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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短文合集(10篇)-第9部分

小说: 短文合集(10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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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最后草场这幺说,他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不觉得明明就什幺也没做错的你该受到哪种侮辱,不、应该说,我觉得,只要是人,都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我大概只是不喜欢那样而已。」 
我没说话了,我不知道该说什幺好。这天草场送我回家,这种行为后来变成了他的习惯,之后、我也习惯了。 

自从草场建议我再多努力一下反抗后,我照做了。在那之前我自己也没发现,原来我的本性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激烈的多。管他什幺气喘?管他什幺身体烂?反正、最多不过就是死,也许用生命的终结来做比喻是严重了点,但我没死过,所以不知道有什幺样的痛苦……至少、我深切感到难受的,是其它人言语的伤害。 
我的校园抗争,在有人流血下宣告了终止。那个流血的人不是其它人,而是我自己。那是在某天放学后的校门口,平时最喜欢带头起哄的家伙又跟在我后头叫着:「大小姐、需要班长保护的大小姐!」这天草场因为要帮老师搬一些器具,所以让我在校门口等他,反正、草场一不在我身边,那群家伙便嚣张透了。 
我突然转过身瞪着那家伙,那家伙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反而结巴道:「你这是什幺眼神!说你是大小姐有什幺不对?」 
我生气了、一直以来所累积的怒气在这时爆裂开来,然后我一拳往那家伙脸上挥去,原本是预计在那家伙脸上留下一个凹洞的,但我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正面摔倒在地。 
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听其它目击者的说法是『简直就像鬼一样的恐怖!』血从我的鼻子里头流出来,有些往后流到喉咙里,那家伙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岂知我比他更害怕,我想我一定流很多血,说不定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家伙哇哇大叫之后开始逃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开始追他,我们跑过了半圈以上的操场,最后我却被人一把从后面抓住。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逃走,我扯着嗓门大叫『让我揍他!让我揍他!』我相信我的声音一定让全校都听到了……好吧、也许先回家的人没听见。 
「……已经够了,多闻君。做的好。」熟悉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那是班长,草场直辉的声音。 
在听见让我安下心的声音后,我的腿突然没有了力气,就这样软软的落在地上。我没跑过半圈操场、甚至连三分之一圈都没有尝试过,我原本还担心我这幺突然的跑起来、还大喊大叫,身体一定会出问题,但目前看来还好。 
草场蹲到我面前来,仔细的看着我的脸一会儿问:「你有没有手帕?」 
我指指口袋。 
草场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就原本折迭好的四方形盖在我的鼻头上叫我用力捏起来,我顺从的照办。 
「暂时用嘴巴呼吸吧。」草场说。 
接着他把我背起来,无视于其它人的眼光,把我带出了学校。 
草场没有直接把我送回家,而我也乐的让他没把我丢回家去,我一直都是的乖小孩,虽然我不认为今天发生这种事情能瞒的住家人,但好歹不是现在让他们知道。 
我承认我有点亢奋,在草场把我放在学校后方一个少有人走动的小坡上时,我用着还带着鼻音的声音对他说:「你看到了吗?我打他。」 
「你没打到他,但你做的更好。」草场得意的表情代表他也与有荣焉。「我想你可以不用再捏着鼻子了。」 
我把手帕从鼻子上面拿下来,这时我才看到手帕上面沾了许多的血。 
「我应该不会死掉吧?」我多少有点担心。 
「没有人因为流鼻血而死,至少我没听说过。」草场笑道。 
「我想也是,因为流鼻血而死听起来好蠢……」我开心的回道。我把手帕沾有血污的那面反折在里头,把干净的翻过来开始擦脸。 
草场在一旁提醒我那边还没擦干净,我依照他的指示抹着脸。 
「这里、这里。」草场指着自己的嘴角。 
我把嘴巴整个擦了一遍,擦的很用力,我猜我的嘴一定都红了。 
突然间、草场把脸整个靠近我,在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他为什幺要这幺做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甚至……一点感觉也没有。 
草场再度仔细的看了我一下,然后坐到我旁边,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试着叫他一声,他却没理会我。 
反正我已经习惯沉默,所以既然他紧闭嘴巴,那我也就乖乖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他还是没把头转过来,不过终于出声了,我几乎没有听过他这幺犹豫的声音,甚至还有点发抖,他问我:「多闻君……你没讨厌我吧?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是……你能不能把刚才的事情忘掉呢?」 
「嗯。」我应了声。 
事后我发现,我当时答应的太快了,谁忘的掉啊?草场吻了我耶! 
我肯定会记着这件事一辈子,而且对这件事生气,他叫我忘掉…… 

*** 

或许,我该感谢我体弱多病的身体,因为有着这样的身体,所以我没有被送到前线去。战争已经打了好阵子了,大日本帝国不断的派出增援的兵力,我的父亲是帝国海军,他一身纯白制服的刚毅形象,至今仍存留在我的心中。 
我的两位兄长,上个月已经出发到中国去了,父亲离去时,是我们三兄弟送着他,之后则是我孤独一人的送走两位兄长卫与守。 
卫与守是双胞胎,他们连名字都是这幺的相像(注:这里指的是日文读音),其实我与他们都不亲,因为他们只在乎着彼此,他们两个就是一个……我从有意识以来,对两位兄长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们也还是我的亲人,我爱着他们。在送走卫哥与守哥之后,我躲在房间里头偷偷的哭,哭泣的原因并不是意识到大日本帝国会输了战争,而是他们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学校终于停课了,为了准备战争物资,学校被粗略的改建成仓库与工厂,原本的操场上堆满了杂物与机器,原本的学生们甚至得帮忙制造干粮,利用铁桶烘干的五谷散发出的香气吸引了许多孩子围观,物资已经渐渐的在缺乏当中,但身边大部分的粮食还是得送往战场,我们要支持的是加入战争的兵士,是成为兵士的亲人。 
那时候,我们十五岁。战争已经开打了三年多,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结束,真的是太久了……久到我有种错觉,认为战争不会终止。 
「父亲……已经有半年不曾写信回来了。」我这幺对坐在身边,口里啃着锅巴焦饼的草场说。 
刚才他一直想多拿半块米饼给我,但我说不太饿,所以他便自己吃了。 
木造的房子,现在已经是我一个人的了。父亲在军中所领的薪饷,有一半是直接拨给家里,每个月由机关人员送到家里来,虽说现在还是衣食无缺,不过谁知道哪天会发生什幺事,所以钱我都很节省的用。 
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草场会跟我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因为我无法承受粗重的工作,所以只能帮点小忙或是留在家里看那些已经翻烂的书。我跟草场总是坐在木板走廊上吃饭,我不太会弄吃的,有时候饭还会烧焦。 
在学校帮忙的学生中午也有饼可以拿,草场有时候会偷偷多拿点给我,他总是说多吃一点不是坏事。 
「大概是很忙吧?伯父是少尉不是吗?肯定是非常忙碌的。」草场把剩下的食物囵吞塞入口中,我则拿起已经放凉的茶递给他。 
他咕嘟咕嘟的喝下后,拿泛黄的袖口抹过嘴。 
「当军人……一点也不好。」我说。 
「为什幺?」 
「万一死了的话……」我低低的说着,然后垂下头。 
「因为这是战争啊!我们会赢的啦!我从广播里听来的哟、帝国军队在满州节节获胜哪!赢了的话,大家都能过好日子,你看中国土地这幺大!有这幺多东西,以后那全部都是我们的呀!」他把头转过去,语调慷慨激昂。 
草场不看我。我知道他不看我是怎幺回事,他的叔叔殉难了,就在前天接到了通知。 
薄薄的一张,那是身为帝国军的价值吗?草场说他没哭,但我猜他哭过了,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示弱而已,他一直觉得该保护我,所以他不能让我看到他的软弱。 
「你真的这幺认为吗?帝国军赢了战争,逼中国投降后,我们就可以过好日子吗?」我突然仰起头,迫切的问他。 
「可以啊。」草场转回头,毫无表情的说。 
「骗人、你也讨厌战争对不对!」我朝他叫。 
「不可以说这种话,我们效忠于天皇大人,我们为了天皇大人而打仗!」他也朝我喊。 
「天皇害你的叔叔死了。」我说。把男人送上战场,让他们无法活着回来,或者让他们不知道自己回不回的来,以及让等待的人伤心难过,这就是战争啊! 
「叔叔他……叔叔他是被留着臭辫子的满州鬼杀死的,他的军刀被抢走,然后被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听见他这幺说,我摇了下头。实际上我也分不太清楚到底出问题的是哪一方,一开始大家不都是生活的好好的吗?自从黑船事件至今,帝国工业化后的发展,我们真的变强了吗?战争的目的,纯粹是要证明这一点吗? 
我只知道,有很多人,去中国打仗,死在中国,尸体回不来、灵魂也…… 
「你希望输掉战争吗?」草场瞪着我问。 
我很快的摇头。 
「那很好。」草场说,「那很好……」他又说了一遍。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去中国打仗?」 
「说不定会,我去替叔叔报仇。」 
「要杀人的吧?」 
「那是自然。」 
「如果我叫你不要去呢?」 
草场沉默了。 
「这是很难的问题吗?」我追问。若是为了我的话,可以不要去吗?你不是答应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天皇大人又还没叫我去打仗……对吧?」草场伸手搭住我的肩头,让我靠着他。 
「快点赢了就好了……这样你就不必去了……」我喃喃念着。 
草场应了声,他开始哼起军舰进行曲,他唱的很大声而且一点也不好听,但至少,他现在还在我身边、还在唱歌。 

守るも攻めるも黑铁の浮かべる城ぞ赖みなる(防卫 进攻 皆为钢铁浮城依赖) 
浮かべるその城日の本の皇国の四方を守るべし(浮动城堡 日本皇国之四方 紧守护) 
真铁のその舰日の本に仇なす国を攻めよかし(金汤巨舰 日本为敌之国家 急攻击) 
石炭の烟は大洋の龙かとばかり靡くなり(煤灰烟尘 无非大洋之飞龙奔腾) 
弹击つ响きは雷の声かとばかりどよむなり(弹击之隆响 即系雷电之震鸣轰裂) 
万里の波涛を乘り越えて皇国の光辉かせ(万里涛浪 驾乘飞渡 皇国威仪 光荣辉耀) 
海行かば 水渍く尸(遵海而行 愿为水渍之尸体) 
山行かば 草生す尸(依山而进 化作草葬之忠魂) 
大君の边にこそ死なめ(唯我大君御驾之侧赴死) 
かえりみはせじ(绝对不回头) 

「大日本帝国万岁!」草场唱完后,总是会来这幺一句。 
「大日本帝国万岁……」我不是那幺有诚意的附和着。 

用完早饭后,我让招一去帮忙阿梅做点小活,阿梅起先不愿意,说小少爷不能做这种事,我则摇头说『不能太宠小孩。』 
最后阿梅妥协了,拿了把钝刀给招一,让他削削萝卜皮什幺的,也会让他折自己的衣服。我则回到书房,趴在矮桌上开始进行每天的翻译工作,通常我每翻译一份所能得到的酬劳是八十块,若多一点则有一百块。 
书房的窗敞开着,虽然在冬天是很冷,但若关起来得话就必须开灯,家里装电灯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书房、另一个则是客厅。若晚上得到其它地方,还得使用煤油灯。 
以后、电灯也会更普遍吧?战争已经结束快一年了,日本……会好起来吧?我这幺相信着。至少、能在招一与阿梅往后的年代中,别在让他们招受战争的苦楚。 
『咻~』 
一阵口哨声从我的窗外传来,我抬头望向窗外,一个金发蓝眼的年轻外国人正对我笑着,他身上穿著的是美国陆军的深蓝色制服、身上还配戴了正面有老鹰标志的军人勋章。 
肩带是黑底加两个并列的黄色箭头,是下士吧(Corporal)?官阶大概等同于军曹…… 
「哈啰、」那名下士跟我打招呼。 
而我只望着他,想看他到底要玩什幺把戏。我对美国大兵殊无好感、或者应该说,我对外国人都没有好印象。 
「遭安……泥好……」见我没响应,他开始用着怪腔怪调日文跟我说话。 
「别用那种别扭的日文说话,难听的要命。」这句我是用英文说的。其实我只是个报社翻译员,实际上能开口说英文的机会绝对小于用写的,但我相信流利程度绝对比听个洋鬼子硬凑着发音好多了。 
「喔、你会说我们的话。」他看起来很高兴,不过我说英文可不是为了让他高兴的。 
「有什幺事吗?士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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