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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七重封印 by:朱夜(rednight)-第7部分

小说: 第七重封印 by:朱夜(rednight)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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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张口,门”嗵”地开了,阿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高声叫道:”太好了!” 

 

 

封印二 双面镜 下 

 

 

  阿刚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得往门外缩了两步,听听我们没有开战的动静,才悄悄把脑袋伸进屋子,小心翼翼地问:“朱夜?泰安?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有些人生的问题需要讨论一下。” 

  “人参?”阿刚不解地望着我,“要去哪里买?” 

  “你是傻瓜啊!”泰安不耐烦地说,“这个书呆子要教训我,什么人参不人参的!” 

  阿刚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上桌子:“我说呢!人参有什么好,不如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看我买了什么!龙头烤(油煎小海鱼)、酱烧烤夫、狮子头、咸菜、豆瓣……” 

  “你要干什么?”泰安推开我,从床上跳下来,“你要请客?为什么?庆祝什么?” 

  “大生意上门了!”阿刚开心地咧着嘴,眉梢挂满了满足和兴奋的笑意,“大生意呀!” 

  “哦?”我说,“恭喜恭喜!是什么生意呢?” 

  “大生意哟!”阿刚只顾开心地笑着,在泰安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好象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从来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忙活着摆弄食物,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下午去了隆盛大楼10楼的NEW…LINE传播公司,试图自己找到孙思诗小姐,请她放弃要求季泰安作证。当然他没有成功,连公司的门都没进去,就被公司的接待小姐挡了出来。当他心灰意冷地从大楼出来,在马路边等红灯变绿的时候,听到两个同样等着过马路的男人一直在谈论施工人手不足的问题。他跟着他们过了马路,越听越兴奋,最后忍不住走进他们的“易居”工程公司毛遂自荐一番。开始较年轻的秦经理不相信他的公司的工作能力。阿刚耐心地反复说明,甚至答应可以不要一分钱的预付款,先干后付钱,如果感觉不满意,对方可以马上要求百帮公司离开工作现场(本地工程队的惯例,工程开工时或雇佣、合作关系确立时,先付劳动者5…10%的预付款)。在他诚恳的努力下,较年长的施工队陈队长终于答应给他们这份工作。阿刚常年在外面拉生意,走到哪里都带着装劳动协议书、印章和各种资制复印件的文件夹。于是到了施工现场,几个经理同陈队长一商量,合同就签下来了。工期接近一个月。劳务的总费用4000元。 

  “而且吃饭包在他们一起,不用另外出钱。这些钱是净赚啊!”阿刚笑嘻嘻地说,“这家工程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如果做得好,以后可以长期合作。这4000块只是开始。”他掰着手指算给泰安听,“我们很快可以买上面包车,然后去学开车……” 

  “那么你们具体的任务是什么呢?”我插问,“还是清洁吗?” 

  “不只是清洁。”阿刚说,“他们人手不够,除了清洁,还要做前期工作。包括帮电工、木工和泥瓦匠打杂。我觉得这也不错。我本来就会做木匠。如果有机会,我们好好学一下,以后自己做装潢工程。” 

  泰安冷冷地分装着食物,脸上没有任何笑容。阿刚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理着手里的东西,说者说着渐渐忍不住,在泰安背上捶了一拳,自顾自地呵呵笑起来。 

  “你昏头啦!”泰安甩了一下胳膊,“瞧你笑的那个样子!热昏(脑子糊涂)了!说不定是大头梦一场。” 

  “怎么会!”阿刚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听到他这样说,想起泰安刚才的话,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阿刚发急了:“朱夜,你也不相信我吗?黄毛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相信就问他嘛!” 

  泰安问:“他人呢?” 

  “他去复印协议书了。公司里要留一份存档。他马上也会过来。公司里堆得到处都是卫生巾,很不方便。我们就在你这里吃饭庆祝吧!我去做饭!” 

  “等等!”泰安一把拦住他,“你做的菜那么咸,鬼才吃得下!我去。你呆着。”他拿了装在塑料袋里的食物下楼去用公共厨房。 

  阿刚坐在我对面仍然高兴得兀自偷笑,抬眼看到我,不好意思地眯起眼睛,笑得更深了:“你觉得我很傻吧?我这个人肚子里藏不住开心的事情。叫我不要笑出来、不要说出来,比叫我死还难过。你笑了?呵呵,我反正也就这样了,被你笑就被你笑吧。” 

  “我没有笑你。”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和泰安真是完全不同的人啊。” 

  “我觉得……”阿刚挠了挠头发,“人都是一样从娘胎里生出来,挨打了会哭,有好吃的会笑。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别人总说‘你们这种人’怎么怎么的,好象他们自己是完全另外一种人。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觉得没道理,呵呵。” 

  “你是怎么认识泰安的?”我随口问。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反正常在街上碰到,觉得很脸熟。后来有一次人手不够,我贴了张告示招工,他就自己上门来了。他这个人很肯干活,脑子聪明,手脚也利落。我觉得他完全可以读更多的书,在大公司的办公室里找个好工作。但是他喜欢在‘百帮’和我一起干,说觉得自在。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对别人没有一点坏心思,就象小孩子一样。吃亏就吃亏在脾气太倔,不喜欢的人不愿意多答理,不想说的话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我苦笑道:“他好象从小就是这样。” 

  阿刚问:“你要喝茶吗?”说着伸手去拎放在桌子边上的热水瓶,摇了一摇,笑道:“瞧这懒家伙――空空的!我去烧水泡些茶来给你喝。等我一会儿吧。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没什么好东西,上次你买的烧鸡真的很好吃。对了,顺便帮忙把这个包拆一下好吗?里面是素鸡。” 

  阿刚说话没有任何命令的口气,却叫人无法拒绝。我愣愣地面对着这一桌味道厚重价格实惠的小菜。“家”这个字,最古老的意思就是屋顶下有猪。猪是食物。有了家常饭菜的香味和热气,无论其他的摆设多么寒酸,家的味道就厚厚重重地出来了。 

  我坐在床上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窗外我外婆家的阳台。在邻居家灯光的围绕下,多年前家里自己找人用砖石封掉阳台的边沿,按上木框的窗,把本来半开放的空间变成房屋的一部分。多年以来,泥灰剥落,钉在砖缝里的晾衣架生满铁锈,无声地一絮絮往下落。然而回忆中,总觉得外婆家是个温暖而宜人的地方,一大半是因为霉干菜烧肉和糯米饼的香味。 

  我剥素鸡的时候,阿刚提了热水瓶上来冲了三杯茶,又下去继续帮忙做饭。没过多久,黄毛开了门进来,很疲累地把包往床上一丢,直直地倒了下去。 

  “累啦?”我随口说。 

  他“恩”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睛瞪着天花板,仿佛在盘算某人欠他多少钱的样子。他的目光歪了一下,看到桌上的茶,开口问:“哪一杯是你的?” 

  我说:“都没喝过。随便你要哪杯。” 

  他拿起一杯,吹了几口气,小心地啜了一口,马上象喝了毒药一样喷出来:“妈的!阿刚这只鸟人!” 

  “怎么回事?”我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茶叶是最便宜的那种,但是闻起来并没有异味。 

  “是盐。”黄毛歪过头在自己穿着T恤衫的肩膀上擦着嘴说,“要知道是这鸟人泡的茶,打死我也不会喝。我还以为是你泡的呢。” 

  “是吗?”我在手帕上擦了擦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果然有咸味,味道是比较古怪,但还不至于无法下咽。我问:“他为什么要在茶里放盐?专门为了恶作剧吗?” 

  “我怎么知道!”黄毛打开窗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路过的人,顺手把茶全部泼出去,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他伸头往桌上看了一圈,伸出三根手指捞了一条龙头烤,坐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咬了一口,呱哒呱哒地嚼起来。嚼到一半,斜看了我一眼:“你是警察?” 

  “不是。” 

  “那我怎么看见你从那地方出来?”他翘起一手的大拇指,往背后一指,双眼直视我的脸。 

  他的这种态度非常让我不快。我说:“怎么?我不象‘山’上下来的(劳教或服刑过的人)吗?” 

  他冷笑几声,翘起二郎腿,说:“‘山’也不是在那个方向呀。” 

  “你说了半天,到底什么方向,自己也没说清楚。” 

  他又嘿嘿笑了几声:“你还嫩着呢!小黑猫(警察、守卫)!” 

  “我不是警察。”我干脆地说,“我是法医。” 

  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把我从头打量到脚,有滋有味地嘬着嘴,仿佛在仔细品尝龙头烤的味道,嘴唇一歪,露出阔大的牙齿:“好家伙!” 

  “菜来啦!”阿刚笑嘻嘻地开了门,身后是端着盘子的泰安。 

  他把盘子往桌上放的时候,我问道:“阿刚,茶里为什么要放盐?” 

  “真的么?”阿刚端起没有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赶忙说,“啊呀!不好意思!一高兴就忘记了!”他解释说在他家乡有在茶水里放盐的习俗,算是节庆或敬客的礼遇。虽然离开家乡很多年,却仍然保持着很重的口味,喜欢咸辣的小菜和带咸味的茶。 

  “他家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黄毛说,“除了洋山芋(土豆)还是洋山芋,洋山芋煮的当饭吃,切成丝炒的当菜吃。炒菜的时候不是从瓶里倒油,用鸡毛蘸一蘸往锅子里一涂就算有油水了。海里只长海带,不长鱼。除了盐渍螃蜞(甲壳类动物)和腌毛蚶(贝壳类软体动物),什么荤菜都没有。” 

  “说什么呐!”泰安粗暴地说,“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人家还没发急你发什么急?”黄毛用筷子指指微笑的阿刚,“我是说人家喜欢吃咸的东西,是从小习惯的。整天吃那种东西,没有盐真要淡出鬼来。现在不缺吃的,老习惯好改一改了。” 

  “那就吃吧!”阿刚说,“这菜是泰安放的盐,看看咸淡如何。” 

  吃饭的时候,因为阿刚快乐的心情的调和,饭桌上没有再出现剑拔弩张的局面。阿刚有一种神奇的粘合力,能抹平所有粗糙的棱角,浇熄突如其来的怒火。也许上天在创造季泰安和黄毛前,早已预留了曹剑刚的模子。 

  阿刚不断地计算着完成这个项目所需要的人手。原来他是知青子女,曾经学过木匠手艺,高中时才到本市来投奔亲戚,所以说话多了会带出一点从小长大的地方的苏北口音。“百帮”的常驻工人只有季泰安、黄毛、他本人和老王小王叔侄俩。这对叔侄和他是同乡。顺着同乡的关系,在本地至少还可以联络到5、6个工人。最近工作不好找,这些人应该愿意来帮忙。 

  “知青”这个字眼,对我这种年纪的人来说已经相当陌生,只有在父辈的闲谈中,还可以听到一句两句。所谓“知识青年”,原意是指在城里长大,经过现代教育体系的系统学习的青年。在上个世纪60年代中后期特地把这一群人从城市的普通居民中分离出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让他们到农村去扎根锻炼,顺便把先进的文化知识带到落后的农村,促进中国整体的发展,减少城乡差距。 

  然而现实是不理会任何漂亮的理由的。这些从城市的初中、高中和大学毕业的青年,在因为政治动荡而发展停滞的城市中,根本没有工作的机会。离开学校就面临着失业,成为社会青年。而当时光荣伟大的政府在10多年前就对外宣布全国没有失业,在崭新的社会制度下不可以有失业。为了安置这些成为社会动荡的潜在生力军的青年,把他们送到偏远的农村去插队落户,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是当时唯一的选择。当时,根据每年学校毕业人数的不同,下乡插队落户的具体政策也不同。有的年份里,所有能走得动的人都必须下乡,只有严重疾病或残疾的才能幸免。而有的年份就比较宽松,如果家中已经有其他孩子下乡,最小的孩子毕业后可以幸运地留在父母身边,等待街道或里委安排工作。下乡去的绝大多数人在农村呆了将近10年。终于可以合法地回到城市时,才发现面临的是拥挤的住房、亲人的冷眼和仍然难以避免的失业。 

  然而,根据政策,有些情况下(例如在当地结婚生育的)插队落户的知青必须留在当地,直到退休年纪或者解除婚姻关系后才可以回城。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农民借与知青结婚而大量涌入城市,造成城市的超负荷。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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