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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部分

惊悚乐园-第10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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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没说我要审判谁啊。”封不觉冲左言笑了笑,随即又看向了约翰,“同样的……我刚才也没去扯那桩遗产案嘛,是你自己提的。”他的脸上,挂起了一个邪恶的、让他的对手毛骨悚然的微笑,“我现在要说的,是发生在昨天的那桩……‘有计划的、谋杀派特·米勒的案件’。”

    乒——

    他这话,吓得已经半醉的道斯特手一哆嗦,把酒杯掉地上了,好在杯子倒是没碎。

    左言闻言后,倒还显得冷静,即刻开始侧目沉思。

    而约翰和山姆听到这句时,无疑都不淡定了……前者在心里叫骂着“MMP”,后者则是嘴角抽搐地干笑了两声,心道:“封兄你这是要逆天啊……买凶杀人愣给整成被害人要谋杀杀手的案情,这已经不是法律的问题……是不讲道理了啊!”

    “喂……封大侦探……”两秒后,道斯特把山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这么明显的正当防卫……你愣要说成是约翰谋杀米勒,未免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道理?”封不觉道,“一个和老赫伯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夺走了他全部的财产,而赫伯特家真正的继承人却要背负着污名被扫地出门、连自己的姓氏都要放弃……这有道理吗?

    “你这个在岛上混了几十年的警长,被一初来乍到的十九岁大学生抢走了案发现场的指挥权……这有道理吗?

    “一个半小时就能解决的案子,也已经被我逆转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还需要跟你讲什么道理吗?”

    他的话没人能反驳,不仅是在座的四人不能……甚至连暗处的维多克此时都在心里念叨着:“好好……算你狠,你接着秀你的操作,我就看看不说话。”

    “都给我听好了……”见没人应声,封不觉又挺身而立,挥臂一指,直接指着约翰的鼻子高声道,“真相只有一个……你这是蓄意谋杀!”

第三十二章 颠倒黑白(下)() 
“我……蓄意谋杀?”约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觉哥,反复念道,“我?蓄意?谋杀?”他每念一个词,都要升个调儿。

    “对。”封不觉的手指依然指着约翰,“就是你!”

    “呵~”约翰怒极反笑,这一声干笑几乎是从嗓子尖儿里给挤出来的,听着跟有人踩了他的肾似的,“好……可以……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米勒这个‘被害人’……”他说着,抬起双手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为什么要大半夜地潜入我家,还带着行凶的工具,从背后袭击我?”

    “问得好。”封不觉能说出这三个字来,就表明他早已想好了答案,“其实这很容易解释……其一,他并不是潜入你家的,而是你把他给放进来的;其二,他也没有带行凶的工具,那钓鱼线也是你放在现场的;其三,他也没有从背后袭击你,而是你从正面袭击了他。”

    这回,连左言都听不懂了,约翰、山姆和道斯特更是被他说得一脸懵逼。

    “呃……觉哥……”左言毕竟脑子比另外三人要快些,数秒后,还是他的第一个问道,“那你我推理中……关于‘米勒来谋杀山姆’的那部分,岂不是都被你给否定了?”

    “‘说到底……我们刚才听到的、那两个不同版本的推理,都只是在案件初期、侦查和证据搜集工作并未完全展开时做出的推测罢了。’”封不觉一字不差地将约翰几分钟前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还朝约翰投去了一道贱气凌然的目光,“这话……是你说的吧?”

    “呼……”约翰需要从胸中吐出一口长气,才能回应这个问题,“是……”

    他已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所以他给出了一个言简意赅的答案。

    “我们现在不妨再来重新分析一下我那段推理中的‘部分内容’。”封不觉扫视了众人一眼,接道,“米勒谋杀约翰的动机……真有那么充分吗?”

    听得此言,左言也已被觉哥给惊到了,他在心中念道:“我的哥……玩儿反转玩儿到把自己的推理都给推翻的……我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呐……”

    “仔细想想,他手头掌握的那段录音,真的能当作威胁山姆的资本吗?”封不觉接着道,“仅凭那样一句话,究竟能证明什么呢?”他摊开双手,耸肩道,“任何人都可以用手机或别的什么设备录一段音,说自己接下来要去见某人……比方说,我现在就可以录段音,说自己过会儿要去会见英国女王,录完之后过一段时间,我再去街上随机杀个人,然后拿出录音,就能证明是女王指使我干的了吗?”

    “呃……”道斯特想了想,“经你一这么说……有道理啊。”

    “所以,真相就是,米勒并没有足够的动机要去杀约翰。”封不觉借坡下驴,给出了一个结论。

    “切……‘买凶杀人’不就是动机吗?”暗处的维多克可不会被觉哥牵着走,他的思路自始至终都清晰无比,此刻,他当即就在心里吐槽道,“先用一段推理把我的推理中你不想承认的部分推翻,保留你想用到的部分,再用另一段推理把自己那段推理中不打算保留的东西再推翻;本质上来说……这家伙只是利用逻辑手段在‘推测’的基础上作反复证明,给人一种有理有据的错觉,并最终剥离出一个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的‘真相’……”念及此处,维多克不禁一笑,“呵……封不觉……你绝对是我见过的侦探中最无赖的,但也极有可能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有能耐的。”

    这段读白,维多克并没有通过心灵对话告知左言,他可不想在左言面前露出这种“遇到对手了”的感觉。

    因此,也没有人能听到这位猫探对觉哥做出的分析。

    “那……昨天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到底该如何解释呢?”另一方面,道斯特开口问了个还算有建设性的问题。

    “很好解释。”封不觉道,“若分别从三名涉案人各自的角度来说,事情清楚得很;首先,来看山姆——他是受米勒勒索,来岛上交钱的。但赴岛之后,山姆临时决定要去跟约翰和好,于是他昨天白天去造访了约翰,黄昏时分又去给了米勒钱,晚上则在酒吧里喝酒,遇到了我。

    “再说米勒——他同时勒索着山姆和约翰,为什么这次他会让山姆来岛上给他钱呢?因为这几天他正好在岛上有事,什么事?自然就是找约翰谈判,想要勒索更多。

    “黄昏时分,米勒拿完了山姆的钱之后,就在住处等着,等到深夜,他才去了赫伯特庄园。

    “从这里开始,我们再由约翰的角度出发来说——约翰被米勒勒索已久,而且米勒最近一年里已不止一次向他提出过要加钱;约翰觉得这件事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自己的身世秘密掌握在米勒这种人的手上,勒索之事将无尽无休……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约翰便和米勒约定,就这件事再谈判一次。

    “就这样……昨晚十点多,米勒如约来到了这间大宅;约翰当然不可能让米勒走正门进去,所以就给他留好了一条进来的路线——对屋主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早有准备的约翰突然暴起发难,朝米勒扑了过去,当时的他很可能准备了别的凶器,但令他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撞,直接把米勒撞死在了桌角上。

    “正巧在这个时候,山姆的电话来了;因为担心电话铃声会把宅子里的工作人员引来,约翰只得立即接起电话,一听是山姆的声音后,约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嫁祸之计……

    “于是,约翰开始一个人模仿两个人打斗的声音;反正也只是喘粗气、不用讲话,就算事后调取录音也查不出什么破绽。

    “演完这出后,约翰便挂断电话,处理掉了自己原本想用的凶器,并从屋里搞来一条钓鱼线,在自己颈部留下勒痕、制造出正当防卫的假象。

    “搞定了一切后,他才拿起同一部电话,拨了道斯特警长的私人号码,并企图利用自己和警长的关系……让案件从最初就被带入他所期望的方向;如此一来,很多对他不利的证据,便不被保留、或是被因种种原因终被湮没。

    “就像……当年的那桩遗产案一样。”

第三十三章 笔下一别() 
海岛的清晨是清冷的,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海风挟来的寒意像一支冰冷的手,轻抚着蔻奇柯缇岛上的万物生灵。

    在这黎明时分,两道人影,正漫步在赫伯特庄园的花园长廊中。

    其中一人,是封不觉;而另一人,则是怀抱着维多克的左言。

    “你这样真的好吗?”觉哥悠哉地说着,“把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一个已经半醉的大叔处理?”

    “怎么做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他没他都一样。”左言回道,“倒是你……”他抬眼望着觉哥,“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封不觉用很坦然的语气反问道,“像约翰这样的人,至少在十年前就该进监狱捡肥皂了。”

    “我想……这就是我们三观不合的地方了吧。”左言接道。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维多克:“我之前说过、且我也是这样坚定地认为的……我们侦探,是无权去审判谁的,我们能做的……只是找出真相而已。”

    “那么你认为谁有这个权利去审判别人呢?”封不觉紧接着问道。

    “当然是司法系统了。”左言回道。

    “原来如此……你笃信的是‘法律’吗……”封不觉若有所思地念道。

    “若我不信法律,那还能信什么呢?”左言道。

    “你可以试试宗教。”封不觉笑道,“让‘神的代言人’告诉你,‘神要审判谁’、以及‘神会如何审判’。”

    “呵……”左言明白觉哥的意思,他也笑了,“难道你觉得法律和宗教一样不可靠吗?”

    封不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顿了顿,说道:“我有一个当律师的朋友,他曾说……他最喜欢的一句电影台词就是——‘如果你想寻求公正,那就上妓院,如果你想被人干,那就上法庭’。”

    “很……有趣的观点。”这话左言不知道怎么接,不过维多克在心里回了这么一句。

    “你说侦探‘能做的’就是找寻真相,那么我要告诉你的就是……”封不觉道,“‘真相’是什么……无所谓。

    “我们的司法系统不在乎真相,司法系统追求的是相对的公正、法制的威慑力、以及必须维持在一定水准以上的效率。

    “我们的法官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履行职责、监督和掌控审理的过程、并宣布结果。

    “我们的陪审团也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履行公民义务,接受并选择某方律师灌输给他们的、相对而言更可信的那一套说辞。”

    “而我们的律师……更不在乎真相;和侦探恰恰相反,律师‘能做的’,就是撇开所谓的‘真相’,为委托人提供最好的辩护;这一行的职业道德,就要求他们忽视自己个人的道德标杆和情感倾向,在名为‘法律’的游戏中成为能左右胜负的玩家,‘真相’对他们来说最多是可以利用的筹码而已。

    “但是……你能说我们的制度是错的吗?你能说这制度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都是错的吗?

    “显然不能,事实上……他们都是对的,他们都是在做自己应做的事、正确的事。

    “也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这个‘相对公正’的系统,才能维护这个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社会的稳定。”

    封不觉说到这儿时,看了一眼左言,接着,又不经意地将目光下移,看了一眼维多克。

    “不……”片刻后,左言开口道,“我并不认可这种说法……虽然你说的这些,有很多我确实无法反驳;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真相’还是有意义的。

    “在这世上无数的案件中,或许不是每一个‘真相’都能换来‘公正’,可若是无人去重视和追寻‘真相’,那我们就连‘相对的公正’都将无法得到,人类经过多年不断完善起来的司法体系也会因此崩塌。”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啊……”封不觉笑着念道,“有意思……”他又微顿半秒,看了看维多克,“很有意思……”

    “不,没什么意思……”左言代维多克接道,“不过有时候,‘没意思’才是好的。”他仰起头,望着远方的朝霞,“假如我们的司法体系真的土崩瓦解,让我们回到了‘少数人以神之名来分配权力、审判一切’的时代,那才叫有意思呢。”

    “呵……我不是说你的观点有意思。”封不觉道,“我是对‘你持有着和我不同的观点’这件事……感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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