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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爱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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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她无奈地摇摇头,“可命运偏偏把我推向历史深渊……”
  十年文革泯灭人性,摧毁人才,也才摧毁了新一代天生奇才。
  经过几天吊针,高烧已退,肺部炎症也好得差不多了,高哥精神很好,已能在院子里走动,叫冬梅晚上就不要再来。这些天来劳累我了,正好彭书记在,叫她带我们上馆子,好好犒劳犒劳。彭书记说有事,就不陪,先自走了。我俩人来到街上,冬梅问我想吃什么,我回答随便。“哪个馆子卖‘随便’?”她故意逗我,随之一串银铃般爽朗的嘎嘎大笑。在我面前像历史一样深沉厚重的女人,头一回二人单独接触就开我的洋蒜,大出我意外。头一回见她这么开怀,笑得那么灿烂,犹如缕缕梅花清香,引发我注目端详,头一回正面狠狠地瞧了她一眼,吃惊地发现她相貌越看越像叶老师,一样的清秀俊美,秀美中多了一份成熟知识女性的韵味。古人说秀色可餐,一点不假,真想多瞧几眼,足够抵得上一顿秀餐美味。不自禁地轻唤一声“叶老师”,她回头四下里张望,问我叫谁?我道出原尾,她笑笑说:“真的那么像?”我点点头。她问答式的说:“一个红颜知己吧?”我依然是点头。
  “想人家啦?”
  我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叶老师杳如黄鹤,痛失一知己,心存几分惋惜与挂念。毋须表白,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了。
  下班的人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不时有人瞥目回头,我以为是她的熟人,可她并未理睬,笑意盈溢地转动着黑眸子扫视有些痴傻的我。感触到她的扫视,我便赶紧收敛贪恋的目光。她叫我快走,我说想回去,她说既然这样,那就顺便买些菜,回家自己做……在昏沉的煤油灯下,我们边吃边喝边谈心。她倾诉时运不济没上大学,横遭文革之祸,险些丧命,多亏洪书记干旋,读个工农兵吧,又遭中年丧夫,孤儿寡母,自叹命苦。我事业、家庭倍受挫败,落个老胃病,忆及当年春桃种种好来,也倒出一肚子从不与人倾诉的难言苦水。俩人大有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态。酒入愁肠,话更难断,推心置腹,直到深更半夜……她心地像叶老师一样真挚坦诚,眉宇间洋溢着热情、善良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冬梅身上,我似乎感受到一个新的叶老师,找回了一个旧知己,令我欣喜不已。她说:“你要是愿意,就把我当成你的叶老师好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干杯!我们一醉方休!”……我不晓得自己醉成什么样,也不知是如何上床入睡的,醉迷梦朦中似乎又听到“花非花,雾非雾……”及至日上三杆,未听到冬梅三呼九唤,正奇怪间,发觉枕头边有一张她留下的字条,早饭在锅里,冷了自己烧把火热热,胃不好,千万莫吃凉的;叫我在家呆着,莫四处跑,她到医院去了,买些菜中午回来做饭……她像春桃一样心细入微,也一样把我当成永远需要大人照顾的小孩,我受之不起,却之不恭,自愧难当。既无所事,该当返程。

第十八章 妹魄姊魂 
  难道躺在我怀里的真是春桃?她没有死?我怎么才能相信?黑暗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身子,抚摸过也消受过,凭感觉,真挑不出跟春桃有什么异样。声音,白天离我三尺远,呼声带恨,我分辨率特高;夜里怀抱我胸前,缠绵细语,混淆视听,扰乱了我的思辨能力
  听说我要走,大家再三挽留,高哥说病已基本痊愈,务必等二天待他出院再走,正好学校也放暑假了,叫冬梅陪我四处玩玩。有秀色为餐,我何乐而不为呢?可也是巨大的诱惑,害怕会冲破我脆弱的情感大门,依然坚持要走。都晓得我的犟脾气,高哥便提前办理出院,教我懊悔莫名。是夜,高哥为表谢意,特邀大家一起欢聚,都道我回来得好又巧,要不是即时送往住院,他那把老骨头早见阎王了。我说还不是高哥发信给我,不然哪会打算回来。老彭更进补言:多亏春桃地下有知。三哥附合说这也真是的,“鬼魂有灵!不是亲眼所见,旁人说了我还不见得相信。”高哥住院十多天,我在冬梅房间睡了十多天,夜夜我都渴望春桃来与我幽会,却连一次都没有,教我愈加生疑。彭书记接连给我碗里挟了二只甲鱼腿说,“多年没吃吧?这焖酒封甲鱼是洪铺一大特色,冬梅特意做的,多吃点。上次回来没吃到是吧,你走后冬梅就备下了。跟着你总有口福哇!”说得一桌人哈哈大笑。三杯下肚,我便假装喝醉,冬梅照旧安排我睡。半夜三更下起了雨,一阵紧似一阵敲击屋瓦,淅淅沥沥的跌落在屋檐下,“叮咚,叮叮,咚咚”声,清脆悦耳……朦胧中,房门吱…溜…的轻轻闪开,窸窸窣窣声来到我的床边,柔情低唱“花非花,雾非雾……”,像一道魔咒令我胆寒心悸,莫非真是春桃鬼魂来与我幽会?但我真真切切感觉到人的气息,分明是一个女子拥入我被中,我立即翻将坐起,叱声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春桃呀!”她柔言款语,听声音一时难辨,也许像是春桃,但我仍敢肯定:“你不是春桃!”
  “虚……小声点,冬梅就在后厢房,别让她听到了。”
  “你就是——”
  她不管不顾的强搂着我再拥入被,我闻到春桃身上那股体香,一双樱唇堵住我的嘴,直教我吐不出“冬梅”二字,薄如剑的巧舌含着蜜液舐开我的双唇直插入我口中,与我舌交合,那份甜情蜜意,犹如跟我连续碰杯痛饮的陈年封缸,沉沉的醉了……
  她身上的快乐因子不亚于春桃,而我从未动过消受的念头,亲呢地问:“为什么要这样?”
  “我爱你!”她抱着我的头,在我前额又爱又疼的深深一吻,“你晓得吗?爱你真难,二三十年了,好辛苦,好辛苦!”话声刚落,仿佛暴雨骤起,疯狂般的吻落在我的前额、眉毛、面夹、鼻子上,好像雨点打在屋瓦上发出香喷的脆响,最后落在我嘴上,再度把我的激情呼唤出来,巴不得在这一夜之间要我把失去的情欠下的债全部补偿还清……“好快活!”她如久旱逢甘霖般喜悦,感慨自语道,“好多年没有这么快活过。”过一会问我“你也好快活,是吗?我能感觉得到,刚开始怯怯的,是那么拘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定是别人虐待你,挫伤了你的自信心;是我的爱唤起你的自信,重振雄风,你才那么放肆,宣泄,进入快乐的天堂……我说的不错吧?”
  她一针见血,直刺我的要害。是的,这些年来何尝有过“性福”可言?身为教授的我,在家里的地位不如大内怀里的小猫。她如此善解我意,温存体贴,惟感谢上苍!反躬自思,叹口气说:“我们本不应该——”
  “有什么不应该的?”她打断我的话,或许根本就不许我说出她不愿听的话,“什么年代,还怕开除你的学藉呀?”我吱吱唔唔的,她似有些气愤,“差点为你冤死了,还打算抱着老封建去见棺材是不是?”
  你冬梅为我受什么冤哪?我想申辩,觉得没有必要,就眼前的话说:“社会是长眼睛,有嘴巴的。”我苦痛挣扎,总难甩掉沉长的影子。
  “我孤身一人,我有这个权利。”她语出落地银元一般铿锵有声,“谁爱多嘴多舌,就让他嚼烂舌根。”
  “我可没有——”
  她又急不可耐地再次打断我的话:“假如春桃活在,孤身一人,就睡在你身边,你还会跟她讲什么权利、应该不应该吗?”
  她将了我一军。是呀,假如春桃还活在,兆钧已在我身边,我会怎么样呢?难道重圆鸳梦之后,再次抛弃她?聂赫留朵夫想赎罪,要拯救苦役犯玛丝洛娃,放弃公爵小姐,向她求婚,拯救自己的灵魂。难道我不该赎罪吗?竟连沙俄贵族的那种思想和勇气都没有?
  假如命运给我再次机会,决不会放过拯救自己。“我一定离婚娶她!”我很肯定地回答她的诘难。
  “‘一定离婚娶她’。记住你说的话噢!”她不失时机地提醒我,郑重其事地插上一句。
  “但是,”平时,尤其在学术研究上,我的假说总要建立在客观存在基础之上,最不情愿说“但书”,夫子气的怨言道,“你的假如……本没有的啊——”或许我的思想勇气是建立在“假如”上的,才那么“假大气粗”。
  “有!”她非常高兴地肯定,眼睛像夜明珠闪着亮光。
  “有?”我哼的一声说,“那真叫是半夜里说梦话……”我口里这么说,心里顿生几分希冀,“除非你姐姐还活着。”
  “我是活着的呀!”感觉到她得胜般兴高彩烈,“我就是春桃哇!”
  真把我弄胡涂了。难道躺在我怀里的真是春桃?她没有死?我怎么才能相信?黑暗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身子,抚摸过也消受过,凭感觉,真挑不出跟春桃有什么异样。声音,白天离我三尺远,呼声带恨,我分辨率特高;夜里怀抱我胸前,缠绵细语,混淆视听,扰乱了我的思辨能力……可是,刚才她的道白,分明是春桃的妹妹。“就别糊弄我了,你是冬梅。”
  “你想要我是谁就是谁。”不知她从哪儿冒出这句简直是发神经的话,直教我张口摇头,她则款款细语,“我还不晓你,像个孩子似的,在外头玩得高兴就忘了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受人欺负了或受了伤才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我说的不错吧?”她还真了解我,莫非真是春桃?我暗想。她又一字一句的说,“我晓得你心之所想。这么说吧,你来洪铺总不是想找你那位红颜知己的吧?所需所求,不就是想见到春桃,白天温存体贴,百般柔情,黑夜睡在你身边,万般恩爱……我不是春桃,你哪能如愿以偿?自己吃羹粑肚子里哪就没有数哇?”
  是跟春桃一样能窥见我私,也一样出言哽喉,直捣我心。但我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人鬼情”是真的,直嚷嚷:“不可能!不可能!”
  “假如我告诉你,春桃还活着——死而复生,你说可能吗?”
  “死而复生?”我惊异得愕然!“你不是想吓唬我吧?”
  “我吓唬你做什么?图你那几千块钱?害你那一阵风就吹得昏头转向又病槁槁的自身难保的命?”她又一次“嘎嘎”笑起来,那么的得意。收住笑,极认真的说,“人死当然不能复生,但情之所至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这就更玄了,谁信?”
  “真有这回事。”她认真地说,“就在隔壁济水县,有个盗墓贼发现棺材里的女子活了,背回家做老婆,你没听说过?”
  “济水县?”我怀疑她有意编个故事戏弄我,故意说,“挺新鲜的,说出来听听。”
  一个员外家小姐爱上一个卖货郎,暗地里相好二年,父母得知坚决反对,托媒与一财主家少爷订婚,她誓死不从,硬逼她出嫁,悬梁自尽,无奈厚葬。有个穷得丁当响四处游荡的小子,混在前来送葬的人群中想混口饭吃。听说陪葬不少金银财宝,下葬当晚深夜,他偷偷挖坟开棺,取金银珍珠项链,脱死人身上的绫罗绸缎……月光下一位绝色女子,肌肤裸露,皙白如雪,顿起淫心,与之交合……那女子得了阳气,轻轻吐一口气,长嘘而回阳。那小子见人活了,正眼下无妻,胆子也大,便连夜把人背回四五十里远的老家,稍加调养便恢复元气。有大把的金银财宝,不愁钱用,整日关在小屋子里过起快乐的小夫妻生活。她道得娓娓动听,倒不像现编的。最后补充说:“活该那女子阳寿已尽,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想起娘家和那个卖货郎,吵死硬要回去,路过卖货郎家门口,她扯身进屋唤情郎,被人当作鬼活活一阵乱棍打死。”
  “最后补充”开启我的记忆,好象曾听人讲过或在哪本书上读过类似故事,大有续貂之嫌。哈哈大笑说:“你讲的莫不是‘今古奇观’吧?”
  “说得不错,正是古今之奇观!”听她语气十分的自信,“刚才讲的是古之一奇,下面我再讲今之一观。”
  “莫不是要讲春桃还活着,等着我们天亮去开棺吧?”我故意戏言。
  “你别打岔!”她换口气接下说,“要说跟开棺也差不多。记得我曾说文革中险遭丧命吗?话太长懒得说,现在就详细讲给你听:自睡到东厢房,春桃除了半夜三更显形,还经常托梦给我,要我如何如何,闹得我常常整夜睡不着觉,整天恍恍惚惚,魂不守舍。正是文革期间,大概是春节过后吧,洪铺也造起反来,开批斗会,写大字报,夺权,围绕三结合和谁进革委会,发生二派分歧,打派仗。当时我正在家闲着,要结合洪书记进革委会的一派拉我去帮忙抄写大字报,当时不是要给走资派和一些要打倒的对象名字上打叉嘛,鬼使神差,我把‘林副主席’打了个大红叉,当时谁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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