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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廊桥遗梦 作者: j.r.沃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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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夜做爱时我穿的就是那件衣服。我一辈子都没有像那天那么漂亮过。这件
        连衣裙是我对那段时光的小小的,傻傻的纪念。所以我从来没有再穿过,也拒绝给? 你穿。
        罗伯特一九六五年离开这里以后,我意识到我对他的家庭背景知之甚少。不
        过我认为几乎对其他一切都已了解——也就是在那几天中值得注意的一切。他是
        独生子,父母双亡,他生于俄亥俄州一个小镇。
        我连他上过大学没有,甚至上过中学没有也不清楚。但是他有一种质朴的,原
        始的,几乎是神秘的聪明智慧。对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是随海军陆战队到南
        太平洋的战地摄影记者。
        他结过婚,遇到我之前很久已经离了。没有孩子。他的前妻是搞音乐的,好像
        记得他说是个民歌手之类的,他外出摄影长期不在家的生活使婚姻难以维持。他
        把破裂的原因归罪于自己。
        除此之外,据我所知罗伯特没有家。我要求你们把他看作我们的亲人,不论这
        一开始对你们有多困难。至少我有一个家,有与人共享的生活。罗伯特是孤身一人
        这不公平,我当初就知道。
        由于理查德的缘故,也由于人们爱讲闲话的习惯,我宁愿(至少我自以为是这
        样)这件不传我们约翰逊家之外。不过我还是交给你们来判断该如何处理。
        在我这方面,我当然决不以同罗伯特。金凯在一起为耻。恰恰相反。这些年来
        我一直爱着他爱得要命,虽然由于我自己的原因,我只有过一次设法同他联系。那
        是在你们的父亲去世之后,结果失败了。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由于这种害怕,就
        没有再作偿试。我就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当一九八二年这
        个包裹同律师的信一起来到时我是怎样的心情。
        如我所说,我希望你们理解,别把我往里想。如果你们是爱我的,那么也该爱
        我做过的事。
        罗伯特。金凯教给了我生为女儿身是怎么回事,这种经历很少有女人,甚至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体验过。他美好,热情,他肯定值得你们尊敬,也许也值得你们
        爱。我希望你们两者都能给他。他以他特有的方式,通过我,对你们很好。
        望好自为之,我的孩子们。
        母字
        厨房里寂静无声。迈可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卡洛琳环顾四周,看着洗涤池,地板,
        桌子和每一件东西。
        当她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像耳语,〃哦,迈可,想想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来这样要
        死要活地互相渴望。她为了我们和爸爸放弃了他,而他为了尊重她对我们的感情而远远离去。
        迈可,我们想到这简直没法处之泰然。我们这样随便对待我们的婚姻,而这样一场非凡的恋爱
        却是因我们而得到这么一个结局。〃
        〃他们在漫长的一生中只在一起度过了四天,只有四天。就是在我们去参加那可笑的伊利
        诺伊州博览会的时候。你看妈妈这张照片,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子。她真美。这不是照相的
        美,而是由于他为她做的一切。你看她,放荡不羁,自由自在,她的头发随风飘起,她的脸生动
        活泼,真是美妙极了。〃
        〃天哪,〃迈可只说出得出这两字,他用厨房的手巾擦前额,在卡洛琳没看着的时候轻轻擦
        了擦眼睛。
        卡洛琳又说:〃显然这些年来他没有跟她联系过。他死时一定是孤身一人,所以才让人把
        相机寄给她。〃
        〃我记得我跟妈妈为了那件粉色连衣裙吵架的事,接连好几天,我嘀嘀咕咕闹着要,并且
        问为什么不行。后来我拒绝跟她说话。他只说一句:'不,卡洛琳,这件不行。'〃
        迈可想起他们现在坐的这张旧桌子,就因为这,弗朗西丝卡才在他们父亲死后要搬进来。
        卡洛琳打开那软包装的小信封。〃这是他的手镯,项链和那小圆牌。这是母亲在信里提到
        的那张纸条,就是她钉在罗斯曼上的那张。所以他寄来的这座桥的照片上看得出来桥上钉着
        纸条。〃
        〃迈可,我们该怎么办?你考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跑到楼上去,几分钟后拿着那件粉色连衣裙回来了。那衣服叠得好好的包在塑料纸里。
        她把它抖落开,举起来给迈可看。
        〃想象一下,她穿着这件衣服在这儿厨房里跟他跳舞。想一想:我们大家在这里度过了多
        少时光,她在为我们做饭,坐在这里同我们谈我们的问题——讨论到哪里去上大学,谈维持成
        功的婚姻有多困难的时候,必定时时刻刻看到什么的形象。天哪,我们跟她相比多么天真,多
        么不成熟。〃
        迈可点点头,走到洗涤池上面的碗柜旁。〃你想母亲会留下什么喝的吗?我可真想喝。回答
        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他在碗柜里掏来掏去,找到一瓶白兰地,几乎空了。〃还够两杯,卡洛琳,要一杯吗?〃
        〃好。〃
        迈可从柜子里拿出仅有的两只白兰地杯子放在黄色贴面的餐桌上。他倒空了弗朗西丝卡
        最后一瓶白兰地,而卡洛琳开始默默地读第一册笔记本。〃罗伯特。金凯于一九六五年八月十
        六日一个星期一来到这里。他正设法找罗斯曼桥。那是下午近黄昏时分,天很热,他开着一辆
        小型卡车,他给它取名叫哈里……'


        后记:塔科马的夜鹰
        我写罗伯特。金凯和弗朗西丝卡的故事的过程中,我对金凯越来越感兴趣,觉得我们对他
        和他的生平知道得太少了。 在本书付印前几个星期我又飞往西雅图,试图再发掘一些关于他
        的尚未发现的情况。
        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他爱好音乐,本人又是个艺术家,那么在皮吉特的音乐文艺圈中也许
        会有人认识他。西雅图时报的编辑帮了我的忙。虽然他不知道金凯其人,但是他向我提供了该
        报纸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二年的有关部分,这是我最感兴趣的时期。
        在翻阅一九八零年的报纸时我见到一张黑人爵士乐演奏者的照片,是一个名叫约翰。〃夜
        鹰〃。卡明斯的高音萨克斯管吹奏手。照片旁署名罗伯特。金凯。当地音乐家协会给了我卡明斯
        的地址,并且告诉我他有好几年没有参加演出了。地址是塔科马一个工业区附近一条叉道。
        我登门几次才碰到他在家。开头他对我的提问有点防范,不过我说服了他,使他相信我对
        罗伯特。金凯的兴趣是严肃的,善意的。 之后,他就亲切地,敞开来谈了。他同我谈话时七十岁,
        我总是打开录音机让他告诉我有关罗伯特。金凯的情况。以下是略加整理的他的谈话记录。
        〃夜鹰〃卡明斯谈话录
        我那会儿住在西雅图,在肖蒂乐队干活儿,我需要一张好的黑白相片做广告。那个吹铜管
        儿的告诉我有个家伙住在那儿一个岛上,照得不赖,他没有电话,我就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
        他来了,可真是个怪里怪气的外乡老汉,穿着件仔裤,靴子,桔黄背带,拿出那老掉牙的破
        相机,看上去简直就不像还能开得动,我心想,呵呵!他让我拿着号靠一块浅色墙呆着,要我就
        就这么说,不停的吹。开头的三分钟那小子就站在那儿盯着我看, 真是死盯着我看,那是你从
        来没见过的最冷冰冰的蓝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照相,然后他问我能不能吹,我吹了。 我吹了大约有十分钟,他
        就在那儿不停地扣扳机,照了一张又一张,然后他说:〃好了,我照好了,明天就给你。'
        第二天他把相片儿拿来了。我真给镇住了。我过去照过好些相。 可这几张是最棒的,比以
        前所有的都好得多。他要了我五十元,我觉得挺便宜。他谢了我,走了。他往出走时问我在哪儿
        演奏,我说〃肖蒂乐队〃。
        过了几个晚上这后,有一次我往观众席里望,瞅见他坐在旮旯里一张桌子边儿,听得绝对
        认真。从此他每礼拜来一次,总是在礼拜二,总是喝啤酒,不过喝得不多。
        我有时候在休息时过去跟他聊几分钟。他挺安静,话不多, 不过确实挺好处的。他总是有
        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吹一曲。过了不久我们有点熟了。 我喜欢到港口去看水,看船,发
        现他也是。后来熟到一块儿坐到长板凳上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也就是一对老家伙随便谈谈
        心,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趟,有点过时了。
        他常带着他的狗,挺好的狗,他管它叫〃大路〃。
        他懂魔力,搞爵士音乐的也都懂魔力,也许正因这个我们谈得来。你吹一个调子已经吹了
        几千次了,忽然有一套新的思想直接从你的号里吹出来,从来没有经过你头脑里的意识。他说
        照相,还有整个人生都是这样的。然后他又加一句,:跟你爱的一个女人做爱也是这样。'
        他那会儿正在干一件事,想把音乐转变成视觉形象。他跟我说:〃约翰, 
        你知道你吹这支曲子的第四节时差不多总是即兴重复的那调子吗?好了,我想我那天早晨把
        这拍成照片了。那天光线照在水上恰到好处,一只蓝色的苍鹭正好同时翻过我的取景器,我当
        时听到你吹那重复的调子,同时也真正看见了那曲调,于是扣下扳机。〃
        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把音乐变成形象的工作上,简直着了迷。不知道他靠什么过日子。
        他很少讲他自己的生活。我一直只知道他照相旅行过好多地方,再多就不太知道了。可是
        有一天我问起他脖子挂的链子底下的那个小东西。凑近着可以看见那上头刻着〃弗朗西丝卡〃
        我就问:〃这有什么特别意思吗?〃
        他好一阵了没说话,光盯着水看。然后说:〃你有多少时间?〃〃得,那天是礼拜一,是我的休
        息日,所以我说我有的是时间。〃
        他讲开了,像是打开了水龙头,整整讲了一下午,一晚上。 我觉得他把这事藏在心里已经
        很久很久了。
        从来没提过那女的姓什么,也没说过这事发生在哪儿。可是,说真格的!罗伯特。金凯讲她
        的时候真是个诗人。她一定是个人物,一位了不起的女士。他开头先引了他为她写的一篇文章
        我记得题目好像是叫个什么〃零度空间〃。 我记得我当时觉得这像奥奈特。柯尔曼的自由体即
        兴曲。
        好家伙,他一边说儿一边儿哭。 他大滴大滴眼泪往下落,老人才这么哭法儿,也就是萨克
        斯管才这么吹法儿。 这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老是要求我吹。于是,说真格的,我开始喜
        欢上这小子了。能对一个女人这么钟情的人自己也是值得让人爱的。
        我老是想着这件事儿,想着他跟那个女人共同有的那东西力量有多强大,想着他叫作〃老
        方式〃的东西。 于是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把那力量,那段爱情演奏出来,让那〃老方式〃从我
        的号里吹出来,这里头有一种他好的特别抒情的东西。〃
        于是我就写了这个曲子——花了我三个月时间。我要保持它简单,优雅。复杂的玩意儿好
        弄。简单才难。 我每天都在那上头花功夫,直到开始对头了。然后我又下点功夫把钢琴和低音
        提琴的过门谱子写出来。最后有一天晚上我演奏了这个曲子。
        那是星期二晚上, 他跟往常一样,在听众席里头。反正那是一个不太热闹的晚上,可能一
        共有二十来个人,没人太注意我们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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