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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飞白传-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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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必然是巨大伤痛袭过,女儿才能露出此般疯态。不忍和疼惜涌上心头,那身为父亲的碧海王,纵然是威严无边,纵然是怒火丛生,也不由压了性子,伸手轻轻落在女儿肩头,柔声安慰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嗔瞪着父亲,霎时间清泪喷涌,几乎嚎啕,叫道:“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见他了。”

    碧海王落在女儿肩头的手微微一颤,沉沉叹出一口气,心里一酸。

第303章 海纹香囊() 
不觉间,月光由淡黄转为青白,潾潾落满父女俩肩背。不知何时,何姑娘默默离开了,不知何时,油湿甲板上多了一人。

    “海王少海主”那人影高大笔直,一如往昔,玉面星目,飘渺如昨,正是“小药王”风眼。

    碧海王拧眉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甲板。霎时间,月光落满风眼那如水的面孔,照着他温文却又冷峻的眼眸。

    他的眼睛,素来含冰,却在转向阿嗔的一瞬,无力化作了春水。

    “少海主。”他依然恭敬立在原地,躬身揖道。

    阿嗔侧耳凝听,只待碧海王那轻盈无声的脚步,终于彻底消失在甲板之上,方才站起身来,却只傲然蔑视一眼那踟蹰的男子,转身便要离开。

    “少海主!”风眼急忙唤住她。

    “怎么?”阿嗔霍然转身,皱眉瞪着他。

    月光流泻,为那骨骼清奇的清俊男子镀上一层奇妙幻色,将他细细勾勒,惊为天人。阿嗔瞪着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常年潜伏在药王座下的东海奴才,竟也自有一番风流。

    “说啊!”她终于失去耐心。

    东海的奴才,在阿嗔眼中,都是碧海王的奴才,便都是自己的敌人。

    “少海主。”风眼微微敛眉,低声道:“风雨降至,海王说得没做,您还是不要入关了。”

    他的口气依然恭顺,他的神色非常凝重,他的口气充满无法掩饰的关切。

    对于这几乎僭越的“关心”,阿嗔甚觉不适,不由冷笑道:“轮不到你多嘴!”

    “属下知道。”风眼微微敛眉,却依然没有放弃,恳切道:“关内,就要大乱了。”

    “你真是不错!不管看着红雪关,连关内的事,也替我爹留心着,真是条好狗!”阿嗔冷冷斜了他一眼,揶揄笑道:“上次在禁军大营,也是你把我爹带去的罢!好狗啊!好狗”她啧啧赞叹,冰霜般的目光狠狠扎在风眼脸上。

    风眼只牵了牵嘴角,淡淡道:“不错,那是属下的本分。”

    “你的本分有点大了,管好天苗寨的事!那才是你的本分!”阿嗔咬牙切齿道。

    “所有对澜霞船好的事,都是属下的本分。”风眼毫无怯意,沉声道。

    “不错!不错!”阿嗔拊掌冷笑,刺耳之音翻卷在荡漾海面,摇碎了粼粼月光。

    “少海主。”风眼继续道:“属下真心再劝一句,不要再参与关内之事了,天下必然大乱”

    “哦?”阿嗔皱眉凝视他,似乎终于认真起来,哑声接道:“你听到了什么?”

    “一刀一剑”风眼低声道:“即将重现江湖。”

    “那又如何?”阿嗔拧眉。

    “流云阁一开,七星重上啸沙山,血雨腥风!”风眼警觉打量四周,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楚。

    阿嗔却听得非常清楚。她常听说,流云阁里藏着天下之谜,能够扭转乾坤。只是那细节,却一向模糊,似乎与东海毫无干系。她不由奇道:“与澜霞船何干?”

    “海王本就是陆地之人,他想上岸”风眼低语道,颇有玄机似的,诡谲一笑。

    阿嗔正欲开口再问,却陡然听到高处传来一声疾呼,响彻整个澜霞船。

    “快抓住他!”

    就在那呼喊间,阿嗔与风眼同时抬头,但见一轻灵人影,利箭般,“嗖”一声自高处舱内掠出,只片刻便掠过他二人头顶,“哗啦”一声扎进了泛着银光的幽幽海中。

    “哗啦啦”一阵惊响,阿嗔与风眼对视片刻,争先恐后奔到船舷边上,向下张望。少顷,身后甲板上响起阵阵凌乱脚步之声,夹着被海风吹得“呼啦”直响的火把声。

    “人呢!”负责澜霞船安全的地星公,依然是文士装扮,向来严肃的神色,也在惊慌散乱成了惊恐神色,他一面惊呼着冲进正在争相寻找的人群,一面怒喝。抬眼正瞧见阿嗔背影,不觉间已经换上恭敬神色,抱拳道:“少海主!”

    “什么人?”阿嗔望了眼早已恢复平静的海面,赫然转身,瞪着地星公道。

    地星公冷汗涔涔,咽了口吐沫,嘶声道:“不知道,突然从海王房内蹿出来的!”

    “扎海里了,怕是捉不到了罢?”阿嗔冷冷一笑,转身重新望向海面。

    地星公窘迫一笑,拜道:“属下办事不利。”

    风眼依然望着那不见人影的海面,拧眉沉思,仿佛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追!”高处却传来碧海王沉着一声,接着是一声冷笑。那气势骇人的澜霞船主,仿佛并未对来者感到惊愕,只淡淡接道:“不过是位故人”话音未落,安影子般黑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闪着橙黄灯火的窗口。

    甲板上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望向地星公。地星公拧眉沉吟片刻,只以挥手,自己亦作揖拜别少海主,并没有将那依然伫立在船舷边的风眼放在眼中,匆忙离开了。

    这惊魂一幕,倏忽而过,甲板上重新恢复宁静。风眼却依然站在船舷边上,凝视暗涌波动的海面,陷入沉思之中。

    “你在看什么。”阿嗔见他岿然不动,不觉间已经走到他身旁,顺着他那阴郁的目光,望向唯有波涛的海面,奇道:“你看到什么了?”

    “那”风眼素来笃定,他那常常冰冷的眸子,正盈满霜雪般的月色,盈盈波动着,流过眼中不断放大的瞳孔。

    纵然是月色清泠,海面上依然是模糊一片。阿嗔百思不得其解,纵然是顺着他的目光,也瞧不见任何新鲜之事。海面依然是朦胧一片,转眼间已经腾起海雾,烟凄凄一片,轻纱般将月光阻断。

    阿嗔瞧了片刻,自觉无趣,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见背后响起风眼愕然的声音:“少海主!你来看!”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停下脚步,风眼却像是失心疯一般,霍然转身,疾步奔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那冰冷却柔软的手,不假思索往船舷边拖去。

    “干什么!”阿嗔惊怒交加,一面挣脱他那铁钳般的手,一面大喝道:“放开!”

    风眼却只将她攥得更紧,只两三步便一同来到船舷边。阿嗔还来不及生气,便顺着风眼霍然指向海面的手指,瞧见了一个随波浮动的物件。

    飘渺海雾隔断月色,反而令那物件现出形来。风眼瞧了眼阿嗔愕然的面孔,轻轻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扎进海中,再回到甲板上之时,浑身湿漉漉的,手里捏着个早已浸湿的香囊。

    阿嗔瞪着那不断滑落水滴的香囊,似乎在极力思索着什么,脸上流过痛苦神色。少顷,那一向骄傲的少海主,忽然颤抖起来。

    “啊”她口中惊呼,几乎瘫倒。

    “怎么!”风眼双目一闪,急忙上前扶住她轰然倒下的身体,拧眉道:“你认识这个?”

    阿嗔嘴唇哆嗦,颤声道:“这这是刚才那人落下的?”

    风眼双目微澜,瞧一眼她那霎时青白的脸孔,又瞧了眼手中做工精细的香囊,点头道:“他正是从这里扎入海里的,您也瞧见了。这物件,该是匆忙间从身上滑落的罢。”

    “他他是谁!”阿嗔瞪着那香囊,泣声道,惊恐的眼中涌现一层水光。

    风眼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茫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海王不是说,是位故人么?”

    阿嗔浑身一震,似是被“故人”二字吓到,显得更加惶恐似的,只伸手抓去那香囊,牢牢攥在手中。

    “到底”风眼正欲继续追问,却被阿嗔严肃的神色打断,她伸出颤抖的手,狠狠压在唇上,作出个“嘘”的动作。

    “少海主。”他更加疑惑。

    “不许对任何人说。”她虽然颤抖,却认真地不容置疑。

    霎时间,风眼明白了什么,他沉默着,点了点头,望向那被紧攥着,不断滴下水来的香囊。

    那香囊,白绸绣着宝蓝的线,细辨下不是别的花样,正是粼粼海纹。他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脱口道:“这是东海的物件”

    “嘘!”阿嗔拧眉。

    “是。”风眼伸手捂住嘴,歉然一笑。

    他这么一笑,心里忽然觉得很畅快,似乎是第一次,那骄傲跋扈的少海主,这么无礼地靠在自己怀中,像个普通少女。

    他的整颗心,忽然融化了。

    你只是条狗啊,卑微的狗啊

    他双目融融,瞪着那面色惨白的少女,心中叹道,却依然不鞥你控制自己不断跳动的心。纵然是狗,只要活着,也有心,有心,便会伤心难过。

    血肉之躯的风眼,似乎只有在阿嗔面前,才能想起自己是有血有泪的人。哪怕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是一条狗。纵然是狗,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任何人也包括我爹!”阿嗔最后叮嘱道,从他怀中挣扎起身,离开前依然不忘再说一句:“只有你和我知道。”

    他浑身湿透,保持既有姿势,沉默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目送着少女那轻盈的身影离开,闪着温暖光芒,他却依然蹲在原地,任那些咸腥冰冷的海水自身体滑落,滴滴答答落在甲板上。

    “你和我”,是多么温暖笃定的字眼。

第304章 执念之赎() 
甲板上重新恢复了宁静,夜已深,碧海王依然站在白红霞的床头,陷入无尽绝望之中。

    十几载的岁月里,他未有一刻忘记过剑歌,他知道,待到天时地利,那狡猾的隐匿者一定会再次出现。这么多年,他一面盼望剑歌重现,一面又深深恐惧这重现的时刻。没有人会懂得他的恐惧,那是一种自骨头深处长出来的恐惧,毫无解法。

    此刻,他终究经历了那一刻,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平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不过轻掩在无望之上。

    剑歌再次出现在澜霞船上,带来了最坏的消息。

    白红霞的是无救的

    虽然每一刻都在这么怀疑,但他在十几年如一日的岁月里,坚持说服自己,白红霞是有救的。在这样的希冀和相信之中,走到了今天。

    现在,我活着还有趣么?

    他问自己,斜睨那依然沉睡的女子,静好面孔似乎停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刻,不曾沾染半星岁月。她这么躺着,少了清醒时刻的野心和骄傲,多了几分女人本就拥有的温柔和安静,这样美,美得令人心碎,却美得令人沉醉。碧海王望着她,忽然眼眶一潮。

    这世上,谁都知道那不择手段登上宝座的现任“碧海王”,有几人会去关心澜霞船下,东海之滨,还有红雪关外,漫天飞霜中,那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三斤”?

    他想要忘记“三斤”这么名字,却之中适得其反。漫长而曲折的岁月,非但不能抹去关于“三斤”的记忆,反而将往昔种种植入他的血液之中,形成了眉梢眼角不能磨灭的气质。

    所以,碧海王才常常觉得烦躁,他烦躁的,是不能抹去的性格,不能遗忘的过去,是骨头里彻底的敌意警觉,对整个世界的疏离。颠沛流离的出身,血泪模糊的童年,永远刻在他的骨头上,漾动一笑一颦间。

    吃饱一口饭,永远强于饥肠辘辘地伫立着,英雄豪杰有什么好?

    他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依然像从前那样鄙夷自己。

    经历阴霾的人,总是看起来格外阴郁,纵然走出风雨浓云,来到阳光下,亦周身散发烟灰阴郁,这是岁月和经历赋予人的特别模样,永生不能磨灭。

    碧海王是鄙视自己的,鄙视自己作为“三斤”的一部分灵魂,也鄙夷自己作为“碧海王”的另一部分灵魂。

    如果说,他长满烂疮的心,还能找到一处尚未腐朽的血肉,可能只剩那轻轻包裹,小心存放“白红霞”三个字的那极小一部分了罢。

    此刻,这仅存的血肉,却正以不能遏制的速度,疯狂衰竭,迅速干涸。他瞪着白红霞,视线已经不能聚焦,眼前尽是纷乱水光。他知道,白红霞死了,他的血,他的魂,正急速离开身体,再等片刻,便只剩干枯躯壳,仅此而已。

    再卑微,再衰弱的灵魂,也是灵魂,证明你活着。灵魂,再微小的一块,也够你生存,可一旦失去,便只能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是我的救赎,我存在的理由,怎么能离开我?”他喃喃着,眼睛酸涩,忽然颓然倒在榻边,一脸茫然。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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