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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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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刻,不禁呆若木鸡。
  印石上的八个大字,乃是“魏皇御宇,维帝承乾”八个字。
  这是魏的国玺。
  陆寄风看着国玺,又看了看武威公主纯真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拓跋雪道:“你快拿去,找到石室,若能帮助阿哥平定天下,使我大魏国柞永续,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寄风道:“但这是……这是紧要之物,你怎能……”
  难怪要全城警戒得滴水不漏!国玺被盗,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
  拓跋雪道:“我是为了国家,不是为谁。”
  她说着这话时,却是深情款款地看着陆寄风,谁都知道她言不由衷,但这样天真的谎言,却更让陆寄风羞愧难当!他将国玺握在手中,激动地说道:“你由何处盗得?我替你把它放回去!万一被皇上知道是你,你……你……”
  拓跋雪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才抬起眼望着陆寄风,道:“我不会有事的,阿哥不知是我,没有这方国玺,国政也不会就停了。这只是象徵之物,你却极需要它。陆寄风,你千万别辜负我盗玺的深意。”
  陆寄风忍不住抱紧了她,抱得她喘不过气。陆寄风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抱着她,良久才道:“我带你走!我带你到安全之处,不让你嫁到凉国……”
  拓跋雪眼泪又滴了下来,她强忍着,微笑道:“天下之大,何处是安全的乐土呢?”
  陆寄风望着她,心中—片混乱,拓跋雪道:“虽然我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比我重要一万倍的事,你去吧!将来记得有我这个人就好了,我就很开心了。”
  陆寄风喉间紧哽着什么,用力地握住她的小手,声音激动得几乎发不出来了:“公主……
  小雪!你……你……”
  拓跋雪捧着陆寄风的睑,深情地注视着,道:“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陆寄风点了点头,拓跋雪道:“我请你再叫我的名字一回,我爱听你唤着我。”
  陆寄风想不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错愕了一会儿,才握着她的双手,低声唤道:“小雪……小雪……小雪……”
  在他不断的轻唤声中,拓跋雪的眼睛又被泪光迷蒙了。陆寄风抱着她的脸颊,为她吻去泪水,吞咽下她的每一滴泪,拓跋雪闭着眼睛,她情愿化作一尊会流泪的石像,哭泣到天荒地老,一直让他这样吻着睑。
  陆寄风终于放开了她,道:“我也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拓跋雪点了点头,陆寄风道:“不管怎样,待在魏国,不要走,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回来带你到一个安全的乐土。”
  “嗯。”拓跋雪抚摸着他的脸,“我记着你说的话了。”
  她放开了陆寄风,起身道:“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慢慢走回城里去。”
  “可是……”
  拓跋雪笑道:“国玺不在我身上,阿哥最多判我一个微服出游,禁足几天罢了。”
  在陆寄风的迟疑中,拓跋雪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快走,快走吧!一会儿宫里的军队来了,你们便麻烦了。”
  千绿拉了拉陆寄风,陆寄风只奸强忍住满心的不舍,放开了握着武威公主的手,慢慢地退后,拓跋雪摆了摆手要他快走,陆寄风只奸拉着千绿,以轻功发足急奔,若要走便要走得坚决,只要一停下来,就无法再狠下心离开了。
  拓跋雪目送着陆寄风与千绿迅速被黑夜吞没,无力地转过身,慢慢地朝平城的方向走。
  但她只走出了不到几步,前方的军队已奔了出来,整排的马锁当胸,发出威武的光芒。
  这一队无声的军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前方中央的拓跋焘,冷冷地俯瞰着凌乱的武威公主。她从来没有在哥哥眼中看过这样冷而绝情的眼神,但是她已经不怕了,她与拓跋焘的双眼对望着。
  拓跋焘没说什么,掉转马头朝回走,武威公主看着他山一样的背影,听着由那背影传出的声音:“把公主带上车驾,别伤了她的脸,她将是凉国的王妃!”
  武威公主闭上了眼睛,自己终究不能完成对陆寄风的承诺了。
  …







第 七五 章 终日驰车走
 
  千绿与陆寄风一路无言,陆寄风沉重的神色也让千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了国玺之后,他可以轻易开启石室,几乎等于胜券在握了。但陆寄风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最早的初衷只是忠于司空无的托付,后来演变成自己和舞玄姬的私仇,而现在呢?现在他却已经不知道一切有什么意义了。
  再半日就可以赶到剑仙崖,陆寄风放慢脚步,握着千绿的手慢慢走着。千绿这时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公子,您心中有什么话吗?”
  陆寄风望着前方的高山绝岭,道:“我小时候在剑仙崖上学武功,师父曾弹琴给我听,他曾唱了首琴曲,我听曲中有出世之意,十分羡慕那样无是无非的心境。
  如今我已经奔波了数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沉浮,却完全茫然无知!千绿,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千绿道:“公子若要富贵,早已有倾天的权势;公子若是要名声,也极有机会成为万众仰慕的大侠;公子若要如花美眷,要留名千古,也都是反掌之易!可是奴婢从来都不知道公子您想要什么。”
  陆寄风道:“你说得对,富贵荣华,扬名立万,我从来都不想要那种东西。如果我要什么,是否会活得更轻易一点呢?”
  千绿想了想,道:“从前云少爷从南方回去看小姐时,常会和小姐谈当代名士的诗文,婢子愚钝,记不得许多,只记得有个叫作陶潜的人写的诗文。以前不留心,今日听公子这样说,却想起来了。”
  陆寄风好奇,道:“哦?是吗?”
  千绿道:“那人有篇文章是写:”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各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达,觉今是而昨非!‘“陆寄风呆了半晌,好像心里被击入了什么,喃喃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各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毁自以心为形没……”
  他心里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却又像解答了什么,口中细细地琢磨着这几句话,越是沉吟越感到深意层层,咏之不尽。
  望着陆寄风若有所失的样子,千绿道:“公子,剑仙崖就要到了,走吧!”
  陆寄风一笑,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科没走出多远,前方便有十来名汉子扛着巨木大石之类的建物,自岔路走了上前,与陆寄风等人是同一个方向。
  不久又有几人扛着几担砖石,边走边起此彼落地数步唱和,也往山的方向走去。
  千绿和陆寄风都感到有些奇怪,千绿笑道:“这些人要起大房子吗?怎么来了这么多造匠?”
  陆寄风眉毛一皱,本来想到:会不会是冷袖真的去抓了武林高手来挖开梅谷的崩石?可是这些人全不像会武功的人,只是普通的壮丁。
  又有几人迎面走来,全是老幼,将简单的家当衣物都堆在推车上,愁眉苦睑地往山下走。
  陆寄风认出似乎是山脚下的农家,不知他们怎么会突然搬家。其中一名老太太哭得甚是伤心,一路被她的老伴低声安慰,陆寄风虽没有特意去听,也听得十分清楚。老太太抽噎着说:
  “安份了一世,阿大却要被逼着去造反,呜……作乱的怎会得好死呀?呜……”
  老人道:“也没说要造反呀……”
  老太太边哭边道:“他们好大一群人,不是拿刀就是拿剑,逼着阿大入了伙,不是造反是什么?”
  千绿出声问道:“老爹,你们搬家?”
  他们正要回答,迎面来的几名挑担子的壮汉与那些老幼们擦肩而过,有几人似偷瞄着他们,欲言又止。
  老弱中的一名孩童突然哭叫道:“爹爹!爹爹!”
  其中一名汉子脸色微变,欲言又止,一名妇人掩住了那孩子的口,急急向当旁欲走,见到陆寄风与千绿服饰不像普通人,不敢与他们争路,便闪至道旁走了。
  陆寄风更是不明所以,问道:“前面有什么?怎会都成了这样子?”
  那老人叹道:“公子,您到前面去干什么?您身子这样壮硕,又像有钱的样子,那些匪人不会放过的,您们还是回头吧!”
  陆寄风道:“前面有土匪劫村拉人?”
  那老人道:“好几大群呢!个个都像会飞的,天老爷!当初黄巾怕也没这样本事。”
  一群会武功的土匪,这让陆寄风就直觉地想到:“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寨的?”
  老人道:“有!还像军队分营树旗子呢!”
  百寨连围在剑仙崖下,虽说是乌合之众,每位寨主却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大举围山,又兴工动上,必是真有大计。陆寄风连忙一拉千绿,道:“咱们快回去!”
  千绿和陆寄风往前赶路,突然身后传出一阵娇叱:“陆寄风!你给我站住!”
  接着一匹快马直奔而来,几位老弱闪躲不及,被撞踢开去,马上之人毫不在意,鞭马朝陆寄风追赶。
  陆寄风看清那是西海公主,没想到她追得到这里来,也真是本事过人。他只好连忙一抱千绿,以轻功逃奔。
  身俊,西海公主叫道:“你别逃!”
  陆寄风怎么可能不逃?西海公主见到他挟着一个青年急奔,登时明白:这青年必定就是千绿假扮的,那么当天的萧冰是谁假装的,也就不必说了。原来千绿还有这样的本事,骗过了自己。
  西海公主在身后叫道:“你站住,我不为难你!我有话要告诉你,陆寄风,你只要听着就奸了!”
  陆寄风听见身后的西海公主拉住缰绳止马不前之声,也才停下步子,转身望着数十丈外的西海公主。
  西海公主喘着气,道:“你听好,听完了要怎样,你自己决定。你可知小雪闯了大祸?”
  陆寄风自然知道,但是没有说什么。
  西海公主道:“皇上气极了,要把她马上遣嫁出去,嫁给沮渠目犍,那个人……那个人是个下流胚子,我已经问到了相亲御营的路径,你快回去救小雪!”
  陆寄风依然没有反应,静立了片时,西海公主也在对面等着他的回答。
  陆寄风对千绿道:“走吧。”
  他转了身,再往剑仙崖走去。西海公主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只听过就算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寄风远离,气得脸都涨得通红。
  西海公主一夹马腹,往陆寄风奔去。陆寄风早就知道她会愤而拚命的,便也以轻功不停往前奔去。他想长啸发泄心中的气苦,可是他只是咬紧了牙,飞快地疾奔。百寨连已经包围剑仙崖,舞玄姬会马上收回司空有的真元,他没有时间再去救小雪,只能眼睁睁地让她嫁到北凉去。北凉在昙无谶多年的软化下,会有什么宫廷风气,是不必想就能猜到的。小雪一入北凉宫廷,就如深谷幽兰被移入屎坑一般不堪!
  但自己却不能救!陆寄风恨得心如火烧,因此他也知道西海公主的心情,一定很想把他这个天下第一负心薄情的人碎尸万段。
  陆寄风挟着千绿,与西海公主追逐了约莫七、八里,地面已经是明显的陡坡,只有一条婉延小道弯弯曲曲地伸上去,再上去就是没有人可以攀爬的陡峭山壁。才转过一个弯,便听见人声鼎沸,热闹至极,都是粗野的汉子喧哗或吵骂之声,再转两、三个弯,竟看见树林内,黑压压地众了一大群又一大群的人,不知在吵些什么。而远远看去,黑白红绿黄橙诸色大旗,分插于或近或远,随风招展,好不壮观,却透出一种凌乱感。
  与世隔绝的剑仙崖变做车水马龙的市衢,让陆寄风十分无奈,不知道这群上匪乱七八糟地聚在山下,想干什么。
  陆寄风抱着千绿迅速地混入人群之中,西海公主的追马也疾驰奔来,叫道:“陆寄风,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薄幸的家伙,我要杀了你!”
  她一追至此,掹地见到如此多的男子,也是一愣。众人原本吵吵闹闹,一见到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个武装的美貌少妇,都为之肃静。
  西海公主久处军旅,只愣了一下就不在乎,勒马喝道:“把陆寄风交出来!”
  众人这才大哗,议论纷纷,都在问:“哪一个叫陆寄风?”
  “有这号寨主?”
  “莫非穆寨主改了姓……?”
  但更多人则是见她模样艳丽又年轻,少不了口中就不清不楚了起来,西海公主也不罗唆,脸上微微带着笑,手腕一挥,一大股无色的白烟便飞了出去,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全部身子发软,东倒西歪地摊在地上,头晕目眩。众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心下大骇,知道这名少妇不是易与之辈。突然间有人哀叫道:“痒……好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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