,劳驾妳俩,替我盯着他,别让他胡闹。”

    两名婢女低下头去,轻声劝道:“崔二爷,事不关己那东瀛人和您非亲非故的您这又是何苦”崔风宪摇头道:“两位姑娘,崔某也与你们非亲非故,可你俩今日若是遇险,崔某一样性命相护。”

    那两名婢女听得此言,登时啊了一声,心里不禁起了敬重之心,崔风宪把侄儿推给了她俩,喝道:“替我看着这小!别让他哭哭啼啼,老是丢人现眼。”言讫,便带著两名老下属,转身离去。

    人来到了甲板角落,崔风宪环顾两名部属,沉声道:“老陈、老林,你俩跟了我一辈,崔某自忖相待不薄。如今件事交代,盼你俩日后给我办到。”

    老陈哭道:“二爷您又做傻事了”崔风宪嗤了一声,道:“傻就傻!这天底下若没几个傻人,那人间还有什么意思?”

    两名老汉自知无法再劝,只能垂忍泪,默默点头。崔风宪冷冷地道:“件事给你们。第一,我若是不幸战死,你俩便把我的尸身带到烟岛,葬在我大哥身旁,不必带我回中原了。”

    听得二爷决心要死,老陈呜呜地哭出了声,怎也说不出话来。老林委实按耐不住,大喊道:“二爷,你又胡乱逞强了!你这般不明不白的死,您要我怎么跟嫂说?”

    想到了老婆女儿,崔风宪睁着一双怪眼,泪珠在眼眶里滚动,道:“第第二件事我死之后,这艘船就送给弟兄们,盼你们相互扶持,以后每个月每个月再拿一点银两供养供养”说着此处,好似难以为继,只得咬紧了牙关,把头别了开来。勉力道:“供养我老婆小孩,崔某地下有知,也会感激涕零。”

    两名老汉垂下头去,已是泣不成声。想他们永乐旧部为了“靖难”二字,长年来背负天下骂名,可彼此间的袍泽情谊却只有更加深厚。崔风宪咬住了牙,道:“最后一件事,是关于亮儿的。”

    崔风宪要托孤了,两名老汉痛哭失声,纷纷跪了下来,垂泪道:“二爷放心,咱们便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扶持少爷长大成*人。”

    崔风宪听得此言,心下不由一阵欣慰,便露出了笑容。道:“我与大哥自小相依为命,十七年前中道分别,他只留下了这么个遗腹给我。崔某此生唯一心愿,便是把孩教养成材,看著他成为一条铁铮铮的硬汉,那崔某是死也无憾了。”

    老林哭道:“二爷您要是捨不得少爷,那就向那些人投降吧。”崔风宪怒道:“放屁!我这辈最恨的,便是那帮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小人,我今日若把亮儿教成了无耻之徒,我死后焉有脸面见我大哥!”

    崔风宪是个倔强的人,一辈不知干过多少傻事,老陈老林知道他的脾气,一时呜呜啜泣,点了点头。

    崔风宪深深吸了口气,道:“记得,我死之后,你俩务必带著亮儿,把他交到魏宽手里。就说这孩从小没了爹娘,如今如今叔叔又不幸客死途中,求魏宽求魏宽”说到此处,心中一酸,泪水终于滚落了腮边,呜噎道:“看在我大哥的面上,务必收他为徒”

    人之将死,其鸣也哀,眼看二爷垂泪了,老林、老陈大哭道:“二爷,您您要少爷另投名师,那那崔家的武功呢?以后谁来继承?”

    崔风宪擦去泪水,嘆道:“傻,丹鼎派第一绝,便是‘元元功’,我崔家的‘八方五雷掌’,则是外门硬功的翘楚。倘使魏宽愿意把‘元元功’传授给亮儿”说到此处,眼中露出了光彩,霎时深深吐纳,道:“我崔家扬威天下之日就在眼前。”

    两名老汉颤声道:「二爷,所以您……您此番过来求亲,就是为了这个元元功』?」

    崔风宪颔道:“没错,这就是我上烟岛求亲的用意。我自己受限于内力,虽有‘八方五雷掌’,却仅能发到第式,再来便上不去了。倘使亮儿内外兼修,身具‘元元功’的绝顶内力,兼加‘八方五雷’的无敌打劲,称雄武林,已是指日可待。”

    两名老汉啊了一声,方知崔风宪高瞻远瞩,早已为侄儿打算了一生。他拍了拍两名部属的肩头,道:“记得,我若不幸身死,你俩务必转告亮儿,要他不必为我报仇了。”老陈哭道:“为什么?”

    崔风宪道:“我并不恨那些朝鲜人,可我也无法交出那个东瀛人。因为我有羞耻之心,所以得为自己的义理出战。记得,日后亮儿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愧对祖上之事,你俩便把我今日的话说给他听,要他知道羞耻。”

    眼见两名部属哭著点头,崔风宪心下宽慰,自知他俩定能不负所托。他了衣装,随即步下场中。眼见柳聚永已在等候,当即道:“柳兄,让你久等了。”

    申玉柏淡淡问道:“崔老英雄,你的遗言都交代好了么?”

    崔轩亮本在低头啜泣,听得此言,立时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来,却给两名婢女拉住了。崔风宪坦然一笑,道:“多谢申老弟关心。在下只望诸位信守承诺,一会儿崔某若能取胜,你们能依约离去。”

    申玉柏转头望著那名英俊公,随即说道:“放心。我朝鲜武人最重诚信。一会儿崔老英雄若是不幸身死,我们也只会带走那名东瀛人,绝不会为难你的侄儿。”

    听得对方再次提及侄儿,崔风宪眼中闪过怒色,他哼了一声,指节交握摩挲,啪啪有声,转到柳聚永面前,喝地一声,把脚重重一跺,旋即肃然抱拳:“安徽崔二!拜会柳大掌门!”

    崔风宪长年在海外走动,名气并不如大哥这般响亮。可此时抱拳躬身,全身功劲展露,透露了名家风范。朝鲜武官看在眼里,都是暗暗点头。

    柳聚永的内家功夫承继于关外的“铁松派”,自也算是中原武林人物。眼见崔风宪有礼,便也提起长剑,剑尖朝天,报以一礼。

    崔风宪见他宗师气范,自也不好操爹干娘的乱骂,便又躬身道:“先生不必客气。你我各有道理,谁也不必让谁,来!生死便是见证!这就请赐招吧!”说话间衣衫一振,摆出了拳脚架式。

    柳聚永见了他的身法,自知对方善于近身搏击,当下向后退开了一步,剑尖朝地,眼观鼻、鼻观心,等著崔风宪发招。

    眼见对方神色静默,竟是一动不动。崔风宪自也暗暗忌惮,他偷眼去看对方的宝剑,只是那柄剑较中原用剑为宽,剑柄也较长,朦胧雾气中,剑锋沾满了铜绿,望来碧幽幽的,上头还铸造了“大武神王”四个篆字,下头依稀还有些铭,双方相距远,却也无法细观。

    “高丽剑”形似吴越古剑,看这柄“大武神王剑”剑面宽广,少说二十来斤。剑招必也古拙缓慢,一会儿自己若能快招抢攻,或有胜机。

    崔风宪自知近日气血不宁,不耐久战,稍稍算定了对策,身影微晃,立时正要向前试招,猛听“嗡”地一响,面前精光大见,长剑竟已扑面而来。

    崔风宪心下震惊,没料到这剑如此快法,他急急甩头避让,却还是慢了一步。

    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颈,满船人众颤声道:“二爷”

    “操!”崔风宪骂了一声,举手起来,朝脸上抹了抹,但见掌心里全是鲜血,对方的剑招快得匪夷所思,竟在眨眼间割破了自己的左颊,划出了一道寸来长的口。

    青铜古剑沉重古旧,剑招却能迅雷不及掩耳。想来对方练有“寒冰神掌”,是以腕力沉雄若此。崔风宪心知不妙,他见地下散置了大批兵器,霎时脚尖一点,挑起了一柄单刀,握于掌中。

    崔风宪平时专用一双肉掌御敌,如今手握单刀,不免让众船伕微微一愣。老陈、老林与他相识已久,此时却都暗暗颔,晓得二爷要出全力了。

    越是泯不畏死之人,越不肯轻易送死。当此关头,崔风宪要苦苦求生。唯独如此,他才能看着儿女长大成*人。

    两大高手面面相觑,脚下开始走动,双方眼盯眼,面对面,各自放低了身段,骤然间剑光再闪,柳聚永这剑更加快了,这回崔风宪却早已有备,他闪电般地挥刀出去,噹地一声脆响,刀剑相交,火光四溅,手上单刀已然折为两截。

    崔风宪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对方的宝剑非同小可,他把单刀奋力抛出,就地打了个滚,随即脚尖一点,踢起了一柄郾月大刀,便向前方攻去。

    郾月刀长有一丈,重达六十四斤,刀桿乃是精钢所铸,平日给崔风宪拿来压舱底,从没想过拿来御敌,只是此时对方手持绝世宝剑,自己也只能拿出了关老爷的大铁刀,一会儿以大吃小,或能靠著沉重份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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