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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宋词鉴赏大辞典-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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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怜,今宵不忍圆。”移情于物,怨谢由我,真有异曲同工同妙。此词最有兴味之所在正是结尾两句。
 
                ●眼儿媚
 
                 朱淑真
 
  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
 
  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
 
  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愁?
 
  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词人,这首词写一位闺中女子(实际上是作者自己)在明媚的春光中,回首往事而愁绪万端。
 
  上片“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两句,描绘出一幅风和日丽,花香怡人的春日美景。“迟迟春日”语出《诗经。七月》“春日迟迟”,“迟迟”指日长而暖。“弄轻柔”三字,言和煦的阳光在抚弄着杨柳的柔枝嫩条。秦观《江城子》词:“西城杨柳弄春柔。”“弄”字下得很妙,形象生动鲜明。对此良辰美景,主人公信步走在花间小径上,一股暗香扑鼻而来,令人心醉,春天多么美好啊!但是好景不长,清明过后,却遇上阴霾的天气,云雾笼罩着朱阁绣户,犹如给女主人公的内心罩上了一层愁雾,使她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看来开头所写的春光明媚,并不是眼前之景,而是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不然和煦的阳光与云雾是很难统一在一个画面上,也很难发生在同一时间内。“云锁朱楼”的“锁”字,是一句之眼,它除了给我们云雾压楼的阴霾感觉以外,还具有锁在深闺的女子不得自由的象喻性。“锁”字蕴含丰富,将阴云四布的天气、深闺女子的被禁锢和心头的郁闷,尽括其中。
 
  下片着重表现的是女主人公的春愁。这种春愁是由黄莺的啼叫唤起的。大凡心绪不佳的女子,最易闻鸟啼而惊心,故唐诗有“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之句。试想一个愁绪万端的女子,在百无聊赖之时,只好在午睡中消磨时光,午睡醒来,听到窗外莺声巧啭。不禁唤起了她的春愁。黄莺在何处啼叫呢?是在绿杨影里,还是在海棠亭畔,抑或是在红杏梢头呢?自问自答,颇耐人玩味。
 
  这首词笔触轻柔细腻,语言婉丽自然。作者用鸟语花香来反衬自己的惆怅,这是以乐景写哀的手法。作者在写景上不断变换画面,从明媚的春日,到阴霾的天气;时间上从清明之前,写到清明之后;有眼前的感受,也有往事的回忆。既有感到的暖意,嗅到馨香,也有听到的莺啼,看到的色彩。通过它们表现女主人公细腻的感情波澜。下片词的自问自答,更是妙趣横生。词人将静态的“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引入黄莺的巧啭,静中有动、寂中有声,化静态美为动态美,使读者仿佛听到莺啼之声不断地从一个地方流播到另一个地方,使鸟啼之声富于立体感和流动感。这是非常美的意境创造。以听觉写鸟声的流动,使人辨别不出鸟鸣何处,词人的春愁,也像飞鸣的流莺,忽儿在东,忽儿在西,说不清准确的位置。这莫可名状的愁怨,词人并不说破,留给读者去想象,去补充。
 
                ●蝶恋花
 
                 朱淑真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不潇潇雨。
 
               朱淑真词作鉴赏
 
  宋代有不少“惜春”词。暮在景色不外具柳絮纷飞,杜鹃哀呜,暮雨淅沥,抒发的不过是作者的惋惜之情。然而,女词人朱淑真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在宋代诸多惜春之作中,显出它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
 
  词中首先出现的是垂杨。“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三句,描绘了垂杨的绿姿。这种“万条垂下绿丝绦”(贺知章《咏柳》)的景色,对于阴历二月(即仲春时节),是最为典型的。上引贺诗中即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之句。它不同于“浓如烟草淡如金”的新柳(明人杨基《咏新柳》),也有别于“风吹无一叶”的衰柳(宋人翁灵舒《咏衰柳》)。为什么借它来表现惜春之情呢?主要利用那柔细如丝缕的枝条的构造成似乎可以系留着事物的联象。“少住春还去”,在作者的想象中,那打算系住春天的柳条没有达到目的,它只把春天从二月拖到三月末,春天经过短暂的逗留,还是决然离去了。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两句,对暮春景物作了进一层的描写。柳絮是暮春最鲜明的特征之一,所以诗人们说:“飞絮著人春共老”(范成大《暮春上塘道中》)、“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他们都把飞絮同残春联系在一起。朱淑真却独出心裁,把天空随风飘舞的柳絮,描写为似乎要尾随春天归去,去探看春的去处,把它找回来,像黄庭坚在词中透露的:“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清平乐》)。比起简单写成“飞絮”“送春归”或“著人春意老”来,朱淑真这种“随春”的写法,就显得更有迂曲之趣。句中用“犹自”把“系春”同“随春”联系起来,造成了似乎是垂杨为了留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艺术效果。
 
  像飞絮一样,哀鸣的杜宇(杜鹃鸟)也似看作是残春的标志。“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春残时节,花落草长,山野一片碧绿。远望着这暮春的山野,听到传来的杜鹃鸟的凄厉叫声,词人在想:杜鹃即使(便做)无情,也为“春去”而愁苦,因而发出同情的哀鸣,词人通过这摇曳生姿的一笔,借杜宇点出人意的愁苦,这就把上片中处于“暮后”的主人公引向台前。在上片,仅仅从“楼外”两个字,感觉到她的楼内张望;从“系春”“随春”,意识到是她在驰骋想象,主人公的惜春之情完全是靠垂杨和柳絮表现出来的。现在则由侧面烘托转向正面描写。
 
  “把酒送春春不语”。系春既不可能,随春又无结果,主人公看到的只是暮春的碧野,听到的又是宣告春去的鸟鸣,于是她只好无可奈何地“送春”了。
 
  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常常在这时把酒举杯,以示送春。唐末诗人韩偓《春尽日》诗有“把酒送春惆怅在,年年三月病恹恹”之句。朱淑真按照旧俗依依不舍地“送春”,而春却没有回答。她看到的只是在黄昏中忽然下起的潇潇细雨。作者用一个“却”字,把“雨”变成了对春的送行。这写法同王灼的“试来把酒留春住,问春无语,帘卷西山雨”(《点绛唇》)相似,不过把暮雨同送春紧密相连,更耐人寻味:这雨是春漠然而去的步履声呢,还是春不得不去而洒下的惜别之泪呢?
 
  这首词同黄庭坚的《清平乐》都将春拟人,抒惜春情怀,但写法上各有千秋。黄词从追访消逝的春光着笔,朱词从借垂柳系春、飞絮随春到主人公送春,通过有层次的心理变化揭示主题。相比之下,黄词更加空灵、爽丽,朱词则较多寄情于残春的景色,带有凄忱的情味,这大概和她的身世有关。
 
               ●清平乐·送春
 
                 朱淑真
 
  风光紧急,三月俄三十。
 
  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
 
  倩谁寄语春宵?
 
  城头画鼓轻敲。
 
  缱绻临歧嘱付,来年早到梅梢。
 
               朱淑真词作鉴赏
 
  唐贾岛《三月晦赠刘评事》诗云:“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命意新奇,女词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词,构思更奇。
 
  词的起句便奇突。风光通常只能用秀丽、迷人写来形容,与“紧急”搭配很是奇特。留春之意已引而未发。紧补一句“三月俄三十”,此意则跃然纸上。这两句属于倒置,比贾诗从月日说起,尤觉用笔跳脱。
 
  一般写春暮,止到三月,点出“三十(日)”,更见暮春之“暮”。日子写得如此具体,读来却不板滞,盖一句之中,已具加倍之法。而用一“俄”字渲染紧急气氛,比贾句用“正当”二字,更有生气。在三月三十日这个临界的日子里,春天就要消逝了。“拟欲留连计无及”,一方面把春天设想为远行者,另一方面又俨有送行者在焉,“拟欲留连”者究竟是谁?似是作者自谓,观下句则又似是“绿野”了。暮春时节,红瘦绿肥,树木含烟,花草滴露,都似为无计留春而感伤呢。写景的同时,又把自然景物人格化了。上两句与下两句,一催一留,大有“方留恋处,兰舟催发”的意趣,而先写紧催,后写苦留,尤觉词情叠宕。
 
  上片已构成一个“送别”的局面。催的催得“紧急”,留的“留连无计”,只好抓紧时机作临别赠言罢。
 
  故过片即云“倩谁寄语春宵”。上片写惜春却未露一个“春”字,此处以“春宵”出之,乃是因为这才是春光的最后一霎,点睛点得恰是地方。春宵渐行渐远,需要一个称职的使者追及传语的。“倩谁”?——“城关画鼓轻敲”,此句似写春宵这境,同时也就是一个使者在自告奋勇。读来饶有意味,隐含比兴手法。唐宋时城楼定时击鼓,为城坊门启闭之节,日击二次:五更三筹击后,听人行。昼漏尽击后,禁人行。叫做“咚咚鼓”。鼓声为时光之友伴,请它传语甚妙。“敲”上着一“轻”字,便带有微妙的感情色彩,恰是“缱绻”软语的态度。“临歧”二字把“送别”的构思表现得更加明显。最末一句即“临歧嘱咐”的“缱绻”的情话:“来年早到梅梢。”不道眼前惜别之情,而说来年请早,言轻意重,耐人寻味。“早到梅梢”尤为妙笔生花之语。盖百花迎春,以凌寒独放的梅花为最早,谓“早到梅梢”,似嫌梅花开的还不够早,盼归急切,更见惜春感情的强烈。把春回的概念,具象化为早梅之开放,又创出极美的诗歌意象,使全词意境大大生色。整个下片和贾岛诗相比,实在是别开生面,更有异彩。
 
  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明表惜春之意。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时间是三月三十日,行者是春天,送行愁泣是“绿野”,催发者为“风光”,寄语之信使为“画鼓”,……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即充溢于字里行间,读之尤觉妙趣横生。
 
                ●清平乐
 
                 朱淑真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
 
  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朱淑真词作鉴赏
 
  上片写一对男女游湖遇雨,为之小驻。语序倒是词中常见现象,本词上片即为一个倒装句。女主人公与男友相约游湖,先是“携手藕花湖上路”,这大约是西湖之白堤吧,那里的藕花当已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呢。也许这对情侣最初就是相约赏花而来,不料遇上“一霎黄梅细雨”。正是这场梅雨及撩拨着人的“烟”呀“露”呀,留他们停步了,总得找个避雨的处所吧。“留我须臾住”的“我”,乃是复数,相当于“我们”。游湖赏花而遇雨,却给他们造成了一个幽清的环境和难得亲近的机会。真乃因祸得福也。
 
  下片写女主人公大胆的举动及归来后异常的心理。
 
  “一霎黄梅细雨”使西湖谢绝游众,因而在他们小住的地方,应当没有第三者在场。否则,当人面就搂搂抱抱,未免轻狂。须知这里“娇痴不怕人猜”之“人”,与“和衣睡倒人怀”之“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都是就男友而言。当时情景应是这样的:由于女主人公难得与男友单独亲近,一旦相会于幽静场所,遂难自持,“娇痴”就指此而言。其结果就是“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碧玉歌》)。“睡倒人怀”即拥抱伏枕于恋人肩上,李后主所谓“一向偎人颤”、“教君恣意怜”也。这样的热情,这样的主动,休说外人,即使自己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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