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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飞白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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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牢外,其实早已经是夜半时分,天黑风凄凄。

    玉镜高悬,正青幽幽笼着陆岩柯高大的身躯,随着他,沿着一道白墙匆匆前行,一路往陆擎的点露斋去了。

    陆擎正在写字,枯笔飞白,笔走龙蛇间,黄白纸上,凌厉落下两个字,清风。

    陆擎的行草,年轻时就名动四方,他的飞白笔法亦是独具风流。

    须知刀法和笔法,一向颇有些相通之处,陆擎并不例外,他写字和用刀,一样的凌厉飘逸,一样的霸道锋利。

    陆岩柯也最会行草,并且颇得陆擎真传。只是,陆岩柯只爱行草,不爱刀法。爱飞白的笔法,却全然不知江湖中那把飞白刀。

    陆擎每每见到陆岩柯练字,都不由叹息,这般天赋根骨,如果肯握刀,必然是个成名成家的材料。

    如今,父子俩绝少说话。可是这日午后,陆岩柯却主动提出夜里要来拜见父亲,说些话。是以陆擎早早遣走了丫鬟仆从,夜深了,自己还独自立在书斋里。他等着儿子,打发时间,便顺便亲手磨墨,信手书了几个大字,以解手痒。

    此刻,红烛摇曳,窗外影拂烟霄,书斋外的花园子里影影绰绰。他虽面无表情,心中其实正在忧思翻转,只因他最了解陆岩柯,此番前来,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雪山庄那个女人迷住他了?

    陆擎想到这里,背后升起一阵冷汗,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若爱上什么,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实在可怕得很。

    那份痴劲,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陆擎突然苦笑了一声,撂了笔锋分叉的毛笔在砚台边上,颓然倒在太师椅上。

    江湖人都道,陆擎这个儿子最不像他,又痴又傻,连刀都拿不起来。

    只有陆擎自己心里如同一面明镜般,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

    陆岩柯,其实最像陆擎自己。

    他能写和陆擎一样俊美的飞白行草。他虽不会刀法,但妙笔一动,处处绽放着凌厉刀法。陆擎为人处事的那份聪明,天生就根植在他脑中,只不过他全部用在了研究棋局上,这点或许才是最妙。陆擎每每想至此处,都不由微笑。人世江湖,便如同一盘黑白错综的棋局,开口封路,相生相克,错落中,举手间,都是生死,充满一目数步的智慧和勇气。

    这些,陆岩柯实在学得很不错,或许不该说学,因为他简直就是浑然天成,是陆擎的血在他的身体里奔流,无论喜欢还是厌恶,他都是陆擎的儿子。

    想到这里,陆擎不由叹息一声。

    除此之外,他们父子俩,最相像的一处,其实是痴情。

    陆擎望着窗外飘忽不定的丝丝乌云,月亮暗淡,若隐若现,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忧伤。

    如果陆岩柯真的喜欢上了王遮山的情人,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因为陆擎对褚墨绒的感情从来未曾消减半分,哪怕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所以陆岩柯,血液里流淌着同样的执拗,海枯石烂,翻天覆地,他也绝不会放弃那个女人。

    陆岩柯确实很像他,陆擎垂首,忽然间,心有哀戚。

第33章 父与子() 
夜深了,陆擎还靠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

    突然,珠帘叮当,陆岩柯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烛火摇晃,冷风凄清。

    “来了。”陆擎皱眉,淡淡道。

    他已经遣走了所有人,所以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陆岩柯的脚步很轻,可是终究比不了习武之人的轻灵脚步。

    在陆擎耳中,他简直是轰响而至。

    陆岩柯甚至没有拜见他的父亲。

    只是站着,骄傲地站着。

    哪怕他此刻来,是有所求。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岩柯内心深处,诟病陆擎太多为人处世,想起这些,他连话都不想说了。

    但是他必须说,今晚,是他来求陆擎的。

    “我来求你”他迟疑了一下,道,勉强自己尽量恭顺。

    陆擎抬眼,正望见儿子的眼睛,心中冷笑了,那两只未经沧桑的眸子,虽极力掩饰,却终究是简单了些,焦急毕露。

    他沉声道:“大雪山庄那女人么?”

    “你猜到了。”陆岩柯的脸色很难看,如同蜡纸。

    “再关着,她会死。”陆岩柯蹙眉道。

    “放她出来。”陆岩柯要求道。

    “她身子太弱了,经不起折腾。”陆岩柯哀求道。

    陆擎却一直没有开口,他的眼睛,越过陆岩柯的肩头,呆呆望着儿子在墙上跳动的影子,随着摇晃的烛火,错落,交织。

    他的眼睛瞬也不瞬,好像根本没有听陆岩柯在说什么。

    陆岩柯终于愤怒了,怒道:“你真的不放她!”

    陆擎方才抬眼,望着他焦虑的脸,淡淡反问道:“我凭什么放她?”

    陆岩柯的悲愤和道理,陡然全都噎在喉中,却无法发声。他拧了眉头,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放她,我愿意顺从你。”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陆擎却冷笑了,厉声笑道:“晚了!你的天分全都浪费完了,我早就不指望你什么了。”

    陆岩柯的心沉到了最底,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灵魂。

    原来,这不是他最后的筹码。

    二十几年来,他与父亲斗争的,不过就是习武还是不习武的问题。他仿佛一直站在上风,骄傲而自我。这一刻,陆擎这一句“晚了”,他方才明白,原来,他们的对峙,早就结束了。

    他的心,突然空了。

    于是,他垂手,无力立着,却又并不甘心离开。

    陆擎说完这句,心中亦有泣血之痛,这句“晚了”,何尝不是剜他的心,只是陆岩柯永远都不会懂,一个父亲的坚持和失落。

    陆擎笑了,冷淡而疏远,嘶声接道:“你回去罢。”

    陆岩柯抬头,一双眼睛陡然喷出怒火,那双温暖的眼睛,绽放过春日的阳光,流露过真挚的温情,却极少愤怒。这一刻,这双眼睛却烈焰崩裂,凛冽喷涌出一片地狱之火。

    陆擎的心,“咯噔”一下。

    陆岩柯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对的筹码。

    他忽然跳起来,转身,飞奔,一把抓起窗边桌案上的白刀,正是陆擎每夜都反复擦拭,总是爱不释手的那把“龙脊刀”。

    “哗啦”一声,白刀已经在陆岩柯手中展开,银光一闪,已经往他自己的脖子上掠去。

    “你疯了!”陆擎大喝一声,脚一蹬,“呼”地就从椅子上飞了起来,翻转身体,顷刻间就到了陆岩柯面前,飞起一脚,正踢在他握着刀把的右手。

    陆岩柯平生第一次握刀,刀把冰冷得就好像腊月里的坚冰,让他一下冷到了骨髓深处,整颗心都跟着一个必死的信念,结成了霜雪。他手已颤抖,正迎上陆擎这突发的凌厉一脚,只听“当啷”一声,一把白刀,已经落在几尺外,刀锋兀自龙吟,嗡嗡作响。

    陆岩柯只觉得手腕几乎碎裂,痛彻心扉。他的恨和愤,在这决绝的疼痛中,变成了一种力量。是以他面色苍白,鬓角沁出冷汗,却咬着牙,颤巍巍在陆擎面前站起来了。

    那种不屈,分明就是一种怨恨,一种平常父子间从不该有的恨。

    陆擎被那种眼神惊了一下,向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那双眼睛,不是儿子看着父亲,而是仇人相见,陆擎的心里,刮过一阵寒风。

    “你”他不由敢上前几步,实在挂心陆岩柯的手腕,需知陆擎那一脚,由急而发,承着他十足内力,即便是内功深厚之人,或许也不能抵挡,何况陆岩柯。

    此时,陆岩柯的右手腕,已经碎了。

    “别过来!”陆岩柯怒道,脸色已经没了血色,他紧皱着眉头,左手按住了右手腕,嘶声道:“现在,你肯放她了么?”

    陆擎呆住了,他没想到陆岩柯会为了一个女人用生命威胁自己,居然就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和自己一样痴傻。

    陆岩柯苦笑,这是他最后的砝码,因为他依然相信,陆擎还是会在乎他的生死,只因血浓于水。于是他孤注一掷,接道:“你若还不放她,我迟早死在你面前,我若想死,你岂能拦住!”

    陆擎的眼睛果然如同死灰,他的心,仿佛被恶魔的大手狠狠攥住,几欲碎裂,窒息。他一向不怒自威,这一刻,却真的震怒了,厉声道:“你敢威胁我!”

    “你试试!”陆岩柯像一只遍体鳞伤的猛兽,狠狠道,眼睛一片血红,所有的血管都暴胀着,他的右手腕青白斜垂,显然已经断了。

    一阵剧痛袭来,陆擎几乎跌倒,这次,陆岩柯赢了。他嘶声道:“你先过来,我替你接骨!”

    这是命令,也是筹码。

    陆岩柯终于抬头闭眼,一声悲戚叹息,两行欣慰的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他蹒跚而至,来到陆擎的面前,不再反抗。

    一个交易,已经完成。

    陆擎望着他,心中感慨,二十年,当年那个怀中吃奶的婴孩,突然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肩膀,甚至比陆擎还要宽,他的眼睛,明亮而凌厉,聪慧却又固执。他简直就是年轻时的陆擎自己,可是他却又那么遥远,全然不是当年在陆擎怀中咿咿呀呀笑着的小儿。孩子一旦长大了,就再也不能好好揣在怀中疼惜了。

    这一望之间,陆擎早已五味杂陈,心中辗转千百万次,他颤巍巍伸出青白苍老的手,紧握陆岩柯手腕,轻轻一错,只听“咯噔”一声,顷刻间便将手腕接好了。

    陆岩柯脸色苍白,已经转身,却又回头道:“你说到做到。”

    他再回头之时,突然流下了眼泪,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无法遏制的眼泪,就像是诉说着什么,喷涌而出,他抬头望着天边昏黄的月亮,哀戚之感,愈发浓烈,心口仿佛就要裂开似的,疼痛难捱。

    这一威胁,他仿佛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是老父的心。

    普天之下,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第34章 孟小莲() 
陆岩柯正独自行走在焦墨般阴黑的无尽暗涌中,黑暗一浪一浪翻滚,此起彼伏,将他缓缓淹没,很远的地方,飘荡着鬼魂一般的游丝缤纷,鲜血的颜色,围绕着翠竹的颜色,翩翩起舞,好像遥不可及,却又历历在目。

    突然,他感到眼前流淌过一阵温暖轻白的光,缓缓睁开眼,四下寂静,书还在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握着书卷睡着了。

    眼前是一张俏皮的脸,蜜色肌肤,深深梨涡,正笑吟吟望着他。

    “唔!”陆岩柯吃了一惊,险些扔了书卷。

    他的眼前,立着一个高挑的少女,一身浅紫,站得笔直。

    “孟小莲!”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正是。”孟小莲笑道:“我又不是鬼!你喊什么!”

    陆岩柯却笑不出来。

    一直以来,露霜阁与玉门关外璃星山上的凌虚教结盟。

    孟小莲是教主孟青尧最疼爱的小女儿。

    这桩婚事,早在他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他们生来就会结为兄弟,姐妹,或者夫妻。

    “你怎么来了?”陆岩柯起身,放书卷在案上,窗外透亮的阳光,斜斜照进屋里,明媚之极,他的眼睛很温暖,却也很疏远。

    “我不能来看你么!”孟小莲嘴一嘟,转身出门,却又探回头来道,神秘一笑,身后暗红的弓箭光彩熠熠。

    如今,凌虚教是个神话。

    从前,凌虚教不过尽是流离。

    孟小莲常听父亲讲起凌虚教的艰难,凌虚教的崛起,凌虚教的必然。

    凌虚教发起于大漠深处,源自一群流离在大漠深处的荒民。这些流浪在大漠里的人,有罪犯,有恶棍,也有颠沛之人皆失了立足之所,不得已徘徊大漠深处。风霜雨雪,凛冽沙尘,练就他们各个精壮,各个邪魔。西域商道上,有人喊他们沙匪,因为他们在沙漠里纵横劫掠,商队,马帮无不惧怕。也有人喊他们璃星山匪,传说中他们天降在凡人到不了的璃星山。

    这些人自然没到过璃星山,他们只是流连大漠,出其不意。他们只是在大漠的乖戾中练就了好本事和野性子。璃星山增加了人们的恐惧,对他们惊惧不已,于是这群人便也以璃星山人自称了。

    这群沙匪中,后来出了一个真豪杰,名叫孟青尧。

    众人归附,只因孟青尧找到了真正的璃星山。

    沙匪上了璃星山,脱胎换骨成了凌虚教,便从此和不堪过往道别了。

    凌虚教不再为难来往商队,他们甚至和商队做起生意来。整个大漠,渐渐传出了凌虚教的美名。商队都喜欢璃星山上的雪莲冰花,入药最是神奇;也敬服凌虚教飘逸灵秀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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