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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早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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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老师,玩两个球吧!”
  他再没心思玩了。本来他还想去游晓辉家,找他认真地谈一次。算了,他不想去了。他懒得去钻那个斗曲蛇弯的小胡同。
  他回家了。学生望着他的身影,有些捉摸不透。他们还年轻,哪里能够了解他内心深处的重重苦楚呢?唉!学生往往埋怨老师不理解他们自己哩。
  回到家里,钟林更烦。见到爸爸妈妈,可以脱掉外装,把在学校里锔住的硬板板面孔松弛下来,恢复他本来的面貌。他躺在折叠床上,胡思乱想。不行,说什么得请方校长给他找间单身宿舍。家里狭窄、憋闷,快要让他窒息了!
  苑静!都是让这个名字闹的吗?她真的是苑莹的那个小妹妹吗?上頁


 第四章   1
  梁燕燕长得并不好看。首先在于胖,这是当今姑娘们最忌讳的。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喝口凉水都长肉!越胖的姑娘越爱苗条,这不是普遍规律,但起码对于梁燕燕是合适的。她的衣裤都格外瘦,把肉绷得紧紧的,浑身圆嘟嘟的,象要流溢出来。幸亏她个头高,长得四衬,虽说胖些,还看得过去,并非胖得发蠢。
  加上她很会捣饰,还是很招人眼目的。在全班,乃至全校,她是绝对领导服装新潮流。唯一能和她分庭抗礼的,只有苑静一人。因此,她很是得意。
  她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离了婚,自打上小学一年级,她便跟着母亲一个人过。
  母亲原来是父亲的徒弟,当年身段苗条,如今长得也不胖,虽说已经年交四十,但袅袅婷婷,依然风姿绰约。母女俩走在大街上,人们都以为象姐俩。这让梁燕燕叹气,却让母亲得意。
  当初,父亲是厂里技术的一把手,技术比赛上过光荣榜,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哩,晚报上还登过介绍他的文章。他有了对象,是厂检验科的检验员,两个人相爱两三年了。这时候,母亲进厂了,在父亲手底下学徒。母亲那时候年轻,漂亮,整天在父亲眼皮底下转,搅得父亲心乱了。他爱上了她。能把一个上过光荣榜和报纸的全厂赫赫有名人物争夺到手,母亲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也疯狂地爱上了他。
  两个人结婚了。第二年,便添了梁燕燕。
  梁燕燕没有断奶,母亲发现他和原来的那个检验员旧情未断。她骂自己该死!
  光顾着高兴了,怎么忽略了这个检验员呢!真是糖吃多了不甜。检验员一直还没有结婚,痴痴地在等着他哩。他开始观察、注视。最后,终于在厂单身女宿舍里,堵住了父亲和这位检验员,赤条条地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她没有声张,只是上前打了那个女人一记耳光,便走出了屋。
  她开始报复。她开始乱找男人,而且故意当着父亲的面。最后,甚至公开把男人带到家里来过夜,而把父亲锁在门外,不许进来。
  父亲提出离婚。她不同意。她一直耗到那个检验员最后好孬找了个人家结婚之后,才同意和父亲离婚。
  这时候,梁燕燕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对这些事情似懂非懂。她只觉得爸爸很爱她,常常给她买好多吃的和玩的。
  母亲和已经搭上线的男人再也断不了。自然,她得到过许多好处。她也想象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可恶的男人统统赶走。自己再找一个男人,好好地过日子。可是,她的名声在外,谁敢要她呢?
  梁燕燕从小就在这样环境中长大了。母亲的名声,象影子一样到处跟着她。
  她到哪里,都会看见背后有人指指点点。仿佛那一切过错,不是由于母亲,而是由于她。
  她成熟得比一般孩子早。因为从懂事起,她家庭生活就被男人、女人之间错综复杂又简单得透顶,从开始种种兜圈子、迂回,故作姿态、假正经、虚假的爱、扭捏的情,一直到最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脱衣服上床睡觉……这些事情所充斥、所包围。母亲从来没有想到要避讳一下女儿。她似乎觉得女儿永远不会长大一样。
  梁燕燕刚上五年级就来了初潮。殷红的血迹洇湿了裤子。她正在看妈妈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本旧的《大众电影》,正在赌气,为什么那些女明星长得都比她好看。她叫了起来:“妈!”
  “怎么啦,驴吼马叫的!”
  “妈!我流血了!”
  “哪儿流血了?”
  当她指给母亲看时,母亲先是一愣,女儿才十二岁呀,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初潮?然后扔给一条裤杈和一条例假带,说道:“没事!是女人都有这么一回事!
  洗洗,换上吧!”
  做为女人,一生中那么一件大事,让母亲三言两语就对付过去了。但是,对于梁燕燕来说,却有着许多无法揭开的谜。比如:为什么要来月经?我是怎么生出来的?爸爸怎么也说我是他生的?男人和女人为什么总要睡在一起呢?……这些对性既神秘、好奇,又胆怯的问号,一个个,随着初潮的来临,不断扩大,加深,就如同湖水受到了波动,荡开了一圈大于一圈的波纹。她不敢对母亲讲,只是慢慢地观察,对于母亲有时候晚上带来男人,感到格外好奇了。她真想看看他们究竟干的什么名堂。
  母亲把她赶到外面的房间睡觉了。可是,已经晚了。
  一天晚上,一个男人,那是母亲的老相好,半夜里从母亲的房间里走出来。
  母亲没有送他。他们常常这样。走到外屋,月光分外亮,照得屋里白花花一片。
  梁燕燕睡热了,把被子全踢开了,露出一身滚圆的肉,白白的,细嫩而富有弹性。
  这让那一个男人看得眼馋。他在床前停住了脚步。随后,他便喘着粗气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她被惊醒了……
  正在这时候,母亲披衣出来,一见这情景,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把那人打下床,骂道:“你还是人不是!你欺侮老娘头上来了!”然后抡起他掉在床上的裤带,把他打出了屋门。
  梁燕燕不敢讲一句话。母亲抱着她哭了起来。
  这是初二夏天的事情。
  有了这一切,以往许多朦胧而又神秘的事情,一下子清晰了。而且,有了这一次肉体的体验,梁燕燕对性的要求也更明确和向往了。她总想那件事。她开始渴望接触到男同学。可是,班里男同学谁也不敢理她,都知道她的底。
  她上了高一,她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游晓辉。她知道他和吕咏梅是街坊,一直偷偷要好。可是,她偏要把游晓辉从吕咏梅手里夺走。这一点,大概来自她母亲的遗传。
  开始,游晓辉看不起她。但架不住她一盒盒烟,一张张电影票,一条条手绢……频频递过来。别看她整天胡思乱想,学习上还有点小聪明,考试时又能作弊,因此常常帮助游晓辉度过难关。更主要的,她的大胆,让游晓辉难以自禁。
  虽然,对这些问题,梁燕燕比对任何功课都要有学问,她比一般同学懂得都多。可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她从游晓辉那里,第二次尝到了男人的滋味儿。她和游晓辉都象顺着陡坡往下滑的车,越滑越快,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就在上个月,梁燕燕的例假没有来。她以为是其他原因。又等了一个月,依然没有来,而且明显犯困,想吐。她知道,坏事了。这几天,她一直没来上课,正想办法呢。
  她没敢对妈妈讲,只是对游晓辉讲了。
  “真的?不至于吧!”
  “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你要不认账,我就把孩子生到你们家去!”
  “你别嚷嚷!我的姑奶奶!”
  “那你得替我想个法子呀!学校里,本来就想整治我。这事要让学校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
  “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呢?”游晓辉忙了爪。白天,他还没事人一样,逮谁跟谁耍贫、逗闷子呢,现在,他也怕了。这事让学校知道了,还了得!少说得来个处分!要是让他爸爸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的腿砸断了!
  自从上个月,梁燕燕的例假没有来,他就胆战心惊的,但总觉得有个万一。
  万一不是呢?他幻想着侥幸。一个月,他的心又痒痒了。昨天,从爸爸的枕头底下,他偷了两个避孕套,这总保险了吧?谁知,晚上见到梁燕燕,他还没敢说避孕套让老长搜走的事呢,梁燕燕先把这桩倒霉的事告诉他了。
  “那你也得想法子!”
  梁燕燕虽说平日满不在乎,一遇到这种事,她也害怕了,止不住扑簌簌掉眼泪。
  这就是章薇要去电影院,看见他们俩在塑料菜棚下面嘀嘀咕咕的原委。
  游晓辉一见章薇,忽然灵机一动,来了主意,对梁燕燕说:“快叫章薇!”
  “叫她干什么呀!”
  “你就叫她嘛!”
  章薇的母亲是医生。她们家上溯三代都是医生。章薇的爷爷是区医院的院长,虽说在“文化大革命”中去世了,但老熟人很多。章薇去那里看病,从来是脚面水——平蹚的。求求章薇,让她找找她爷爷的老熟人,通融通融,替梁燕燕把胎打掉了,心病不就除了吗?
  游晓辉就是聪明。在关键时刻,他的聪明常常帮助了他。
  2
  短短两天,钟老师在章薇心目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她觉得这个老师和别的老师不大一样。尤其是不象容老师和“老长”、“石头”他们,一见了学生,就象见了仇人。一张照片,一摞日记,只有钟老师能够这样做。
  不知怎么搞的,梁燕燕怀孕的事情,章薇很想对钟老师讲。梁燕燕和游晓辉求她到医院说情,帮助打胎,这对于才十七岁的小姑娘来说,是件大事,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这不是找大夫看个一般的头疼脑热之类的病,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呀。她有些害怕。她怕别人说梁燕燕,也说她,把她和梁燕燕划等号。她和梁燕燕没有深交。她看不起梁燕燕。但她心肠太软,只是不愿意让她露丑,才答应了这件棘手的事。
  现在,她想找个能够帮助她的人。找谁呢?家里,只有姥姥一个人。班里,同学很多,谁能够帮助呢?学校里,那么多老师,哪个可以信任,可以把这样的事告诉他呢?这不等于送货上门,往人家枪口上撞吗?……
  她想起了钟老师。
  昨天放学以后,她去找钟老师。快走到办公室时,她犹豫了。这样的事,在全校恐怕开天辟地不能算头一件;也绝不多。老师总归是老师,还不当成典型来抓呀?
  章薇又走出学校。
  可是,这事又的确让她揪着一把心。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都是怀着忐忑又向往的心情的。她同样渴望有一个男朋友,能够爱她,崇拜她,保护她。但是,她想好的,不能越雷池半步。也就是说,不能出事!少女的贞操,这是姥姥对她讲了不只一遍的老话题。虽说,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毕竟在心里占了分量。现在,让她出面去办这种事情——求医生打胎,给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打胎!她实在后悔为什么心肠一软,竟然答应这件她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还得找钟老师!起码,可以探探他的口气。起码,他不会象老长和容老师干得那么绝。
  章薇就这样踌躇不决地又走进学校。可是,这时候钟老师已经从操场上同李江流几个同学分手,回家去了。
  命中注定,他帮助不了我!从学校里出来,章薇这样想。只好咬咬牙,明天自己去撞了。但愿医院里那几个熟识的大夫,能看着姥爷和妈妈的面子,高抬贵手,帮了这个忙。
  回到家,吃完晚饭,她依然心神不定。
  姥姥问:“薇薇,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她有些不耐烦。姥姥是疼她的,但她总觉得疼得她心里腻歪,疼得不是地方。
  章薇的父母都在青海地质队工作。当年他们一个从北京地质学院毕业,一个从北京医学院毕业,一个分配到了青海,一个留在北京。妈妈本来可以不走的。
  可是,她还是坚持走了。走的时候,姥姥哭成了泪人,姥姥骂妈妈一辈子再别进家门。可是,妈妈还是走了。在火车站,别人的家长都来送行,只有妈妈孤零零一个人,倚在爸爸的身旁。当火车驰出站台的时候,妈妈才突然发现姥姥、姥爷在,就在站台最旁边的一根大理石方柱边。她把头伸出车窗,大叫:“爸爸!妈妈!……”
  这就是爱情?爱情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这些都是姥姥在没事时,想念她的独生女儿时,对章薇磨叨的。爱情,一个刚刚懂事的少女,就是从妈妈、爸爸这件事情中开始揭开了它的面纱,朦朦胧胧地认识了它。
  章薇是在青海柴达木盆地靠近茶卡的一座绿帐篷里落生的。那时候,爸爸是地质队的分队长。妈妈是随队医生。大家劝她早早地回北京,或者到西宁生孩子。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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