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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部分

铁骨-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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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安毅到了弟兄们熟悉的声音,久久站立的安毅心潮澎湃,微微颤抖,他终于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六百余名没有一个全身完好的能够移动的弟兄们从营房园门里鱼贯而出,沉默无声地走到三十多名机枪手身后,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一面面千疮百孔的战旗突然高高举起,猎猎飘动,动人心魄!

    所有弟兄虎圆睁,向对面卡车上的何应钦和白崇禧怒目而视,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露出满是杀气的冷冷寒光。

    看到卡车上的十余人惊慌失措:转来转去,安毅没看到被阻在外面的弟兄进来,随即向后微微挥手,打着赤膊、背插宝刀的顾长风在数千双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心跳都能听到的死寂中,大步走到安毅身边,半闭着眼睛斜视前方。

    安毅嘴唇微动,顾长风:即肃容敬礼,原地转身,迈着军人标准的步伐回到弟兄们前方,立正之后再次转向前方数不清的枪口,昂头挺胸,用尽胸腹之气仰天狂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谁能相抗……”

    高亢悲凉的歌声一经吼出,随即震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数百将士高亢,放声狂歌,一瞬间汹涌的情感犹如浪潮般延绵了每一个空间,所有人都为之伤感和激荡。

    两千多名拿枪指着安毅的弟兄们缓缓垂下枪口,心里无比愧疚,北面方天和他的弟兄们情不自禁高声和应,一首四射却又无比悲壮的精忠报国响彻四方。

    随着大营内歌声的飞扬,被第七军官兵团团围住的四百余将士在郭四正和他的教导员带领下,仰天长啸,引吭高歌,一双通红的怒眼随着曲韵的变幻,流出了屈辱与悲愤的泪水。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突然,有一阵雄壮的歌声在四百多位弟兄身后响起,廖民林率领的六百一十名弟兄将武器背到背上,用怒吼般的声音和应营中弟兄的《精忠报国》,悍不畏死地边唱,边撞向十九军官兵的黑洞洞枪口。

    走在前面的廖民林,根本就不理会顶在自己厚实胸膛上的花机关枪,猛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露出弹片划出的半尺长紫红色伤疤,大步向前,身后的六百余弟兄全都撕开上衣,毫无畏惧地唱着歌迎向所有的枪口,十九军官兵在浓烈的杀气和一往无前气势的逼迫下,连连后退,最后全都惊恐羞愧地收起枪闪到了一旁,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让这一千余名撕碎自己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的无畏死士撞进大营。

    白崇禧和何应钦在前后逼来的震耳欲聋的歌声中,面色惨白身躯微微颤抖,营中的两千余官兵惊骇惶恐,左右观望,外围的八千余名十九军的官兵心神剧震,大家失神地看着誓死面对一切的杀气腾腾的师官兵走进大营,走向他们脸带微笑的师长身边,含泪歌唱,最后加入到师长身后放声高歌的弟兄们中间。

    看着场中情谊深长、无惧无畏的情景,无数端着枪的官兵突然鼻子发酸,觉得此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卑鄙和渺小……

    白崇禧终于知道,这辈子自己再也无法战胜眼前傲然屹立的年轻人,正当他飞速考虑如何收场之时,身后震天的口号声如狂风暴雨般逐渐袭来。

    白崇禧踮起脚尖极目远望,黑压压数以五六万的南京市民和青年学生犹如洪流般涌过来,“军阀”、“迫害忠良天理不容”、“徇私枉法无比丑陋”、“大敌当前阴谋陷害”等等口号震天响起,此起彼伏,声震九天,一浪高过一浪。

    大营内外无数的官兵胆怯了,卡车上的何应钦胆怯了,白崇禧跺了跺脚,咬咬牙跳下卡车,飞快钻进轿车,司机迅速把车开向人流尚未到达的小石桥,右转钻进旁边的小巷里,迅速离去。

    何应钦眼睁睁看着白崇禧抛下自己,突然有种崩溃之感,他呆呆站在卡车上,对四面八方震耳欲聋的愤怒声讨,对四方悲愤雄壮的歌声,对数以万计越来越近的愤怒军民,目瞪口呆,手足发软锦衣夜行〃》,地址为

第三四七章  铁骨铮铮泣鬼神(下)

    门外左侧的高台上,感慨万千的十九军军长胡宗铎终撤退命令,麾下师长示他往哪个方向撤?胡宗铎望着从各个方向潮水般涌来的激动民众,指了指北面的江边,麾下将校匆忙离开,数千官兵在阵阵呵斥声中快速列队,飞快地跑向满是杂草藤蔓没有道路相连的江岸。

    因白崇禧快速离开而落在后面的侍卫长黄瑞华看了看群情激愤的混乱场面,低声责备胡宗铎:

    “老胡,你明知道何敬之性格懦弱,优柔寡断,早就该下令麾下官兵冲进去对安毅所部迅速缴械的,可你为何没动?”

    胡宗铎停下脚步,神色古怪地瞥了眼黄瑞华,指指被汹涌人流围堵的大营:

    “你也看到了……其实比我距离更近,你自信麾下三百卫队能对付他们三十个人吗?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打不过这帮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就算把炮拉来也打不过啊!毅是谁?谁要是敢要他的命,说定谁就会死在他的前头。

    回去吧,赶快回到健生兄身边去,有些事情你不懂也没看清楚,更不知道安毅的可怕,再不走就像何敬之他们那样走不了啦!”

    转眼间,近万学生和数万市民将下关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震天的口号和愤怒的指责铺天盖,将一切淹没,东南大学的学生主席和干事们齐聚营区大门停下脚步,十余名学生袖在周崇安和何京的建议下,彼此商量片刻,立即头行事。

    各大社会团体的代表接到通知,迅速指挥自己的队伍让开一条通道,早已赶来的百余名中外记者在学生的引导下,快步穿过密密麻麻口号喧天的人群进入大营,围住已经下车的何应钦等人不停拍照,数百名各界代表随即赶至,愤怒地向何应钦和他身的一大群将大声责问,连串的唾骂与愤怒的质询劈头盖脑,将脸色苍白无处躲闪的何应钦彻底淹没。

    周崇望了眼畏缩在数百名手挽手的官兵圈中的何应钦,悄悄离开记者和代表,跑向深处的安毅,跑到一半,前方成片燃起的烛光让他感动得无法迈步,情不自禁停下来,呆呆凝视,胸膛起伏不定:

    数十名医生和一百余名志愿护理伤病将士的各国友人静静站在安毅身后,前方的格尔牧师眼中泪光闪烁,口中念有词,与身边的齐格教士和三个修高高举起手中的蜡烛,身后的一片烛光举起,赞歌随之响起。

    夕阳下的烛光是那么的羸弱,几乎无法看到,是一张张激动的脸庞在悠扬的赞歌声中,无比的真挚动人。

    教士和友人们的身后,师残存的将士们歌声已停,一个个打的汉子此刻挤成一堆堆,相互拥抱,放声痛哭,这群在战火中视死如归的汉子,此刻是那么的激动和悲伤,一声声哽咽的呼唤,一声声后重生的问候,吸引了成千上万悲怜的目光,观者无不为之动容,压抑的唏嘘声、低泣声,慢慢取代了震天的口号声,整个大营内外逐渐趋于平静,无数双善良而担忧的眼睛望向了场中。

    “立正……敬礼”

    随着毅竭斯底里的一声口令,乱哄哄的千余名弟兄迅速擦去泪水,以团为单位整齐排列,举起手向前方的人们敬了个庄重的军礼,一面面千疮百孔经历了次次血与火洗礼的战旗高高举起,最前方的模范营战旗只剩下半个“模”字,大部分都碎成了条状,在阵阵微风中无力地飘扬,犹如坟头的凄凉旗幡。

    记者和代表们再也愿听何应钦和副官“纯属误会”的苍白解释,再也不愿理会何应钦满身冷汗、喋喋不休地反复强调“只正常的编整根本没有缴械和遣散安毅师的意思”、“军早已通过了毅将军升中将的令”、“回来的安毅师官兵全体都在优抚和记功之列”等等托词,而逐渐来到整齐敬礼、巍然屹立的安毅师残部的周围,用相机、用笔、用眼睛忠实记录下一幕幕动人心魄的景象。

    何应钦在麾下副官和侍卫的簇拥下,狼狈不堪地钻进了轿车,企图逃离,警卫团和宪兵队的官兵也全都手忙脚乱爬上卡车,这下学生们不愿意了,上万人黑压压围上来,决不让一辆汽车离开,数以万计的市民围拢而上,将所有车辆堵在中间,水泄不通,刚刚停下不久的愤怒声讨再次震天响起。

    一直站在营房校门口冷静观望的龚茜拉过叶青的手,低语了几句,叶青秀眉微蹙,嘟着嘴挤到一群学生袖身提出建议。

    很快,慷慨激昂的学生们在高声劝阻下,不情不愿让开一条通道,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一句“卡车不能走,要用卡车运送安将军和将士们去码头”,刚刚出的狭窄通道转眼间再次合拢,连光线都没透过一丝。

    好不容易看到脱困希望的何应钦和他的下属听不清外面的呼声,

    压压的人群再次涌上,以为学生们要上前来掀翻车子慌失措,一团,许多人暗暗掏出了佩枪,惶惶不可终日。

    揪心的等待过去,一望无际的人群再次出一条通道,心惊胆战的何应急忙命令司机快走,三辆平时威风八面的轿车勉勉强强向前开进,一路上雷的咒骂和愤怒的指责接连不断,车顶和车门在不断飞来的杂物和脚印中“乒乓”直响,摇摇晃晃,自诩“千军万马之中我自谈笑风生”的何应钦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民心,什么人民的力量。

    身后两千多名官兵全都离开卡车,犹如丧家之犬没命地追着轿车离愤怒的海洋。

    大营里,毅率沈凤道、顾长风、詹焕琪等完或提前恢复的军官们无比感激地向学生代表和各界代表致谢,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感铭肺腑的安毅发表了感言:

    “我们怎么没有料到会出现今天这样惨痛的事情,我和我的将士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才回到南京,犹如一个不慎走失历经万难浑身伤痕的浪子回到亲的怀抱一样,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人没能消灭我们的和精神,我们信赖的官长和生死与共同一阵营的战友却接着干敌人想干却干不了的事,今天这个痛入骨髓的公开陷害,怎么不让我们百战余生的将士们心寒?

    我们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士们,历尽千辛万苦回到这里,竟然还要面对自己兄弟的枪口,这些在敌人数万重兵一次又一次围困之下巍然不惧杀出条血路的弟兄们,竟然被自己人逼得流下绝望之泪,一颗颗坚强的心至今仍在滴血啊!

    我对如今的政府和所谓的军事委员会感到深深的失望,这不是一个继承中山先生遗志、能够取信于民的政府,不是一个把祖国统一、民族复当成崇高理想的军事联合政权,是由一群自私自利的裸的军阀纠结而成的怪胎!他们若不警醒反省,将会是一个失去民心的、转眼即被人民所抛弃的短命政府,必将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

    安毅激动脸通红,停顿片刻,稳定了下情绪继续说道:“今天,我看到人民的力量,看到了正义和善良,看到一双双充满关怀的眼睛里闪耀的希望之光。尽管今我们的国家千疮百孔,百业凋零,尽管我们的人民身处于军阀和帝国主义的欺辱压榨之下,尽管我们受到阴谋的陷害和压制,尽管前路上仍有无数的折磨与苦难,是我们绝不会屈服,因为我今天看到了中华民族不屈的灵,看到无数人民和学子的血液以及我身后战士们的铮铮铁骨!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为自己的生存和幸福而奋斗,定能一切阻挡历史潮流的军阀势力和黑暗势力,重新建立起一个繁荣富强的中国,这是我安毅终身追求的理想,也是我身后所有将士们毕生追求的人生目标!

    虽然我们伤痕累累,但是心中的理想和信念永远长存,不死不灭,我们不怕抛头颅撒热血,哪怕消灭了我们的,也能消灭我们的理想和信念,不能消灭我们永存的灵!”

    掌声雷动,欢声潮,毅的一席话,瞬间点燃了无数人心中的理想之火,成千上万的民众高声呐喊,一个个学子眼含热泪,人们争相涌向心中的英雄安毅,十余名激动的学生将毅高高抬起,绕着宽阔的大营不停游走,震天欢呼声中,毅被高举着,身上伤口未愈疼得身子颤抖,他却脸带微笑,向所到之处的人流频频挥手,握紧拳头,高高举向天空。

    营门外擦着盈盈泪水的龚茜突然记起安毅身上的处处伤疤,急冲向人群,挤到整齐站立翘首以望的官兵们身边,抓住沈凤道的胳膊大声哀求:

    “小沈,你快去想想办法啊!小毅全身的伤口刚刚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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