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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步步娇 作者:红叶沾襟(晋江2012-12-27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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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王爷。”
  待端木心在上首坐下,掀袍,楼眷在他左下方位置坐了下来,接过侍从递上的清茶,手持碗盖有一下没一下拨拉着上方漂浮的茶瓣,碧绿的茶汤散发着淡淡沁人心脾的馨香。
  她嗅得出,这是她极为钟爱的‘雪影霜魂’。
  “皇兄昨夜旧疾复发,咱们明天一早便要启程回京了。”
  他病了?
  刚啜了一口茶汤,听端木心如此一说,她的手不自禁一抖,滚烫的茶汤洒了些许出来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眷,可有烫到?”端木心凝了眉峰,难怪皇兄始终不放心他,他果然是个麻烦,总是笨手笨脚的,弄的满身伤痕。
  尽管皇兄责令不许将他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从皇兄落寞的神色里看得出,皇兄其实是很想见他的。
  “无事。”
  她抽回手,猛的站起身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现在很想见他,是的,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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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她慌乱的表情,端木心看的分明,淡淡一笑:“皇兄尚未用午膳,你给送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晚些时候再过去向皇兄请安。”
  “是。”
  心中感激,她向他点了点头,端过蒙泰备好的食盒转身出了大帐。
  “福公公,不知皇上现下情形如何了?”
  福满公公见到她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哎,都是老毛病了,裴小姐那会子已经喂皇上服过药了,瞧,都是老奴失职,怎生能让将军亲自送午膳过来,实在是老奴的不该,容将军稍待,老奴这就进去通禀。”
  楼将军来探视皇上,皇上一定非常高兴见到楼将军。
  很快,福满公公低垂着脑袋出来了。
  “福公公?”
  察觉到福满公公的神色,楼眷看着他。
  “皇上吩咐……现下……谁也不见。”
  不见?
  瞳孔一缩,她有些不可置信,手下意识握紧了食盒,刹那的失态之后,她正了正眸色,只轻轻的说了一句话:“烦请公公将这个送进去。”
  “将军。”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福满公公又怎么会不明白皇上对楼将军的好,今日皇上赌气不见楼将军,看着他略显失望的表情,福满公公心中也着实不好受。
  “呵呵,没事的,这边烦请公公多上点心。”
  “这是自然,将军放心。”
  说罢,楼眷将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
  福满刚要接过,帐帘掀起,一个娉婷的紫色身影从里面出来,裴景屏笑着福了一福,“见过将军。”
  “裴小姐。”
  楼眷垂眸。
  “皇上这会子又喊饿了,还是由我代将军送进去呈于皇上吧。”裴景屏伸手接过食盒,她呆然而立,微笑颔首,强压下心头难抑的苦闷和酸涩。
  “那就有劳裴小姐了。”
  裴景屏翕然浅笑:“将军言重了。”
  楼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寝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影子,她只想看他一眼,似乎这都成了一种奢望。
  直到翌日,大军整装出发,楼眷始终都未见到他,銮舆内,隐隐听得到他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喘,驱马前行
  的她不时侧首望向身后的銮舆,心在一点点收紧,收紧,紧到快要窒息。
  回到京里的当天,他便颁下一道圣谕。裴景庭赢了,他说的没错,他的胞妹裴景屏果然被一纸诏告册封为皇后,册封大典就定于半月后。
  已经十多天了,她没有再见过他。
  而她,似乎也被他彻底遗忘,他再也未曾召见过她。
  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曹焕那里获得的,她知道他这些天已经好了许多,曹焕也很少出宫来,明王代为执掌朝政,裴景庭辅政,而她却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个‘闲人’。
  整日里除了赏梅,听风,就是舞舞剑,逗弄那只白狐玩,日子过的是再舒适不过,可是她却始终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心里总是会想起他,对他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明日,便是他与裴景屏大婚的日子了,她想,天下既定,那么,是否也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呢,这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回忆,也带给她太多的悲伤。
  辗转终难成眠,起身下榻,来到书案前方执笔挥毫。
  翌日,黎明时分,几辆轻装马车缓缓驶出将军府,掀帘,一身素衣白袍的她望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拢了拢怀中抱着的白狐幼崽,那皮毛柔顺腻滑,静静的蜷缩在她怀中,小嘴巴轻轻舔着她的手指玩。
  “眷儿,可是后悔?”
  也许只有这样,大概才能拯救她的眷儿吧,身为至亲祖母,她又岂会不知道她的眷儿实则是个女儿身,可是这都是她的命啊,生在将门,那便是身不由己了。
  史老太君轻拍了拍她的手,眸色温润祥和。
  “孙儿……不悔。”
  “好,这就好。”史老太君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将她拥揽向怀中,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祖母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天亮了,城门缓缓开启,马车徐徐驶出。
  霞光普照,似乎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一副异彩。
  皇城里,钟鼓齐鸣,丝竹之音弥漫在皇城上空,此刻正是封后大典的时候,礼官高声唱念,年轻的帝王携帝后踏入大殿,就在这时,有内侍监匆匆跑了进来,附唇在福满公公耳边一番低语,福满公公闻言,神色骤变。
  看着款款而来的年轻帝王,福满公公欲言又止。
  “何事?”
  瞥见福满焦急眸色,端木闵看着他。
  究竟要怎么说呢?
  福满公公双膝陡然跪地,将锦盒双手呈上。
  端木闵微感诧异,俯首瞅了一眼,蹙眉,心中疑惑,大袖轻抬,修长手指掀开盒盖,豁然一身银光闪闪的雁翎甲,这不是他三年前赏赐于他的那件?
  “楼将军于凌晨已然挂冠而去,这是楼将军送与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贺礼。”内侍监将一管玉笔双手呈了上来。
  挂冠而去,他走了?
  “皇上。”裴景屏一声轻唤。
  牵着她的手一紧,险些捏断她的手骨。
  他竟连他送与他的玉笔也一并还给了他。
  “归尘……”
  低低轻念,脸色蓦地煞白,心在刹那间抽痛,大手紧紧握住了那管玉笔,他哽了声音,嗓音沉重:
  “临走,他可有说什么?”
  传信之人被带了上来,听到问话,直摇头:“将军什么也没说,皇上赏赐将军的物件,将军都不曾动过,只有……”
  “只有什么?”双眸一凛,他陡然拔高了声线。
  “将军只带走了从西山围场带回来的一只白狐幼崽,其他……将军什么也没带。”
  只带走了那只白狐!
  紧咬了牙关,压住心口的那股惊痛,他勉强撑着不致自己倒下,大袖轻挥,淡淡道:“仪式继续……”
  


☆、大夫胥离

  时光荏苒,转眼三个寒暑过去,又到了寒梅怒放的季节。
  这年,天降瑞雪,西郊琼林苑的梅花开的极好。身披墨羽大氅的颀长身影站在一株梅树前方,形单影只,那身影显得愈加的孤寂、寥落。
  偶有冷风刮过,鬓边的一缕发丝横过眉眼,遮掩了他脸上的情绪。
  “咳咳……”掩唇,又是一连串猛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惊喜回首,轻唤:“归尘……”
  “呃,皇兄,是臣弟。”身着宝蓝蟒袍的端木心举步前来,看见他眸中的一抹失落,端木心一阵懊恼。
  楼眷那个家伙到底躲哪儿去了,任他找遍了,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从此销声匿迹。
  “十一,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墨色的瞳看向天地间纷纷扬扬的大片雪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底飞掠过一抹绝望,心里一阵酸涩,他当真不再见他?
  心,蓦地抽紧,呼吸有些不畅,又是一阵猛咳不止,张口,雪地上一抹殷红梅花翩然盛开,红的娇艳,红的刺目。
  “皇兄!”
  端木心惊惶上前一步,心痛难当。
  岭南。
  雪。
  檐顶、庭院,树木皆是一片苍茫的白,一道浅浅的脚步踏雪有声蜿蜒前来,竹门嘎吱一声轻响,女子掀门进来。
  屋内充盈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
  窗下,她一袭暗纹修竹雪纱袍,如瀑长发用一根缎带松松散散随意缚在身后,眸似秋泓,晶莹玉指间拈着一枚黑子盯着棋盘呆然出神,怀中的白狐静静的伏在她的臂弯。
  “今儿外面雪好大,好冷。”搓了搓手,哈着热气。
  独自对弈的人似是入定了般,她没有说话。
  “又独个儿下棋?你说你每天不是钻研药材,就是自个儿和自个儿下棋,这样有意思吗?”对于她的做法,她很是不解。
  她没有说话,幽凝的目光始终望着棋盘,当年,与他对弈,他走的是哪一步来着,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眸光突然一亮,黑子落定,她莞尔一笑。
  拢了拢胳臂,屋子里也
  太冷了些,拿过一旁的银挑子将炉火挑了挑,蓄了炭,火苗簇簇升起,看着她绝丽侧脸,女子叹了一声,说:“他病了,明王殿下满世界张贴皇榜搜访天下名医,姐姐你当真放得下他?”
  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她常矗立北方翘首相望,身为她的金兰妹妹她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更何况她在梦中时常会唤着一个字:闵。
  知道她依然深爱着那个人。
  闻言,她惊诧抬首:“倾颜,你是说……”
  知道倾颜说的是他,整颗心提了起来,清水明媚蕴着一汪雾气,希望从倾颜那里知道些更多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他的。
  倾颜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说:“姐姐,跟我回去,回去看看他吧,他……此番真的病的很重,听爹爹说,他打算退位,他要将皇位禅让给明王……”
  回去?
  谈何容易,当初离开,她就没打算再回去,葱茏玉指轻抚着白狐的毛发,白狐乖巧的敛起了耳朵,那模样别提多舒适惬意。
  压抑许久的悲伤顷刻泛滥,悲酸涨满心间,泪水汹涌而来,顺着绝丽脸腮蜿蜒流下,流进唇间,有些微咸,也有些苦涩……
  从京城连夜启程,母亲身体弱,因受不住长途跋涉的颠簸病倒在了岭南,不久,便撒手西去,她和祖母相依为命,只可惜岁月催人老,没几天,眼看将近年关,祖母也一病不起,扔下她驾鹤西去了,从此在这个世上就剩下了她孤零零一个人,多亏了有这只白狐日日陪伴着她,不离不弃。
  与倾颜的相识那也是一种缘分。
  身为柳尚书府的三小姐,只因她庶出的身份,虽有着倾城倾国之貌,却并不为柳尚书所喜,加之她又为长姊柳馨颜,当朝的馨贵妃所妒,馨贵妃生怕倾颜被召入宫与她争宠,以她身染沉疴为名将倾颜和她的母亲撵出了京城。
  自此,倾颜和久病成疾的母亲幽居岭南,直到母亲辞世,倾颜便在岭南独居,每每柳尚书派人接她回去,她总是以调理身子尚需静养为名就是不愿回去。
  那日,适值祖母祭日,她来灵泉寺为祖母超度祈福,她遇到了同样为亡母祈福的倾颜,同病相怜的两个女子相遇,相知,两人在佛祖前皆为异姓姐妹。
  只因她痴长倾颜五岁,倾颜亲昵的唤她姐姐,一声姐姐令她涕泪交加,在倾颜的再三追问下,她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她,只
  是省去了为他解媚毒一事。
  倾颜听闻她的讲述惊骇莫名,真是想不到她的金兰姐姐竟是昔日大名鼎鼎的神武大将军楼眷,而且,她那身为贵妃的亲姊姊还差点要皇上下诏将她下嫁于楼将军为妻,当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她们二人竟会在岭南奇迹相遇,此后三年两姐妹相依相伴。
  三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可以忘记很多发生过的事情,比如说忘记某个人,可是,她真的忘得了他吗?相反,对他的思念却是一日深似一日。
  每每凭栏而立,看着庭院中殷殷红梅,她都会情不自禁想起他当年亲手为她折梅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们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只可惜那样的时光太过短暂。
  多少个日夜,她甚至听到他一遍遍深情唤着她:归尘……
  思念早已盈满了心田,泪充斥了眼眶晶莹滚滚,倾颜的话仿似利刃狠狠的贯穿了她的胸膛,刹那间,心酸与痛楚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袭遍了全身,泪水愈加汹涌,纷落如暴雨,眼前已然一片模糊不清。
  “对不起姐姐,都怨妹妹愚笨,我又惹姐姐伤心了……”
  侧首,抬袖拭了拭脸上涟涟泪痕,她涩涩一笑:“姐姐今儿个失态了,倾颜如此乖巧懂事,又何错之有呢?”
  倾颜弹弹袍角,扶膝而起,来到了她身边坐下,她把玩着她的长发,眸中满是欢喜的眸色:“姐姐的头发可真漂亮,我要是男子就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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