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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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又黑了下来；有只蚊子在渊明耳边嗡嗡地叫着；好久没见到大妈了；仿佛觉得有好多话要对大妈说。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我们在挥动岁月的时候/乘上一节历史的列车/让隽永的画面在我眼前浮现/你早已不是我的爱人/时间对我下了毒手/分分秒秒化成犀利的刀剑/把藕断丝连跺成一刀两断/我不怪你/我怨时间/为何不能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让成熟不再干瘪/我经常有踏着歌声寻你的念头/千山万水在诗人的眼中只是一张笑脸/我们在碧草青青的土地上画过蓝蓝的天/那时竟忘了留一道分离的限界/我们曾经用彼此的身躯支起一堵防护林/沉默的混凝土把短暂浇灌成永恒/我每天坐在芦苇旁/缠着你逮一只翠鸟/硬把夕阳/赶上了半山腰
辛夷记不得她是何时开始写诗的。
她天天在盼着渊明能够归来；她已经鼓足了勇气；她想把一切都当面告诉他；不管他是原谅也罢；同情也罢；愤怒也罢；有事情说出来；告诉最心爱的人；这样自己会好受些；要比无缘无故地分手强得多。凭直觉告诉她；渊明这个学期肯定也出事了；不然；他是不会如此伤害自己的。以初中到高复班；又一同到大学；辛夷太了解渊明了；渊明又何况不了解辛夷呢！辛夷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辛夷有"；裸睡"；的习惯；尤其在自己家里；习惯便成自然了。美美地将房门反锁；拉开窗帘；打开风扇；将自己白白肌肤裸露于小空间里。她身上只搭一块薄薄的丝巾；象一朵刚刚吐丝开始做茧的蚕宝宝；整个身体依稀可见；其实；人只有赤裸裸的时候才是真实的；有一种无法描述；难以忘状的返朴归真之惑。
"；姐；你在孵小鸡啊；还不出来加点能量。"；辛芽一个劲地敲门；叫辛夷吃早饭。
"；分数出来了没有？"；辛夷在里面问辛芽。
"；出来了！"；
"；怎么样？"；辛夷显得很激动。
"；你出来我告诉你嘛！"；辛芽显得很平静。
"；快把分数报给我听听！"；
"；618"；。
"；哇！我的好妹妹；你太牛了！"；辛夷冲出来抱住了辛芽。
"；你羞死人了；上身仅穿着汗背呢！"；辛芽赶紧把姐姐拉进了房间。
"；姐姐；我发现今年你是第一次笑啊！你跟'准姐夫'到底怎么了？"；辛芽见姐高兴；抓住时机问了一句。
"；你别提他；我们之间玩完了。"；辛夷的脸一下子又拉了起来；由睛转阴；显然快下雨了。辛芽见又把姐惹伤心了；走到厨房；给她端了碗绿豆汤；拿了块毛巾过来；发现辛夷 又把门给锁了；一个人在房间抽泣。
"；姐；你快开门；吃点绿豆。"；
。。。。。。
"；姐；你想开点；断了就断了嘛！你这么优秀；有才有貌；堂堂一个研究生；还怕找不 到比他更好的"；！
。。。。。。
"；胡渊明算什么东西；文不文；武不武；黑脸皮；小眼睛；那阵子你喜欢他我就有点反感；如今断了；我真为感到高兴呢！"；
。。。。。。
"；姐；以后我给你寻一个学理的。写文章的就是靠不住；动不动就是灵感；冲动的；纯粹就是玩弄感情的骗子；哪象我们学理的；说一不二；矢志不渝；玩不得半点虚花头。"；
。。。。。。
"；姐姐；你快点出来。"；
"；你走开；你走开；我烦；我烦！"；辛夷拉响了嗓门。
她蒙着头；哭了好长时间。直到浑身精疲力尽了才坐起身来。她从第三个抽屉里取 出一只大大的红木盒子；并打开了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渊明写给她的所有信件。她 解开了系信的红线；从头到尾；一封一封地读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辛芽又在外面轻轻地敲她的门；叫她去吃午饭了；并向她道了歉；不该这么说渊明的；她还是没有开门。当 打开渊明写来的最后一封"；绝交信"；时；她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又到点灯的时候了。辛夷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她不想拉灯；黑夜里能思考白天里无法理清的思绪；夜象一位 慈祥的母亲；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脸庞；什么也没说；但仿佛把所有都告诉了你；夜也象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无形中笼罩了你的思想；象给了你多的自由；但动不动就触及了它 的领空。
辛芽又来叫姐吃晚饭了。
辛夷在回忆＇战国策＇ 里＇曾参杀人＇的故事：曾子名叫曾参；是孔子的著名门徒；恰巧在他住的地方；也有个人名叫曾参。有一天；那个曾参杀了人；有人告诉曾子的母亲："；曾参杀人了！"；曾母不信；说："；我儿子是不会杀人的！"；说完依旧织她的锦绸。过了一会； 有人来说："；曾参杀人了！"；她仍然不信；依然安心地在织机上工作。又过了一会儿；有人 来说："；曾参杀人了！"；这次她相信了；终于动摇了对儿子原有的信心；竟丢下梭子越墙逃跑了。
第四十章
（四十）
沿着东大街一直走到头；是一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大樟树。绕过大樟树往左拐；便走进了一条悠长悠长的巷子。路里是由长石板铺成的；二块石板之间的缝隙挺小；巷子 里的建筑物都保持解放以前的原貌；屋顶上长满了象宝石花一般漂亮的草；土墙上长着青苔和爬山虎；电视机的天线象没了爹妈的孩子随处跑；横七竖八地穿插在巷子的上空。巷子里面偶尔传来雄鸡的啼叫；老太太们纷纷搬出自家的煤球炉子；拿着"；济公扇"；左右摇摆着；把小巷打扮得烟雾缭绕。不时有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时髦的女郎从胡同里 猛的钻了出来；化着浓妆的脸皱了皱眉头；穿破烟雾扬长而去。听陈大妈说这条巷子历史悠夕；大伙儿都唤它"；美人巷"；。的确；渊明从巷子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直到走进陈大妈的家门；就不曾发现过一位男士。
大妈整个身子都倦在鞋垫的海洋里；聚精会神地穿着针；引着线。"；大妈；我是胡渊明"；。
"；是胡渊明哪；你伤好了？"；大妈欲起来；争取了二次都没成功；第三次才站直了身子。
"；大妈；您坐着"；。渊明急忙跑过去扶着她；又说："；大妈；那阵儿您来医院看我；我真的挺感动的。"；
"；你是好样的；救火伤了身体；可惜大妈不中用了；出来不方便了；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大妈说。
"；大妈；您拥军一辈子；如今该我们来看您了！"；
"；甭瞎操我的心；我都是一副老骨头了；你们只要学好习；练好武；这比来看我更高兴。你们要把精力用在正事上"；大妈边说边从床下摸出几个桔子来；硬要渊明拨开吃了。
"；大妈；最近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
"；没事没事；前阵子武警总队和军分区的领导都来我家了；还给我搬了台大彩电和电饭锅过来；说就到'八一'节了；来看看我。"；陈大妈望了眼渊明；又说："；其实我倒是用不着什么的；过几天给林场的官兵们送去；他们还没个电视机呢！"；
"；大妈；您心真好；我想写您的文章。"；渊明说。
"；别写了；孩子；写多了；要被人误解的！"；大妈说。
"；为什么？"；
"；我一个孤老婆子整天登报上电视的；出了名；人家还以为我在图名图利呢！这不；昨天又让我碰到个呕气的事儿！"；大妈说得很激动。
"；啥事？"；渊明急忙问。
"；隔壁家的二囡向我来借400元钱；说有急用；我说我哪有这么多钱；一个月政府拨给我的钱我买米买油盐酱醋以外；其余钱都贴在针线活上了。那犟囡硬是说我不肯借她；说什么我如今是大名人了；是'全国拥军模范'了；既有名；又图利；部队政府一个劲的送钱送物；还会拿不出400元钱。"；大妈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拭了拭；又继续说："；其实部队政府送给我的东西；我只是转了个手而已；过段日子又原封不动地送到军营去了；我一个孤老婆子图名图利还有啥用；我只是一心想做自己觉得应该干的事情。"；
"；大妈；您歇着；别生气；我们都是理解您的。"；渊明给大妈倒了杯水；一个劲的安慰 她。
"；其实嘛；林子大了；是什么鸟儿都有了。那些想图名图利的'假拥军'；我真还见过 几个呢！"；大妈说。
"；什么'假拥军'？"；渊明显得特感兴趣。
"；前阵子北大街开小百货店的李大妈就来跟我商量个事呢！她想让我给她联系个部队；准备给部队送点日用小百货过去；希望部队能回送给她一面锦旗。"；大妈说。
"；锦旗有什么用呢？"；渊明不解地问。
"；作用可大着哩；写着'拥军模范李大妈'的锦旗往她百货店一挂；可精神了；一来周围人以为她拥军就不敢给她添麻烦；办事情就顺利多了；二来她还想把自家的百货店改名成'双拥小百货'；这样名气也大了。"；大妈显得很气愤；又呷了一口水。
听陈大妈一说；渊明茅塞顿开；天底下还真有那些假拥军的；以拥军为幌子；为自己图名图利。
"；拥军也难哪！要顶住别人的风言风语不说；自己有时也会遇到麻烦事呢！"；大妈接 着说。
"；什么麻烦事？"；渊明又问。
"；那是去年的事了；我听说有个武警战士跟歹人搏斗负了伤；正住在医院里抢救；我赶紧提了一篮鸡蛋看他；想不到半途还真遇到歹人哩！二个人从自来水管里冲了出来； 掂着刀子逼我要钱；搜了我的身；抢了我的鸡蛋。我当时生气了；就骂他们；'我拥军四十年；还没遇到过强盗抢一孤老婆子财物的；有种的；你们抢银行；抢有钱的大老板去！'"；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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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见我骂他们；就狠狠地摔烂了整一篮子鸡蛋；还晃着刀子警告我；今后再去拥什么军；就砸断我的腿。"；大妈说到这；显出一股大义凛然的样子；笑了。
"；大妈；你怕不怕？"；渊明笑着问她；自己也觉得问得太幼稚了。
"；怕什么。我又不做什么亏心事；我是光明正大的拥军！"；陈大妈把最后"；拥军"；两字 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仿佛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拥军 是光荣的；拥军是崇高的。"；没有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打胜仗；贫下中农翻身做了主人；我们能有今天这幸福的日子吗？那时候；'面条不是饭；女人不是人'！我这样一个老 太婆能活到今天；是解放军救了我的命哪！"；大妈又开始回忆起从前；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行泪水缓缓地淌了下来。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方菲坐在凤龙开的"；奔驰"；车里；一言不发。车子最终在西湖边停了下来；东方开始 泛白；快凌晨四点半了。这一夜；车毫无头绪地跑了一夜；他们谁也没有睡。
"；凤龙；我再说一遍请你原谅我！我们俩的夫妻生活已是月亮里点灯……空挂名 （明）了；不如分手；来个协议离婚；我想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方菲说。
"；嘿嘿；何必当初呢？"；凤龙点上了一支"；eve"；牌外烟；冷冷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他想 让方菲回忆起从前从而回心转意；这已经不可能了。
"；何必当初；说得好。我明白我以前是怎么一个人；我真感谢你穆凤龙对我的帮助。 这笔情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来还你了；再说我们已做了半年多的合法夫妻；穆凤龙；我 想告诉你；今天的方菲已不是昨日的方菲了；她渴望。。。。。。"；
"；你又有新的男人了吧！"；凤龙打断了方菲的话。
"；对；而且你也认识；是你大学的同窗"；。方菲回答得很干脆。
凤龙猛地吸了一口烟；憋在口里。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拨了一连串数字。
"；刘一守；我操你妈的！"；凤龙把整口烟都吃了进去；他不停的咳嗽；过了好久；又抬 起头对方菲说："；你别去广州了；听话；你在我公司里；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 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凤龙；你虽然跟许多女人交往过；但我发现你一点也懂她们的心思；女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干的事情；任何力量都是阻止不了的。我已不是三岁的小孩了；在我的公司里；你也该称呼我'方总'！"；
凤龙捡起半截掉地的香烟；扔出了窗外。天快亮了。他启动了车子；径直向机场开去。
"；我曾用心的来爱着你；为何不见你对我用真情。。。。。。"；录音机里传来了潘美辰的 一首老歌；两人都静静地听着歌；谁也没有开口。
"；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