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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活不明白-第13部分

小说: 活不明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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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评奖的剧本,会被另一些人评论:这样的东西也能拍!所以,老板被抓走了,留给我的只是一堆融入了希望和劳动的废纸,但我由此而被点燃的金钱梦并为就此破灭,甚至被火上交了油。

写剧本让我和老马成了笔友,他也好舞文弄字,却从不有感而发,只是以此为谋生手段,有活儿才写。

  老马知道我写小说,曾建议,你应该给书起个好听的名字,譬如说《菊花香》,又如《薰衣草》。我说,我没有韩国人的凄美、台湾人的浪漫,想不出那样好听的名字,我毕竟不是园丁,对花花草草的不甚了解,我只是北京待业青年中的一员,能想到的只有《乌烟瘴气  
》、《躁动的我们》、《荷尔蒙一大堆》这类名字。

  老马又说,那你的书里应该有个野蛮女友或者蛋白质女孩,和男主人公发生一段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我说,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爱情在现实中正日益稀少,多数爱情已庸俗得不能再俗。

  老马还说,你可以写写现实生活嘛。我说,吃喝嫖赌、男盗女娼、尔虞我诈,生活不过如此。

  老马最后说,你到底想写什么!

  是呀,写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想起一出是一出,写哪算哪吧。记得电影大师斯基洛夫斯基说过,那些真正意义上的作品,不管是诗歌、小说、戏剧或者电影,都企图描写一种情绪或灵魂的状态。我别偏离太远了就行。

  我反问老马,你倒是学中文的,干嘛不写写。老马说,你见过哪个牛逼的作家是学中文的。

  以上这番话是我们俩在一家煮花生米只卖两块五的饭馆里所说,当时桌上爬着一只蟑螂,腿上粘着酱油汤招摇而过,见我们俩都没搭理它,便索性停在桌子中间,瞪着英文句号般的两个眼珠,一会儿看看老马,一会儿看眼我。可能是我们的谈话没有引发它的兴趣,它摇了摇头,钻到一张餐巾纸底下,不知道干嘛去了。过一会老马拿起这张餐巾纸擦嘴的时候发现,蟑螂居然六脚朝天,仰壳儿躺在桌子上,估计这小哥们儿是睡着了。

  老马说他刚毕业的时候心比天高,每天憧憬未来如何美好,而现实让他撞到南墙,蹭了一鼻子灰,便安分守己,听天由命,还告诫我不要急于求成,心态一定要稳,一步一个脚印,这样才不会失望。我说道理我懂,可就是稳不下来,我现在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

  后来我和老马还因为到底喝了多少瓶啤酒发生争执,他一再说喝了9瓶,我坚持说喝了11瓶,我的依据是,5瓶以下我不会晕,现在我开始晕了,老歪的依据是5瓶以上他才晕,现在还没有晕。

  不过我和老马确实都晕了,居然没有想到问问服务员我们到底喝了几瓶。

  离开饭馆的时候街上已空无一人,我与老马依依惜别后各奔东西,走出老远一段,身后传来老马自编的歌声:“我是人民,为什么人民币不多……”我看见老马晃晃悠悠地拐了个弯,消失在夜色中。

  从此老马再没有与我联系,真不希望他为了人民币而不是了人民。

我开始频繁穿梭于各处招聘会间。

  找工作,本该大学毕业前就结束的话题,在我身上仍旧延续着。面试了几家单位,均不理想,多是人家看不上我,现在我的择业标准是,只要不卖身,有活就干,真给我逼急了的话,卖身也干。

 
  报纸和电视上都说,只要调整好自己的就业心态,多数毕业生都能找到工作。什么叫调整好心态,少要(不要)工资多干活吗,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就业干什么,待业又能怎样呢。

  许多人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只能说不知道,因为是否被录用,完全取决于老板的一句话。

  周一到周五,我去招聘会找工作,周六周日,我上网找工作,没一天歇着的时候,比上班族还忙。当别人坐在办公室里自得其乐的时候,我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招聘会场;当别人享受着八小时外的欢娱时,我却陷入无名的苦闷中;当别人夜晚安然入睡的时候,我辗转反侧,吃药数数。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像只无头苍蝇,在各个招聘网站东撞西撞,一份份地发送简历,偶尔去校友录看看,了解昔日同窗们们的现状,却不见几条留言,只有当初的班长写下:

  从清晨到黄昏,这里静悄悄,大家似乎都很忙,都在忙着挣钱吧,没事儿常来转转。

  没有人留言一是有些同学确实为了挣钱抽不开身,还有就是像我这样挣不到钱的,更不好意思说什么。

  起初,我认为一份简历就是一线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待业的现状开始让我绝望了。

  我上了校友录大发感慨,将对生活的长篇大论贴在班级留言内,不多几日看到回复:

  不要悲伤,咱们社会主义的大旗正迎风飘扬,你要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用三个代表的指导思想严格要求自己,再接再励,与时俱进,争取早日再就业!

  十六大即将召开,全国上下形势一片大好,我们的前景无限光明!

  回复者是曾经教授我“社会主义建设”的老师。

  这便是校友录存在的价值,给大伙提供了一个贴大字报的地方。

贴完大字报,我开始写小说。

  我承认,写小说是懒人干的活儿。我就是十足的懒人,懒得思考,懒得劳动,经常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逮哪儿躺哪儿,有时候我都懒得睡觉。我发现,只看书不写作的人,是更懒的人,幸好,我偶尔还舞一点儿文弄一点儿墨。

 
  上小学时老师曾告诉我,人的头脑中有两个小人,一个代表勤奋,一个代表懒惰,他们势均力敌,针锋相对,我们偏向哪边,哪边就会取胜,我们要支持勤奋的小人,把懒惰小人打得落花流水。当时这句话被我牢记在心,每次写作业困了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打丫挺的,打丫挺的”,上下眼皮打会儿架后,突然就倍儿精神,估摸着是勤奋小人战胜了对手。此招数屡试不爽。

  可现在这招不灵了,无论我再怎么想着“打丫挺的,打丫挺的”,结果总是勤奋小人挨揍。看来这几年勤奋小人发育不良,懒惰小人却长得人高马大,怎么都赢不了他了,妈的。

我的惰性是在大学养成的,那里是一个极易让人不知何谓勤奋的地方。为了考上大学,高中生们夙兴夜寐、通宵达旦,而考上大学后,随着年级的增长睡眠也越来越多。刚上大一因为没有摆脱高中七点半早自习带来的根深蒂固的影响,许多学生不到六点就从床上跃起(他们要洗漱、大小便、喝350毫升牛奶、吃一个煎鸡蛋和两片面包,还要坐时间不等的公共汽车并在上面背单词,个别人还要早去学校抄作业或做扫除),起来后无所事事,一些人会拿着饭盒去食堂吃早点,但这个习惯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所以,在食堂吃早点的,除  
了刚入校的新生,便是刚扫完马路的环卫工。上了大二,能赶在早上八点前坐在教室里就算不错了。到了大三,下午的课有人上就得归结于老师授课生动或期末考试临近。大四的时候,有人知道起床就是奇迹了。

  大学还是一个让人逐渐明白些道理,但更让人糊涂的地方。有人费尽十八牛四虎之力考进来,上几天课就烦了,干脆退学,退学后接着考,考进来又烦了,于是转系,转来转去,上到快毕业了,对专业仍然不感兴趣,最后还是退学,你说这叫明白还算糊涂。

  退学、转系等事情的发生也是在所难免的,一个学生对专业不感兴趣,根本就看不进书,考试一门又一门不及格,补考一遍两遍三遍,依然不能通过,最后四渡赤水,七擒孟获,九九归一,被学校开除更让人难堪,倒不如解甲归田,主动离开。

  后来有些学校说出于替学生考虑,提供重新选择专业的机会,前几名可以转系。都学到前几名了,说明有兴趣和能力把本专业学好,还有必要转系吗!

  大学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它能洗去人的浮华,同时又让人意志消磨、多愁善感、酒量大增……

  也就是说,上过大学的人都要经历蜕变,但究竟变成美丽的蝴蝶还是肮脏的苍蝇,要看你原来是毛毛虫还是蛆虫。

  我究竟是条什么虫,自己也不知道。

我可以为自己找出无数条写作的理由。

  其一,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个天赋,我没有当科学家的天赋,所以放弃了所学专业。至于有否写作的天赋,我不敢妄下结论,但至少我认识的汉字要比能背下来的公式多很多,比较而言,我更适合文字工作。

 
  其二,上初中的时候,班里一个观察仔细的同学罗列出班上几“最”,譬如:胸脯最大的人是冯力媛,鸡巴最早长毛的人是王大鹏,最傻逼的人是政治老师,最贫的人是我。此外我还清楚地记得,一个邻居叔叔对当时还在上初中的我的评价是,这孩子怎么这么贫呀,长大说相声得了。以上两件事情说明,我有废话的天赋,尽管现在多数时间里沉默寡言,那是因为我懒得说了,可表达的欲望还在,文字就是我选择的方式,只要不反动、不黄色,我可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有人说我有文字癖,我认为这总比扒女厕所或是躲在胡同里脱了裤子吓唬人光彩。

  再一件证明我适合写作的事情就是我怕站时间久了,每次进商场一看见售货员我就替她们感觉累,而完全坐着干的活儿就是写字。

  另一个原因则是,大学毕业后同学们陆续走上工作岗位,正在为社会主义建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却傻吃闷睡混天黑,还给社会造就出每天一泡屎几泡尿的垃圾,想起来真是愧疚。对待工作,我有火一样的热情,也渴望投身于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实现自身价值并为社会创造财富(这话有点儿虚),但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为了不浪费青春,我只好给自己工作,呆在家里写小说,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大家的工作性质不同,我为社会和劳动人民创造的是精神财富。可是写出来的东西除了自己,还有谁爱看,更关键问题是有几个人能看到呢。

顺便说说我的写作状态,手指在大脑的调动下在键盘上慢慢悠悠地敲打着汉字,CPU风扇在耳边嗡嗡作响,电脑旁放置着我的小说打印稿。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渴望发表的写作者必定脑子里有屎,小说不是孤芳自赏的艺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的小说辗转了几家优秀的出版社,遇到一些优秀的编辑老师(或许用“师傅”这个词更合适),他们认为我写的东西不够优秀,像打发收  
破烂的一样,让我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背着二斤多重的书稿,我失魂落魄地离开出版社,眼中一片灰蒙蒙,如将此情景拍摄画面,再配以盲人夫妇在地铁出口用二胡鼓捣出的音乐,定会催人泪下,打消一批立志于文学事业之士的念头。

  这个时代说自己是文学青年是难言的,如同花木兰带兵打仗的时候,撒尿总要找个没人的旮旯才敢蹲下来。

  现在,这些书稿如鲠在喉,让我不吐不快。

 出版社地上堆放的书稿比我冬天在菜市场见到的白菜还多,一部比一部厚,一部比一部像城墙砖,可见文学于今日之盛况,然而发表的作品中能真正让人记住的又有几本,或许最好的书稿就在地上的那一堆里,并将永远地堆下去,直到出版社搬家的那一天,才会被当作废纸清理掉。

  当遭到拒绝的时候,我会问编辑,为什么出不了。编辑说,因为你没有出过书,所以没  
法给你出书。我听着有点儿晕,编辑又说,举个简单的例子,出过书的作者就像赢得世界杯冠军的球队,无论现在实际水平怎样,下届不用参加预选赛,就直接进入决赛圈,而没出过书的作者就像中国队,只有在世界杯外久久徘徊的份儿。我一听乐了,因为中国队终究冲出亚洲,走向了世界,所以,我的作品也总有出版的那一天。

写了一些东西后,我本想看些书,给自己充充电,别他妈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无奈手痒,想写点什么的愿望战胜了各种生理欲望,脱颖而出,我只好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排泄自己的写作热情。

  写点我就心情愉快、吃嘛嘛香、忘乎所以、自以为是、得意忘形、手舞足蹈、欢蹦乱跳、疯疯癫癫。写不出来我就茶饭不思、扣脚吃手、抓耳挠腮、摔笔砸鼠标、脑袋往屏幕上撞  
……

我写东西速度不快,这和上小学养成的边写作业边看动画片的习惯有关。现在我经常是挂在网上,一边写着小说里的句子,一边在QQ上随便找个女生臭贫,要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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