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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爱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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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悄~膥肏肏,不堪入耳,莫把表弟带坏了。母亲帮着说我从小做惯了,上学也是年年下乡支农,“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于是勉强同意我去插秧,姨母特意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彻新的白棉布对襟褂给我穿。
  天一亮我就起来,嚷着叫世华兄带我去插秧,没人应,四处找没一个人,刚好四表嫂从河边洗衣服回来,说鸡叫二遍人就挑秧苗下田去了,叫我吃早饭后跟着送饭的一起去。我还以为起了个大早。
  夏日晓来早
  鸡鸣妇觉迟
  丁壮战双抢
  汗湿辘辘时
  三哥是有名的插秧能手,人们戏称“插秧机器”,一插十二行甚至十三四行,别人也很难赶得上。能插十行的就叫会插秧,一般人都是插五六行或七八行。世华兄陪着我,叫我慢慢来,我自是不甘落后,快不了,总算能赶上趟。一天下来,插秧我倒不觉得很累,就是上晒下蒸难受。
  多年支农,插秧,割麦,修铁路、水库都干过,就是在这大热天,学校放假了,从没参加过双抢,更没遇到过这么毒的太阳,脸和胳膊腿都晒得通红。那件白大褂子也帮不了多大的忙,汗湿了紧贴在背上,晒得我更觉得如煎烤一般的痛。(脱下来一看,已染成泥黄色了,春桃赶快洗,凉一夜,第二天好穿。)匆匆吃完晚饭,我便下河洗澡,在水里浸泡,也算是一种治疗,十分的舒服。头二天还算顶得住,第三天就很勉强,第四天咬牙坚持下来,可浑身像是灼烫一般火烧火燎的,收工回来,拿起衣服我就跑到河里浸泡,泡的差不多了,上岸打肥皂,擦拭全身。天空那一弯上弦新月正与夕照争辉,搅得天地间夜色昏黄,晚风从河面吹上岸来,携带水汽如雾霭蒸腾般漫漫。我赤身裸体的只顾低头擦肥皂,听到咳嗽一声,知道有人来,慌忙跳进水里,随即听岸上人喊:“细表叔,快点洗,都在等你回去过夜。”
  以为是过路的,原来是春桃。她见一家人等我吃晚饭,知道我一定下河游泳去了,便过来叫。我叫她背过身去,上岸穿衣服,她小声地说:“洗澡也不注意点,不晓得堤上常有人来人往。”夜色里,不晓得她看到什么没有,但她这一提醒,却教我这个做表叔的在表侄女面前原形毕露,很难为情。我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便跟她一同往回走,只听她嘟嘟囔囔的说:“你还挺逞强的,撑不住了吧……你不晓得呀,温皮日头晒死人,这鬼天,要晴不晴,要雨不雨的,尽折磨人……你看你,也不照照镜子,晒的像关公,过几天总要脱一层皮就是。”语气温婉而异常平静,埋怨里掺进更多的关爱。
  夏日里,农家吃完晚饭往往已是9点多了,上弦月还挂在天边,星空朗朗,天气很热,大家照旧到堤坝上纳凉。听说大队洪书记来了,我心头一惊:还要找我算帐?脑子立刻想起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几天前我跟春桃采罢菱角,正兴高采烈地荡舟穿梭荷叶丛中摘莲蓬,听到堤岸上有人呼一嗨二的叫喊,我们探头一望,他气势汹汹的又喊又打手势要我们上岸。春桃说是大队书记。她撑船到堤岸,忙解释说外婆想吃菱角莲蓬,刚好姨奶和表叔来了,一起尝尝新鲜。他似乎是气呼呼的难消,发泄一般的埋怨说:“这么嫩的莲蓬也摘?”双眼紧盯着我。农村干部我见的多了,在我映像里,历历亲眼所见,特殊好的可能没见到,多数是一脸煞气,六亲不认,出语就是命令,发话就是政策,不管男女老少,必须服从,听招呼;否则张嘴骂娘,直至你祖宗三代,动辄出手打人,要是一帮俏皮不听话所谓打牙裂嘴的十几岁孩子,拿起扁担在田头地边赶得鸡飞狗跳……所以我一贯对农村干部没有好感,眼前这位,不敢恭维,当是爱理不理。春桃赶紧说都是她摘的,莫怪表叔。“真看不出是你表叔哇,细皮嫩肉的,我还以为是你表哥……”我手挚一朵荷花,紫红紫红的,含苞欲放,香气袭人,本想上岸后送给春桃,正放在鼻子上闻。“他手里的荷花总不是你采的吧?”他明知故问,或许故意为难,抓住把柄,直逼着说,“我说春桃哇,又不是不晓得队里的规矩,你怎么让你表叔随便采?”话声拖泥带水,听来怪里怪气的刺耳,春桃装作没听见,赶紧收拾上岸,我竟觉得耳热,随手把那朵心爱的荷花扔进河里。“怎么我一说就扔掉?我是可惜,扔掉就更可惜。年青人谁不爱花,拣回去,插到花瓶里养着。”说完书记背着手急匆匆的走了。我不服气的嘟囔说,不就是一朵荷花吗,有什么了不得的,真不愧是当书记的,地头蛇,随时随地都会教训人。春桃肯定晓得大队规矩,大概是想我是难得来的客人,才让我采一朵。或许觉得书记的话在理,也或许看出我喜欢荷花,她默默从河里拣起,手提小篮菱角一边催我快上岸,一边说,大队的一草一木他都管,也就是这么个人,好话当恶话说,刀子嘴,豆腐心,叫我没往心里去。路上又劝慰我:这有什么好气的?已是对我们很客气,要是别人可不得了,大发雷霆训斥一顿不说,还要大会小会的批评,外加扣工分。说来也莫全怪他,乡下人不比城里人有文化,不管严格点也不行;你是不晓得,洪铺大队哪一处不是靠他顶梁柱般撑着?
  三哥忙迎上去,回头说洪书记是来看我的,同我握手,夸奖一番。幸好我背对月光,看不清脸,要不有多尴尬。他倒很高兴,好象忘记了几天前的事,根本就没见过我似的,转身跟三哥说,你家老俵是在北京读大学的吧?就是不一样,带了个好头,给我们这里半截子知识分子上了一堂活生生的劳动教育课。我说呢,哪有读的书越多越不愿种田?一天到晚总想跳“龙门”,谁有本事就跳呗,我从来不阻拦,可人总不能忘了根本,吃的穿的总是田地里种出来的吧?!大农忙的你关在屋里也看得进书?叫三哥给我同他们一样记双倍工分,明日立秋杀猪也分一份(肉),记在大队帐上。书记的话显然话外有音,不晓得他是说给谁听,不好多言,只是说我是闲不住,插秧人多热闹好玩,不为工分什么的。他们商量决定工分计在姨母名下。春桃说我这一晒值得,我回她说我做事只凭良心,从不想邀功请赏,取宠于人,图个什么表扬。她如实讲,大队上有二个高中生,一心想考大学跳出“农门”,整天闭门读书,不愿参加队里劳动,缺少的大概就是这份良心。想来那个洪书记确有所指,心里有气,借题发挥一番,旨意高明,可谓用心良苦,那二个高中生实该闻言自省。我跟春桃说,用功读书是件大好事,你去告诉他们,以我过来人之经验,读书贵在用心,不必关在屋子里死读书,人是活的,书也是活的;重在学知识,不是专为应付考试,应全面复习,重点掌握,融汇贯通,切莫用死功夫把书读死了,适当参加生产劳动并不一定影响学业,倒是读死书的反而考不上大学。
  春桃细声细气说:“我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哪有闲功夫操别人的心。”转念她又说,“不过你也是一番好心,要是碰见了,我一定会转达你的好意。”
  几天来,春桃整日子里埋头做事,眉宇间不时浮现一朵愁云,就是同我说说笑笑,也难见扫尽拂散。我一贯不太关注别人有什么心事,一没那闲功夫,二怕教人误会,惹事生非,给自己添麻烦。她这一说,倒提醒我的注意。想着她对我的好,便关心地问是什么事教她不快活。矜持良久,她才开口:“不跟你说,说了也没用。”我叫她说出来试试,逼得她言道:“女孩儿家的事,你能管得了?”直把我碜得傻愣愣的。

第五章 情迷心妄 
  天哪!我爱上了她。但她是我表侄女,有违伦理,本能的我差点向她表白,慌忙缩舌,不料牙不协调,擦伤舌边,痛不敢言
  '62年8月8日'
  他这个人,好象干什么都不要命,外婆特意给件白晰的长袖新褂子,他知道是四舅的,怕弄脏了,借故说太热,穿一天就不穿,光穿个短裤背心,这下好了,晒的像关公,浑身晒死一层皮。今天立秋,队里杀猪分肉,真有他一份。外婆好高兴,倍感荣耀,逢人就夸,叫伢子们学学样……杀猪的听说是分给大学生的,特意割下后腿上的瘦肉,挂在秤钩上一约就递给我,怕有二斤多(每人二斤),是他该得的劳动成果,外婆叫我专门做给他吃。本想做老盐菜烧肉,这大热天的,当餐吃不完放一二天可以。外婆说清炖补人。我特地把过年家里舍不得吃的黄花木耳拿来,一半清炖,给他补补,一半合老盐菜。可他没怎么吃,我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口味,没注意到另有隐情。今天一早,天还朦朦亮,我和三舅母娘在河边洗衣服,他也跑来游泳,说是浑身火烧火辣的,睡不着,我这才晓得,他身上有好几处晒起了泡。传说关公刮骨疗痧,不叫一声痛,他很坚强,痛的再难受也不哼一声,自己到河里泡……外婆到处找酱,说是涂敷几次就好,可这大六月天的哪家还会有酱。我看着心疼,好不容易从彭老师那儿问到个偏方,又找人要点桐油,给他这个活关公疗伤。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要是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怕是前生欠他的,今生要来还。
  唉!哪里是我表叔,分明是我前世冤家!
  夜里,我浑身好不自在,不是这儿灼痛,就是那儿火辣,一夜没睡个好觉,天蒙蒙亮就起来跑到河里浸泡,才好过一些。回来后倒在床上再睡。待我醒来,感觉小臂和小腿疼痛好多了,母亲说是春桃敷了桐油,我说又不是脚盆水桶,刷桐油有什么用。春桃闻声过来说,晓得你一身难过,一早我就去找方子,本想找点狗獾子油,人家说已用完了,叫我用桐油,照样能消热去毒,滋肤润肌,不会脱皮,完好如初;有火烧或开水烫伤的,就是溃烂了,用桐油泡猫毛贴敷,三天二头换一次,三次就长出新皮嫩肉。当即叫我脱下衣裤,帮我背后、臂膀、大腿都擦一遍。我将信将疑,不知所以,她催促般命令似的说:“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脱下!”莫说是表侄女,就是在自家姐妹面前脱衣裤,实在教我有些斯文扫地。尴尬之间,一贯大度而又细心的母亲抽身出去,随手掩上房门。她走近跟前轻声嗤怪:“假装什么正经?”横我一眼,扯一下我的衣服,“你身子是宝哇,包得紧紧的,还有什么宝贝看不得的?”一番话撕破了我的假面,孩子似的乖乖听话。她一边用鸡毛蘸桐油给我敷,一边细声慢语的说,“要是有狗獾子油,特灵,一擦就好,该你不行时。”故意在我腰背上用力来回擦,“你看你,瘦的肚皮骨可以弹琵琶,人家还当是刷脚盆水桶呢!”说的她自个儿扑哧一声,爆出银铃般的嘎嘎痴笑。
  肩膀背上好几处起了泡,她怕我痛,用鸡毛蘸一点桐油,细心地轻轻涂敷。果然,所敷之处,凉滋滋的,浸润于心,灼痛火辣之感悄然消失。“真是灵丹妙药,手到病除。”我感激,更是高兴。
  “莫只管高兴,这只是暂时的,过一会还会痛,人家说了,一天至少要涂敷三遍——”
  “要一天三遍?”
  “一天三遍你嫌多哇?我看你就没晒过太阳,还支农呐,尽吹牛。你这细皮嫩肉的,哪经晒?这泡泡呀,厉害着呐,不涂敷个三天五日怕是难得见好;要是好了的话,你这琵琶呀那可就真的变成了水桶……”说得她又自个儿咯咯的笑,房间里响起一串串银铃声。姨母听到笑声,推门进来说“别没大没小的,尽拿你表叔寻开心。”姨母走后,她自言自语的说“许多鬼规矩,开句玩笑也不行?”她似乎有些气恼,不晓得是对谁发,“表叔怎么的,哪比水桶还粗呀?”接下又咕嘟一句,“算了,算了,我没规矩,找懂规矩的给你敷。”把鸡毛往盛桐油的碗里一扔,没扔准掉在地上,她也懒得捡,背对着我。生谁的气,我全然蒙在鼓里,真的不懂,按说她外婆那句话不至于教她如此不快活呀?
  现在想来,她那时忍受着何等复杂的矛盾与内心挣扎的悲苦。
  晚上母亲不要我再去河里洗澡,怕水不干净受感染,用热水洗洗抹抹。我趴卧在竹床上,煤油灯下,她照旧主动来给我身上全部涂敷一遍。有的小泡我不小心弄破了,她手巧心细,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敷,比起刷木桶大相径庭。我见过母亲刷木桶,从上到下,或从下往上,大把大把的用刷子来回刷。木桶没有感知,人有感知。我感觉到她的温柔善良,她的一片丹心和倾注的情感。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对一个年龄相仿的表叔如此无微不至地关爱,皆因有情,情发于故,故于水,结其缘。叹世间不少女子信其缘,痴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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