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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1924莱蒙特:福地-第19部分

小说: 1924莱蒙特:福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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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②原文是德文。
  “我到爸爸这儿来,是求爸爸想个办法。我请大家也到这儿来,让大家看看,对我的丈夫说一说,这生意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们才能有出路,因为他不愿听我的。”一个年轻漂亮、头戴黑帽、穿得十分讲究的黑发女人开始高声地说,她是格林斯潘的大女儿。
  “你们在利哈切夫有多少钱?”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噙着铅笔,问道。他有一个犹太高鼻子,他的头发和胡须几乎是红的。
  “一万五千卢布。”
  “你们的期票在哪里?”老格林斯潘问道,一面玩着那根挂在他天鹅绒衬衫上一直垂到大肚皮的金链带。在这件衬衫的下面,还有两缕白带子在不停地飘动。
  “期票在哪里?到处都有!我在格罗斯吕克那儿用过,买货也用过,为买最后一间厢房还给了科林斯基。说这么多干吗!只要有人破产,他就来找我,我不得不给钱,这就要用期票。”
  “爸爸你听!你老是这么说。这是什么?这象个什么?这是做生意!这是个商人,一个正正经经的厂老板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我就付钱。’只有不懂得做生意的愚蠢的农民才这么说。”女人叫了起来。在她的黑橄榄树色的大眼睛里,闪出了表示惋惜和愤怒的泪花。
  “我感到奇怪,雷吉娜!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你这样一个聪明人,却连这些不仅做生意、就是全部生活都有赖于它的普通的事儿都不懂。”
  “我懂,我加倍地懂,可我不知道你、阿尔贝尔特为什么要付这一万五千卢布。”
  “因为我应该。”他喃喃地说着,低下了头,把他苍白的、显得疲倦的脸对着他的胸脯,一丝带讥讽的忧郁的微笑从他窄小的嘴唇上掠过。
  “他只顾说他自己的。你如果赊购了原料,那你就欠了债;可是你如果把东西赊给了别人,别人就欠了你的债。如果他们破了产,如果他们不还钱,你怎么办?难道你就得赔钱?难道说弗鲁姆金想赚钱,你就得赔损吗?”女人涨红了脸,叫喊着说。
  “废物。”
  “一个伟大的商人,哎呀!哎呀!”
  “你必需整顿一下你的生意买卖,你应当赚百分之五十。”
  “雷吉娜说得对!”
  “你不要再恪守这个愚蠢的诚实了,这里是一大笔钱。”
  大家都叫了起来,他们向他伸出了手,脸上激动得火辣辣的。
  “安静,犹太人!”费卢希·菲什宾在沙发上摇晃着身子,随便地说。
  “给钱!给钱!就是蠢人也会。每个波兰人都会,可这是一种伟大的艺术呀!”
  “先生们!别再争了!”格林斯潘的儿子齐格蒙特、一个罗兹大学的学生叫了起来,他想盖过所有的声音。他用刀敲着玻璃杯,解开了衣扣,一定要发言,可是谁也没有听他的,因为大家都在一起说话和呼叫。只有老格林斯潘一个人在默不作声地徘徊,鄙夷地望着他那用手撑着身子、对莫雷茨表示同意的女婿。而莫雷茨却对这场争论的结束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他看着老格林斯潘,想了想是否向他提起自己的生意。
  莫雷茨本来兴趣很大,可是由于久等,他的这种兴趣也逐渐冷淡了。他迟疑了一阵,因为当他想到了卡罗尔和巴乌姆时,好象有一种不可解释的羞愧感攫着他。他注视着格林斯潘的圆圆的、机灵的脸和转动不停的小眼睛,毕竟是不敢相信他。他审视着所有在场的人,似乎要对他们作出评价。他的眼光一会儿停留在坐在沙发上伸出了腿的菲什宾的浅色裤子上,一会儿好象要看出阿尔贝尔特·格罗斯曼的金表链有多重,一会儿又望着那长着大红胡子、头戴丝缎帽子的老犹太兰道手里拿的厚厚的大钱包,他正在急急忙忙从钱包里找什么。可是格罗斯曼现在正抬头注视着天花板,他似乎并没有去听他妻子在聚集到这儿的家属支持下发出的那可怕的大喊大叫的声音,而他们到这儿来正是为了阻止他支出期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迫使他走向破产。
  莫雷茨对格林斯潘越来越感到不可信任。
  “喂!喂!我们现在来喝茶吧!”当女仆把吱吱叫着的火水壶送来后,格林斯潘叫了。
  “你去请梅拉小姐进来。”莫雷茨傲慢地对弗兰齐谢克说。
  沉默了一会。
  梅拉进来后,点头向所有的人致意,然后开始给人们倒茶。
  “我今天碰到的这一切,会叫我生病的。在这儿没有一霎时的安静,我已经胸口痛了。”雷吉娜擦着自己泪汪汪的眼睛,喃喃地说。
  “你每年都去奥斯唐德①,现在你正好有理由去了。”
  
  ①比利时著名的浴场。
  “格罗斯曼,你不要这么说,她是我的孩子!”格林斯潘高声叫道。
  “梅拉,你还没有和我见面打招呼呀!”莫雷茨坐在格林斯潘和兰德贝尔格公司所有者这个最小的女儿身旁,喃喃地说。
  “我对所有的人都行了礼,你没有看见?”梅拉把茶杯向齐格蒙特移去,低声说。
  “我要你单独和我打招呼。”莫雷茨搅拌着茶水,低声说。
  “你这是为什么?”她把浅蓝色的显得忧郁的眼睛和生得十分匀称和漂亮的面孔对着他。
  “为什么?因为我很希望你注意到我。今天我能见到你,能和你说话都使我非常高兴,梅拉。”
  一丝微笑在她那突起的、好似西西里岛的白珊瑚色的漂亮的嘴上掠过;可是她没有回答,只给她的父亲倒了一碗茶。
  她父亲喝了茶后,依然在房间里踱步。
  “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莫雷茨看到梅拉在笑,问道。
  “不是,我想起了今天早晨斯泰凡尼亚太太对我说的话。大概你昨天对她说过你不善于和犹太女人卖弄风骚,这类女人你不感兴趣。你这样说过吗?”她瞅着他问道。
  “说过。可我和你首先不是卖弄风情,再者你身上也没有丝毫犹太的东西,我以人格担保。”他立刻补上这一句,因为要不那同样的微笑又会在她的嘴上出现。
  “这就是说,我和你一样。莫雷茨,对你的诚恳,我表示感谢。”
  这使你生气?梅拉!”
  “不,对我来说全都一样。”她说话的声音有点生硬,他从她眼里也看出了惊异的表情,可是他看不出这应作何解释,因为她现在又拿起了杯子,一心一意倒茶去了。
  “我们平心静气地说吧,总是可以达到想法一致的。”齐格蒙特用一把小梳子开始梳着他的红得象赤铜一样的胡子。
  “我在这儿还能说什么呢!请爸爸自己对阿尔贝尔特说,象这样的生意,我们只要一年,就当真要破产了。他不愿听我的,因为他有自己的哲学,就象他说的那样。请爸爸告诉他,虽然他是一个哲学和化学博士,但他很蠢,因为他把钱往泥沼里扔。”
  “爸爸你能不能叫她不要干预这些事了,她不懂;你能不能叫她不再这么叫了,因为最终会使我厌烦的。”
  “他对我的好心好意就是这么看吗?”
  “安静,雷吉娜!”
  “我安静不了,因为这儿讲的是钱,是我的钱,我厌烦他,我还会讨厌他,这个罗兹伯爵对我就是这样,啊!啊!”她十分怨恨地大叫起来。
  “那就改变一下生意吧!你出一半。”兰道严肃地说道。
  “怎么个改变!我们从弗鲁姆金那儿一分钱也拿不到,我们什么也拿不出。”
  “你不懂,雷吉娜。格罗斯曼!你说吧,你是要赚钱,还是准备欠债!”齐格蒙特解开了制服。
  “最多出百分之二十五。”老格林斯潘吹着杯里的茶水喃喃地说。
  “还有更好的办法。”菲什宾低声地说,吹开了他的烟上跳起的火星。
  谁也没有答他的话。大家都靠在桌子边,在看齐格蒙特急急忙忙数着的那些写上了许多数字的卡片。
  “他欠五万卢布!”齐格蒙特叫道。
  “他有多少钱?”莫雷茨站起来问道,因为他看见梅拉已经从房里出去了。
  “看他能出百分之几,这以后会知道。”
  “这是一笔好生意。”
  “钱等于已经放在口袋里了。”
  “雷吉娜,你不用担心。”
  “你们要叫我破产吗?我不打算去骗人。”格罗斯曼站起来断然说道。
  “你一定得改变你的买卖方式,要不我就要拿回我的嫁妆,我们离婚,为什么定要和你这个伯爵生活在一起呢!为什么我非得这么成天担忧呢!”
  “安静!雷吉娜!格罗斯曼出百分之二十五,你别担心,还有我啦!我亲自来做这笔生意。”老格林斯潘想要叫她高兴。
  “阿尔贝尔特有点烦恼,莫雷茨,你说是吗?”菲什宾问道。
  “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莫雷茨马上说,他不愿意呆在这里,想到梅拉那儿去。
  “你要退嫁妆吗!拿去吧!你要离婚,同意。你要我手中的钱,也可以拿去!我在这个龌龊的地狱里已经感到很烦了。我和你,雷吉娜,任何时候也不会和睦相处。在我们没有孩子的时候,你成天对我唠唠叨叨,说什么上街都觉得丢脸,现在有了四个孩子,还是不满意。”
  “阿尔贝尔特,你不要说了!”
  “好!好!这是你们的事。”格林斯潘叫喊着,把杯子立刻放在桌上。
  “她任何时候,对什么都不会满意。她总是要和我吵嘴。”
  “我不要吵嘴,就是他叫我骑这匹快要死的驽马,让大家笑话,我也不用去吵嘴。”
  “好的有啊!比你阔的人还在步行啦!”
  “可是我要骑马,给我一匹正经的马。”
  “你自己去买吧!我没有别的马。”
  “安静,犹太人!”费卢希叫道,他又在沙发上摇晃起来了。
  “他真是蠢到极点了。这难道是拿钱去买东西?难道是要买必不可少的东西?武尔夫开了工厂,他一定有钱。贝尔斯坦为了布置住房,花了整整十万卢布购置家具,他有很多钱。”
  雷吉娜高声说着,以感到惊异的眼光望着全家人。
  阿尔贝尔特转过身把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子。
  争吵又重新开始了,并且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大家一齐吼叫起来,还靠到桌边,用拳头砸桌子。他们把手里的纸扔到一边,在一块油布上写着越来越多的新的数字,指出将会发生的各种各样最坏的结果和如何就会导致破产;他们互相责骂,时而离开桌子坐下,不停地叫喊。他们由于对这些可以赚得的数目很感兴趣,由于对这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不愿听他们说关于破产的事的蠢人十分恼怒,他们的胡髭、面孔和嘴也激动得颤抖起来了。
  就是老格林斯潘也高声地作了解释,才走出了房间。因为激动而感到疲劳的雷吉娜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兰道把油布丢到一旁,用一节粉笔在桌上写着各种数字,不时还说上一两句十分严肃的话。齐格蒙特·格林斯潘满脸通红,额上渗出了汗,他喊的声音最大,希望大家和解,又在检查雷吉娜给他的一本关于工厂的大部头书中的一系列数字。
  只有莫雷茨没有参加争吵,他坐在那从沙发里伸出头来的菲什宾旁边的一颗棕榈树下面,精神抖擞地抽着烟,不时吆喝道:
  “安静,犹太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使人高兴的歌剧。”莫雷茨感到厌烦地说。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和格林斯潘一起做生意的打算,到房子里找梅拉去了。
  他在一个受到全家最为尊敬和关怀的老妇人那儿遇见了她。
  老妇人坐在那摆在窗旁的一张围成一圈的沙发上。她是个已近百岁的老人,全身瘫痪,糊糊涂涂象个孩子似的。她的脸很枯瘦,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张满是褶皱的浅黄色的皮还挂在上面。她的一双黑眼睛倒亮晶晶的,就象一对玻璃念珠一样。她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假发,发上还戴着一顶各色天鹅绒的带花边的压发帽,就象一些小城市里的犹太女人所戴的那样。
  梅拉用一只儿童用的小勺不断将菜汤往她陷塌下去的嘴里喂,老妇人象鱼一样将嘴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上。
  她见到莫雷茨对她鞠了一躬,便歇了一会,痴呆呆地望着他,以好似从地下发出来的低沉的嗓音问道:
  “这是谁?梅拉。”
  老妇人除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外,别的都不认识。
  “莫雷茨·韦尔特,我父亲的外甥,韦尔特。”她特地又说了一遍。
  “韦尔特!韦尔特!”她用舌头舔了舔她那没有牙齿的牙床,又张开大嘴喝着梅拉给她送来的菜汤。
  “他们还在吵嘴吗?”
  “他们把今天变成了一个审判的日子。”
  “这个阿尔贝尔特真可怜。”
  “你怜惜他吗?”
  “怎么说呢?连自己的妻子和家庭都不把他当人看。雷吉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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