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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宋阀-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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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美女() 
何太尉心中计议已定,当即便要进宫面圣。起身之时方才发现徐卫还在,大声道:“徐卫,你且在我府上暂住,待我进宫见君回来再与你细细磋商。”说罢,也不等徐卫有何反应,竟连朝服也不换,撩起衣摆直接向外奔去。

    “太尉,您认为有用么?”徐卫一句话,愣把何太尉像是施了定身法一样,寸步难行。立在花厅门口半晌,仰首向天,一声长叹。他虽然方寸大乱,但心里却明白,这一去作用恐怕不大。官家现在正欢喜,历代祖先都没办到的事,他办到的,虽然办得不彻底,可好歹弄回来几个州不是?女真人扫灭了契丹,还对咱有礼有节,太平盛世指日可等待!你在这个时候去泼冷水,搞不好还要触怒皇帝,给你来个言论不合时宜,立遭贬谪。可身为人臣,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不得不为啊。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么?”何太尉背向里面,无奈地说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事在人为。”徐卫起身郑重地回道。

    何太尉一听,快步走到徐卫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紧了又紧:“徐卫,若有御敌之策快快说来!倘若成功,我自会在官家面前保奏,少不得加官晋爵,封妻荫子!”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去,徐卫轻笑道:“太尉只是一时情急,乱了方寸。如果能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还用问我这个见少识浅的晚生后辈么?”

    何太尉这时哪里静得下心来?狠狠一跺脚,眉毛胡子皱成一团:“我哪里还有什么方寸?一想到金军南下在即,真是痛彻心胸!恨不得亲提虎狼之师杀奔金国,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咱不是没那个本钱么?”

    徐卫办法是有,可他不愿说,也不能说。原因在于他不了解何太尉这个人是否靠得住。这件事情干系太大,要是所托非人,就将前功尽弃。而只要失败一次,北宋灭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别说他一个穿越者,哪怕玉皇大帝也没辙。因为,金军下个月就将入侵,没有时间来策划第二次。

    见徐卫不言语,何心尉步履艰难的回到座位,重重坐下。也是,我何苦为难这后生,此事连我这等朝廷大臣也束手无策,他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心里急如刀绞,偏偏脑子里又一片乱麻,毫无头绪。这让上阵一生,自负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何太尉没来由的灰心丧气,忍不住掩面长叹道:“我何灌怎地这般没用!”

    等会儿,谁?何灌?我没听错?就是那个历史上金军攻到黄河北岸,他奉命率军两万防守南岸,结果一把火烧了黄河大桥逃回东京的何灌?金军追到东京,全力攻城,他身先士卒,最后力战而死的何灌?

    若真是此人,那事情还有得商量。历史上何灌防守黄河南岸,不战自溃,确有其事。但不是他的错,当时,皇帝和宰相都不听他的建议,强令他从三衙禁军中抽调两万人马去抵抗即将过河的女真铁骑。可当时在京的三衙禁军里,根本没有两万人马,逼得没办法,只得临时招募一些老百姓充数。那平头百姓一看到金军的铁甲精骑就望风而逃!兵都跑光了,他一个光杆将军能干什么?虽然逃回了东京,但金军攻城之时,他率众死战不退,最后身受数十处创伤,右臂被断,肋中五枪,死于金军阵中,足以称得上“英雄”二字!

    但这个何灌是否就是那个何灌?

    徐卫心中一动,问道:“太尉怎么说这话?当年您在河东带兵,与党项铁骑遭遇。夏军派出‘铁鹞子’重骑兵追赶,您连发数箭,每一箭都从胸前射进,后背洞穿,再射中后面的人。夏军胆寒,不敢再追,您率军从容离去。这等骁勇,何人能及?”这倒不是徐卫在乱吹,而是史有明载。后世人说起宋军选兵,必说重视臂力,因为弓弩在宋军中占很大比例。而臂力最出名的,后世只记住两个,一个是韩世忠,一个是岳飞。其实,何灌并不比这二人差,只不过输在名气上。

    何灌见他提起陈年往事,摇头苦笑道:“那有何用?如今我管干步帅司,要是女真人打过来,我怕是连射一箭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你!徐卫心头暗喜,这事摊上何灌,或者有些希望。历史上,何灌不但是名勇将,更对宋金局势有清醒的认知!金军过黄河,宋钦宗把精锐骑后交给一个宦官统率,命其拒敌。同时又命何灌去守黄河南岸。这个时候,何灌就说出一番让后世人看到必然跳脚大骂赵家父子的话来。

    “金人倾国远至,其锋不可当。今方平扫精锐以北,万有一不枝梧,何以善吾后,盍留以卫根本。”

    女真人倾全国之兵远来,其锋芒不可阻当。现在梁方平带领精锐都北上了,万一有个闪失,谁来收拾残局,我请求留守东京。

    不难看出,何灌非常清醒。知道梁方平那个裤裆里没货的阉人挡不住女真人,宋都东京必然遭到金国猛攻,所以主动请求留下来。可皇帝和宰相不听忠言,强令他进军,结果招致大败。如果听众何灌建议,留他守东京,女真人未必就能攻得进去!

    刚想对何灌说明,就瞧见内里走出一人,正是当日所救的女子,何太尉的女儿。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歹竹出好笋。何灌虽是一代名将,却生得方脸大鼻,一派粗犷。但这女儿却有倾国之色!

    那何姑娘出来,见父亲气色不佳,一脸忧容,关切道:“父亲何事烦恼?”

    何灌怎会对女儿说那些军国要务?摆了摆手,对她说道:“书莹,你看是谁来了?”

    那何书莹扭头看了一眼徐卫,作惊讶状,轻移莲步上得前来,微微一蹲,含笑说道:“承蒙相救,又留于府上悉心照顾,书莹感激不尽。”这一笑,真如大地回春,百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徐卫也不禁多看两眼,真是个美人胚子。起身谦虚道:“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那何太尉此时满怀心事,脑子里乱成一团,头痛欲裂。对徐卫说道:“留下吃午饭,我身体不适,先去歇歇。”说完,居然直接走了!留下何书莹在那里呆立半晌,父亲今天是怎么了?

    要知道,在宋代,女子虽然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从许多宋词中不难看出,宋代社会风气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开放的。“插花野妇抱儿至,曳杖老翁扶背行。淋漓醉饱不知夜,裸股掣肘时欢争。”看看,女人不仅插朵花在外头晃悠,还照样喝酒,喝醉了还挽起袖子裤腿和男子打闹,够开放了吧。

    可这仅限于乡下地方和已婚妇人,像何书莹这种大家闺秀,又未出阁,和一个男人单独相处,还是不免尴尬的。何太尉一来被金军即将南下搅昏了头,二来出身行伍,自然没有那么心细了。

    徐卫发现何书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小脸通红,打趣道:“怎么?何姑娘出来之前还小酌了两杯?”

    何书莹一听,脸更红了。徐卫见状,笑道:“没事,你请自便,我在这里坐着就行。”

    见他如此体谅,何书莹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只是”

    “不用只是,我这个人脸皮厚,不怕生,你不用管我。”徐卫真怕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上红得滴出血来,赶紧说道。

    何书莹一时不决,毕竟来者是客,而且是救过性命的恩人,就把人家晾在这儿,有失待客之道。正犹豫时,忽见一人从外走过,忙唤道:“九月,你来。”

    徐卫扭头一看,咦,这不是先前在三叔府外等自己那个女子么?不对吧,她不是何书莹的表姐么?怎么系条围裙,提个木桶?好歹也是个表小姐,怎么像个丫头一样。

    那九月听到表妹召唤,放下木桶,拿围裙擦了擦手,跨入花厅中,笑道:“表妹,有事?”看到徐卫,又大大方方的点头示意,这女子,似乎永远在笑。

    “你陪着徐官人四处转转,我娘身体不适,我去看看。”说完,低着头,转过身,踩着小碎步往里去了。徐卫就想,我要是放条狗在后面追,她还会踩这小碎步么?

    本以为,自己又要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次,但那九月不但脸没红,头也没低,只是眼睛看着别外问道:“徐官人想到哪里逛逛?”

    初次到人家里,总不能说我想到你们闺房看看,徐卫见她是提着木桶经过的,想必有什么事,遂笑道:“这样吧,你干什么,我跟着你四处看看就行了,咱这大名乡下来的野孩子,也看看太尉府邸是个什么样。”

    九月听表妹说过,这位徐官人好像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却没有当官的架子。再者自己本来也还有事情要干,于是点头笑道:“好,那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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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密谋() 
九月走在前头,手里提着的木桶里装着满满一桶衣物,这让徐卫更加疑惑了。可这又是人家家务事,不好贸然去问,便一声不响地跟在后头,观察起这何灌府邸来。都说宋代官员的待遇很高,看来此话不假。何灌为三衙长官之一,位虽高,权不重,但这座府邸却非常气派。宋代经济空前繁荣,所以建筑风格一改唐代以来的雄浑,变得纤巧秀丽,注重装饰。这何府虽不甚广,但说是园林式建筑一点也不为过。府中广植树木花草,多设假山盆栽,后院里居然还一处池塘,上架木桥凉亭。九月就在池塘边停住,放下木桶,挽起衣袖准备洗涤。

    不时经过的丫头仆妇,见到徐卫都多看两眼,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些什么。偶尔几人说完悄悄话,还掩嘴偷笑,互相打闹。那何书莹的贴身丫环端着一个木盆过来,放在九月身边说道:“先洗这个,趁日头好,早些晾晒。”说罢,盯了徐卫一眼,甩头就走。

    九月应了一声,便把所有衣物集中在木桶里,拿那大木盆在池塘里舀水。徐卫见她甚是吃力,伸手去帮,九月连忙挡住,笑道:“可不敢让徐官人动手,您不如到凉亭里坐坐吧。”

    徐卫一听,失笑道:“坐凉亭里干嘛?看这满塘枯败的荷叶?还是下水去摸两截藕?”

    九月蹲在地上,一边用力搓洗着床单,一面笑道:“若是早几个月,这塘里荷花盛开,那才好看哩。”说罢,腾出一只手来,将耳边乱发轻轻拨至耳后,仍旧满面笑容。

    徐卫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

    “嗯?徐官人为何有此一说?”九月嘴里说着话,手里的活却没有停。

    “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笑,那肯定是有极欢喜的事情。”徐卫说道。

    九月搓洗床单的手稍停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了:“不笑还能干什么?”

    这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徐卫听在耳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辛酸来。不笑还能干什么?言外之意就是,我难道哭么?联想到她虽是何书莹表姐,却要干这些下人的活,府里的丫头也没拿她当贵人看待,心里疑惑更甚。

    “我听她们叫你九月?”徐卫试探着问道。

    “嗯,张九月。”说话间,又换了一盆水,手脚非常麻利,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粗活。

    “九月?难道因为你生在九月,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徐卫打趣道。

    没想到,张九月点了点头:“我出生时,正是九月,母亲便替我取了这名。”

    徐卫一怔,这替后辈取名向来是男子的权利,难道她的父亲个人隐私,也不便唐突,徐卫遂问道:“那这么说,这个月就是你的生辰?”

    张九月终于不再笑了,低着头只顾用力地搓洗着衣物,不时拿手臂在额头上抹去汗水。或者是因为搓衣服那只手太过疲惫,她的身子渐渐有些倾斜。徐卫便再也看不到她的脸。

    “徐官人还是在这后园逛逛吧,别人要是看到,会笑话你的。”良久,张九月轻声说道。

    “笑我?这有什么好笑的?”徐卫不解地说道。同时,他发觉九月的声音有些异样,便绕到前头去一看终究。对方听到脚步声,头埋得更低了。

    正要开口询问,一徐府下人匆匆而来,对他拱手道:“徐副使,我家太尉请您到书房一叙。”

    “好,劳烦前头带路。”徐卫点点头道,那人便转身走开。

    “徐官人快些去吧,谢谢。”张九月感觉到徐卫没走,低声说道。

    “谢我什么?”徐卫问道,张九月却不再回答。那头仆人一再催促,徐卫这才转身离开。听到背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张九月终于停了下来,将头稍转,略一迟疑还是转回去,埋头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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