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收获-2006年第5期 >

第63部分

收获-2006年第5期-第63部分

小说: 收获-2006年第5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转变的共产党国家的外长,一到旧金山,就成了新闻界捕捉的对象,成为美国人议论的中心。中国的外长宋子文也走了进来,这也是记者们注意的人物。中国,一个顽强抵抗东方法西斯达八年之久的国家,随着欧洲战场的即将结束,日益成为美国重视的地方,而中国国、共两党的矛盾也引起新闻界更大兴趣。和宋子文一起走进会场的是中共代表董必武,摄影记者们,快速地按动快门,拍下他们所要获取的镜头。 
  …… 
  就在这天晚上,从柏林前线,传来了苏军与美军在易北河畔的托尔高会师的捷报,旧金山一片欢腾。柏林,即将攻克,希特勒的丧钟已经敲响。(《浪迹天涯——萧乾传》,第315…317) 
  上面的文字是二十年前我在《浪迹天涯——萧乾传》中,对在旧金山举行的联合国成立大会场景所做的描写。 
  中国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联合国的筹建。1942年1月,中、苏、美、英等二十六国发表《联合国家宣言》,提出建立拥有普遍安全制度的世界秩序。1943年10月,中、苏、美、英四国发表《普遍安全宣言》,要求尽速成立一个普遍性的国际组织。1944年8月至10月,苏、美、英和中、美、英先后在美国敦巴顿橡树园举行会议,讨论并拟定建立战后国际组织的建议案并将其定名为联合国。1945年2月,苏、美、英三国首脑在雅尔塔会议上,就联合国安理会的大国一致原则达成协议。(参见《中华民国外交史辞典》) 
  这一次出席联合国成立大会的中国代表团的成员构成,令人耳目一新。在他们中间,有职业外交家驻英大使顾维钧、驻美大使魏道明;国民党代表王宠惠、胡适;共产党代表董必武;妇女代表吴贻芳;无党派代表胡霖;青年党代表李璜;民社党代表张君劢。(据《中华民国外交史辞典》)这是国、共关系尚未破裂前,两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联合阵线的面貌出现在世界外交舞台上,参与筹建未来将长期影响世界政治局面的国际组织——联合国。此时,有谁能想到,1949年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围绕拥有联合国席位的斗争,将成为共产党和国民党进行外交较量的一条主线。 
  中国代表团的美国之行,成为中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代表团中无党派代表胡霖,是当时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民间报纸《大公报》的社长,他急令正在伦敦的《大公报》驻英国的特派记者、作家萧乾前往旧金山。于是,萧乾得以有机会亲身经历联合国成立之初中国代表团的外交活动,并以他的眼睛、他的笔,为处在焦点中心的宋子文等人,为微妙变化着的中、苏关系,披露了独家新闻,留下了现场记录。 
  二十年前,在撰写萧乾传记的过程中,我第一次听他讲述了当年的故事。他的回忆,当年《大公报》的报道,现在则又一次帮助我在撰写这篇文章时回望历史的瞬间——1945年5月24日,联合国宣布成立的日子。 
  萧乾回忆说,就在同一天晚上,他刚刚躺下来准备睡觉,电话铃就响了。打来电话的是胡霖。胡霖匆忙地说:“你务必马上来——马上来,一切见面再说,地点在……” 
  原来,这天晚上苏联代表团在其下榻的圣弗朗西斯旅馆,宴请捷克、法国、墨西哥等几个关系亲近的国家,同时,也邀请了中国代表团。 
  车在急驶。萧乾想,光中国代表团参加宴会一事本身就是一大新闻。中苏的关系这几天一直是这里报纸的热门话题。有的报纸,在开幕前夕就报道说中国将盲目追随美国,以作为取得借款的交换条件。现在看来,中国和苏联会更亲近一些了。他在心里猜想,胡霖会告诉什么事呢? 
  胡霖在大厅入口处等着,他气喘吁吁地对萧乾说:“刚才莫洛托夫向宋子文敬酒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话。意思是欢迎中国派代表团到莫斯科去,希望与宋外长在莫斯科再会晤。我装作解小便溜出来给你打电话。”说完,他很得意地笑笑。他没再说什么,朝萧乾挥挥手,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萧乾像离弦的箭一样蹿出旅馆,坐上出租车直奔电报局。(《浪迹天涯——萧乾传》,第318页) 
  1945年4月28日,重庆《大公报》在第二版(第一版均为广告)右上角头条位置,用醒目的四行大标题刊发了萧乾发回的消息,顿时在重庆成为轰动的独家新闻——旧金山大会与中苏友谊 莫洛托夫宴宋子文等 莫氏几次诚挚的为中国举杯恳切表示再晤宋氏于莫斯科。消息写道: 
  自我国提出国际公平正义的主张后,弱小国家的地位,已大见增强。但若干眼光狭隘的美国报纸,例如《旧金山分析报》(Sanfrancisco Examiner)仍在造成盟国间之互不信赖。该报于二十六日晨刊载一消息,题为《中国为美国投票》,谓中国将赞成美国的提议,以为获得战后借款的交换条件。该报的消息,使人获得一种印象,即中美两国和她们的随从国家,将形成一个集团,以对抗其他的势力,尤以苏联为然。这种错误的观察,可以拿事实来证明其为谬误。苏外长莫洛托夫二十五日晚曾邀请最亲近的国家代表晚宴,由胡次长世泽担任翻译,席间莫洛托夫曾几次诚挚的为中国举杯,并恳切表示不日与宋外长在莫斯科把晤。(转引自《萧乾全集(2)》,第415页) 
  几天后,5月5日,《大公报》又发表萧乾发回的另外一条消息《宋外长将访苏》: 
  苏外长莫洛托夫不久即将返国,中国代表团昨晚特为设宴饯行,被邀参加者有莫洛托夫,苏联驻美大使葛洛米柯……主人方面有宋部长子文,驻英顾大使维钧,外次胡世泽。我方由胡次长担任翻译。在晚宴上,莫洛托夫迭次倾心的为中国人民干杯祝贺,并表示诚恳的希望宋外长莫斯科之行实现。宋外长赴苏之行现在似极可能。赫斯特系报纸于旧金山会议开幕前夕散布谣言,谓中国将盲目追随美国,以为取得借款的交换条件,苏联代表团显然曾因此项谣传而感迷惑。据传莫洛托夫曾询问此说是否属实。据报告,宋外长答复莫洛托夫的询问称:中国有独立的外交政策,决不盲从任何人。……(转引自《萧乾全集(2)》,第416页) 
  萧乾乃至《大公报》的乐观,很快将证明这只是一厢情愿。中、苏外长在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友好,或许说是彼此心照不宣地做出的外交姿态。其实,围绕涉及中国主权的《雅尔塔协议》展开的外交摩擦和讨价还价,才刚刚开始。 
  据《宋子文传》,宋子文在华盛顿于6月9日与美国总统杜鲁门会见,杜鲁门第一次正式通报了雅尔塔协定的内容。会见时,美方要求宋子文暂时不要把雅尔塔协定内容电告蒋介石,以免泄密。6月14日,宋子文向杜鲁门提出:在1924年的中苏协定以及苏俄同张作霖达成的协定里,苏联政府已经自愿放弃了一切特权、租借地,以及包括治外法权在内的特权地位,他到莫斯科会见斯大林时,须澄清这些问题以及苏联在大连港的“优越利益”这一概念的含义;在经历了中日战争的一切苦难后,中国政府和民众将坚决反对在中国恢复租借港口的制度。 
  6月15日,杜鲁门电斯大林:“宋子文今日动身经重庆赴莫斯科,他将于7月1日前到达莫斯科,就苏中协定进行具体讨论。” 
  杜鲁门的通报一点儿不错。宋子文一行如期在1945年6月30日抵达莫斯科。除几位外交专家外,有一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就是1925至1937年在这里留学、旅居达十二年之久的蒋经国。莫洛托夫外长到机场欢迎,斯大林当天就与中国代表团会见。艰难的、讨价还价的中、苏谈判,由此展开。 
  外蒙古的独立、大连港的地位、中东铁路的经营权,在涉及中国主权的这三个最棘手的问题上,双方态度迥异。中、苏谈判在7月12日举行第六次会谈后曾一度临时中断。一方面因为宋子文要回国与蒋介石沟通情况,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斯大林在莫洛托夫的陪同下,要前往已经解放了的德国,出席英、苏、美三国首脑之间的又一次峰会——波茨坦会议。 
  在莫斯科的美国大使哈里曼,一直关注并介入了中苏谈判。 
  在7月10日,哈里曼向华盛顿报告了一项苏中友好同盟条约“以斯大林提出的形式,令宋子文感到满意”。中国外交部长这样告诉他。此外,斯大林“明确声明,他只支持中国国民政府,中国一切军队均应置于政府控制之下”。哈里曼接着又说,“宋倾向于相信,如果同苏联达成一项协议,这将打开国民政府和共产党之间谅解的道路。” 
  两天之后,在斯大林出发去波茨坦的前夕,磋商陷于中断,在苏联控制大连、旅顺港和满洲铁路的程度上发生了严重的争论。宋飞回重庆与委员长磋商。(《抓住龙尾》,第407页) 
  据戴维斯的回忆,回到重庆的宋子文情绪低落,他对美国驻中国大使赫尔利说“我完全垮了”。他甚至说:“这个拟议中的与苏联的协议,对负责这个协议的人来说,会是政治上的毁灭。”他不想再去莫斯科了。(参见《抓住龙尾》和《宋子文传》)话虽这么说,宋子文还是在8月7日飞抵莫斯科。仍是莫洛托夫到机场迎接,仍是立即与斯大林会谈。但与上次的来访不同的是,宋子文的身份此时有了变化,他只是以行政院院长职务担任中国代表团团长,他的队列中多了一个成员——新任外交部长王世杰。 
  在战争的最后一周隆隆炮声中,宋子文又不情愿地到了莫斯科。在他到达后第二天,苏军开始进入满洲。在这一事件的鼓舞下——斯大林奉劝他说,他最好很快签订协议,不然的话,“共军将进入满洲”——在哈里曼为他向克里姆林宫说情后,宋和斯大林于8月13日取得了一致意见。条约和附件在第二天——日本正式接受波茨坦投降条件的那一天——签署了。(《抓住龙尾》,第408页) 
  斯大林的话打中了蒋介石、宋子文的要害,他们被震慑住了。他们害怕苏联公开援助中共,害怕苏联出兵打败日本后东北成为中共的势力范围。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在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面前,如何竭力维护国民党统治和国民政府的权威,如何保持对中国共产党的抑制和挤压,比起维护中国主权,无疑显得更为紧迫和现实。起初得知《雅尔塔协定》内容时,他们曾暴跳如雷,在谈判开始时态度虽曾颇为强硬过,但此刻,在苏联出兵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情形下,蒋介石、宋子文最终答应在《雅尔塔协定》基础上,根据苏联提出的条件,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 
  与此同时,斯大林正和宋子文谈判联盟条约,并于8月14日签了字。条约无视中国共产党人的存在,并正式使苏联政府承诺支持中国国民政府。作为一项联盟条约,比起华盛顿对蒋的任何保证,都更进一步地为着蒋的利益着想。15日的排队为:美国、俄国和中国国民党是盟友,日本人是迅速消失的敌人,而中国共产党人被华盛顿视为阻力,莫斯科是装作看不见,重庆则视之为敌人。(《抓住龙尾》,第411页) 
  《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于日本宣布投降的头一天——1945年8月14日——在莫斯科签订。值得玩味的细节是,苏方签字的是莫洛托夫,中方签字却不是宋子文,而是新任外交部长王世杰。想必宋子文在提名王世杰出任外交部长时,就想到了隐身其后的日子。他大概愿意以这种方式来避免自己所谓的“政治上的毁灭”。 
  《时代》当时的报道认为,《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是蒋介石手中的一张王牌,有利于他与中国共产党打交道: 
  新的中苏条约就放在蒋介石的口袋里,它是由行政院院长宋子文在莫斯科努力获得的(估计是精明而讲实际的苏联让中国共产党与中央政府面对面坐下来)。这使“政治解决”接近于实现。 
  其中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俄国人转而支持中央政府,失去得到苏联同志帮助的希望,中国共产党将不得不交出他们独立的军队和统治,在一个统一中国的不同政治势力中占据他们的位置。延安反对这样的结果,但它的领导人已看到厄运将临的预兆。(《时代》,1945年9月3日) 
  上述分析不过是又一次的一厢情愿。条约的签订,初看起来是有利于蒋介石的,因为他得到了斯大林的明确保证:苏联只支持、援助蒋的中央政府,而不支持延安的中共政权。在这一点上,斯大林表现出他比蒋介石高出一筹的智慧。很快将证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他的承诺,最终会止步于纸上。 
  更为重要、局外人也无法了解的是,中共与苏联,绝非西方人士想象中的那种单纯的附属关系。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