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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唐朝小官人-第55部分

小说: 唐朝小官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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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老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道:“陛下……臣奏秦少游……”

    这句话被打断了。

    紧接着便是风暴骤来,武则天猛地呵斥:“够了!”

    陈祭酒身躯一颤,声音戛然而止。

    “朕让你说话了么,朕什么时候准你奏事?你是何人?你算什么东西?”

    武则天怒了。

    这滔天之怒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陈祭酒的脖子发冷,头埋得更低。

    可是……他不服。

    良久,他一字一句地道:“臣,无外乎仗义执言而已!”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倒是份量十足。

    此时的君臣关系并不似后世满清那般形同主奴。虽是君权至上,可是魏征顶撞太宗的例子并不远,历来有谋反获罪的,有杀人获罪的,却极少有人听说过因言获罪。

    陈祭酒虽然害怕,可是他并非没有底气,没有错,他所说的东西都是证据确凿,仗义执言有什么错?

    武则天香肩颤抖,正待发作。

    可是这时候,一个人慢吞吞地上前几步,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身子佝偻,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他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圣人,老臣万死,竟是忘了圣人命门下草诏,让陈祭酒钦命彻查四门学,陈祭酒奉的乃是圣人钦命行事,圣人可能只是一句无心之言,老臣理应再询问一句,确认之后再发明旨才是。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实是老臣万死之罪,恳请圣人责罚。”

    他的态度卑微到了极点,犹如海中的一粒细沙,满是自责。

    可是这个人……即便是武则天也不能忽视。

    他明为请罪,而实际上却是在告诉武则天,陈祭酒的一切都是按圣皇的意思办的,陈祭酒何罪之有?

    武则天的冷眸落在他的身上,锋利的宛如唐刀之刃。

    而这个人,却还是和蔼可亲地看着武则天,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二人就这么在殿中对视,一个咄咄逼人,另一个却包括万象。

    眸光交错的一刹那,武则天猛地有一种无力感,这滔天之怒像是打在了空气上,使她无处发泄。

    武则天的手藏在大袖之中,握紧,长甲掐入了手心。

    而这时,又有人站出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圣人,千错万错,错在微臣,此事,陈祭酒早就报到了尚书省,是微臣觉得事态严重,这才请陈祭酒亲自上殿禀奏。不过……陈祭酒所奏之事都是查有实据,秦少游罪恶罄竹难书,为正朝纲,恳请圣人以教化为念,予以严惩。”

    话音落下,许多人纷纷附和:“圣人,误人子弟,欺君罔上,岂可纵容,万望圣人下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这一个个极有分量的人谦卑地拜倒在了武则天的脚下,武则天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猛地想起方才在屏风内的话:“这个世上,获罪之人,哪个不是罪不至死呢,人……终究是蝼蚁罢了…”

第八十七章:反戈一击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她的嘴角浮出冷笑,最终,她幽幽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看着这一个个显贵和重臣,她不由叹了口气。

    “那么……你们要如何?”

    这一句话出口,显然是武则天打算退让了。

    那老者依旧是卑躬屈膝,一副怒颜的样子,含笑道:“圣人,臣以为,若是不能严惩,以儆效尤,难保将来不会有人效仿,所以……臣的浅见是……秦少游以欺君罔上论处,格杀勿论,至于四门学掌教博士以降,俱都罢官,所招募的讲师,予以流放化外之地,如此才能安抚众心。”

    武则天抿着嘴,她的眼眸散着寒芒,万万想不到的是,即便她愿意做出退让,这些人竟依旧还是祭出了杀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退让而罢休。

    武则天皱眉道:“是不是重了?”

    “圣人。”这老者‘敬畏’地看着武则天,一字一句道:“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

    武则天愣住了,她当然清楚这个‘民’是什么民,这些民才是大周的统治基础,他们遍布于各州各县,占有绝大多数的土地,牛羊、人口……

    她此时动摇了。

    …………

    大臣们一见陛下咬唇的神态,都不由地在心里松了口气,虽是有了些波折,可是终究还是大局已定,因为陛下一旦动摇,那么就必定妥协,只要圣皇开了金口,那么覆水难收,这个四门学里的隐患再也不足为惧。

    可就在这时,如雷的鼓声轰隆隆的响起。

    宫中有鼓声,本就是每日按着时辰都会敲响,这本是不足为奇。

    可是……

    这个鼓声急促而用力,杂乱无章,显然与报时的钟鼓大相庭径。

    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会有鼓声呢。

    所有人都诧异了。

    猛地,有人想起什么,不由低声道:“是登闻鼓么?”

    “这……是谁这样大胆!”那老者显得有些气恼,眼看就要一鼓作气,解决掉最后一个麻烦,可是这时候居然有人来诉冤。

    登闻鼓确实是用来诉冤的,历朝历代,在宫外都会设登闻鼓一面,按照规矩,凡是有冤难伸者,都可敲响这面鼓来告御状。

    不过……告御状终究还是流于形式的东西罢了,若是当真有人靠近宫门,只怕早就被禁卫拿了,因而那面鼓不过是个装饰,显露出圣人的广开言路,也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这面鼓响了,鼓声急促,令人的心也跟着鼓点的节奏扑通作响。

    又过了片刻,一宦官急匆匆的进殿,纳头便拜,呼吸急促地道:“陛下,四门学助教秦少游,敲鼓鸣冤……”

    “大胆!”武则天勃然大怒:“他竟然敢来!”

    武则天痛斥,并非没有道理,现在虽然事情很糟糕,可是她愿意讨价还价,无论如何,或许还能保住秦少游的性命,可现在,秦少游却又闹将起来,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实在是混蛋至极。

    倒是这时候,不知谁冒出一句话来:“秦少游不是在狱中么?”

    这一句话顿时令人欢喜令人忧,一个本该在狱中的人突然出狱了,作为王朝最中枢的人物,居然没一个人知道,那么这个人到底怎么出狱的?

    恐怕这又是一条罪状,秦少游的头上,只怕又多了一条大罪。

    武则天无奈,只得甩袖道:“宣!”

    一声号令,过不多时,秦少游与户部尚书武承嗣便步入了宣政殿。

    当秦少游出现的时候,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他,这种感觉……怪怪的……

    秦少游目不斜视,却不去理会这些人,他的眼里只有武则天,见武则天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如一把利剑般锋利,秦少游并无畏惧,他身子一倾,作揖道:“臣秦少游,见过圣皇。”

    很轻描淡写的一个礼仪,行云流水。

    武则天冷笑道:“秦少游,你既敲了登闻鼓,那么,有何冤屈?”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秦少游的身上。

    尤其是陈祭酒,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得别有深意,他心里不由冷笑,这个家伙大抵是来陈冤的,可是方才在这宣政殿,事情就已定下了,板上钉钉的罪状,再加上这么多有份量的人坚持,现在跑来陈冤,为时晚矣不说,还是自取其辱。

    秦少游却是摇头道:“没有冤屈,臣没有冤屈。”

    什么……

    陈祭酒的脸色愕然,没有冤屈,你跑来做什么?这个时候,这家伙难道不该是痛哭流涕,为自己辩解么?

    武则天蹙眉道:“既无冤屈,为何就敢如此放肆!”

    秦少游好整以暇,道:“虽无冤屈,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就理应为朝廷效忠,为圣皇效命,若是发现有奸佞在朝,败坏朝纲,若不检举揭发,岂不是万死?”

    检举揭发……

    只听说过人犯痛哭流涕着辩解的,倒没听说过一个被人状告的家伙居然跑来告人的。

    这家伙的脸皮倒是厚得很。

    不过他从前倒有不少出格的举动,大多数人也只当他是狗急跳墙。

    武则天已经对秦少游彻底绝望了,这个家伙到了现在还以为撒泼打滚有用?

    “你要状告何人?”

    秦少游正色道:“臣一告国子监祭酒陈让不学无术,二告算学博士吴应龙误人子弟,陈让身为国子监祭酒,昏聩无能,荒废学政,致使学政萧条,不只如此,他还不辨是非,构陷良才,因循守旧,尸位素餐,无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敢问圣皇,这样的人,窃据高位,无德无能,是否有罪?”

    “再有!”秦少游气势十足,声若洪钟地继续道:“算学博士吴应龙,身为掌学博士,误人子弟,使国家栋梁竟都成了酒囊饭袋,臣每每想起这样的事,便禁不住为朝廷忧心如焚,因而斗胆弹劾此二人,愿圣皇明辨是非,惩治奸邪之徒,重振学务。”

    这家伙说得有鼻有眼,倒是让陈祭酒不由笑了。

    到现在居然还不知死活,真是岂有此理,陈祭酒立即反唇相讥道:“秦少游,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死活么?”

    秦少游笑吟吟地道:“陈祭酒,下官如何不知死活?”

    “你……”陈祭酒怒斥道:“你才是不学无术。”

    秦少游道:“何以见得?”

    陈祭酒道:“人证物证俱在。”

    秦少游道:“这么说来,大人是屈打成招了?”

    “胡说八道!”陈祭酒气得跳脚。

    秦少游突然把脸一拉,怒喝道:“胡说八道的你,你有人证物证,那么……且看看我的人证物证如何?”他看向武承嗣,行了个礼:“武尚书,请。”

    武承嗣难得今日如此风光,只见所有人的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他兴致倒是不错,故意吊足了胃口才道:“户部查账,因而请了各学算学生员前来协助,此前算学、国子学等虽有数百之众,足足花了数日,却是徒劳无功。此后四门学几十余算学生员出马,一日一夜,去岁的进项和今岁的开支都已核算完毕。”

    “……”

    陈祭酒的脸僵住了。

    户部的烂账,他不是不清楚,而事实上,这件事闹得可是不小,甚至有一些言官摩拳擦掌,想狠狠告一状,堂堂户部居然是烂账如麻,以至于各学协助也是徒劳无功,昨日听到的消息还是这笔糊涂账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梳理出来,这四门学怎么可能一日一夜就核算完毕?

    这……绝无可能!

    陈祭酒的脸色蜡黄,气得瑟瑟作抖!

第八十八章:杀无赦

    震惊的又何止是陈祭酒一人。

    户部的帐居然只靠着一群四门学的生员就算清楚了?

    假若如此,这四门学的算学生员到底有多恐怖?只怕……其他各学的生员连给这些人提鞋都不配吧。

    “是么?”武则天禁不住道:“三郎,此事确凿么?”

    武承嗣忙道:“臣人头作保!”

    他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殿内立即鸦雀无声。

    陈祭酒的脸色骇然,一屁股瘫坐于地。

    虽然大家知道武承嗣是个很不靠谱的人,可是人头作保,绝对不可能是玩笑。

    这就意味着,一切都可能是真的。

    武则天回到了龙塌,旋身坐下,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妥,又豁然而起。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四门学的算学生员都是极有才干之人,与之相比,其他各学,说是酒囊饭袋也不为过。

    方才武则天龙颜震怒,与大臣们对峙,她所以发作不得,只是因为没有理由,因为众口铄金,大家都说秦少游误人子弟,都说秦少游欺君罔上。

    那么……现在秦少游还是欺君罔上么?

    那一口气,方才还堵在武则天的喉头上,不吐不快,她不敢相信这些大臣居然如此大胆,而自己竟是差一点点就做出了退让。

    可是现在,武则天的胸口起伏,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她已经忘却了小腿上的伤痛,凤目居高临下地扫视在座的衮衮诸公,这是一种君王的姿态,更有一种得意洋洋的胜利者雄姿,她旋即脸色一冷,道:“若当真如此,那么四门学可就立了大功了。”

    秦少游道:“臣不敢居功,可是臣现在证据确凿,祭酒陈让,身为国子监祭酒,黑白不分,将四门学的讲师污蔑为误人子弟之徒,臣斗胆要问,何为误人子弟?若是误人子弟,何以精于算科的算学生员连四门学的都远远不如,他负有钦命,查实此事,却又口口声声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贤良讲师不学无术。圣皇在上,微臣要问,不学无术的讲师能教授出四门学生员这样的学子么?又斗胆要问,这样是不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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