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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第24部分

小说: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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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的声音,欢笑的声音,健壮的阔步声,全消失了。寂静,寂静,太寂静了……我们慢慢地沿着小径走着,阳光勉强地穿透头上的密叶。
  我们不约而同地走近池畔的长凳就坐下了。
  “多么好看哪,”卓娅忽然说,“你知道吗,舒拉常来这里绘画。就是那个小桥儿,他画过,你看见了吗?”
  她虽然对我说这些话,但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很慢,像是有很深的感慨一般。
  “池子很宽,可是舒拉游过去很多次。”卓娅大声回忆着说,“你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吗,这是很久了的事啦,那时候舒拉大约12岁,他照例地比谁都早地开始游泳。水是很凉的。
  忽然他的一只腿抽筋了,可是离岸边不远。他只用一只腿游,另一只腿完全麻木了,勉强游到岸边。他曾再三地要求我不告诉你呀!那会儿我就没对你说,现在可以说了。”
  “那么第二天他一定又游泳了吧?”我问。
  “当然哪。早晚全游泳,不论什么天气,差不多直到冬天。
  就是那里,挨近树丛,在冬天向来有一个冰窟窿。我们就在那里捉小鱼儿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先用罐头盒子捉,以后用捕蝴蝶的网子捉。你记得我们请你吃煎鱼吗?”
  “我的好孩子!”我用这一句回答了她,并轻轻地抚摸了她的晒黑了的手。
  忽然在我的手心下边她的纤细而有力量的手指握成拳头了。
  “我算什么好孩子呀!
  ”卓娅猛然站起来了,我就了解了她始终在怨恨自己。“如果我留在这里,我算什么好孩子?同学们走了,可能是打仗去了,可是我留在家里了。怎么可以在现在什么也不干哪?”
  “我的朋友们,我要向你们讲以下的话!”
  “妈妈,快醒来吧!妈妈!”
  我睁开了眼。卓娅赤着脚,肩上搭着毛巾站在我眼前。
  她看见我很惊讶,就急忙说:“没有事,没发生什么事。
  斯大林同志马上就要演说,无线电广播就要开始了……”
  在扩音器里有飒飒声音。寂静。以后我们忽然听到了:
  “同志们!公民们!兄弟姊妹们!我们红军和海军战士们!
  我的朋友们!我要向你们讲以下的话!……”
  我忘掉一切,屏息地听着。卓娅挺直了身子,紧握着两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扩音器,好像她在那扩音喇叭里能看见说这些充满了抑制着的痛楚、爱、信任、强烈的力量和愤怒的话的人似的。
  “……我国已与最凶恶奸险的敌人德国法西斯主义作殊死战斗。……敌人是非常残酷和横顽的……”
  领袖说明了敌人的目的,说明了敌人欲侵占我们的国土,抢夺我们的劳动果实,恢复地主的政权,奴役苏维埃联盟的自由人民,把他们变为德国的奴隶。
  他说:“……所以,目前的事件,是关系苏维埃国家生死存亡的事件,是关系苏联各族人民生死存亡的事件,是关系苏联各族人民或则保持其自由或则沦为奴隶地位的事件。必须使苏维埃人了解这点……我们应当立刻在战时轨范上改造我们的全部工作,把一切都用去服从于战线上的利益……红军、红海军和苏联全体公民,都应当捍卫每一寸苏维埃土地,应当为保卫我国城市和乡村战到最后一滴血……”
  他还说应该在敌人占领了的地区里组织游击队,说我们的土地在敌人的脚下应该燃烧,爆炸。
  镇静的、不大的声音达到了人们心的深处,在它里边响彻着对于我们,对于所有的人民和每一个苏联人的信任。他曾说这并不是两军之间的普通战争。他给我们提醒说,我们不仅仅应该消灭在我们头上威胁着我们的危险,我们还应该帮助所有的在德国法西斯桎梏下呻吟的欧洲人民。
  “……把人民的一切力量都用去歼灭敌人!前进,争取我们的胜利!”
  扩音器沉寂了。可是我们还不动弹,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怕冲散了在那一会儿我们受着的重大的感动似的。
  刚才和我们说话的,就是我们习惯了像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良心那样相信他的那个人,领袖、导师、朋友。我们一向,并且在一切问题上都信赖他。我们知道他刚才说的是最重要的、最首要的事,并且他的确是对我们每一个人说的,他帮助我们彻底地了解和感觉出威胁着我们祖国的危险多么重大,和怎样打退它,他帮助我们重新地认识了我们的力量——爱好和平的和团结一致的人民的全部威力。
  “我想知道,舒拉听到没有……”我说。
  “全听到了,全国都听到了,”卓娅有把握地说。
  她又小声地、情绪紧张地重复说:“我的朋友们,我要向你们讲以下的话!”
  最初的炸弹
  我和卓娅在桌旁坐着。我们前边摆着绿色粗布:我们用这布为前方缝背囊,我们还为军人做钮绊。虽然这很简单的工作是不重要的事,但是这是为了前方。这是为战士,为保卫我们的人缝钮绊。这个背囊也是为战士用的:他把自己的什物放在里边,在行军中这个口袋对于他是有帮助的……我默默不语地、不间断地工作着。有时候我放下活计伸伸腰——腰有些疼。我看卓娅,她的晒黑了的指头是很灵巧的和不疲倦的,这些指头很紧张地工作着。现在她觉得她也在制着前方需要的东西,这一意识如果没完全解除了卓娅对自己的恨怨,毕竟也帮助了她获得或多或少的精神上的安慰。
  她在外表上也有些变样了:眼神不是那样忧郁了,有时候嘴角上也露出些微笑……有一次我们正在缝钮绊的时候,忽然门开了,舒拉走进屋了。神态特别镇静,好像由学校回来一样,由肩上卸下背囊后才和我们问候。
  我们已经知道他在劳动战线上工作。可是他现在仍然和出发的那天一样,一句话也没有告诉我们。
  在我们试验着探听他口气的时候,他决然地说:“要紧的是我又和你们在一起了,我没有什么可给你们讲的。一句话,我做了很多工作。”他又狡猾地挤着眼补充说:“我是为了在家里过生日回来的。我相信你们还没忘记7月27吧?无论说什么,16周岁了。”
  漱洗完了在桌旁坐下的时候,他对卓娅说:
  “我知道咱俩有一样事好干,咱们上‘战士’工厂当旋床学徒去。好吧?”
  卓娅把活计放在膝上,看看弟弟。以后,她仍旧一边继续工作,一边说:
  “好,这倒是值得做的事。”
  舒拉回到家里那天是7月22日,那天下午敌人的飞机首次侵入莫斯科上空。德国的炸弹第一次落在首都。舒拉的态度是完全镇静的,他曾充满信心地指挥一切,他坚决主张让妇女和儿童们进入防空洞,他附带着抱怨说:“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家里的妇女躲避起来。
  ”可是他自己全部空袭时间却都在街上度过的,卓娅始终一步也不离开他。
  那天夜里我们没能睡觉,在黎明前我们的院子里传出了消息:一颗炸弹落在学校里了。
  “落在我们的学校里么?落在二○一学校里么?”卓娅和舒拉同时喊叫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他们已经离开原地奔向学校去了。我没有他们走得快,可是让我留在家简直是不可能。
  我们迅速地默默地走着,直到由远处看见了学校的楼房,才轻快地喘了一口气:学校依然完整地屹立着,没有被破坏。
  真的没有被破坏吗?不,只是由远处看来仿佛是这样。更走近些,我们看见了:炸弹落在学校前边了,气浪把所有的窗户都打下来了。无论往哪里看,周围全是玻璃,玻璃,玻璃……它到处凄凉地闪烁着,在脚下嘎嘎响着。学校变成瞎子了。这座一向安静的大楼现出了可怜的神气:正像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忽然失明了。我们不觉地停下了脚步,以后就慢慢地步上了台阶。我沿着走廊走着,这就是一个月以前,在举行毕业舞会的那一夕我曾走过的那条走廊。那时候在这里有音乐的声音,欢乐的声音,一切都充满着青春和愉快。现在门窗都被震掉了,脚底下全是碎玻璃和壁上落下来的灰片……我们又遇见了几个高级班的同学,舒拉和他们一起往什么地方(似乎是地窖)跑去了。我无意地随着卓娅走,一会儿我们就已经来到图书馆门前了。顺着四壁立着空的书架子:
  仍是那爆炸的气浪,像一只恶狼的大爪子一样,把书由架上扫下来,零乱地掷到桌上和地下了。处处乱扔着书:在杂乱的书堆中忽然看见研究院出版的《普希金全集》的淡黄色书皮,忽然看见《契柯夫全集》的蓝色书皮。我差一点儿踏着一卷皱折着的屠格涅夫的书,我正弯腰拾它,又看见了被一层灰尘遮盖着的一本席勒的书。由打开着的一大本书里,唐·吉诃德的像惊讶地看着我。在这些乱书中,一位中年妇人坐在地板上啼泣。
  卓娅向她俯下身子,用她的发白了的嘴唇说道:“玛丽亚·格里果列夫娜,起来,别哭!”
  我明白了这个妇人就是学校图书馆主任玛丽亚·格里果列夫娜。卓娅在带着有趣的新书回到家里时,常对我提到她。
  这位妇人爱惜书并且了解书,她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书了,可是现在她只能坐在被抛乱了的、揉坏了的、撕破了的烂书中间哭。这些书,她以前用手拿的时候,总是非常小心的、珍爱的,唯恐碰坏了。
  “我们来收拾吧,我们全整理好吧。”卓娅一边搀着玛丽亚·格里果列夫娜站起来,一边这样坚决地重复着说。
  我忽然听到:“妈妈,你看!”
  我惊讶地向前探了头,满脸泪痕的玛丽亚·格里果列夫娜也走近我们来了:卓娅的声音那么怪,好像是胜利的声音。
  她递给我一本装订很好的《普希金》。
  卓娅仍然惊喜地和用胜利的声音重复说:“你们看!”
  她用很敏捷的动作由那些字行上拂掉灰尘。我就读道:
  神圣的太阳,你发光吧!
  像这盏油灯在灿烂的旭日前显得黯淡一样。
  欺人的诡计在智慧的永生的太阳之前,也将这样黯淡熄灭。
  太阳万岁,黑暗消失吧!
  “你用什么帮助了前方?”
  7月27日,在自己16周岁的生日那天,舒拉通知我说:
  “现在你是两个旋床工人的母亲了!”
  ……他们在天刚发亮时候就起床,很晚才下工回家,但是向来没说过疲劳。下夜班回家后,他们不马上倒下睡觉。我回到家里时,他们已经睡觉了,可是屋里已经打扫得干净整齐了。
  ……空袭莫斯科在继续着。晚上我常听到广播员的镇静的声音:
  “公民们,空袭警报!”
  报警器竭力地吼叫,惊人的机车汽笛全接连着响应它。
  卓娅和舒拉一次也没下过防空洞。他们的同班同学格列布·耶尔莫什金、瓦尼亚·斯柯罗杜莫夫、瓦尼亚·谢罗夫等,也常来找他们,这3个孩子好像是选出的一样,全是身高体壮的。他们5个人常在一起,在空袭时值班:在房子周围巡逻,在屋顶上站岗。我们无论是孩子和成人,都被侵入我们生活中的新的威胁人的东西占据了我们的精神,我们不能再想另外的什么事。
  ……秋天,卓娅和高级班的学生一起,开到劳动战线去了:因为需要迅速地收获国营农场的马铃薯,以免冻坏。
  已经开始上冻了,下过雪了,我很担心卓娅的健康,可是她却很高兴地走了。
  她只随身带了预备更换的衬衣,空白的笔记本子和几本书。
  几天以后我接到她寄来的一封信,以后又有一封信,她写道:“我们正在帮助收获,每天的定额是100公斤,10月2日我收了80公斤,太少,我一定要收100公斤!
  你好吗?我常常惦念着你。我很想你,可是不久就要回家了:收完马铃薯就回家。
  妈妈,请你原谅我,工作是很脏的,并且是不很容易的,我把胶皮套鞋扯破了。
  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平安无恙地回到家。
  我总是回忆着你,我觉得:自己很少像你,我没有你那样的涵养!吻你。卓娅”
  我对这封信,以及其中最后的几行,寻思很久,她是指什么说的呀?为什么卓娅忽然想起责备自己没有涵养啊?这一定不是没有缘故的事。
  晚上舒拉读了信之后自信地说:
  “一切都清楚,跟同学们闹别扭啦。你知道吗?她时常说,她的涵养不够,对待人的耐性不够。她说过:‘应该会接近人,不可以一下子就对他生气,可是我并不是永远会这样做的。’”
  在一张明信片上卓娅写道:“我现在和尼娜交朋友,她就是我对你提过的那个姑娘。”我忽然想起了:“这么说,蔚拉·谢尔杰夫娜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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