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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部分

唐朝小官人-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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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明日请澄澜还有子雄二人来,就说老夫有机要相商。”

    澄澜和子雄就是新任的尚书侍郎崔湜和天官崔玄暐。

    都是崔家最为杰出的人物。

    崔詧坐下,对外头的风雨充耳不闻,他身子微微一斜:“掌灯吧。”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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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三,前些日子立了冬。

    洛阳城在一场豪雨之后,天气更加寒冷。再过了几日,霏霏细雪也就落了下来。

    连日的雪天,以至洛阳内外俱都白皑皑的,清早的时候,雾气弥漫,宛如仙境。

    今日街面上显然与众不同。

    自洛阳宫的则天门,再到御道,一队队的禁卫踩着雪水出现,景阳门的城门洞开,这里的寻常门吏也都已撤换,几个自礼部来的官员领着禁卫在此等候。

    今日是个大日子,太平公主殿下要下嫁了。

    公主下嫁,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唯独眼下这位太平公主,如今却是陛下的独女,更是深得宠爱,坊间许多流言里,都认为陛下对女儿的厚爱,远远高于自家的儿子。

    这当然也有原因,当今天子既是有情又是无情,所谓天子无情,即一切都是为了社稷考量,为了江山打算,而往往很多时候,作天子的都与自己的儿子都处在对立面,非无情,武则天不足以得天下,可是武则天终究还是人,是人总有舔犊之情,对儿孙们的诸般冷漠,实则却都倾注在了李令月身上。

    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再一次出嫁了。

    再嫁二字,即便是在风气开放的这时候,也不免有些难听,不过细细一琢磨,人家秦少游似乎也没吃亏,人家家里还有一位呢。

    近来洛阳多愁绪,总算这浩大的婚礼却是冲散了一些。

    而在紫微宫里,李令月已穿上了嫁衣。

    嫁衣乃是凤装,大袖长裙,描了金丝的凤凰栩栩如生的出现在霞衣上,煞是好看,一些贵妇人已经早早入了宫,围着李令月打扮,许多规矩在旁絮絮叨叨的说,李令月虎着脸,道:“都晓得,都晓得,又不是头一次嫁人,我会不晓得要哭吗?”

    几个贵妇目瞪口呆,女儿家的矜持,在这位殿下身上真是一点也无啊。有人想要掩嘴去笑,或许也有人在同情那位新郎官了。

    反是李令月颇为不满,不由道:“这样的天气,嫁衣是好看的,只可惜不暖和啊,冷飕飕的。”

    “殿下,今日是黄道吉日呢。”

    李令月只得幽幽叹息,转瞬间又喜上眉梢。

    一旁的贵妇人道:“殿下,不能笑。”

    “要哭待会儿再哭,总要先笑一笑再哭,我晓得的,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正说着,已有宦官飞快过来,道:“快马来报,孟津那儿动身了,多半现在,已快过了万安桥,很浩大的队伍,像长蛇一样,秦家阔绰的很……”

    李令月估摸着,多半也有等半个时辰,不禁道:“母皇在哪儿?”

    “殿下,陛下现在不便相见,待会儿是相王殿下陪殿下出嫁。”

    李令月不由遗憾,却还是道:“上次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贵妇人吓了一跳,这话也能说吗?这是恨不得全天下人晓得殿下是二婚啊,可是没人敢劝。

    李令月却是抬起粉嫩的下巴,心里却更是想笑,这些家伙,什么都怕,他们怕什么,偏偏本宫就说什么,吓死你们。

    这一切,当然都是故意的,李令月别看有时糊涂,有时候心里却是精细的很,她今儿喜滋滋的,自然想要捉弄这几个入宫来贵妇人。

    此时她伸了个懒腰,也懒得再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了,叫人拿着香枕,就这样和衣的斜靠在榻上,看着这些贵妇、女官、宦官在这里手忙脚乱的准备。

    她的心思早已飘去了孟津,去了秦少游那儿。

    她动了一点心思,不由幽幽叹息,低声说:“他要是对我不好,本宫就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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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何惜百死报家国

    秦家的队伍进了洛阳,抵达洛阳宫,礼节繁复,便是秦少游也有些吃不消,好不容易接了李令月开始打道回府。

    这一路自不必续表。

    庄子那儿,也早已是张灯结彩,宾客们早已到了。

    倒是因为下嫁的是公主,因而大家不敢胡闹,都是乖乖坐在宾客位上,大眼瞪小眼。

    待那秦少游携着李令月回来,那鞭炮声响起来,也都没有人动。

    规矩嘛,肯定是不一样的,虽说老祖宗们也好事,尤其是遇到这样的场合,总会有一些性子野的人胡闹一番,可是今个儿,却是出奇的安静,该去中门的去中门迎新人,也都是鱼贯而出,执礼甚恭,没有资格的,还是坐在原位,一个个拘谨的要死。

    秦少游将李令月送去了洞房,这才出来,少不得敬大家几杯水酒,大家干笑,哈哈哈哈,而后举盏,浅尝即止,然后继续干笑。

    来的宾客很多,崔詧、杨再思、杨荣、武家的兄弟俱都到了,几乎是朝中百官倾巢而出。

    这也没法子,大家看不上秦少游,难道还能看不上太平公主?这顿水酒,你不喝也得喝。

    崔詧坐在位上,只是气定神闲,偶尔与身边地郑荣说说话。

    武三思神情恍惚,酒水没喝,只是发呆。

    杨再思的眼睛像做贼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倒是一些低级官吏在切切私语什么。

    朝廷的命官几乎都坐在上席,除了宗室的人都走了干净,在洛阳呆着,所以这庄子开辟的几个厅堂几乎把人都坐满了。

    郑荣只是喝着闷酒,想来心情有些郁闷,倒是崔詧看着天色,这迎亲的时候,一来一回。都是几个时辰,从早到现在,天都要黑了。不过素来接亲,都有通宵达旦吃酒的习惯,一开始大家还很拘谨,可是这样干坐也不是办法,少不得一口口的吃酒,吃到最后,酒兴姗姗来迟,也就开始有人敞开来吃了。

    尤其是坐在中堂的人。俱都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身居要职,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武三思按着规矩拿着水酒自他的席间起身,居然走到了崔詧面前,武三思真挚的道:“崔公,你我同朝,这杯酒,小王敬你。”

    他这话有点语焉不详。同朝显然不是相干为敬的理由,崔詧见状,忙是在一旁的郑荣搀扶下起身,道:“梁王殿下多礼了。”于是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武三思笑了笑,又看向郑荣。

    平时大家的关系并不好,崔詧还好说,他是老狐狸。虽然与武家的人疏远,可是偶尔也会有几声招呼,郑荣却不同。郑家的人就压根没有正眼瞧过武家这种外戚,至于郑荣,那更是傲的不行,就差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今日郑荣倒是笑了,起身,道:“哎,久闻梁王酒量不浅,既如此,郑某便来试试。”一杯水酒下肚,武三思在那边也就讪笑,直接一口饮尽。

    有了武三思打头,武承嗣也凑上来,这一对哥儿其实情商都算不错,也是能闹的人,渐渐气氛也就活络了。

    中堂里,崔詧坐下之后,虽是面带微笑,可是眼眸却不时朝着堂外看去,虽已入夜,可是堂外并不幽深,却是灯火通明,喧哗渐起,崔詧垂坐不动,似带着几分醉意,只是那深邃的眸子,却似乎又含着不同的意味。

    外头传来歌声:“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

    堂中人喝问:“是谁在呱噪。”

    有穿梭于中堂的仆役道:“许是上官……”

    听到上官二字,就没有人问了,姓上官的人能有几个,由着闹去吧。

    倒是这厮坐的位置,却是和一群世家子弟凑在一起,大多来自于关陇或是关东门阀的子弟,这些人平时在家里憋着狠,这时有人跳出来胡闹,听到上官辰这饱含万年口音的歌,豪迈万千,也各自敲着碗碟喝彩,有人跟着一起附和,闹得惊天动地。

    “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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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里红烛冉冉,已是吃过了合卺酒,李令月的脸上已是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秦少游,秦少游今日显得格外的挺拔俊秀,李令月感觉自己身子都要酥了,她不由吃吃骂:“不晓得哪个混账东西在呱噪,真是讨厌,跟鬼哭一样,还问苍天,谁是英雄,啧啧……”

    “呃……”秦少游不由道:“这是我教他唱的。”

    李令月愣了愣,只得缳首低笑。

    老半天,见秦少游没有动静,她有些恼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动如山啊,于是抬眸:“准备好了吗?”

    秦少游正襟危坐,虎躯一震,却是长长叹口气,看着灯影下的妙曼身影,道:“万事俱备!”

    李令月咬了咬唇:“你……你……我们一起……”

    秦少游皱眉:“殿下不必如此,一切都让我来……”

    李令月固执的摇头:“夫妻本为一体,自当休戚与共。”

    秦少游没有说话,他已站起来,将身上的礼服狠狠撕下,这宽大的礼服落地,里头便显露出了贴身的一层皮甲,秦少游道:“去取剑我。”

    李令月忙是将墙上悬着的一柄宝剑拿下,系在了秦少游的腰间上。

    秦少游目视她一眼,道:“这里就托付给你了,你是女主人,若是我回不来,记住……不许拿我的钱养男人。”

    李令月嗔怒,粉拳打在他的身上:“明日你回来,我非要揍你不可。”

    秦少游哈哈大笑,按剑走出了洞房。

    洞房附近,幽深的可怕,远处可看到宾客们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中堂、偏堂里发出鼓噪声,一群胡闹的人歌声更加嘹亮:“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

    秦少游的靴子向前跨一步,在这隔绝了喧闹和灯火的四周,有人不自觉的自黑暗中出来。

    外罩明光甲,内衬紧身皮衣,箭矢悬挂于身后,长刀悬于腰间,每一双眼睛都没有表情,他们悄悄聚拢,无声息的出现在秦少游的身后,呼啦啦……呼啦啦……他们的靴子踩着地上的积雪,紧接着,靴子踩在地上的咯吱声汇聚起来,如洪流一般,出现在了秦少游的身后。

    秦少游没有左右顾盼,他只是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剑柄,一步步向前。

    沿途的岗哨纷纷自觉的加入了秦少游身后的队伍,这一群精良无比的武士,此刻乌压压的看不到出现在了灯火之下,灯火照着他们的明光铠上,闪闪生辉。每一个人,都如一柄森森的长刀,他们口里吐着的白气,白气笼罩着他们的上空,因为见到了光影,所以天上飘荡的雪絮方才清晰起来,雪絮飘落在他们的身上,被体温若融化,于是血水打湿了他们的衣甲。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歌声终于戛然而止了。

    所有的宾客,终于看到了异样。

    世家子们惊愕的看着一队队明火执仗的人自黑暗中走出来,打头的秦少游没有理会他们,顾盼自雄的按着刀剑继续往中堂方向去。

    每一个人都张着嘴,看着那时而出现在光影,时而隐入黑暗的武士纷纷驻足,每一个人都在耐心的等候,他们显然万万没有想到,一顿喜酒,居然喝出了花样。

    好端端的新郎官,这时候一身戎装,已经踏入了中堂。

    中堂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鸦雀无声。

    崔詧抬眸,面色平静,他依旧还是无声的喝下了一杯手中未尽的水酒,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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