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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早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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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今天,重新站在你们班这个讲台前,我……我该怎么说呢?”
  钟林有些激动,一时说不下去了。同学们静静地听着,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我很感谢你们的信任。能不能干好,我没有把握,但我一定尽力尽心。”
  这是钟林的心里话。这一次当班主任,与上一次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要尽力。并不是所有人对工作都能尽力的。也并不是所有人尽了力就把工作干好的。
  所以,他还要尽心。尽力尽心。他想了半天,想出了这四个字,表达自己的心情。
  “今天这节课,我想先不讲课。我想先来谈谈我对爱情的看法。而且,想谈谈自己的经历……”
  全班立刻活跃起来。他们没有想到,钟老师会来这么一手。
  “为什么我想这么做呢?因为,这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班,有些同学早早就涉入这个深深的海洋了……”
  全班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感到脸红。而是感到好玩。因为从钟老师略带揶揄的口气中,他们知道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们。
  “也许,我对于你们搞对象的百分比还不大清楚。当然,我指的是所谓的搞对象。你们别不爱听。你们这么大年纪搞对象,有你们纯洁的一方面,但也有你们幼稚的一方面,甚至荒唐可笑和愚蠢的一方面。我说的不差吧?”
  大家又笑了。
  “既然大家关心,说明你们对它还不大理解。越是不大理解,也就越想追求,越想得到它。正象一首歌里唱的‘爱情象一只鸟儿,谁也不能驯服它,没有人能捉住它,你要捉住它,它拍着翅膀飞走了。你要寻找它,它就躲避。你不要它,它又飞回来了。’爱情,比陈景润研究的那个哥德巴赫还要哥德巴赫。”
  大家更加活跃起来。
  “心理学上说,象你们这样年龄的学生,处在‘性的萌动期’……”
  班上的同学,有的叽叽笑,有的睁大了眼睛,有的垂下了头,有的用手指绞着手指……在他们接触的这些老师中,这是第一个把“性”这个词搬到教室里来。
  “可以这样讲,这种年龄是危险的年龄……这种时期性的成熟与人的成熟并不成比例。从生理上讲,你们的第一性征以及第二性征发展得很快。但从精神上讲,你们还远远没有成熟。两者之间的不平衡,便是你们班,也是所有中学生存在的危机……”
  这些有些抽象的话,没想到同学们听得很入迷。正象钟林预料的一样,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们一知半解,如同旱地,渴望雨水的浇淋。而我们原来教育内容中,基本上是排斥这方面的内容,这与学生的要求,也不成比例。
  “下面讲讲我自己。”讲到这儿,钟林嘴唇一动,微微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那笑的意味令人难以捉摸。
  “和你们一样,上高中时,我也还不成熟。可以讲,比你们还不成熟。那时咱们这所学校是男校。搞个活动,都要和女校的同学一起搞。国庆节之夜的狂欢,每年一次。我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打篮球行,跳舞不行。而且,越不行越不愿意练,常常在练舞时逃跑。等到国庆节那一天晚上,我就露了怯。我的舞伴那个女同学……用你们班上发明的词,她长得很……‘比由’。开朗,爱笑,老远就能听见她笑。是她的笑声吸引了我。可她和我跳舞受了罪,我总踩她的脚。她穿一双白网球鞋,一双袜口带红边的白袜子。结果,她的鞋和袜子被我踩得黑黑的。
  她还在格格地笑。
  我很过意不去,也很尴尬。那时候,奏的乐曲不象现在这么花式,也没有什么迪斯科,大都是广东音乐,《步步高》、《紫竹调》、《金蛇狂舞》什么的。
  我实在不想跳,又想逃跑,谁知被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胳膊。让一个女同学的手挨到自己的胳膊,我当时脸一下子就红了。那时候,我们远不如你们现在开化。可以说,还有许多封建意识。男女方面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干吗跑呀?’她笑着问。
  我说:“我……‘
  ‘来,我教你。’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学。不过,我的乐感和腿脚一样差。还是踩她的脚。我的脑门子出汗了,又不好意思跑。……
  一曲下来,我看她挺累,我还没有学会,觉得对不起她,想对她说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等乐曲起来,她又向我伸过来手,我不好意思拒绝那双热情的手。说心里话,也很想再握握那双温暖的手。我又跳了,一直到晚会结束,她一直在苦苦地教我,我却一直也没有学会。我太笨了。
  我对她说:“你看……我太笨了!‘
  她笑着说:“你笨什么呀?我看过你打篮球,挺灵的嘛?‘说完,她便跑走了。
  她看过我打篮球,而且还有印象。这普通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久久没有平静。
  你们自然知道,这种年龄,对女同学最敏感,常常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莫名其妙激动半天。后来,通过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是她们学校学生会的文艺委员。
  以后,在上学的路上,我时常碰见她,只是点头笑笑。我很想见到她,见到她,心里就高兴。每天上学,只要在路上见到了她,一天的课上得都痛快,见了她,我常常胡思乱想:明天见到她,一定和她主动打个招呼。甚至想买两张电影票,给她一张……可下一次见到她,还只是点点头,笑笑,擦肩而过。她总是笑,却显得很矜持。我也没有勇气。于是,我只好盼望第二年国庆节快快到来。
  第二年,国庆节还没有来,‘文化大革命’来了。什么‘文化大革命’呀?是大革文化的命。跳舞,被当成‘四旧’铲除了。国庆节之夜的狂欢只好留在梦里了。第二年,我要到北大荒插队。临走前,不知怎么搞的,我很想见见她。希望她也去插队。而且,也是去北大荒。我问班里的文艺委员。他见我问她,吃惊地望望我:“怎么?你还不知道?她死了呀!‘她是在’文化大革命‘那一年,红卫兵威震红八月时,被皮带活活打死的。就因为她死死抱着她妈妈,不让他们打。她妈妈是个资本家……
  说心里话,我当时惊呆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活泼,开朗,爱唱爱跳,这么快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现实。我去北大荒,本来打算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这一下心情陡然变了,世界似乎变得昏暗起来……这些都是题外的话了。我只是想说……“
  “铃——一”下课铃声响了。响的真不是时候!
  “钟老师,接着讲!接着讲吧!”
  同学们听入了迷,纷纷要求着。
  “好!我接着讲,……我是想说中学生的恋爱……是客观存在,也不都是肮脏的,……它比大人……纯洁。因为它本身没有一点物质的要求和世俗的偏见。
  它完全是从双方爱的本身出发的。但是,这种爱很幼稚,脆弱。心理学上讲:”
  对高尚异性的向往,正是自己培养出高尚性格的原动力。‘关键是要使自己的这种爱高尚……要否定的并不是你们中学生的早恋本身,而是在这中间你们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幼稚和闪失、偏颇……“
  “铃——”上课铃声又响了。
  这节课是乔老师的数学课。她抱着圆规、三角板,推门一看,屋里静悄悄的,觉得异常奇怪。
  钟林站起来,抱歉地对乔老师说:“乔老师,真对不起。这节课,我得占用一下,明天我的语文课再补给您吧!”
  “对!”同学们竟鼓了掌。
  “行!”乔老师关上教室门,走了。她奇怪,学生们听什么呢?这么大兴趣?真行,不管是容老师,还是钟老师,有事怎么总占我的数学课呀?不过,从同学的表情上看,他们对钟老师讲的比对她的数学课要向往。
  教室里,钟老师接着讲他的第二次爱情经历。
  “在北大荒插队时,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怎么爱上的?很简单,我那时候身强力壮,干活是二齿钩挠痒痒——一把硬手。她身单体弱,干活时,我常常帮助她。由于她干活不行,加上有那么几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海外关系。她挨了批判,说她资产阶级思想严重等等。我很同情她。就这样,我们俩渐渐地好了。有一年,进完达山伐木,我和她都去了。春节放假休息三天,我和她留下,看守那些伐下来的树木。春节过后,事情就来了。那时是不准知识青年谈恋爱的。爱情和资产阶级思想是同义语。她被队上的头儿叫了去,威逼她交待是不是和我在谈恋爱。
  她非常害怕,就承认了……”
  这段历史对于他们是那样陌生。他们很难想象,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居然还曾经有那样一段阴暗的年月。他们会说:“你们那时也太老实,太愚昧了吧?”
  是的,我们只能承认。他们是比我们这一代要强。他们再也不会盲目听信权威了。
  “最后的结果是,棒打鸳鸯,我被发落到最远的新开荒队当统计,她到了另一个开荒队当了卫生员。但是,隔住山,隔不住心。我们照常通信。休息天,虽然相隔有五十多里,照样见面。她请我原谅她向领导坦白了一切。我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她呢?艰苦环境,两颗受难的心最容易相通。
  “后来,也就是前两年,我们先后回到了北京。我们商量好,一回北京,只要有个窝,我们就结婚。回北京后,正好赶上粉碎‘四人帮’以后恢复了高考制度。她说先别结婚,鼓励我考上大学。这是人生的关键时刻。要不,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我决定参加高考。那一阵子我很穷。每次去她家,我都拿不出东西,只好硬着头皮,空着手。她家还真不错,从来不说什么,只是鼓励我考大学。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我想一定要争口气,好歹要考上个大学。考大学,成了我唯一的大事。结果,第一年,我没有考上。第二年,我还是没有考上。我发现她和她家对我的态度有些变了。起初,是她家,见我一去,不再有笑模样儿了。
  她呢,只是哭,说她家不同意和我结婚。以后她不哭了,和她家一样,见我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我知道,一切都事过境迁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就不再做结婚梦了。过了不到一年,她突然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对象,是新近刚刚联系上的一个在海外的远房亲戚介绍的,是位香港什么商行的经理。结完婚,她便和她新婚的丈夫到香港去……”
  这时候,一直坐在教室里的苑静“砰”的一声站了起来,“咚咚”地踩着半高跟小皮鞋,摔门而出。
  钟林很想叫住她,忍住了。
  苑静推门又回到教室,对钟林说:“我不许你污蔑我姐姐!”
  全班哗然。
  钟林想解释一下。但是,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苑静摔门走出教室以后,钟林接着讲:“临走时,她到我家找到我,送给我一枚钻石说:“留个纪念吧……”
  全班同学几乎都气愤了,纷纷说:“扔了它!扔了它!”
  扔了吗?钟林收下了。纪念?是的,纪念……
  铃声又响了。下课了。这一节课过得真快。
  “我再说最后两句: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也是人类最复杂的感情。我觉得一个人,尤其象你们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对爱情的理解和认识还没有考虑到那些种种会影响自己生活的条件的时候,还带有极大的盲目性。从这点意义上讲,你们不可能不考虑这问题,但是谈恋爱,为时还早,所以才叫早恋吧!我想,只有随着对自己,对人生,以及对社会更为复杂的道德和责任认识和理解加深,你们,也包括我在内,爱情也会成熟起来。好,下课!”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只有钟老师和章薇一前一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动窝。
  钟林在想,刚才讲的一切,会给同学们留下什么印象和影响?真诚,可以将心换心。钟林相信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是真诚的。有没有保留?有的。谁也不愿把内心全部秘密暴露于外吧?每个人都有一座坟墓,专门埋葬以往的情爱和回忆。
  他和范静的姐姐苑莹,在那年春节,在那完达山的绿帐篷里,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年轻人,性和爱是如胶粘着的。而且,往往会分不清性和爱的关系和区别。钟林没有讲这些。他还没有勇气。
  回到北京,苑莹陪他一起到区招生办报名参加高考,然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医院。他是来参加高考的体检。苑莹则是来进行人工流产。本来,他们想马上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为了考大学!一个小生命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体检很快,只见大夫在体检表上刷刷地写着。苑莹做手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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