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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宋阀-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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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上,金军各族士兵持定长弓,扣定弓弦,引箭待发。城下,宋军先头攻城作业部队已经拥着壕桥、冲车、鹅车等器械准备就绪,只等着砲车先期打击之后,便要蜂拥而上。

    六月初四,鄜州。

    自金军卷土重来,复占城池之后,这座陕西六路里排得上号的大城便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之中。作为大金国相粘罕的帅府,此城倒也没有象坊州那般被屠戮一空。但街市上少有行人,即便偶尔出现几个,不用说交谈,连眼神交汇也不会有。因为大队的金兵就巡逻在他们周边。

    逃是逃不掉的,女真人一来就封锁了四门,只许进不许出。任何企图逃离鄜州城的人,都会被诛杀。曲都统撤退之时,派任的官员大多投降了,眼下正替金人维持局面。据说,延安府也撑不了多久,金军攻势猛烈,其他几路大帅又不肯来援,鄜延一路完全沦陷,是迟早的事情。

    粘罕进城以后,将鄜州城内原有的一处转运司衙署辟作帅府,金军一切作战命令,都是这里发出。一匹快马奔到帅府之前,马背上的骑士身手矫健,几乎是在勒停缰绳的同时就飞身而下,望见帅府门前有一名谋克军官正在值守,顾不得喘口气,上前执礼道:“西军攻坊州!”

    那百夫长听了,面露诧异之色,问道:“西军?不是陕西的贼众?”

    “确是西军!领军大将为紫金虎徐卫!”那信使喘息着回答道。百夫长不敢再多问,一边拔腿向帅府里行走,一面叫道:“随我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24章 两日破城() 
堂上,身长过八尺的粘罕一杆枪似的立在文案后,背负着双手。他身上穿着一件南方常见的丝绸衫,这和他秃顶挂金环的装扮看起来,有些格格不久。没办法,天气太热,南人虽然都是怂包,但搞这些莫名堂的事情确实是好手。就说身上这衣衫,居然能织得如此之薄!估计,南人就是将精力都放在这些事上,才没闲工夫去壮大自己的军队。

    堂下,立着几个汉人,从穿着上看应该都是体面的人物。其中有一个,衣着光鲜,腰带上挂着些小玩意儿,年过花甲,须发皆已半白,正拱着手对粘罕说道:“宝室寺为数百年历史之古刹,历来香火鼎盛,巨钟铸于唐贞观年间,为天下第一钟。对鄜州百姓而言,乃祖先遗留之器,望国相高抬贵手,保全则个。”

    原来,金军入城之时,大肆劫掠,普通百姓家自然不必说,敢反抗,你脖子有弯刀快么?抢完了府库,民宅,金军又把主意打到了宝室寺那口天下第一钟上。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了谣言,说那口重达三千斤的巨钟,非但是古物,其肩部镂饰展瓣莲花和四面的飞天,更是用黄金所铸。于是一群金兵冲进宝室寺,要抢大钟。僧人们哪怕抵挡?只得任由强盗为非作歹,但那口钟奇重无比,金军根本弄不走。有人想出了办法,就在宝室寺里架炉化钟。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此事,这才大着胆子前来找粘罕请愿,希望能保全古刹和天下第一钟。

    粘罕听完了他的陈词,问道:“一口钟而已,值当如此稀奇?”

    那老者听完了解释,顿首道:“于鄜州而言,意义重大,万望国相恩准。”

    “意义重大?有多重?你肯拿性命换此钟么?”粘罕笑问道。此话一出,满堂鸦雀无声,那此请愿的人无不两股战栗。此时,有一人抗声说道:“从古至今,便是狼烟四起的乱世之中,但凡折庙毁佛,亵渎神灵者,从无好下场,望国相三思。”

    粘罕见他说话的神态不对,便转向旁边通晓两族文字的官员,听完翻译之后,冷笑道:“我女真人历来敬萨满,拜佛是你汉人的事情,与我何干?你等既来请愿,我也不让空手而回。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人,舍得项上人头,我便下令保全寺庙古钟,谁来出这个头?”

    没有一人答话。读书人平时袖手谈心性,临事一死报君王。你让我临危之际,以死报君王社稷,我考虑一下,为了保全寺庙古物,就有点左右咱们是来请愿的,既然你不听,咱们又无力反抗,那就罢了。

    粘罕见此情形,手指几人道:“我听说,你们南人呼我为北夷,自认书读得多,便视女真为贼。可如今,不读书的女真人用快马弯刀打下了两河中原,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是书本有用呢,还是刀马有用?”

    堂下众人无言以对,粘罕不想再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他们滚蛋。这些人默然无语地步出帅府,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至街上,分别之时,那为首的老者仰天叹道:“狄夷不通教化,对牛谈琴啊。”

    “没奈何,谁叫那班贼配军不争气?”又一个接口道。余众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堂内,粘罕正与僚属讥笑南人迂腐不堪,只会耍嘴皮子,真刀真枪就都孬了。忽见值守的谋克领着一人匆匆而入,至堂下,施一礼后道:“国相,西军正攻坊州!”

    粘罕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随口问道:“多少兵力?何人领军?”

    那信使喘息不止,赶紧回答道:“恐为西军主力,领军大将乃徐虎儿。”话音一落,堂上顿时哑然!两国开战数年来,在金军眼里,南朝的军队都不堪一击,但西军还行。南朝的将领都是贪生怕死,望风而逃之辈,但也有例外,其中一个,就是紫金虎。现在已经确切地知道,徐卫只有二十几岁,祖上都是行伍出身。这小贼,自当年紫金山浮桥一战开始,便成为金军劲敌,二太子斡离不,在他手里吃了个大败仗,东路军几乎全军覆没,回国之后郁郁而终,临死之前,评论宋金局势时,着重提到了此人,认为他异日必为名将。

    不过,一直以来徐虎儿都跟东路军作战,国相统领的西路军并不把他当回事。直到小西山战役,女真的骄兵悍将们才发现,紫金虎确有手段。及至定戎一役,完颜娄宿十万大军惨败,被挤入渭水溺死者不计其数,为女真建国以来未有之变。这一战,让金军大将们牢牢记住了几个名字,种师中、徐原、徐卫

    粘罕面色不改,徐卫,南朝的一头熊虎,娄次与我军交战,除汾州之役外,未尝败北。据事后得到的消息称,当时徐卫因为父丧而还乡丁忧,并不在军中指挥。依此看来,他的确有可以骄傲的资本。但此次,我亲自领军再来,就是要破你紫金虎的不败金身!打掉南朝倚若长城的西军精锐!

    延安的东城已经被我攻陷,守军困于西城,用了多久必然拿下。我先不用与你争锋,万事待拿下延安府再作计较,使金军有立足之地后再作计较!

    打定主意,本不想询问将佐意见,但目光扫到耶律马五时,下意识问道:“我意,先处守势,遏制西军前进。待拿下延安再作理会,你等以为如何?”

    耶律马五略一思索,点头道:“国相所言是矣,天气炎热,军中士气不高,且主力围攻延安甚急,鄜州兵不满万。先且不必理会紫金虎,待延安到手,卑职估计西军将不战自退。”很明显,西军这次是为了救延安而来,如是城池已经告破,那徐虎儿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咱们这次虽然拿下了同州和浮桥,可没有一兵一卒去犯他的老巢定戎。甚至下令前头作战的将士们,连渭水也不要靠近,这个“面子”算是给得紫金虎够大吧?

    粘罕听罢,便对那信使下令,但他又想到,宋军野战虽然不行,攻守城池还是不错的,坊州城小,虎儿军作风又顽强剽悍,恐难以长久支撑。再三思量之后,命令道:“你回去传我将令,坊州至少支撑十日以上,十日后,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还师鄜州,不为罪。”信使领命而去。

    当日无事,次日清晨,粘罕天未亮便被热醒,久居北地,很不习惯这种炎热的气候。就连这上好的竹席也难以抵挡暑热,一起身发现,那竹席上早被汗水浸透了。

    骂了一句,大金国相翻身起床,唤士卒打来凉水洗漱之后,步出房去。这里原是鄜延转运司的衙门,虽谈不上壮丽雄伟,但在女真人眼里,却比原来辽国的皇宫还好看精致。粘罕立于走廊之上,欣赏中庭的景致。不得不承认,南人打仗不行,但享乐这方面恐怕是天下无敌。就这么一个住的地方,也要弄如此之多的花样。能天天住在这种地方,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粘罕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唤来部下传了一道命令。即日起,所有将佐一律搬离宅院,回归军帐。说完这个,又麻利地扒下自己身上的绸衣,补充一道军令,任何人不得穿着南人衣装。

    他并不是发疯,而是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从打入陕西以来,他就将帅府设在此地,一直住着精致的房屋,穿着精美的衣裳,而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以至于除了头上的秃顶和耳朵上的金环外,几乎看不出女真人的标志了。

    昨天,他还在讥笑那些南朝读书人迂腐愚蠢,可自己却一步步开始向他们转变,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国相!”一个急促的呼声从外头传来。粘罕扭头去看时,耶律马五已经踏入了中庭。众所周知,马五是契丹人,而辽国深受中原影响,一切制度习气都向汉人看齐。甚至自命中华,认为和大宋的关系,不过是南朝北朝而已。反正大家兄弟之国嘛,你也是中华,我也是中华,你习孔孟之道,我读圣贤之书,都一个样。

    因此,马五就是标准的汉人装扮。穿直裰,戴幞头,宽大的袖子一摆一摆。粘罕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可马五似乎有什么急事,并没有注意到国相的表情。

    “国相!坊州出事了。”马五这句话让方才起床的粘罕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叫坊州出事了?

    “何事?”粘罕问道。同时,心里面想着,是不是徐虎儿知道鄜州兵少,绕过坊州直奔我而来?

    “溃兵刚刚进城,近三千精锐,只剩下四十几人。守将战死,尸骨无存,据说紫金虎正统率大军,铺天盖地直奔此处而来。逃回来的士兵们还说,攻城之时,徐卫就发了话,遍告鄜延军民,说是如果有人能”耶律马五说到此处,似乎有难言之隐,没再继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25章 一头驴() 
粘罕额头上的青筋登时鼓了起来!什么?坊州失陷?守将战死?三千精兵只剩四十余人?这,这才多久?我昨天下令至少要坚守十日以上,今天就传来城破的消息?这攻城战与野战有着天壤之别,别说十天半月,好几年打不下来的战列也比比皆是。坊州城再小,它也是座州城,而且有三千余守军,怎么可能城破得如此之快?

    正想去询问逃回来的溃兵时,想起马五方才有话没有说完,便问道:“徐虎儿说了什么?”

    “紫金虎遍告鄜延军民,若有能擒获国相者,赏,赏”耶律马五沙场名将,该是个痛快爽利之人,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完全。

    粘罕眉头拧成一团:“直说!看看在徐卫眼里,我值什么价钱!”

    “赏驴一头”马五压低声音回答道。陡然之间,粘罕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似乎要撞破天灵盖喷出来!一张黝黑的面皮透出红光,双眼之中血丝飞窜,咬紧了牙,攥紧了拳,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徐卫,你竟敢如此消遣我!小子,等着,我这便提了虎狼与你决一死战!擒到你时,斩断手脚,开膛破肚

    耶律马五见他如此神情,本不该惊扰,但念到战事紧迫,便硬着头皮道:“国相,溃兵所述之战况,当予留意,是不是”

    粘罕拉长着脸,大步向外而去。原转运司正堂之上,数名衣甲残破,面带血污的战将早已肃立等候。他们的神态里,很难让人看出这是纵横天下的女真军。粘罕一时来,见他们这副撮鸟相,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问道:“坊州之事,究竟如何!”

    他一声吼,下面几人均不敢应声,好一阵后,有一猛安级别的军官才大着胆子道:“国相,紫金虎于前日兵抵坊州,昨日下午城池告破。我等突围而出后,又遭宋军骑兵截杀,几乎”语至此处,也不知是怕激怒粘罕,又或是想起战败的惨象,无法继续。

    粘罕猛地一击帅案,咆哮道:“紫金虎有多少兵力?十万大军吗?竟两日不到便攻破城池?定是你等作战不力,惧于虎儿军名声,由是放弃城池,对是不对?”

    几名死里逃生的军官哗地跪了一地,那为首的一个连连喊冤:“紫金虎动用火器”

    “火器!火器有甚稀奇!你等没见过?火器能摧毁城墙么?火器能击毁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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