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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醒狮-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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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待。这位守常兄,已非是当年天津政法专门学校的那位来自
于渤海边大黑坨村的青年学生李大钊了。
    其实,关于段祺瑞,李大钊避开了很多看法,没有谈。这位当年的同窗好友,
现在正在段祺瑞手下吃军粮,当着个小带兵的、段祺瑞这个人,心狠手辣,凶残狡
诈,杀人不眨眼,但对手下的官兵很好,很有一套手法把手下官兵的心笼络住,为
他卖命。这位当年的同窗好友,两眼现正被段祺瑞的假象迷惑着,李大钊不想让同
窗好友大下不来台,搞得双方心里都不大高兴。
    同窗好友说黎元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实,段祺瑞较之黎元洪来说,更有
过之而无不及。就说辫子军张勋进京一事吧,全是姓段的一手导演的一场双簧丑剧。
    张勋本人是个清皇朝复辟狂,原是清廷的江南提督,辛亥革命时被革命军击溃,
退守徐州,后被袁世凯任为长江巡阅使,仍屯兵徐州。这人一直妄想复辟清廷,他
和他的手下官兵一直都留着长辫子,以此表示不忘清朝,被人们称之为辫子军。
    袁世凯病死,黎元洪当上了大总统,段祺瑞任国务总理,两人就开始了权力之
争。段祺瑞依靠的是东洋小日本,黎元洪则以西洋英国和美国为后台。段祺瑞在小
日本的支持下独揽政府大权,把黎元洪不过看作是一个签字盖章的傀儡总统。而黎
元洪又依仗着英国人、美国人的势力,拉拢了一些人,专门对抗段祺瑞。这就开始
了所谓的“府(即总统府)院(即国务院)之争”。“府院之争”后来在是否对德
国参战的问题上形成了焦点。开始时,日本人和美国人都想操纵中国参战,以便进
一步控制中国。后来,小日本捷足先登,让段祺瑞出面提出参战。这样一来,先主
持参战的人,就可以掌握借款,扩充在中国的实力,吃掉对方。英国人、美国人,
尤其是美国佬,当然不愿意,于是就让黎元洪出面坚决反对参战。正这时,段祺瑞
向日本人大量借款、在小日本跟前献媚取宠的丑行被披露出来,在社会上引起哗然,
黎元洪就趁机下令免去了段祺瑞的国务总理和陆军总长的职务。段祺瑞愤而离京,
去了天津。
    段祺瑞到天津后,立即四处活动,煽阴风,点鬼火,唆使安徽倪嗣冲、奉天张
作霖、山东张怀芝、陕西陈树藩、山西阎锡山等十几个省的督军闹“独立”,自己
而且还在天津设立了联络“独立”各省军务的总参谋处,剑拔弯张,准备进军京城,
惩冶黎元洪。
    黎元洪本就是只狼种猪,闻讯后惊慌失措,惶恐不安,整天价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大总统府里团团打转,后来,还是在一个也是从清皇朝遗留下来的老幕僚的提醒
下,决定向辫子军张勋求援。
    岂不知,张勋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瞌睡正好给了个枕头。张勋借“调停”之名,率领三千名辫子军,从徐州浩浩
荡荡北上,先到达天津,通电黎元洪立即解散国会,紧接着,进入北京,逼黎元洪
去职。一时间,封建帝制复辟狂们又风起云涌,清皇朝的遗老遗少们都喜气洋洋地
麇集京城,等待龙旗重新挂起。就连当年力主戊戌变法的维新派的首领康有为,也
剃去了时髦的胡须,带着为复辟帝制起草的十几道保皇“诏书”,从上海秘密赶到
了北京,和张勋联起了手。“武圣”张勋和“文圣”康有为,经过一番紧张策划,
把十二岁的废帝溥仪又扶上了龙廷宝座,进行了民国以来的第二次封建复辟。;
    “宣统皇帝又登基了!”
    “龙旗又挂起来了!”
    京城的国民们,像做恶梦似的,觉得又回到了西太后老佛爷时代,惶惶然不知
所措。整个京城里,满街上都是杀气腾腾的辫子兵……
    各家各店铺门前都被强迫挂起了龙旗,来不及的,就挂起纸糊的龙旗;原来清
皇朝的袍褂成了刚封上官的遗老遗少们争购的畅销货,甚至连戏班子里的戏装道具
都被一抢而空;还有些人去找门路做假发编成长辫子,有的干脆就用马尾巴做……
    和袁世凯一样,张勋的倒行逆施激起亿万国民的无比愤慨,各地报纸纷纷口诛
笔伐,痛斥张勋的复辟倒退罪行。
    这时,段祺瑞见诡计得逞,时机已到,便立即组成了“讨逆军”,自任总司令,
带领五万人马,进军北京,讨伐张勋。辫子军一触即溃,狼奔豕逃。张勋由两个德
国人保护,逃进了荷兰使馆,康有为也藏匿于美国使馆,溥仪再次宣布退位。复辟
丑剧慌慌乱乱仅演了十二天,宣告结束。段祺瑞以“再造民国”的英雄和元勋自居,
再一次出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黎元洪狼狈辞职。副总统冯国璋临时代理大总统,
也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是给人看的摆设而已。所有军政大权都揽于段某人一身。
    这就是段祺瑞,这位段总理段大人,这位“再造民国”的“英雄”、“元勋”
之盖世“奇功”!
    段祺瑞,起始于袁世凯手下,是袁大头的得意门生和爱将之一,他一点没有辜
负袁大人的栽培和期望,他把袁世凯的为人、为事、为国、为天下之心术谋道,一
点不差地都学到了手,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颐指气使,习以为常,独裁专断,
视为儿戏,玩弄朋友及部属于掌股之上这诸多方面,都丝毫不在袁世凯之下,就是
在依靠洋人,为了得到洋人尤其是东洋人小日本的欢心,不惜挖掘老祖坟,出卖祖
宗尸骨方面,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怪人们说他是“袁大头第二”、是袁世凯的
影子和幽魂呢!
    现在,中华神州都落于这类人手中,能有什么前途呢?
    华夏神州的希望何在?
    中华民族的希望何在?
    李大钊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李主任,报纸。”
    工友像往常一样,送来了新来的报纸。
    “唔,好。谢谢!”
    李大钊从沉思中苏醒过来,笑笑,把手中满满的茶水早已冰凉了的茶杯放下,
接过工友手里的报纸,习惯性地翻阅了起来。突然,《民国日报》上一行醒目的黑
体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突如其来之俄国大政变!”
    “彼得格勒戍军与劳动社会已推倒克伦斯基政府!”
    啊,俄国!
    啊,革命!
    李大钊一刹那间立时感觉到,在他眼前闪现出了一片耀眼的光亮……

                                   三

    大体上还保持着原来马神庙庙门旧式样子的北京大学校门口,此时正议论纷纷
地围拢着一些老师和学生,大家都凑上去看着一幅刚刚写就、墨迹尚还未干、就已
经挂了上去的欢迎段祺瑞的大横匾额:
    “热烈欢迎段总理大人光临北大视察校政!”
    又长又宽的大横匾额把原来的“国立北京大学”的门匾,都遮盖得连个影儿都
没有了,
    几位附庸风雅的先生,观赏着,摇头晃脑地评论着:
    “嗯,写得不错!笔锋遒劲有力,外柔内刚;行笔也如走蛇腾龙,飘逸跌宕。
非高手而难以成就!申叔公,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两下子!”
    刘师培连连双手合拳致意:“献丑了!献丑了!要不是蔡校长再三恳言相请,
申叔这两把刷子实在不敢拿出来。蔡校长心诚情恳,申叔恭敬不如从命,就斗胆胡
乱划拉了几笔。请诸位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申叔公,这是魏碑吧?”一位瘦小的主讲元曲的教授问道。
    “是的,是的。申叔练字。自小就是从魏碑入手,先拓描而后自行随意挥走。”
    “怪不得申叔公的魏碑功底如此深厚,原来申叔公临池濯笔已几十载了!申叔
公足可以与当代书法大家争杰比雄了。”
    一位教法学的胖胖的八字胡教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干裂着嗓子说:
    “那算什么?等一会儿段总理段大人来,第一眼就会看到这龙飞凤舞的欢迎横
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一高兴,把我们的申叔公请到总统府去当上宾好
好款待一下,然后再请申叔公给总统府写上几幅魏碑条幅呢!到那时,那些当代书
法大家又能怎么样?他们也只能是干瞪着眼,望尘莫及呀!”
    “你老兄这是太抬举我刘申叔了!申叔实在是不敢领受!”刘师培笑着,说着,
满面红光,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欢欣和自得。
    胖八字胡教授笑着说:“过谦了!申叔公过谦了!”
    胖八字胡教授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地,一位职员跑来说:“蔡校长说:横额不
写了,也不挂了。”正说着,仰头一看横匾额已经写好了,还已经挂起来了,“噢,
已经写好了?!也已经挂起来了?!赶快取下来!赶快取下来!”
    “怎么啦?”刘师培奇怪地问。
    “刚才总理府来人说:段总理段大人不能来了。”
    “为什么?”刘师培睁大眼睛追问。
    “详情我也不知。反正是不来了。肯定不来了!”职员回答说。
    “唔……”刘师培微微点了点头。原想在总理大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旷世之
才,现在落空了。一个巨大的失望的浪头朝他迎头砸了下来,把他砸进到一个冰寒
的空荡荡的深谷之中,整个身子在那空谷间飘飘浮浮,飘飘浮浮着,就像是深秋寒
风中的一片桔黄的孤叶似的。
    不知怎么,最近他经常时不时地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秋天里的一
片发黄的枯叶,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劲的狂风从大树上吹落下来,抛
到半空中,空落落的,孤零零的,飘飘荡荡着,不知所向。
    现在,他又是这种感觉。
    他无意中抬头又看了一眼那校门顶上的欢迎段祺瑞的巨幅横额,刚挂上去,还
没有完全挂稳当,就又要取下来,还有,横额上的每一个字,一笔,一划,他都是
认真写了的,费了好大的劲,现在,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到底为什么?是想
讨好这位现在的国府第一要人?想献媚取宠?好像也完全不是,可又不能说一点没
有。他心里涌起一股失望的苍凉和悲凄,一句话再也没说。脸上刚才的那种欢悦的
洋洋自得的红光也被一扫而尽,现在脸色青中发黄,郁郁沉沉的。
    “怎么办?刘教授,拿下来吧!”刚才往上挂横额的工友问了一句。
    刘师培点点头,转过身,离开校门,向校园中走去,回自己办公室里去了。
    教授的脚步有点失落,趔趔趄趄的。
    邹文锦跟在刘师培身后,也进了办公室。
    “刘教授!”
    “什么事情?”刘师培头都没回地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我……”邹文锦吞吞吐吐的。
    刘师培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特别喜爱的得意门生:“噢,是你?”
    “刘教授,我找你……”
    刘师培口气温和了许多:“找我什么事情?说吧!坐!坐下说!”
    刘师培坐在办公桌前。邹文锦也很拘谨地坐在旁边的一把旧椅子上。
    “什么事情?”刘师培问。
    邹文锦望着刘师培,恭恭敬敬地说:“下午文科的学生在红楼图书馆举行《青
年与文学革命》的讨论会,是由邓仲澥、高尚德、张国焘、宋维新、还有赵瑞芝等
几位同学组织的。”
    “赵瑞芝?就是起初女扮男装混进了学校,尔后被蔡校长特地批准成为北大第
一名女学生的那个从湖南来的逃婚的女子?”
    邹文锦点点头:“就是。”
    “那个叫宋维新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会雕塑、会画画的学生?胡适教授的那个
得意弟子?”
    “嗯,就是。”
    “那几个呢?你刚才说的那个姓邓的,姓高的,姓张的,他们几个呢?”
    “他们几个好像经常喜欢到图书馆主任李大钊教授那里去。”邹文锦回答说,
“今天下午的讨论会,可能李主任要讲一讲青年的时代责任感的问题,陈学长要讲
一讲文学革命的问题,胡适教授要讲一讲文学改良的问题,还有钱玄同教授和刘半
农教授要讲一讲白话文的问题,最后,李主任李大钊教授可能还要介绍介绍最近俄
国劳工革命推倒了政府的情况。”
    邹文锦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望着刘师培,刘师培沉吟不语,于是又探问式地说
道:
    “听说蔡校长下午也要去参加这个讨论会。文科院许多教授都要去参加。陈学
长让我来给刘教授说一下,请刘教授也去参加一下。不知刘教授去不去?另外,我……”
    “怎么?”
    “文科的学生都去参加,我也想去听一听。”
    刘师培头靠到椅子靠背上,闭目思索着,好半天没言声,也不说他自己去不去,
对邹文锦去也不表示什么,只是在那儿两眼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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