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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将军血:狼烟再起-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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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简道:这是我家庄主一处别院,请三位小哥入内一叙。

    观赵豫此人,器宇轩昂,不像是阴损屑小之辈。张恕、王俊对望一眼,护着马休,牵着坐骑,随佟、赵二人步入庭院。

    院内景物颇费人工。莲池精巧,游鱼戏水,花木盆景点缀四周,多而不乱,小中见大,真是个闲情养心之所。

    拴好马匹,步入正堂,迎面一张巨画,画的是竹林茅舍,群贤飞觞。画下方桌阔大,座椅朴拙,看似无甚雕饰,实则精工造就。佟简请三人落座,殷勤热络,赵豫招呼庄客设宴摆酒,庄客赶忙下去张罗。

    摆个甚酒!不说奉还宝物么?马休焦躁,本欲相询,看张恕、王俊静默无言,一句话又咽了回去。赵豫微微一笑,从背上解下那物事,放在桌上。打开蜀锦包袱皮,一柄宝剑露出真容,看外观朴实无华。

    马休腾地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惊呼道:碧潭!果然如何在你手里!

    赵豫面有惭色:还望小哥恕罪!真是一言难尽

    马休倒来了脾气:如实说来,我不与你计较!

    赵豫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马休态度倨傲,恢复了公子故态,也不顾张恕频频目示。

    赵豫不与他计较,叹道:家门不幸!赵某有一长姊,自小甚相亲爱,长大之后,嫁为人妇,夫妇举案齐眉,倒也和睦

    说着停顿了一下,眼角似有泪痕。

    扯那么远作甚!马休咕哝一声,总算没有说出来。

    不幸她夫妇双双早丧,遗下一子,由赵某养大成人。赵某怜他幼孤,宠爱有加,疏于管教

    谁啊?愈发地啰嗦!马休低头把玩碧潭宝剑。张恕、王俊则洗耳恭听。

    此子倒也聪慧,学文习武一点便通,赵某很是喜欢,只是

    只是他成人之后,多行不义,祸害四方。我门下豪杰众多,他们念我恩厚,每多替他隐瞒!赵某倒被他蒙在鼓里,后来偶有所闻,每每深责之。此子口中诺诺,实则不改,赵某深以为忧

    这厮倒是乖巧,见我不悦,便时常弄些稀罕之物,哄我开心。赵某却也高兴,心想此子孝敬母舅,尚算知恩图报,终究不会坏到哪里去直到这日,他拿来一柄宝剑,我不看则已,看罢大吃一惊!

    于天下奇兵利刃,赵某也算略知一二。

    有本名剑图,曾论及古今名剑。干将、莫邪、钜阙、辟闾,皆古之神兵,惜哉皆已失传,世人只闻其名,未尝谋面,更不知其形制。而这“碧潭”神剑,图谱俱全,来历清楚,风闻尚存当世,就在京城大将军马侯爷手中。

    张恕心中咯噔一下,碧潭宝剑如此知名?岂不泄露马休行踪!

    马槐老将军智者千虑,疏于计较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子高论() 
初闻名剑图。

    六郎暗心惊。

    赵豫纵论古今名剑,张恕心弦另有别弹,赵豫倒不曾注意他心绪,依然意犹未尽,娓娓道来

    “素闻碧潭之名,谁想有缘得见!”

    赵豫目中流光溢彩,一看便是爱剑之人,难得他能完璧归赵,这份胸襟倒是难得!张恕心中泛起几分敬意

    此剑虽不如干将莫邪出名,却也大有来历,据传乃战国时欧冶子所制。

    欧冶子此人性情孤傲、行事古怪。便是列国诸侯差人厚币求剑,他也未必搭理,高兴起来,便是寻常乡邻求他打把菜刀,他也欣然从命

    欧冶子有位挚友,名唤周奇。此人同为墨家弟子,游历四方,急苦救难,泛爱众生,天下钦敬!一日,挚友忽然登门来访,欧冶子高兴得倒屣相迎,置酒款待。二人彻夜长谈,连日不倦。

    周奇说起,刚刚手刃一个恶霸,此恶霸狡兔三窟,寻了他半年方才如愿。欧冶子双挑大指,敬佩不已,天下谁人不知,死在周兄剑下的,没一个不是罪恶滔天、恶贯满盈!

    欧冶子爱剑如命,只要被他见到,定要拿来把玩一番,何况这柄替天行道、饮血无数的宝剑!他抽出周奇佩剑,仔细观瞧。此剑锻工虽然也算中上,毕竟难入名流,有几处已然缺刃,也是,那么多恶霸的脑壳,不是那么好砍的。

    欧冶子还剑入鞘,也不言语,继续和周奇畅饮。周奇辞别之后,欧冶子独闯深山,精选矿石,苦炼三载,方铸得这把吹毛可断的“碧潭”宝剑!奈何那周奇周游天下,行踪不定,欧冶子又寻他三载,方在华山绝顶老友重逢,当面赠剑

    欧冶子至情至性若此!

    后来,不知传了多少世代,经过多少人手,才被当朝马侯爷所得,那也是天大的机缘

    听赵豫细说宝剑来历,马休也是啧啧称奇,想不到这家传“碧潭”,还有如此传奇!爷爷倒未曾说起。

    赵某赶忙逼问我那外甥,此剑如何得来?他支吾良久,才说出原委,气得我重责一通,罚他面壁,此子呆不三日,又逃出去闲游去了

    马休面色一变,气道:令甥便是那单五吧!骗术高明得紧!

    赵豫面带羞惭,眉头一皱,摇摇头:惭愧!单五?敝甥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偃字。

    司马偃!

    张恕、王俊心中俱是一动,单五果然就是司马偃——店家李平曾提及的恶霸“司马老饕”。

    佟简叹道:单五是司马偃瞎起的诨名,在外面做坏事时多留此名。

    赵豫看着佟简,生气道:为何不早对我说!你我兄弟生死之交,连兄长你也瞒我?!

    佟简咧嘴倒吸一口气,好似牙疼一般:愚兄也曾劝解于他,他嬉皮笑脸,只是不听。我知你溺爱此子,告诉你也是徒增担忧

    赵豫闭上眼睛,看得出甚是烦恼。

    此时,家院端来酒菜,摆满一桌,很是丰盛。马休也不客气,先撕了一只羊腿,大嚼特嚼。赵豫端起酒杯,问道:敢问小哥,可是马侯爷家的少将军?

    马休倨傲道:正是,在下马休。

    赵豫一饮而尽,惊道:哎呀,我之所料,果然不错!马侯爷一家世代忠良,国之良将,赵某素来敬重!我先自罚一杯,代我那不成器的外甥赔罪!

    马休忙着吃肉,嘟嘟囔囔:罢了,罢了!心中却说:算你老儿识趣。

    赵豫斟满酒杯,问过张、王二人名姓,又自罚一杯:司马偃这厮不该骗取马公子宝剑,又欲聚徒伤人。幸喜三位小哥无恙,否则赵某罪责可就大了!

    此话确出真诚。自司马偃骗得宝剑献与自己,赵豫心中深觉不安。马正山大将军保境安民,威震天下,万民敬仰,自己也十分敬重!那丢了宝剑的少年公子,想必与他大有渊源,司马偃竖子焉能为此不义之事!赵豫忧心外甥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便派义兄佟简偷偷留意这厮行踪。

    佟简带人躲在暗处,瞧见司马偃领人设伏,撒大网捉住三人,押入密林深处,便心知不妙。他一面差人报知赵豫,一面亲自前去干预。赵豫闻报,虽则怒极,并不慌张。料想以义兄佟简的手段,文可和睦仇雠,武可压定乾坤,可保三人无虞。他则安排几路人马,一路远接高迎,以期当面赔罪

    张恕听赵豫谈吐,是个诚实君子,便直言道:前辈恩义过人,只是舐犊情深,于令甥所为,还须留意一二!晚辈闻听他广聚恶徒,开妓院,拐人口,枉杀良善,人神共愤。如此以往,是祸非福

    赵豫闻言惊住,跌坐木椅,良久乃言:小畜生胆敢如此!

    王俊进言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前辈尚须严加管教,令其迷途知返才是!

    赵豫长叹一声,艰难地点了点头。

    马休咽下一口酒菜,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先莫说令甥胡作非为!足下广揽门客、蓄养武士,此乃取祸之道,祸不在小

    赵豫一惊,这年少公子见地不凡,果然是庙堂名门之后!忙问:少将军何出此言?愿有以教我!

    马休见他如此郑重,孩童般一笑:我随口一说罢了。有一次爷爷教我弟子之规,第三条便是不蓄门客。讲朝中曾有大臣广蓄门客,都被皇上拉出去砍了,诛灭三族,理由毫无二致——造反。

    哎呀,赵某受教了!赵豫一揖到地。

    马休坦然受之,毫不揖让。张恕暗叹:这年少公子,虽出身贵胄,受长者大礼,忒也自大了!

    公子所言固是高论不过,赵某一介布衣,远处江湖,门下弟兄虽多,无一不是义气相投,料无私蓄死士之嫌

    马休一笑,不再言语。心中却道:即便你光明磊落,怎知官府作何感想?历来侠以武犯禁,这许多豪客聚在一处,怎不是官府心腹之患!

    得了,你死你活与我何干,我还是吃我的酒肉罢了!

    马休久处帝京升平之所,行走高宅大院之间,哪里知道民间草莽之事。这位赵庄主剑术超群,无人能敌,又兼乐善好施,急人所难,在民间名望极大。加之门下弟兄众多,各有惊人武艺,即便是官府要员,不但不敢上门生事,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会枉驾屈尊,登门求助。

    这不是,官府刚刚有一件事求上门来,不过,此事倒叫赵豫好生为难!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别有深意() 
避居江湖之远。

    不输郭解豪名。

    赵豫似有意似无意,忽而问道:敢问马公子此行何往?

    马休瞥他一眼,心道关你何事,想起你那破外甥就来气!

    这贵公子打个哈哈,随口答道:游山玩水,从心所欲,萍踪不定,见识天下方物罢了。

    嘿,他倒会编瞎话,幸喜没有口无遮拦!

    张恕暗暗一笑,放下心来。

    酒饭已毕,张恕便要告辞,重又谢过赵豫还剑之德。

    赵豫略一沉吟:不忙,碰巧赵某昨日请下一个戏班,虽是些村俚土戏,倒也远近闻名,权当饭后消遣吧请几位小哥且到后院看戏

    看戏?

    哪有那闲情逸致!

    张恕、王俊本待回绝,马休倒来了兴致:啊哈,如此甚好!先行往后院便走,张、王只得跟上。张恕偷观赵豫颜色,不似有甚奸谋,一颗心放下一半。

    后院更是宽敞,中间有一花池,点缀有假山奇石,似瀛台方丈只在方寸之间,却小中见大,别有意境。一架小桥曲折,通往假山之后,假山后别有洞天。原来花池中央有一小岛,岛上一座赏花闲亭,容得下十数把太师椅。花池彼岸高搭戏台,上遮凉棚,造型粗朴大气。

    赵豫、佟简带着三人,到赏花亭中落座,早有家院奉上茶果。佟简道:这出戏过于苦情,愚兄还是先行告退。赵豫一笑,也就由他。

    马休眉头一皱:苦情?你就不能来个欢快的!

    赵豫似乎未曾听见。

    不多时,锣鼓声起,生旦净丑,你方唱罢我又登台,甚是热闹。张恕眉头一皱,像是看出了门道。

    戏文虽然花哨,故事倒也简单,却令人触动心事:

    一位宰相年老致仕,归隐林泉。宰相有一忘年好友,在朝中官高爵显,世袭罔替,原本是铁打的富贵。不料一日触怒皇上,一家人贬为庶民,穷困潦倒,度日艰难,竟不及一介草民,尚有谋生之术。

    朝中显要皆与之绝交,避之唯恐不及,果然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唯有老宰相全朋友之义,闻听此事,轻车简从,亲将好友一家接到自己家里,另辟别院让他们居住。又出钱出粮,悉心照料,好不令人感怀!自此二位老友避居乡野,倒也自由自在。

    不料此事被皇上得知,不知为何,龙颜大怒,差羽林军将二人捉拿回京,绑赴午门斩首。

    临刑之前,那谪官唱道:你是我的老哥哥,痛煞为弟心怀!从古来伴君如虎历朝历代,为弟我遭大难众叛亲离理所应该。你就该让为弟饿死在荒郊野外,你就该让为弟黄泉路上独徘徊,我的老哥哥啊!为义气连累老哥哥你同赴冥台

    唱腔跌宕起伏,悲怆曲折,令人荡气回肠,潸然泪下。

    无限伤感!

    张恕心思敏锐,不由得生疑。

    赵豫安排此戏当真只是机缘巧合?还是借机讽喻,别有深意?

    我等此行莫非事泄?先前张恕还只是怀疑,此时倒有九成把握!

    这赵豫到底是何许人也?

    倒叫人估摸不透!

    张恕后背一股凉意升起,顿觉危机四伏,威压扑面而来。

    一出土戏唱罢,张恕面有忧色,王俊热泪滚滚,马休蛮不在乎。

    不成想,赵豫竟也泪洒衣襟、一脸悲戚。他用手抹去泪痕,强笑道:几位小哥,说来惭愧,赵某每次看这出“朋友义”,都忍不住落泪。

    朋友义!

    能为此伤怀落泪者,恐无豺狼之心!

    张恕心下一宽,莫非自己思虑过多,这位赵庄主并无他意?

    赵豫挥手令戏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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