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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虎狼-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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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辽东的时候,我们营里也大半是才训练三个月的兵,建奴打过的仗比闯贼要多的多。”

    杨致远摇头道:“可是当时并没有那么多,建奴也没有仿效我们的军制。”

    金求德知道这话的很有道理,但辎重的运输、部队的调出和调入,都需要和地方上的沟通、都需要时间,也都是麻烦,而且还不能瞒着朝廷擅自调动,这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给对手更多的时间。

    杨致远说了没有多久,就因为不舒服早早离开,屋内再次只剩下金求德和李云睿。自从和金求德成为亲家后,新军的事情镇东侯就更少过问,金求德的意见总是能得到批准。

    “必须立刻向河南派出援军,开封的闯贼必须立刻被消灭。”

    李云睿的口气很坚定,之前赵慢熊就主张,新军要和明廷有意识地拉开距离,让百姓意识到新军和官府的不同,现在金求德也是这么做的——他希望官府的暴行,反倒能激起百姓对镇东侯仁德的怀念。

    杨致远将其称之为“痴心妄想”,可金求德觉得很有道理,当一个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地时候,难免会幻想那个对他不算太坏的人会是更好的主人。不过,这需要把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让百姓亲眼看到义军被轻而易举地毁灭,丧失对义军的全部期盼。但如果义军不能被毁灭的话,那么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就会是:新军把残暴的地方官送了回来;而不会是:新军好,官府坏。

    “是的,”金求德感到很疲惫,此前他很希望朝廷感到新军兵力不足,因此山东战局拖得旷日持久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很高兴季退思这样识趣。终归有一天,朝廷会承受不住压力同意新军继续扩编。不久前,金求德甚至奇怪插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乖,再也没有入寇的企图了,不然北虏若是把北面的官兵打得叫苦连天,朝廷就不得不考虑增派新军协防。可现在,兵力真的是捉襟见肘了,金求德开始抱怨季退思为啥不尝试着打一两场会战,同时为北虏随时可能的南下而日夜担忧。

    “贾明河来信说,开封府到处都是闯营的细作,他开始杀了一些震慑宵小,但效果并不好,闯营的细作和河南的百姓混在一起很难区分,这个怎么办才好?”

    ——姓李的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吗?而且这明明是你的事。

    金求德没有把心里话反问出来,而是举例说明:“就好像当初在复州一战时,大人担心跟在我军后面的百姓里有细作,当时大人是怎么办的?凡是敢跟随在我军身后的一律格杀勿论。贾明河他现在首先要想是我们新军的官兵,要考虑他们的性命安危。”

    “但是大人恐怕不会发这个命令啊,杨致远会激烈反对的,更不用说为了防止军情泄露去屠戮周围的村民和我们新军目前的策略不合。”

    ——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么?这里明明只有你我二人。

    金求德看着眼前的老同事,二十年前这个人并不是今天这样溜肩膀、没担待。

    ——赵慢熊总是躲得远远的,什么权都不要,什么都不想知道,这头狐狸最阴了。而你这个家伙知道的比谁都多,该知道你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当年一看到有个护身符后你就攥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撒手。是啊,现在有家有业了顾虑就更多了,可难道只有你有妻子儿女吗?二十年前,我也觉得只要能青史留名,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这事用得着告诉大人么?我是参谋长,我来发这个令。”金求德往座椅背上用力靠了靠。

    ——自从我坐上这个位置,就没想最后还能不能活,但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陪我走这条路当初大人想让我儿子去当那个直卫指挥使,我拼死也要推辞只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时我也就是存个念想罢了后来我瞒着大人在山东把事情全搞砸了,但大人却如我所愿大人的意思我心里明白的很,无论我最后怎么样,大人保证善待我的子孙谢谢,大人,属下没白为您卖一辈子的命以后大人若是需要完美无暇的名声,若是需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属下绝不会惜命推辞的。

    “如果什么脏活都要自己来干,那还养狗做什么?”金求德叫道:“朱元宏不是也到河南了么?他不会打仗,难道现在连杀良冒功都不会了么?”

第二节 酝酿() 
京师。

    金求德还在忙碌于兵员和军备补充问题。

    教导队在进行实验后,强烈建议在未来面对闯军许平部时放弃铠甲,他们还建议停止盔甲的生产,理由就是燧发枪肯定会大量出现在战斗中。但这个决定是不可能做出的,毕竟那些不使用火枪的叛军数量更多,铠甲肯定要作为常设装备。

    选锋和赤灼两个营总计六千人,兰阳一战他们损失了两千名士兵,哪一个营的损失都已经远远超过两成的警戒线,按照条例,这两个营都需要撤回京师进行修整。可是眼下政治上的理由压倒军事,朝廷是不可能接受新军在损失两千人后就把四千人调回来的。所以金求德让贾明河先把赤灼营的步兵填补到选锋营里,借此恢复战斗力。但是赤灼营的残部也不能大模大样地调回来整编,不然营官肯定会被御史弹劾,所以金求德决定把留在京师的三千营的五个步队发给赤灼营,让赤灼营的队官回京师转隶三千营当队官。

    经过这一番折腾,总算是解决了补充兵员的问题,调动几百人回来也不会引起御史的注意。不过,镇东侯看到这个计划的第一眼后就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严重违反补充条例。”

    “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金求德并没有把这句牢骚说出口,因为他很清楚镇东侯这句话不是在指责他,同样也是句无可奈何的牢骚。

    复杂的转隶导致官兵默契度下降,选锋营的战斗力短期内至少会因此下降两成,而补充给赤灼营的五个步兵队虽然是成建制的部队,但队官却要面对新的上司和参谋,他们和赤灼营的工、炮、骑也没有默契。

    这些问题虽然麻烦但还是可以解决,只要花些时间就行。

    问题就在于没有时间,而金求德却以为他有——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得知新军进攻受挫后,楚军的黄守缺也变得有些消极,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催促郁董出兵。和黄守缺恰恰相反,郁董现在变得十分积极,每日操演士兵、修缮武器,还把辛苦筹集来的大量粮草毫不吝惜地发下去,让士兵们每天都能饱餐两顿,并传令部下随时做好出征准备;“贾帅随时都可能给开封解围,我们汴军不能落于人后啊,若是贾帅大胜我们就得立刻出击追歼闯贼。”

    部下中有不少人不像郁董这么乐观,新军初败给他们很大的震撼。

    “许贼嘛,看来起码也是道童一级了,天兵天将还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呢。”就是在郁董心目中,许平已经从坐骑上的虱子连升三级,成为登堂入室的人物:“不过师侄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狠得过师叔么?除非他是黄候的得意弟子,学去了黄候的不传之秘,不过若真是如此,许贼又怎么会叛出师门么?所以,放心吧。”

    “京师的三营新军无法南下,”陈哲翻动着朝廷的邸报,和大家讨论着目前的局势:“我们暂时要对付的,还只是两个营的新军,没啥大不了的。”

    “赤灼营没有返回京师是什么意思?”许平对此感到很奇怪,朝廷的邸报上说仍然是三个营在河南镇压闯贼,而许平早就发现对面新军中没有赤灼营的影子。

    “难道他们也仿效我们建立营教导队了?”陈哲显得有些紧张:“这可不是好消息。”

    “也没有听说京师的教导队取消啊,”余深河插话道:“或许是新军在玩移花接木,把别的营的步队拨给赤灼营。”

    周洞天相对比较保守:“这好像不符合新军的补充条例。”

    “是不符合,不过把赤灼营的残余拨给选锋营显然也不符合。”闯营已经侦查到了新军的内部转隶,现在他们都很知道现在的选锋营吸收了赤灼营的主力,余深河道:“事急从权,我看贾将军是无法遵守条例了。”

    “嗯,余兄弟说得蛮有道理的,”许平觉得余深河多半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新军顽固派声音那么强还是因为没有压力:“所以河南还是会有三营新军。”

    “等新的营赶到河南后,我们的西营也就练得差不多了。”除了那一百人外,李定国还借走了大批近卫营熟练士官帮他练兵,李定国打定主意要让他的直属也尽快新军化——或者说近卫营化。李定国深知仅有火器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与之配合的军制。闯营是就地募兵,营属教导队训练,新军两营在静坐的时候,近卫营和西营一直没有闲着。所以只要没有新的营编制来河南,许平就不太害怕:“我一直非常奇怪,侯爷为什么一定要采用总教导队的模式。”

    “卑职记得大人你曾经说过,在长生岛的时候,侯爷这样处理并无不妥。”

    “是啊,问题是现在早不是在长生岛了。”许平脸上有些不解之色,镇东侯的条例,很多条都让许平回味无穷,每当他想明白一个条例背后的思虑之远时,心中的骇然都是难以形容:“这个总教导队的好处,我想了很久很久,实在不如营教导队啊,既然我能想到,侯爷怎么可能想不到?”

    周洞天立刻答道:“只能说明侯爷背后更有深意,大人还没有领悟。”

    “侯爷当初建立教导队这绝对是高瞻远瞩,但总教导队相比营教导队,只有两点益处,第一,能训练出一批遵守同样条例的官兵,可以让各个营下辖的官兵自由转换外;第二,大大减轻营的训练负担。但,第一点,天下这么大,怎么可能不同营之间可以来回换人?再说,这也可以靠制定一个各个营的教导队统一使用的规范来解决;第二点,固然是大大减轻了营的训练负担,但教导队到营的补充时间大大增加了,而且各个营到底需要多少兵力补充,事先无法预测,一旦遭遇大的失利,急切之间就无法补充上足够兵员。”许平暂停了一下,环顾周围:“你们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陈哲附和道:“不光是这个问题,从京师到山东就要走一个多月,从山东再到河南又要好久,更不用说转战天下了,这么长的行军时间,营有相当充裕的时间训练部队。而且就是大人你说的,由营来掌握训练要好得多,营很清楚自己需要多少补充,新军损失后要上报教导队,然后招兵、训练,实在是耽误时间。”

    “而且从常理看,当初侯爷肯定是为救火营准备的教导队,自然而然,这个队就应该配给救火营,为什么侯爷会想到把这个队独立出来呢?”许平越想越迷惑,这个不解困扰他很久,因为这些不解所以他选择把教导队配属给营,既然现在有了讨论的气氛,他就把所有的疑点都统统倒出来:“就好比那个战棋,我说如果要有用,必须大伙儿得会飞剑传书,最好连探马也人人都是剑侠,一看到敌人立刻飞剑报信给参谋司,然后由参谋司即时推演战棋,再飞剑传给前方这个总教导队,如果真有飞剑的话,益处就放大了,嗯,奇怪啊,好像侯爷设定条例的时候,总是认为这世上真有飞剑这种东西似的,而且能普及到全军。”

    几个部下都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一时间他们也说不出许平不对在哪里,而且许平还在继续:“不光要有飞剑,还得有一种法宝,那种缩里为寸的东西,而且得很大,能把成千上万的军队,一眨眼就从京师运到前线,这样总教导队就会比营属教导队强得多,因为营没有时间行军、训练,而是一刻不停地在战斗,嗯,不一定一眨眼,但是一定得在几天内就能把部队从京师送到前线,新兵几乎是随时练好,随时就能补充给前线受损的营战斗也是越激烈越适合建立总教导队,最好一场战斗就能打光几个营,十几个营,每个月,甚至激烈的时候每天都有数以十计的营被重创,前面受损的营战后立刻飞剑传书给京师报告战损,几天内就用缩地法宝把补充兵运来,这样就肯定得组建总教导队,只有这样总教导队才会变得不可或缺。”

    许平说得自己都愣住了,他把自己思路重新审视了一遍,到目前为止,那本征战之源上的条例他一个也没有用。大部分许平还没有想明白,一些想明白的许平没有照搬而是吸收了原理,但有几条似乎也有类似的漏洞,而且是许平觉得根本无法解决的技术问题,他大惑不解地说道:“如果这就是侯爷的深意,那我就彻底想不明白了”许平常常感叹镇东侯智能见万里之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会看不清咫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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