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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怀念羊-第8部分

小说: 怀念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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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伙子笑嘻嘻地看了小掌柜一眼,心里美滋滋的:“那女人还会嗍!”
  小掌柜说:“没享受过吧,小心有一天老子把你的球给割了!”
  王伙子说:“哪会呢?我是永远听小掌柜的话的……”

第三章
  7
  路在德和白如云私奔的时候,连告诉家人一声也没有,虽说自己的儿子领着别人的姑娘跑了,但儿子也不见了,这让路在德的母亲路张氏心里始终没个底儿。儿子会到哪里去呢?这个三个孩子的母亲寡妇拉娃娃已有二十多年,娃娃她基本上是拉大了,但拉大的娃娃总得给讨个媳妇吧,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来给娃讨媳妇的钱呢?路在德领走白如云的消息在发义埠传开之后,她的心里既喜又忧,喜的是大儿子终于自己搞到了女人,忧的是路在德和他搞到的女人一起跑了,她不知道路在德和她还没见过的那个儿媳妇是啥样,是死还是活。就在她为此事挂念不已的时候,白老汉悄悄来到她的家里,问她路在德领着白如云跑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她去了哪里。白老汉说女儿虽然私奔了,坏了祖上传下的好名声,但女儿毕竟是女儿,是心头的一块肉,如果她知道,就应该告诉他,他想去看看,给女儿送点粮钱。
  路张氏说:“他白叔,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一定把那个小杂毛给你扭去让你收拾,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老路家也是个正经人家,咋就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小杂毛……”
  白老汉说:“他姨,你不要说了,我们老白家也不是不要脸面的人,我的女儿跟你儿子跑了,我在发义埠人的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了……但做娘老子的就是这个心啊……”
  白老汉说着哭了起来,哭过了,从怀里掏出几吊钱给路张氏:“他姨,生米做成了熟饭,娃们要是有个信儿你给带过去……”
  路张氏说:“他叔,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小杂毛干下这亏心事连喘也没喘一声给我,我哪知道呢?钱我不能要,按理我得给你送彩礼呢,可我没有啊……”路张氏说到这里也哭了起来。
  两个老人家就这么在一起不停地抹眼泪,其间,路张氏无意打量了白老汉一眼,见留着山羊胡子的白老汉哭起来的样子就像死了娘,可怜得要死,她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起来,她觉得白老汉真的不像是来问自己要彩礼的,同情心就这样从她的心里升腾了起来,像传说中海里一种会飞的鱼一样,闹腾得她的眼泪疙瘩乱溅。再看看白老汉穿在身上的那件蓝布长衫肩上被剐出了一个小口子,她就想,要是他的女儿没被自己的儿子拐跑,女儿也许就替他缝好了,但现在呢,白老汉仿佛半截子老树被布包着,干燥得让人有些心酸。这时的她也就由衷地哭了起来,哭得和白老汉一样伤心了。
  白老汉伸手拽了拽路张氏的袖子,扭着头给路张氏递过了自己的手绢,路张氏没接,反而哭得更凶了。白老汉说:“他姨,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我就不来了,我为啥这么不要脸呢……”说着白老汉晃了晃路张氏的胳膊叫了一声亲家,把钱放在炕上便哭着走了。
  路张氏越哭越凶,越哭越响亮,越哭越淋漓尽致了,她并没有发觉白老汉的离去,但哭着的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哭的味儿变了。自打死了老头子,她一个带娃娃,谁让她这么哭过?她何时又这么哭过?她何时又为自己这么哭过?生活的折磨使她和身体在那几十年里完全丧失了哭的功能。今天猛地发现了自己还会哭,而且还能把眼泪挥洒得让自己如此舒服,她本想再哭一阵,但却发觉自己身边只有空气了,就慌慌张张地冲出了窑门去追白老汉,但此时白老汉的身影被夜色淹没了。她把双手捂在脸上还想哭一阵子,却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仿佛干涸了似的,没有让她挥霍的份儿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很快发现自己脸上的眼泪星星是那样的冰凉,像秋天的雨一样让她能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她叹了一口气,有这样两个字从她的心里云一样地长了起来,又从她的嘴里风一样出去,落在空气里什么也都不见了。
  她说:“人啊!”随后,她把脸上的眼泪星星擦干净了,看了夜色一眼,想起了白老汉。感觉中,白老汉仿佛夜色一样地包裹着她,是那样的温柔却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意思。她想这老汉虽然家里有些钱有几十亩地,但也够可怜的了,没老婆死了儿子,女儿也被拐跑了……她就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把白老汉真的想成了包围着她的夜幕,之后,她想路在德这会儿应该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她知道,一定要去抽他几鞭杆,怎么能把这么可怜的一个老头儿的女儿拐跑呢?你拐谁的不行啊……随后,她分明看到了两个背影在夜色里不停地奔跑,她对其中的一个背影说:“你这个杂碎!”
  一年之后,正当路张氏将路在德渐渐淡忘的时候,二儿子路在理也为她白白领来了一个儿媳妇。这个儿媳妇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在省城的女子中学上过学,是离发义埠不远的一个叫黄家岗的地方大地主家的千金。
  路在理把那个女人领到路张氏面前时,路张氏被惊得跳了起来:“你个土匪,你领谁的姑娘不成,你非得要领黄家的姑娘,你还想不想活了?”
  路在理说:“妈,没事的,麻烦已经过了……”
  路张氏说:“黄家人连雀儿都不让从黄家岗过,你领人家的姑娘出来,人家不用枪打死你才怪!”
  路在理低着头,他的性格相对路在德有些绵软,他又说:“妈,没事了……”随后,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发生在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领着黄意晓出逃时,被黄家岗黄家大院的巡夜给抓住了,巡夜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和黄意晓一起送到黄老大的住处。黄老大拿着一把盒子枪要毙了路在理,黄意晓一着急就把上衣给脱了,黄老大猛地看到女儿的肚皮上缠着好几层白布。
  “爸,我有了……”黄意晓用身子护着路在理跪了下来。
  黄老大用枪拨开女儿:“你这个杂毛子,是你弄大了我女儿的肚子?我毙了你!”
  路在理感到整个脑袋瓜子都被枪口上的冷风渗凉了,随后他感到下身热乎乎的——他被吓得尿了裤子了!
  正当路在理准备倒在黄老大的枪下时,被拨倒在地的黄意晓扑了上来,冲着黄老大大喊:“爸,不是他的,不是他干的!”
  黄老大一下子就木了。
  黄意晓又说:“爸,是别人干的,真是别人干的,他不嫌弃我!”
  黄老大的胳膊软了,手里的枪仿佛变成了一只死鸦被他拎着,接着他把身子背了过去。
  黄意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爸,是我在省城上学的时候别人干的,我知道我给黄家丢人了,你就让我们走吧……爸,我知道我坏了黄家的门风,你就让我们走吧……”
  时间在黄老大的背上艰难地流淌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黄老大才在空中软绵绵地挥了挥枪,示意他们离开。
  黄意晓穿起衣服,给黄老大磕了三个头说:“爸,以后女儿的日子女儿过,你要觉得女儿给你丢人了,你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随后拉起路在理出了门。
  天黑得要命,他们出了黄家岗,路在理这时才发觉那泡尿蜇得他大腿内侧的肉皮很痛,就渐渐放慢了脚步。
  黄意晓问路在理:“你的家在哪里?”
  路在理说:“还得走六十里,在发义埠。”
  黄意晓说:“走就走吧,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
  路在理说:“你要是不舒服就把肚子上缠的布取了……”
  黄意晓说:“你不怕别人说你娶了一个大肚子媳妇?”
  路在理说:“怎么会呢?娃娃都是一样的,别人问了我就说是我的……”
  黄意晓被感动了:“你抱我,我走不动了……”
  路在理抱上了黄意晓,黄意晓就闻到了路在理身上的臊味:“你咋了?”
  路在理说:“尿裤子了,被你爸吓的!”
  黄意晓说:“没出息!”之后在路在理的脸上掐了一把,让路在理把自己放了下来。
  两人在黑暗里坐了下来。
  路在理说:“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让枪对过,快吓死我了……”
  黄意晓说:“要是我爸枪毙了你,你怎么想?”
  路在理说:“毙了就毙了呗,谁让我认识你呢?”
  黄意晓再一次被感动了,把身子倒在了路在理的怀里。
  在那个没有一丝光线的晚上,尿了裤子的路在理和黄意晓亲了很长时间的嘴。路在理有些受不了,黄意晓就抓住了路在理,路在理不由哎哟了一声。黄意晓不紧不慢地掌握着火候,路在理想:女人的手怎么就跟男人的手不一样呢?黄意晓渐渐加快了速度,路在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并且“啊啊”地叫了起来。黄意晓用力,躺着的路在理忽然“嘭”的一下,上半身和下半身险些折叠在了一起,许许多多个路在理便喷射了出来。黄意晓在路在理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你们男人也会叫呀!”路在理说:“舒坦死了!舒坦死了!”黄意晓在夜幕里为路在理投上了妩媚一笑,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都暖暖地贴在了她和路在理的脸上和身上……
  ……
  路张氏把路在理拉到一边:“还不快去把这女娃藏在窑里!”
  黄意晓叫了路张氏一声”妈”说:“没事了,我爸都知道了……”
  路张氏差点被黄意晓的这一声妈感动哭了。
  8
  正午的阳光从湛蓝湛蓝的天空流泻下来,给发义埠那片苍凉厚重的黄土地洗了个澡,使它变得白净而又明亮了起来。路家窑村头那棵据说有三百年历史的旱柳树沐浴在阳光中,清清爽爽,脱胎换骨了似的。枝条空前的翠绿,散发出淡雅清新的芳香。这样的一个好天气,使发义埠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一个新世界。无谓的争吵没有了,绵长的贫瘠消失了,安静祥和充盈鼓荡得叫人心生感动。一切仿佛都已睡去,一切仿佛又都醒着,睡去的睡得连梦都忘了,醒着的醒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坐在旱柳树下,黄意晓波澜不惊地回忆着她的几次爱情故事。旱柳树深入泥土的庞大根系仿佛在嘎嘎爆响,气势恢弘的枝干上的无数条巨蟒复活了……
  七月的天空好蓝,它像是黄意晓经历坎坷曲折变得成熟透明辽阔淡远的心情。黄意晓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开始了她的人生回忆,她感觉她的下身分明还插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把她近于完美的身体捅出了一个窟窿,她感到有些肮脏的空气随即侵入她的体内。她极厌恶那些空气,但插入她身体的那东西却喷射给了她体内另一个生命,她能听到那生命在一天天地变大,她甚至还摸着她的肚皮呼唤着那生命,她已经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再将它当做负担,极力地想要甩掉它,她甚至能感觉到它吸吮着她的营养叫她妈妈,但她却不想把它与那个插入她身体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她认为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那东西留给她的是一个女人的生命在完美之初的一道永远也抹不平的伤痕……
  日本鬼子已发动了侵华战争,全中国都人心惶惶的,兰州也不例外,到处流传着国民党的兵打不过日本的消息,有人甚至说日本人扬言只花三个月就要把整个中国拿下,到时候兰州人也得做亡国奴。黄意晓当时还在省城上学,他们学生算是些相对有文化的人,除了热爱新诗之外,还非常关心国家大事。但地处祖国内地的兰州信息封闭,他们知道的所谓国事是少而又少的,他们听得最多的是国民党的部队常常整师整团地被日本人打掉,死了不少人。他们忧心忡忡地面对着兰州的天空和土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次,几个同学一起去一家小餐馆吃饭,黄意晓认识了一个叫艾军的男生。大家在饭桌子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国家大事,说到了军人。艾军说自己想去当兵,男儿就应该从戎报国。黄意晓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艾军几眼,发现艾军长得很精神,就开始想象艾军穿上一身军装的样子了。
  黄意晓记得,那阵子校园里很流行新诗,同学们不但把他们的诗抄在笔记本上相传互送,而且还喜欢模仿着他们的口气写上几句。一时间,校园成了诗和诗人的天堂。艾军也喜欢诗,特别是一些大诗人的诗,他大多数都会背,但他不像某些人那样总爱神经兮兮地装扮出一副诗人的面孔。艾军常把自己写的诗送给黄意晓读,有时也以谈诗的名义约黄意晓出来走走。时间一长,黄意晓觉得倒是他比那些像诗人的更有诗人的天赋和才华,也就渐渐地喜欢上他了。
  女孩子在黄意晓当时那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段里,一旦喜欢上了别人,就总希望人家对自己也有所表示,但艾军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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